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戀暖利落地將門鎖換新,朝葉熾旸說,“好了。”
葉熾旸正與女房客說話,聽見她這么說便走過來,“這鎖不會再壞了吧?”
“壞了再找我,我免費幫你重裝。”
“你還想收費喔?”葉熾旸言下之意,是她吃他的、住他的,只差沒花他的,他現在只不過請她換個門鎖,她還要收錢?
“當然,這事關我的專業(yè)。”曾戀暖皮笑肉不笑的回應,自褲袋里拿出兩把鑰匙,“手伸出來!
葉熾旸瞥她一眼,遲疑了下才伸出左手。她將略帶余溫的鑰匙放在他手中,他幾不可見地皺了下眉,覺得鑰匙上殘留的溫度燙傷了他的手心。
“一把給小姐,一把你留著備用!痹鴳倥压ぞ呤者M工具箱,瞧見那門鎖壞了的女房客也走了過來。
“嗯!比~熾旸應了聲,將鑰匙別上鑰匙圈,然后將另一把鑰匙交給女房客。
“謝謝!迸靠透滴能俺~熾旸露出一朵笑,才對著蹲在兩人中間的曾戀暖說:“原來你真的是鎖匠,好難得看見女的鎖匠耶,你怎么會做這行啊?是興趣嗎?”
傅文馨已經跟葉熾旸租了兩年的房子,上班的公司就在附近,不知道為什么,她住的這間屋子常常出問題,不是電箱整個爆掉就是馬桶塞了奇怪的東西,葉熾旸一個月總要見她個一、兩次。
這次是她的門鎖壞了。
“我從小學五年級就立志要當鎖匠,開遍全世界的鎖。”曾戀暖站起身,不著痕跡地分開兩人,巧妙地往葉熾旸身邊一站,朝傅文馨一笑。“不過現在只是個小小的鎖匠,以后如果有什么關于鎖的問題可以找我!
她笑容滿面地遞出一張名片,傅文馨客氣地收下。
“對了,葉先生,前兩天我做點心,多做了一些,你拿點回去吧!”傅文馨凝視著葉熾旸,熱切的說。
她的熱切與情意是如此的明顯,明顯得幾乎將周遭的空氣全都燃燒光了,只剩下濃濃的二氧化碳。曾戀暖按按額角,覺得如果這兩個人再站在她兩邊,把她上空的空氣吸光,恐怕在她化身為醋桶狂人之前就先化身為林黛玉昏厥了。
葉熾旸瞄了眼曾戀暖,唇角上揚,像跟她示威般,朝傅文馨笑道:“好啊,麻煩你了!
曾戀暖面露不悅,咬緊下唇,低頭著不想看他們倆人打情罵俏,她想逼自己揚起笑容,可是顫抖的嘴角卻怎么也不受控制,她只能繼續(xù)咬著唇,不讓自己嗚咽出聲。
沒希望了……他真的對她一點情感也沒有了嗎?
“喏,你上回說你喜歡吃,我試著做了一些,你試試味道!备滴能澳脕硪粋紙盒,塞進葉熾旸懷里。
紙盒里散發(fā)出一絲甜甜的香氣,吸引了曾戀暖的注意。
他現在喜歡的,是這種手巧會做甜點又有女人味的女生嗎?曾戀暖的目光落在那個紙盒上,想知道他八年后喜歡吃的甜點是什么。
“謝謝!彼⑿χ舆^紙盒,在傅文馨與曾戀暖企盼的目光之下打開。
一打開,葉熾旸與曾戀暖都愣住了。
幾乎是同時,曾戀暖猛地爆出一聲大笑,但她很快地捂住嘴,不停的抖著雙肩向傅文馨道:“廁所……”
“在后面!备滴臅D指向浴室的方向,滿臉不解。
只見曾戀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沖進浴室,門砰的一聲關上,接著傳出她放肆的大笑聲!巴酃
葉熾旸的臉色隨著她響徹云霄的大笑而愈見鐵青。
“葉先生,你朋友的笑聲真是……爽朗啊!备滴能皳嶂乜冢彩菙D出一句友善的話來。
“哇哈哈哈哈哈……”笑聲仍不斷自浴室里傳出。
“是啊!比~熾旸氣虛地合上紙盒。
“是長相不太好看,所以你不想吃嗎?”傅文旸見他把蓋子合上,很擔心的問!拔业谝淮巫,可能賣相不太好,可是味道我試過,還算正!
