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戀暖啊,你怎么蹲在這里不進去呢?”隔壁的張?zhí)I菜回來,就見到曾家門外蹲著一個縮著身體的小小人兒。
極困的小女孩地抬起頭來,迷茫還略帶睡意的眼認出了張?zhí),朝她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張媽媽,早安!
“你怎么不進屋去呢?”張?zhí)謫柫艘淮巍?br />
“喔,媽媽教我在門口等她!痹鴳倥嗳嘈殊斓难,小聲的說。
“你等多久啦?”張?zhí)娝>氲哪,料想著曾太太該不會讓她在門外等了一夜吧。
“唔……”曾戀暖嘟起嘴,偏著頭想了下后搖頭,“我不記得了……”
“你媽又帶叔叔回家了?”張?zhí)姽植还值膯枴?br />
曾戀暖面露猶豫,癟著小嘴,不知該怎么回答。
“你不說我也知道,你看!睆?zhí)钢傅厣稀?br />
曾戀暖隨著她手指的方向低頭一看,只見原本放著她跟母親兩人鞋子的地上多了一雙男鞋。
公寓的隔音并不好,有時鄰居夫妻或男女朋友吵架,或是開排油煙機煮菜,都很明顯的可以聽見。
曾家就她們母女兩人,有時候曾太太工作忙,會托張?zhí)珟兔葱『ⅲ皇窃m然不曾讓女兒餓著,卻也沒給過她應(yīng)有的關(guān)愛。由于年輕貌美,曾太太有不少人追求,常會因為跟男朋友約會而忘了女兒的存在。
曾戀暖低著頭,輕輕地點了下!皨寢屨f她要跟叔叔談事情,教我在外頭等他們一下!
其實街坊鄰居都知道,事情不是這樣談的,只是沒有人會在年紀還小的曾戀暖面前說明談事情跟上床的差別。
“唉!你媽也真是的,怎么可以讓你一個人待在外頭呢?你昨天怎么沒有來張媽媽家呢?”
“那時候很晚了,媽媽說過不可以太晚去找你!痹鴳倥附晃,吸吸一夜吹風(fēng)下的后遺癥——鼻涕。
張?zhí)珖@口氣。
“來,起來吧!彼疽庠鴳倥鹕恚瑢㈦p手提著的大小提袋先集中在一只手上,以空出的手來敲門。“曾太太?曾太太?”
屋里靜悄悄的,沒有任何聲音。
“哈啾!”戀暖打了個小小的噴嚏。
張?zhí)焓謸嶂念~頭,“唉,有點發(fā)燒,戀暖,你要不要先跟張媽媽回家,我煮點姜湯給你喝?”
“可是……”曾戀暖望著家門,“媽媽跟叔叔……”
張?zhí)囱劬o合的屋門,又嘆了口氣,抬手敲著,“曾太太!曾太太開門。
屋內(nèi)還是一點動靜也沒有。
“張媽媽,媽媽跟叔叔會不會還在談事情?”曾戀暖拉拉張?zhí)囊陆,有些怕打擾到母親。
“什么事情談了一晚也該談完了吧?最好男人體力這么強……”最后一句話,張?zhí)呛谧炖镎f的。
見曾戀暖疑惑地看著她,她的臉不禁有些紅,轉(zhuǎn)身繼續(xù)敲著門,喚了好一會兒,終于覺得屋內(nèi)不太對勁了。
“戀暖,你媽媽會不會跟叔叔出去了?”張?zhí)仓雷约簡栠@話是有點不聰明,因為曾太太與男友的鞋都還在門口,他們兩人總不會沒穿鞋就離開吧?但是敲門又相應(yīng)不理,真睡得這么熟?
“沒有。”曾戀暖沒說自己一晚上就坐在鞋子上面,除非母親與叔叔不穿鞋就出去,不然他們要出門一定會心動她的。
“那你有鑰匙嗎?”
