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文馨眼神空洞地站在門口,呆愣的模樣仿佛一座雕像,葉熾旸見狀,左手暗暗握住一個十字架,默念咒語,然后伸出拿著十字架的手上前拍拍她的肩。
傅文馨好一會兒才像是如夢初醒般回過神來,她眨眨眼,正好看見葉熾旸帶著笑容退回曾戀暖身邊,并自然地握住曾戀暖的手。
傅文馨的目光離不開他們兩人相握的手,難過地低著頭,待整理好情緒才抬起頭,勉強(qiáng)露出笑容!班恕!
“傅小姐!比~熾旸有禮的頷首,不著痕跡地站到曾戀暖前方。
“葉、葉先生,我、我想幫家里添個鎖,所、所以……”傅文馨吞吞吐吐的解釋自己為何會出現(xiàn)在這里。
“我還沒正式開張喔!”曾戀暖笑瞇著眼,自葉熾旸身后探出頭來。
“嗯,我只是隨便逛逛……沒想到曾小姐你在這里開店!备滴能罢f話時是看著葉熾旸的。
“哎,被你發(fā)現(xiàn)了。你要什么鎖?也許我這里有現(xiàn)貨!痹鴳倥皇强床怀鰟倓偢滴能暗墓殴,但她只當(dāng)傅文馨是因?yàn)榭匆娙~熾旸跟她的互動而產(chǎn)生負(fù)面情緒。
“啊……要什么鎖?”傅文馨蹙起眉頭,憂慮的重復(fù)著這句話!耙裁存i呢?要什么鎖呢?要什么鎖才能打開……”
打開什么?曾戀暖的好奇心一下子被提到喉嚨口,她用手肘撞撞葉熾旸,見他竟瞪她一眼,她不依地鼓起腮幫子,正要開口質(zhì)問,他又偷偷踩她一腳。
“喔!”曾戀暖夸張的痛呼出聲。
這道叫聲像震耳的鐘聲,將像陷入某種循環(huán)的傅文馨再度拉回現(xiàn)實(shí)!鞍 彼贿m地按壓著太陽穴,含淚道:“我、我還不確定要什么鎖……”
“那你慢慢想,想到的話,隨時打名片上的電話給我。”曾戀暖的笑容暖呼呼的。
“名、名片?”傅文馨頓了頓,“喔,我有收好,名片……”
她眸光迷離地望著葉熾旸,像極了被拋棄的棄婦,之后勉強(qiáng)的笑了笑。
“我、我該走了……葉先生,這個月的房租我已經(jīng)匯給你了,你可以查看一下”
“好的,謝謝!比~熾旸憐憫地看著她。
“我走了……”戀戀不舍地再看他一眼,她的目光在接觸到他與曾戀暖相握的手時轉(zhuǎn)為黯然,某種詭異的情緒緊緊抓著她的心窩,幾乎教她喘不過氣來,她捂著胸口,很不舒服地離開。
傅文馨一離開,葉熾旸便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額上的冷汗像豆大的雨水般滑落額邊。
“熾旸,你怎么了?”曾戀暖發(fā)現(xiàn)他的模樣不太對勁,擔(dān)憂地彎身端詳著她。
“沒事,休息一下就好!彼兆∷氖,這回緊緊抓著,怎么也不放開。
“呃……我是不介意你這么熱情啦,可是喔,這樣的熱情實(shí)在是太痛了!彼塘艘粫䞍,終究還是受不了的開玩笑道。
“抱歉!比~熾旸有氣無力的道歉!白屛铱恳幌潞脝?”
“別說靠一下,讓你靠無數(shù)下都可以!痹鴳倥瘡堥_手臂,一副“come on”的樣子。
葉熾旸笑不出來,只瞟了笑容滿面卻盈滿關(guān)懷的她一眼,便前傾身體,靠進(jìn)她的懷里,動也不動。
“熾旸?”曾戀暖從來沒見過這么虛弱的他,即使感受到他傳來的體溫,她還是有些放心不下地輕喚。
“嗯?”