“不是,不是那個問題,我相信一定很好吃,只是……我弟弟也很喜歡,我想帶回去跟他一起吃!
曾戀暖的笑聲持續(xù)著,像嘲笑他的謊言。
傅文馨安心了,聽到他說要帶回去給家里的人吃,不由得緋紅了雙頰,“我還有一些,都讓你帶回去吧!
“呃……”葉熾旸正想著要怎么拒絕,這時廁所里的曾戀暖總算出來了。
她一邊擦著眼角笑出的淚,一邊吸吸鼻子,“抱歉,我失態(tài)了。”
方才情緒還跌落谷底的她,現在活像是中了樂透頭獎,還是什么鎖匠界諾貝爾獎一樣得意。
葉熾旸恨恨的瞪她一眼,她則不受影響地站到她身邊。
“啊,我們是不是該走了?”她望著葉熾旸,仿佛向他討人情。
葉熾旸厭惡的順著她搭的臺階而下,“是啊。傅小姐,不好意思,我還得帶她四處逛逛!
“曾小姐剛來臺北?”傅文馨聞言,笑容有一瞬間扭曲。
葉熾旸輕輕皺了下眉,沒多說什么,只是伸手輕拍了下她的上臂。
傅文馨因他的靠近而羞赧地垂下眼眸。
“是啊,她剛從歐洲回來,不帶她熟悉一下臺北,萬一之后出門遇上什么事就糟了。”
“對呀、對呀,哎,我這個路癡,實在太久沒回來羅!所以就麻煩熾旸帶我四處逛逛。”曾戀暖見葉熾旸與傅文馨親近,忍不住有些吃醋。
她的話讓傅文馨的笑容又扭曲了,見狀,葉熾旸以眼神教她別鬧,并且又撫了下傅文馨的手臂,笑道:“還是傅小姐要跟我們一起去?”
曾戀暖氣極,先前那份悠然自得全不見了,她別開臉,像極了鬧脾氣的孩子。
“我很想去,可是我等會兒還要上班,今天是因為門鎖壞了,所以請了半天假等你夾。”
“這樣啊……那,我們先走了!比~熾旸拍拍她的手臂,“你……保重!
“嗯!备滴能暗哪樕嫌兄淇斓墓饷,送兩人到門口,目送他們離開。
葉熾旸一離開傅文馨的視線范圍,便放開曾戀暖,將懷里的紙盒塞給她。
曾戀暖氣呼呼的接過紙盒,用極為嬌甜的嗓音道:“我說葉先生啊,你不是很喜歡吃嗎?怎么不吃?”
“你剛剛在干什么?”葉熾旸沒理會她的火氣,反而如此質問。
“我忙著換鎖,你就跟女房客打情罵俏,你還敢問我在干什么!”曾戀暖鼓起腮幫子,抬高頭瞪著他。要不是她兩手都拿著東西,她早就把他戳得滿身都是洞了。
“我跟誰打情罵悄關你什么事?”
“當然關我的事,我們是男女朋友耶!”
“我們分手了!”葉熾旸氣憤的打開車門坐進車里,然后打開駕駛座旁的車門讓她上車。
“我們都要公證結婚了,你還鬧什么別扭。”曾戀暖皺眉教訓他的樣子活像錯的都是他。
“你又是哪條神經接錯了,我們什么時候要公證結婚,你也差不多一點!”葉熾旸發(fā)動引擎,踩下油門,車子似乎感受得到他的怒火,火力十足地沖了出去。
“對對對,接下來你還會說你心里沒有我!痹鴳倥膊唤袣,不怒反笑,“心里沒有我,卻記得我最愛吃什么,還跟別人說是你喜歡吃的,你心里‘真的’沒有我!
葉熾旸猛地踩下煞車,像是被人踩到痛處一樣惡狠狠的瞪著她,“那只是一時口快,不然人家問我,我又不能沒禮貌的說我根本不喜歡吃什么鬼芋頭酥啊!”
“你再解釋也沒用……”
身后的來汽車喇叭的聲響。
“不然你想怎樣?”葉熾旸置若罔聞地挑釁。
“承認你還是愛我的有那么難嗎?”
后頭停下的車子愈來愈多,喇叭聲也不停傳夾,還有駕駛人已經下車探頭看前方是不是發(fā)生車禍,才會造成交通阻塞。
對比著車外的喧鬧,車內的寂靜就像超級低氣壓,曾戀暖清澈有如無云天空般的眼眸直視著葉熾旸,等著他回答,但他卻只是望著她,緊抿著唇沒有開口的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