幾日之后,聞人玄緒說要出王府幾日,并且吩咐朱羽茵準備些簡單的行囊,跟他一同出門。
她不懂他出門又何必非得帶著她,倒是她身旁的兩個丫鬟興奮得立即幫她整理起行囊來。
「王妃,王爺愿意帶您出門,這是一件好事,您千萬不要拒絕呀!箍粗髯右桓币馀d闌珊的模樣,春花一邊打包行囊,一邊忍不住開導。
「是呀,王爺不時都會離開個幾日,不過都是自己一人出去,主動要王妃陪伴,這還是頭一遭,這表示王爺越來越看重王妃了!骨镌乱查_心的附和。
朱羽茵苦笑了笑,就是因為他越來越看重她,她才忍不住苦惱呀,本以為他出門幾日,她正好可以趁機喘口氣,沒想到他連出門也不放過她,非得要她同行。
而她又能如何?她現在正扮演他的妻,他的要求她除了照辦之外,又哪有其他選擇?或許她說不,也阻止不了他的決定,他還是會將她硬拉出府的。
所以她也不打算抗拒,乖乖認命就是。
等到出行的那日到來,朱羽茵與兩個丫鬟坐馬車,聞人玄緒騎馬,除了車夫之外,就只有四名隨從隨行,果然一切從簡。
不知他要帶她去哪兒?雖然心里的困惑不少,朱羽茵還是沒有多問些什么,反正肯定不會有什么問題。
馬車很快便離開明曜城,往附近的山林駛去,約一個時辰后,他們來到山中的一座別院前,終于停下步伐。
別院大門前早已有一名中年男子等候多時,他見到聞人玄緒下馬,即刻躬身行禮,「恭候王爺駕臨!
聞人玄緒朝他點點頭后,才轉頭瞧向馬車,「孟箏,下來吧!
春花幫忙掀開車簾,朱羽茵緊接著探出頭來,對這座隱藏在山林中的別院到底是做什么的,真是好奇不已。
聞人玄緒對她伸出手,「來吧!
她握住他的手,緩步下了馬車,一聞到與京城截然不同的清新涼爽空氣,就舒服的微漾笑意。
看來她在禮王府也快悶壞了,禮王府大歸大,但里頭的一景一物皆是刻意雕琢過的,遠不如這里綠意盎然的自然景色有生氣。
她瞧著大門上什么都沒寫,從外觀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終于忍不住開口問:「這里是……」
「我的私人別院。」他別有深意的瞧了她一眼,「這是只屬于我的一方天地,有時京里待得煩了、悶了,我就會來這兒小住幾日,而你……是我頭一個帶到這里來的人!
朱羽茵一愣,即刻低下頭來,微紅起臉蛋。他對她的特別,她真的消受不起,也倍感苦惱呀。
行李就讓丫鬟和護衛們忙碌去,聞人玄緒直接帶她進到別院內,牽著她的手也沒打算松開,不知情的人瞧見,會以為兩人的感情有多好,好到時時刻刻都如膠似漆。
她有些羞窘的瞧著兩人交握的手,想甩也甩不掉,幸好這里人不多,要不然她真要無地自容了。
此處別院非常幽靜,小庭院都是自然的花草,少了匠氣,多了抹自然清新。
他帶著她走在兩旁都是竹叢的穿廊上,一邊說道:「這附近的山景很不錯,不遠處還有一道瀑布,四季都有不同風韻,不時來這里小住,總有種能夠洗濯身心的感覺!
她瞧著身旁的景致,保養得很好,花草也生長得很茂盛,應該隨時都有人在看顧,感覺得出來他對此處的用心以及重視。
「王爺為何會在這里建一處別院?總覺得……王爺似乎喜歡這里勝過在京城?」
聞人玄緒微微一頓,緊接著倒是笑開嘴,「你就是這一點讓我驚喜不已!
他在想什么,不必開口,她都懂,這種心靈契合的感覺,正是他將她放在心上最關鍵的原因。
有些人一輩子都遇不到能與自己心靈相契合的另一半,他既然有幸遇到了,又怎會輕易放手?或許錯過她,他就再也遇不到另一個能讓他心甘情愿放上心頭的女人了。
「妾身問東,你答西,我又怎么會明白你的意思!顾室庋b作不懂,不想再繼續害羞下去。
「你說得沒錯,我喜歡在這里,勝過待在京城!
他雖然生來尊貴,是皇子之一,但卻一點都不喜歡因身分帶來的束縛,偏偏這又是他擺脫不了的命運。
他喜歡書畫,不愛權力斗爭,但母妃卻時時刻刻叮囑他,身為皇子之一,皇位也有他的分,只要有機會,絕不能放棄皇帝這個位置。
從小聽到大,他早就覺得厭煩了,多么想離開這猶如牢籠的明曜城,四處遨游,只可惜他的身分不容許自己這么做,只好在明曜城附近尋了這一處幽靜之地,建一座只屬于自己的別院,不時來這里小住幾日,尋求心靈上的放松及慰藉。
所以當初封無涯主動找上門時,他才會如此排斥。不是每個人都渴望權力,與其當皇帝,他寧愿帶著筆墨紙硯離開繁華帝京,畫盡大慶王朝每一處美麗的風景,這才是他最向往的事。
朱羽茵聽他娓娓道來,才驚覺他與自己是如此的相似,都想無所顧忌的到處遨游,擺脫掉禁錮著自己的束縛。
她懂那種不自由的感覺,對于他,她似乎又靠近了一些,不是身子上的靠近,而是心靈上的靠近。
原來他們都是渴望自由的人,是因為這樣,上天才會安排兩人以這種方式相遇嗎?