曾戀暖再次搖搖頭。“我有這個!彼〕鲆粡堧娫捒。
“傻孩子,電話卡只有用來打電話,不能拿來開門的!
“可以的!彼龍远ǖ恼f。“媽媽有一次忘了帶鑰匙,就是用這個開門的!
張?zhí)搜墼业拈T鎖,發(fā)現(xiàn)那還是最初的那種簡陋的喇叭鎖,不由得嘆了口氣。這種門鎖只防君子不防小人,雖然這間房子是租的,但為自己的家加個鎖總不會拿不出錢來吧?結(jié)果曾太太還在小孩面前作這種不良示范,張?zhí)媸菑氐谉o言了。
“我們不是等鎖匠伯伯來喔,記得喔,戀暖,你不可以用電話卡或是其它的工具偷開別人家的門喔!”
曾戀暖似懂非懂的看著張?zhí),見張(zhí)嵵仄涫碌臉幼,也只能點點頭。
之后,她們兩個等著鎖匠來開門,大約又等了半小時,這期間曾家的門未曾開啟,張?zhí)环艞壍囊恢鼻瞄T,但始終沒有回應(yīng)。
終于,鎖匠來了。
“好了!辨i匠不到半分鐘便將門鎖打開來。
只是他們都沒想過,門一開,等著他們的,是兩具冰冷的尸體。
那年,曾戀暖小學(xué)五年級,母親因被眾多男友之一發(fā)現(xiàn)劈腿而慘遭殺害,租屋處的那扇木門,成了曾戀暖心目中永遠找不開的門。
也是那年,她立志要當個鎖匠。
許久之后
“暖暖,你這條項鏈哪買的啊?做工好精細啊!”
“我男朋友的弟弟做的。啐,別碰,我男朋友說不能讓人碰!
“你什么時候變成男人至上的女人啦!”
“你不懂啦,他說了一堆什么護身、凈身的,給人碰過他還會知道,很麻煩的!
“這項鏈不會是什么精密的GPS定位系統(tǒng)之類的東西吧?”
“就很普通的項鏈啊,我男朋友又不是搞高科技的,是我在他身上偷放追蹤器還比較有可能吧!
“你不會還在跟他嘔氣吧?”廖兼協(xié)接過曾戀暖丟過來的公文包,見她臉色不佳,于是多嘴的問道。
“嘔什么氣?”她戴上墨鏡,身著正式套裝,足蹬高跟包鞋的她頗有女強人的氣勢。
“你不是一直很氣他不告那個傅小姐嗎?”
提到這件事,曾戀暖方才的臉色若只是不佳,現(xiàn)在已成鐵青了。
“別提這件事,一提我就有氣!像傅文馨那種人我最討厭了!什么沒人愛,沒人愛就要傷害別人嗎?沒人愛為什么不自己愛自己?如果全世界沒人愛的人都像她那樣,那人類早就滅絕了!”曾戀暖氣得忘了現(xiàn)在人還在學(xué)校里,聲音大到周遭的學(xué)生們都將注意力放在她身上!翱蓯海霑D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為什么要那么輕易放過她!她把熾旸害得在醫(yī)院里躺了兩個禮拜耶!”
“呃,暖暖,你知道,你雖然是女人,但是有更多的女孩是像傅文馨那樣的!绷渭鎱f(xié)試圖澆熄她的火氣,“很多女孩都很柔弱,需要人陪在身邊,她們就像蝴蝶蘭,如果不好好照顧,是很容易枯萎的!
“那我就是不像女人的女人是吧?”曾戀暖斜睨著他。
“我的意思是,并不是每個人都跟你一樣堅強,有主見,也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像你一樣,即使在沙漠中迷路,也可以用意志力活下去,撐到發(fā)現(xiàn)綠洲為止。很多人,不只是女人,都需要依靠別人才能活下去的。”
“我也有依靠。 痹鴳倥兆拤,笑道:“我的手心里,住著一顆太陽呢!”
