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蘇小芳睜開疲憊又沉重的眼皮時,她第一眼只看見一個斯文俊逸的陌生男子,驚恐之余她隨即大叫出聲—
“啊—”原來她還是被酒店的保鑣們抓住了
“曼菱!曼菱!別怕,是我啊,書懷。”林書懷緊皺眉心,看著出車禍之后驚魂未定的妻子王曼菱。
“走開走開,不要靠近我,不要靠近我……”蘇小芳嚇死了,她抓起醫院的被子,才突然發現自己待在一個全然白凈的空間里,耳里聽見醫療器材發出的聲音,她轉頭想要察看環境時,才曉得自己的頸項上有著一圈厚厚的護套,而且頭有點暈有點痛,她摸摸自己的頭,發現也有紗布纏繞著!拔以卺t院嗎?”
“你出了車禍,還撞……”死了一個年輕女孩!但他不忍心在這個節骨眼上跟妻子說這件事,怕她受不了!澳愣疾挥浀昧藛?”
“車禍……”她低著頭,垂著眼開始回想自己到底發生了什么事,當她忍著頭痛,一件一件的快速回想起來,眼淚也同時落下。
“別哭了,如果你昨晚不要這么沖動,執意要在大雨天跑出去,今天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林書懷生氣又感到無奈,經過這兩年的婚姻生活,他已經非常了解自己的妻子,但還是無法忍受她就是如此的蠻橫與不懂事。
“你……是誰?”蘇小芳根本聽不懂這個陌生男子說的每一句話,從她醒過來之后,他說的話都好奇怪。
“曼菱?!”他乍聽驚愕地看著她!拔沂菚鴳眩謺鴳,你的丈夫……你不認得我了嗎”
“我還沒結婚啊,我根本不認識你,而且我也不是你說的曼……”她疑惑又害怕的輕輕搖晃著頭,直到她低頭赫然發現自己手上居然有著美麗的指甲彩繪,她又瞪大眼睛看著自己的胸部,居然不一樣了……她的胸部怎么突然之間變得這么大她開始喃喃自語,語氣充滿著恐懼!霸趺磿@樣怎么會這樣!我到底發生什么事了?”
“曼菱,你冷靜一點,我現在就請醫生過來!”林書懷懷疑妻子因為頭部受到重擊,而導致喪失記憶了,他快步離開VIP病房,去請副院長過來。
蘇小芳一看那個陌生男子走了,她立即掀開被子想要下床去廁所照鏡子,可是無奈因為車禍留下的后遺癥,致使她全身關節與肌肉都酸痛,令她寸步難行,只能咬牙硬撐。
當雙眼一對上廁所鏡子里的陌生女子,她驚恐的撫上自己的胸口……不,是眼前這個陌生女子的胸口,她雙腳已發軟,背部靠著墻壁,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滑坐在廁所地板上,絕望哭泣。
林書懷很快就帶著副院長和醫療團隊過來,一進病房,沒有看見妻子,他馬上轉而走到廁所,看見妻子居然可憐兮兮的坐在地板上哭泣,這一瞬間,使得他的心沉沉的一墜,心中滿滿的都是對妻子的無奈與憐惜……不管怎么說,她都是他的妻子。
“曼菱……副院長來了!彼贿呎f話,一邊想將妻子抱起來,卻被她制止。
“不要!不要碰我,我自己……我自己起來!闭鏇]想到這么離譜又光怪陸離的事情,居然會發生在她蘇小芳的身上!
既然她的靈魂是在這個陌生女人身上,那她自己的身體在哪里呢?!
輕嘆了口氣,林書懷隨即請兩位護理師來協助攙扶他妻子回到病床上。
而這一切,待在病房中的副院長和醫療團隊都看見了,他們彼此互看,已經能夠初步了解病人因為頭部受創導致失憶癥。
接下來,醫療團隊幫她做了各項檢查,也詢問了許多問題,她總是搖頭說不知道,甚至親口告訴大家,她根本不認識林書懷,也不知道自己的所有事情。
事已至此,醫療團隊斷定王曼菱因為車禍頭部受重創,已經喪失所有記憶!