“我以為你睡著了!彼碾p手在他背后交握,偷偷地親了下他的頭頂,輕撫他的發(fā)!笆娣它c(diǎn)嗎?”
“再一會兒。”葉熾旸合上眼,神情安詳?shù)匾乐?br />
他握著十字架的掌心微微攤開,那銀制的十字架像被什么東西燒黑或是染黑,也將他的掌心烙出一個焦黑的十字架傷痕。之后,十字架從他的手心掉落,無聲的墜地,在碰觸地面之際,化為一攤夾雜著黑色的銀色液體,沒入地面的縫隙中。
“要多久都可以!痹鴳倥芟硎軆扇穗y得的親近時刻,只是她又殺風(fēng)景的開口:“不過,要是你聞到什么奇怪的味道,例如汗臭味,也要當(dāng)作沒聞到喔!”
葉熾旸無聲地笑了。
“沒辦法,我剛剛趕著去開鎖嘛,又騎了好一會兒的單車,天氣這么熱,想要保持清爽根本不可能,我又很會流汗……”曾戀暖又開始喋喋不休。
“暖暖!
“唉,你知道的,我之前都在歐美到處跑,可是啊,可能真的在國外待久了,我知道全球暖化很嚴(yán)重,但是不知道這么……”
“暖暖!
“我一下飛機(jī)走出機(jī)場大廳,連內(nèi)衣都被汗給……咦?啊!”曾戀暖低頭看著他,突然頓住話語。
葉熾旸剛剛并沒有連名帶姓的喚她,她不由得怔愣。這個男人用許久未曾聽聞的溫柔嗓音喚著她,毫不費(fèi)力地侵入她重重封鎖的心房,滲透她脆弱而透明的情感,分明就是犯規(guī)。
“我好多了,謝謝你!比~熾旸的眼底飛快閃過一道光芒,在她還來不及反應(yīng)的時候吻住她因訝異而微張的唇。
他的吻并不躁進(jìn),甚至過于守禮,他只是很安分輕輕地貼住她的唇瓣,就像是與她以親吻打招呼,可是,這并不是她想要的,因此她將環(huán)著他的雙手收攏,坐上他的大腿,加深兩人的親吻,誘使他張開嘴。
唇舌交纏之際,她感到身體里有股熱流漸漸升起,不知是懷里他的體溫滲透了她,還是她的體溫融化了他……
她沒有再繼續(xù)想下去,因?yàn)橹鲗?dǎo)權(quán)不知何時已回到葉熾旸手上,她想搶回來,結(jié)果主導(dǎo)權(quán)就在兩人之間轉(zhuǎn)移。最后當(dāng)一吻停歇,他們兩人的呼吸都是紊亂的,卻不知是意亂情迷還是互不相讓所導(dǎo)致。
葉熾旸與她的眸光交纏著,最后不知道是誰先笑出聲來。
這是他打從她回臺灣后未曾有過的和平安寧時刻,他擁著她的腰,將臉埋進(jìn)她的肩,感覺到她親密的依著他,他不禁笑了,只是,掌心的痛楚就像芒刺在背一樣,提醒他眼前的大麻煩。
他抬起原本握著十字架的手,望著掌心的十字架傷痕,憂心悄然爬上他的眉宇,棲息于他的眼底深處,讓他不由得將她更加抱緊了些,因?yàn)橹挥袘牙锏臏嘏攀亲钫鎸?shí)的。
店外車水馬龍,原本晴朗的午后因?yàn)踉频木奂查g暗了下來,雷聲隱隱打在云層間,沒多久、一顆、兩顆、無數(shù)顆雨滴以雷霆萬鈞之勢傾盆而下。
葉熾旸與曾戀暖都沒有發(fā)現(xiàn),傅文馨其實(shí)并沒有真正的離開。
她躲在門外,望著相擁的兩人,絲毫未覺全身已教大雨打濕,她的眼眸漸漸變得空洞,一如之前葉熾旸發(fā)現(xiàn)她時那般。
她的唇微微蠕動,喃喃念著,“要什么鎖……要什么鎖才能打開……要什么鎖……要什么鎖才能拴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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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老哥,你確定?”葉闇月按按額角,眉頭微攏。
“不確定!比~熾旸白了弟弟一眼,輕聲問:“不確定我找你做什么?”