廖兼協(xié)搖搖頭,“我說不過你,你手心的太陽能量太大,所以你可以自行發(fā)電,不用靠別人,可以了吧?”他一頓,“不過,我可以理解你男友的心情。”
“我不能理解。”她承認自己心胸狹窄,自私又無度量,不管旁人怎么說,她都無法原諒傅文馨。
雖然沒有說出口,她時常半夜因為夢見葉熾旸全身是血而驚醒,只有確認他平安的睡在身邊,她才能安心入眠。
“我是覺得啦,跟傅文馨計較,真的是計較不完的,她現(xiàn)在人也在精神病院里了,你還要緊追不舍嗎?”
曾戀暖低咒兩聲,“就是因為她在精神病院,我才沒有緊追不舍!”
“那你真是大人有大量!
“謝謝!彼槻患t氣不喘地接受他的“贊美”!鞍,對了,奸險,你下午沒事吧?”
“沒課,怎么了?”
“那好,跟我去教堂!
“去教堂干嘛?”
“結(jié)婚!”曾戀暖拉著他往校門口走去。
“什么?大姊,我、我已經(jīng)結(jié)婚了耶!你也有男朋友,不、不要沖動啊!”廖兼協(xié)大叫。
“我是想請你充當一下女方的家屬啦,不然我在臺灣沒有什么認識的人可以當家屬了。”
“等等!绷渭鎱f(xié)現(xiàn)在才弄懂她的意思,“你、你是說你要結(jié)婚了”
“嗯!
“跟你男朋友嗎?”
“廢話!除了他,還有誰敢娶我?”曾戀暖把廖兼協(xié)塞進駕駛座,自己則坐進后座,說出地址后便開始脫衣服。
“喂!喂喂!曾小姐,你也有一點女人的矜持好嗎?”廖兼協(xié)趕忙發(fā)動引擎,盡量目不斜視地把車倒出停車位,駛上車道!澳阋Y(jié)婚,怎么不事先通知一聲,我好準備大禮。
“只是個儀式,我們之前就先去登記了,現(xiàn)在只是因為熾旸他們有朋友要結(jié)婚,所以我們搭順風(fēng)車,想說有個儀式見證一下而已!痹鴳倥摹盎榧啞笔且惶准舨煤唵蔚募毤鐜зN身長禮服,她一邊說,一邊梳理著頭發(fā),上了些妝,戴上一整套的耳環(huán)、戒指以及胸花。
“這樣實在是太隨便了!結(jié)婚乃是人生大事……”
廖兼協(xié)開始搬出一堆禮俗與傳統(tǒng),曾戀暖愈聽,臉色愈糟。
好不容易到了教堂,廖兼協(xié)車一停好,曾戀暖便逃難似的迅速下車。
“暖暖。”葉熾旸西裝筆挺的站在教堂門口,笑望著她朝他奔來。
“開始了嗎?”曾戀暖穩(wěn)住身子,讓他在她的手腕套上一朵纏著紫色絲帶的白玫瑰。
“剛開始而已!比~熾旸的視線越過她,落在廖兼協(xié)身上,朝他頷首示意!斑M去吧!
他們?nèi)艘坏雷哌M教堂。
圣壇前已經(jīng)站著一對盛裝的新人,神父正對著他們說話。葉熾旸與曾戀暖兩人站到那對新人旁邊,神父看他們一眼,要新人與他們兩跟著他復(fù)誦婚誓。
“……在上帝的見證之下,我在此宣布你們結(jié)為夫妻。新郎可以親吻新娘了!
葉熾旸與曾戀暖笑望著彼此,親吻著對方,然后,他紅著臉在她耳邊低若蚊鳴般地訴說情衷,“我愛你!
曾戀暖一愣,而后深受感動地朝他露出粲然的笑。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