接到消息的雙方家人全都趕到醫院,王曼菱的母親卓青玉一看到女兒不但額頭上包裹著紗布,就連頸項上都圍著護套,心疼得猛掉淚。
“曼菱啊,你怎么會受這么重的傷呢?看你這樣,媽媽好心疼。
蘇小芳實在不知道要怎么安慰這個美麗的貴婦人,雖然她已經知道她的靈魂附身在這個名叫王曼菱的千金小姐身上,但是她真的無法對著陌生人叫一句媽媽,更何況她從小到大都沒叫過媽媽這兩個字,一時之間實在開不了口,只能呆傻的坐在病床上,看著貴婦人猛掉淚。
“姊,你真的……真的都不認得我們了嗎?”王曼菱唯一的弟弟王宥凱,兩人相差八歲,是個十七歲的少年,他不可思議地瞪大眼睛,彷佛在研究外星人般地看著一直都驕傲跋扈、愛欺負人的姊姊。
蘇小芳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解釋,也怕沒人會相信她所說的話,所以選擇沉默以對,只用搖頭來表示。
王宥凱逮到機會消遣,“哇靠!有夠酷的,我身邊居然有人跟電視劇演的一樣耶,喪失記憶?真屌!”他對姊姊并沒有多大的同情心,只因為他從小就被姊姊霸凌,姊姊的蠻橫是無人能擋的,更何況自己雙親是典型溺愛孩子的父母。
再加上姊姊總是耍些小手段,并不會危害他的生命安全,卻又可以把他整得死去活來,每每父母知道了,也只是無奈的口頭勸阻,直認為是姊姊調皮愛玩,只要他們多寵愛他一些好彌補過去就好,殊不知父母這樣的想法才是真正害他一直被姊姊欺負的主因,因為姊姊痛恨他這個弟弟分去父母的關愛與注意力,更不悅他得到的寵愛多過于她這個天之驕女!
所以當初姊姊能夠嫁出去,他除了佩服姊夫之外,就是感到慶幸,因為他終于可以脫離魔女的手掌了。
“小凱!你怎么這樣說話呢?”卓青玉傷心地回頭睨了寶貝兒子一眼。“曼菱啊,你真的什么都不記得了嗎?我是媽媽呀!人家都說母女連心,你可是我辛苦十月懷胎生下的,你真的對我一點感覺都沒有嗎?”
蘇小芳看著貴婦人難過,其實心里也跟著難受,畢竟一個長輩哭得這般傷心。可是她真的沒有感覺啊,她根本就不是王曼菱!澳鷦e哭了……對不起,但我真的不記得您了。”
王家人,包括林書懷的父母,都因為她這短短出口的一句話,竟是如此對人禮貌又疏離的口吻而令他們感到震驚。
“我的天。 弊壳嘤衤犚娕畠憾Y貌的回話,還說了她打從牙牙學語開始就從來不曾說過的“對不起”這三個字,哭得更加凄厲哀傷!拔业呐畠赫娴牟挥浀靡磺辛恕咸鞝敯,求把我的女兒還給我!還給我……”
“老婆,你別這樣,曼菱嚇到了!”王家寶雙手覆在妻子的肩膀上安慰著她,也同時看見女兒那張美麗又驕傲的臉上,有了從未有過的驚恐表情,他心疼又無力的嘆口氣,除了接受女兒已經失去記憶的事實,別無他法。
“曼菱……曼菱別怕,媽媽不是故意的,只是太傷心了……我的曼菱啊,以后要怎么辦?”卓青玉原本聽進丈夫的話,馬上恢復冷靜,可是維持不到一秒鐘,依然止不住傷心。
“親家母,真是對不起,都怪我們書懷,沒有好好照顧好曼菱,居然讓曼菱半夜下著大雨還開車出去,結果竟然發生車禍,還撞死了……”
“媽,別說了!”林書懷制止了母親楊映文的話,因為他實在不認為這樣糟糕狀況下的王曼菱,能夠接受自己不但失去記憶,還意外撞死了人。
“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楊映文充滿歉意,即便她跟嬌生慣養的媳婦感情并不算太好,但她畢竟是個傳統又生性溫和的女人,媳婦如今變成這樣,她這個做婆婆的也不好過。
“親家母,別在意,那件事我們到外面去商討就好,讓曼菱好生養病,別讓她擔心了。”王家寶當然不會因此責怪。
雖然不知道昨夜小兩口到底發生了什么爭執,但他也了解女兒的脾氣,她真要出去,是沒人攔阻得了的,更何況是好脾氣的女婿。
當初他就是看中林書懷的家世與紳士風度,相信女婿一定可以容忍嬌生慣養的女兒,才會主動提議讓兩個人以結婚為前提相親,既是都知道兩個孩子的脾性,他當然也不好責怪女婿過多。
“書懷,醫生怎么說?”林書懷的父親林伯漢是個嚴肅的人,話不多的他,總是只問關鍵的問題,也只想聽重點。
“醫生無法給一個明確的答案,喪失記憶的人是否能夠恢復?恢復多少?病歷上全屬個案,無法參考,但醫生說,只要回到熟悉的環境,多少還是會有幫助。”
“嗯,那就這么辦吧。”林伯漢沉著的點頭,然后對著王家寶說:“親家公,我們到外面去吧,上次我跟你提過的那個合作案,你考慮得如何?”
兩個貴婦人除了眼睜睜看著丈夫居然到外面談論公事之外,不敢有第二句話,直到病房門一關上,林書懷的母親才歉然地看著親家母。
“真是抱歉啊,伯漢并不是不關心曼菱,只是你也知道他這個人就是……”
“算了算了,誰讓我們都嫁給了企業公司的大老板呢!”卓青玉即便心里不是滋味,但怎么可能在臉上或嘴上怪罪親家,撇開自家公司還要仰賴林家的合作案不說,自家女兒可已經是嫁到林家去了,于公于私,王家都矮了林家一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