關于這個問題,她沒有答案,她只知道,對他的防備,似乎因此更加軟化不少,想抗拒都抗拒不了……
他們來到這里已是午后,再處理一些入住的瑣碎事后,也已傍晚了。
用完晚膳,朱羽茵本以為終于可以休息,沒想到聞人玄緒又拉著她往外走,而且還只有他們倆,不許其他人跟隨。
他甚至連燈都沒提,就拉著她走在漆黑的廊道上,害她不得不緊靠在他身旁,難掩緊張地問道:「王爺,咱們要去哪兒?」
「別緊張,就只是后院!顾斎桓杏X到她害怕的靠近,暗自低笑著,「還有,以后私底下你不必如此拘束,別老是妾身妾身的,也直接喚我的名就好!
她微咬下唇,有些心慌的刻意忽略他后頭所說的話,「咱們不能白日去,非得摸黑去不可?」
「『那一件事』就是得摸黑去不可!顾桃赓u起關子來。
到底是哪一件事?她真是越聽越胡涂了,不過也沒再追問,只是緊跟著他。
兩人一前一后來到后院某一處,就著月光,朱羽茵只看到在小水池邊遍布著及膝的草叢,而草叢的最外圍有一組矮石桌椅,除此之外就沒什么特別的了。
他帶她來到石桌椅邊坐下,她才正要坐在他旁邊的石椅上,他卻突然說道:「夜里石椅冰涼,且不知會不會有什么蟲子亂爬,你還是坐我這兒吧。」
「坐你這兒?怎么坐?」
「還不簡單。」
「啊——」
聞人玄緒手一張,即刻環住她的腰,讓她跌坐到自己的大腿上,兩人頓時緊緊相依,氣氛著實曖昧。
她先是錯愕的瞪大眼,接著氣惱的瞪著他,「你——」
「咱們是夫妻,這樣靠著挺正常的,不是嗎?」他笑笑的搶先一步堵住她所有可能的抱怨。
她一時語塞,直有種啞巴吃黃連的無奈,誰與他是夫妻了?她可是個尚未嫁人的黃花大閨女!
「別惱,等一會兒就會有『驚喜』了!顾湃嵘ひ舭矒。
她火大的繼續瞪他,管他什么驚喜,她現在就是氣惱,恨不得能夠馬上離開他的懷抱,但他的手臂穩穩扣著她的腰,害她根本就動彈不得,被他吃盡了豆腐。
他笑看著她困窘的模樣,然后從地上拾起一塊小石頭,丟到前方的草叢內,頓時草叢沙沙作響。
她納悶的偏過頭,不懂他到底在搞什么鬼,卻在下一刻露出不可置信的驚喜表情。
數不清的螢色光點從草叢里飛了起來,慢慢的在他們四周環繞著,像是天上的星子降落地面,點綴了這一方小天地的璀璨。
這時她已經完全將對他的不滿拋諸腦后,好奇的瞧著這些飄飛的熒光,語氣隱帶著興奮,「這是什么?」
「是螢蟲,咱們來的時間剛剛好,能瞧見牠們在夜里發光的景象,這可不是隨時都看得到的!
朱羽茵像個孩子似的,伸手想要摸飄飛在身旁的螢蟲,卻怎樣都摸不到,不過她一點都不氣惱,反倒開心的輕笑出聲,覺得很有趣。
聞人玄緒瞧著她開心的笑顏,心里突然有種很奇妙的感覺,明明是同樣的相貌,卻散發出截然不同的氣質,好似她還有另一個個性完全不同的雙生姊妹。
本以為只要能將她留在身邊,就算不知道她的真實身分也不要緊,但越和她相處,他開始感到有些貪心了,想要知道更多有關于她的事,越多越好。
他將她伸在半空中追流螢的手抓住,收了回來,果然順利引回她的注意力,她轉回頭,輕蹙柳眉,不懂他又怎么了。
「你有小名嗎?」
「呃?」
「給我一個名字,只屬于咱們之間的名字!顾幌朐俜Q她孟箏了,因為她畢竟不是姚孟箏,如果可以,他真想知道她的本名。
她愣了一下,不懂他為何會突然提出這種要求,但說實話,她也厭倦頂替著別人的名字過活,因為那始終讓她感到奇怪別扭,遲遲無法適應。
猶豫了好一會兒,她終于回答,「茵!
「什么茵?」
「碧草如茵的茵!
該不會這是她真實姓名的其中一個字吧?他揚起開懷的笑意,「那么往后,我就喚你茵兒!
她羞澀的輕輕點頭,臉蛋熱呼呼的,想來應該是早就羞紅了臉,這下子她倒慶幸沒有燈火,什么都看不清,要不然她會更覺得無地自容。
但他還是看出了她的嬌羞,心弦一動,再也難以抑制對她的渴望,趁著月色朦朧之際,傾身向前吻住了她柔嫩的紅唇,終于一償所愿。
他想要的不僅如此,但就怕進展太快會嚇壞她,所以只能非?酥频闹徽加兴拇,沒有更進一步的親密動作。
但這一吻卻足以讓朱羽茵震撼不已,她瞪大雙眼,完全呆愣在他的懷里,不知該如何反應,一顆心慌亂的急遽跳動,甚至失了序,腦中一片空白。
怎么會這樣?他們倆不該走到這一步的,因為她目前的存在根本就是個錯誤,是不該出現的!
慘了,再不趕緊想辦法阻止,就怕接下來的情況會越來越不受控制,她想脫身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