“好吧,我只是確認(rèn)一下,畢竟之前你還很討厭暖暖姊的。”葉闇月不置可否的說。
前幾天,葉熾旸將曾戀暖帶回來時,葉闇月跟楊惟妮著實(shí)不知該如何反應(yīng),但是這樣也好,畢竟曾戀暖搬出去的那幾天,葉熾旸就像頭噴火龍,看什么都不順眼,即使壓抑著不讓心里的焦躁與怒火展現(xiàn)出來,但家里還是像籠罩在低氣壓中。
可是,曾戀暖一回來,葉熾旸的脾氣就像西北雨一樣迅速消失無蹤,雖然兩人老是起爭執(zhí),感覺卻是不同的。
“我不想因?yàn)槲业氖潞λ軅蚴潜辉趺礃恿!比~熾旸的理由很冠冕堂皇。
“是是是。那你想要什么樣的?項(xiàng)鏈?戒指?手環(huán)?發(fā)飾?”葉闇月望著嘴硬的兄長,將笑意藏在眼里。
葉熾旸聞言一愣,繼而沉思了起來。
是啊,要什么樣的飾品才能送給曾戀暖,又不會被她拿來小題大作呢?戒指肯定不行,因?yàn)樗欢〞詾樗麄円褟那皯偃艘幌伦舆M(jìn)階到未婚夫妻;發(fā)飾?現(xiàn)在她一頭短發(fā)根本用不到,想要她隨身攜帶也不可能;手環(huán)?他不確定老把自己搞得全身臟污的她會不會一個不小心動作太大就把手環(huán)撞壞了,何況她工作時需要用到雙手,以她怕麻煩的性格,肯定會在工作時拿下來……
那只剩下項(xiàng)鏈了。
這一點(diǎn),葉闇月也想到了,“做項(xiàng)鏈吧,這樣代表想把她圈住!
葉熾旸皺著眉,“什么啊?”
“你不知道飾品由男人送給女人都有獨(dú)特的意義嗎?”
“不知道!比~熾旸嘴角抽搐,“少把你賣東西騙女生那套用在我身上!
“哎,老大,我也是過來人,我明白的!比~闇月手搭上他的肩,奸笑道。
“隨便做個十字架項(xiàng)鏈就好!
“說真的,情況有那么嚴(yán)重嗎?是福是禍,都是那位傅小姐的造化!
“我的手從沒有過了兩天還好不了的,你就知道多嚴(yán)重了!比~熾旸抬起左手,“雖然這么說,但我還是無法見死不救!
“那你打算怎么處理?”葉闇月凝重地看著兄長左手的繃帶。
“先勸勸看好了,可是,她如果不求助,我也沒辦法幫她!
打從傅文馨租下他的房子開始,葉熾旸每次見到她,都會在她身上發(fā)現(xiàn)黑暗的力量棲息,一開始只是一些容易隨著心情起伏而消失或出現(xiàn)的黑霧,這很自然,每個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會有。
然而隨著時間過去,傅文馨身上的黑霧日漸加重,葉熾旸曾試著透過聊天探查她的內(nèi)心世界,卻什么也探不出來,因?yàn)閾?dān)心她的狀況,只好在她每次破壞他的房子時前去探看她,替她除除穢氣。
只是沒想到,那天在店鋪里,她整個人幾乎被黑暗吞噬了,他試圖壓下那片黑暗,還她清明,卻不知道這樣做反倒傷了自己的手。
為了不讓事態(tài)擴(kuò)及身邊的人,尤其是曾戀暖,因?yàn)槿~熾旸請弟弟制作護(hù)身符,結(jié)果這小子凈跟他扯這些有的沒的感情事。
“我明白的,所以你才會要我做護(hù)身符給暖暖姊,唉,這份心意真是令人感動!”葉闇月夸張的捧住心口,一副感動欲泣的樣子。
葉熾旸狠狠瞪他一眼,警告他不要玩花樣,便狼狽地起身欲離開。
“哎呀,老大!比~闇月拉住兄長,“既然暖暖姊回來了,那我們是不是該把家門的鑰匙給她。俊
“為什么要給她鑰匙?她只是暫住!暫住!”葉熾旸失控地暴跳如雷。
葉闇月不受影響地掏掏耳朵,“那你要天天跟她綁著一起出門、回家,我也是沒意見的啦!
“呃!比~熾旸一時語塞,撫著額間的皺折。都是曾戀暖那家伙,害他盡失平時的冷靜。“好吧,我把爸媽的鑰匙給她。”
“嗯!比~闇月似笑非笑的看著失去冷靜的兄長,覺得很有趣。“老大,我想你還是別掙扎了吧,都八年了,你還要跟她ㄍㄧㄥ多久?難道你真的當(dāng)自己是神父,嫁給上帝了嗎?”
“小孩子懂什么?”葉熾旸心煩意亂地點(diǎn)了根煙,重重吸了口,緩緩地吐出。
“我是不懂啦,可是喔,你們兩個明明是一對啊,為什么就是不肯在一起呢?”葉闇月從小到大,這是第三次看見兄長失控的模樣,第一次是他們的父母死去時,第二次跟第三次起因都同一個人,可見曾戀暖在老哥心中占有多大的分量!昂螞r你不是一直等著她嗎?”
“誰等她了!”葉熾旸大聲否認(rèn)!拔覀冊缇头质至!是她八年后再回來,我……我是看她無處可去才……才收留她的!”
“喔!比~闇月笑著頷首。
“不然咧?”葉熾旸大聲的問,真想的弟弟臉上的笑抹去。
“老大,你說是就是,不用發(fā)這么大的火!比~闇月惡質(zhì)的說。
本來他們兄弟的性格就互為表里,平常講話大聲得不得了,脾氣火爆又心直口快的葉闇月其實(shí)比起葉熾旸來得坦率,而遇到處變不驚、溫和冷靜的葉熾旸,心里卻藏著一只可怕的迅猛龍。
葉熾旸氣得說不出話來,只能狠狠的抽煙,幾次想開口跟弟弟解釋什么,但又怕多說多錯而壓抑內(nèi)心那起伏的火焰。
葉闇月微笑看著暴躁的兄長,很是親熱地湊了過去!袄洗,我已經(jīng)長大了,你不要再把我當(dāng)小孩啰!”
“我當(dāng)然知道你長大了!比~熾旸兇惡的說:“光看你的個頭就知道了!
“所以啊,你也可以放心追尋自己的幸福了。”葉闇月抱住他的肩膀,笑道。
葉熾旸一愣,想不到向來粗枝大葉的弟弟會說出這么貼心的話來,一時之間有些不知所措。
“熾旸!”曾戀暖推開房門,見到兩兄弟的摟摟抱抱,登時傻住了。
“嘿,暖暖姊,客房的中央空調(diào)有點(diǎn)怪怪的,你知道嗎?”葉闇月泰然自若地向她打招呼。
“嗯,我知道,要冷不冷的!痹鴳倥笫艽驌舻貋砘乜粗麄儍尚值,終于忍不住指著葉熾旸說:“熾旸,原本你拒絕我是因?yàn)槟銗勰愕艿!?br />
“?”葉熾旸不解的看一眼弟弟,再看一眼曾戀暖。
“你你你……原來你是同性戀嗎?”曾戀暖呼天搶地,沖上去把葉闇月推開,掄起拳頭捶打著葉熾旸的胸膛!拔也还、我不管,你快變回異性戀……不對、不對,你是同性戀也沒關(guān)系,人家不要跟你分開!”
“喂!你瘋了嗎?”葉熾旸抓住她的雙手。“少乘機(jī)打我,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演戲!”
“哼!”曾戀暖朝他吐舌頭,硬巴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