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歷下午的風波,柳香緹回到公司,原本打算好好將桌上的工作一口氣趕完,但不知是心情煩躁還是怎么的,總覺得無法專心,許多紛亂的情緒干擾著她。
好不容易,終于收了心要開始專心工作,偏偏身旁又冒出一個唉聲嘆氣的人。
“唉!”慕怡璇趴在桌上嘆息,一點都不像以往那個開朗的慕怡璇。
“到底怎么了?”柳香緹死心合上檔案夾,知道若是不聽她發發牢騷,今天是別想工作了。
“你知道那顆臭石頭的案子吧?”
“嗯,知道。”
石頭是慕怡璇對一位名叫靳達夫的建筑師的稱謂,他們兩人好像很不對盤,一見面就吵架,偏偏靳達夫又委托她們接洽案主,慕怡璇對他是又愛又恨。
“繁星科技的那位大老板,實在很難纏,不喜歡跟陌生人接觸,對人的防備心又很重,要替那顆臭石頭拉攏這條線,真的很傷腦筋,我腦細胞都快死光光啦!”
“繁星科技?”這名字怎么好像有點耳熟?
柳香緹急忙拉開辦公桌抽屜的最下層,取出自己的公事包,從最后方的夾層中取出那張被她揉皺的名片,低頭一看——
果真是繁星科技!
韓司竟然就是繁星的董事長特助,如果他肯幫忙居中牽線的話,或許怡璇就不用那么困擾了。
但是,要她去求他?唉,她也很為難!
“香緹,你在發什么呆?咦,那是什么?”
慕怡璇發現她捏著張小紙片在發愣,好奇地想湊過去看,哪知道一靠過去,柳香緹就像受到驚嚇似的猛然跳起來,慌張地將那張名片塞進包包里。
“沒、沒什么啦!”
她驚慌的舉動,很明顯是在告訴別人“有什么”,但她們向來都很尊重彼此,所以慕怡璇也沒多說什么,垂下頭,又唉聲嘆氣地走開了。
望著怡璇煩惱的背影,柳香緹心里非常愧疚,為了朋友,難道她就不能做點犧牲嗎?
拿出韓司的名片,望著上頭的號碼猶豫許久,她終于還是撥了電話。
*
“韓特助,我替你泡了杯咖啡,放在這里好嗎?”
周敏菁討好地問道,主動將咖啡放在韓司辦公桌的一角。
“好的,謝謝你。”韓司分神瞧了咖啡一眼,很快又將視線移回螢幕上。
周敏菁有些失望,但并不泄氣,就因為他是如此清冷自持的男人,她才這般為他心動。
“你不趁熱嘗嘗看嗎?這是我剛才現磨的咖啡粉,很香喔!”周敏菁微笑道。
韓司從善如流地端起咖啡杯,啜飲一口,然后放回桌上!昂芎煤!
他的稱贊是基于禮貌的贊美,但周敏菁依然不死心,繼續找話題與他攀談。
“那個……韓特助?”她小心翼翼地道。
“還有什么事嗎?”韓司總算暫停關注螢幕,將視線停留在她身上。
見他終于看向自己,周敏菁興奮地道:“是這樣的,有朋友送我兩張電影票,是最近很熱門的一部片子,不知道韓特助有沒有興趣,我們一起去看好嗎?”
這步招術實在太老套,用意也太明顯,但是她實在沒辦法。韓司不來約她,她只好厚著臉皮,主動出擊了。
“抱歉,我對看電影不是很有興趣,而且也沒有時間!彼麥匚闹虑浮
他所有的心思幾乎全在工作上,哪有閑情逸致去看電影呢?
“那么,聽演唱會呢?近期內有日本女歌星將到臺灣舉辦演唱會,或者你喜歡西洋歌曲的話,也有……”
“不好意思,我手邊的工作真的很多!彼⑽⒁恍,不忘補上一句。“謝謝你的咖啡!
“噢,不客氣!”所有的提案全被駁回,周敏菁沮喪地走出他的辦公室。
她一走,韓司毫不浪費時間,又將注意力拉回螢幕上,繼續輸入重要數據。
“敏菁可是咱們繁星之花,你怎么舍得拒絕人家?”
突然,淡淡笑聲傳來,他抬起頭,看見林勝男倚著門框,調侃地看著他。
年約五十的林勝男是商界女強人,她總是穿著暗色套裝,不茍言笑,個性嚴厲強悍,對誰都不留情面。
然而這樣的她卻對韓司意外的寬厚仁慈,讓公司里許多元老都眼紅吃味。
人紅是非多,自然有不少難聽的流言傳出,不是說林勝男老牛吃嫩草,就是說他是林勝男養的小狼狗,靠男色博寵。
別人怎么說,他根本不在意,反正他是無父無母的孤兒,從小到大聽過的閑言冷語還會少嗎?他早就學會把別人的耳語當成狗吠,聽而不聞。
他只想盡力做好自己的本分,至于其他人要怎么說,他實在管不著。
“董事長!彼Ь春暗。
“說啊,為何不接受周秘書的好意?”林勝男似乎對他的感情生活很感興趣。
“我對她沒有特殊的感覺!表n司知道自己短時間內是無法繼續工作了,索性停下來,端起咖啡慢慢品嘗。
“那你對誰有興趣?莫非……”林勝男想了想,突然皺起眉頭。
印象中,好像不曾見他和哪個女人親近過,難道他對女人沒興趣?
“如果我對女人沒興趣,那么對男人更不可能有興趣!”韓司忍住給她白眼的沖動,語調平板地回答。
“呵呵,我想也是,我真是窮操心。”林勝男自我解嘲。
“董事長這般關愛,韓司銘感于心,不過感情的事,實屬個人私事,還請董事長不要過問才好!
他稍微強硬的語氣,讓林勝男挑起一道眉,不由得感到好笑。
怎么,她不能過問嗎?
“好,好,年輕人有自己的想法,我也就不干涉了!
她寵溺地笑笑,轉身正要離去,韓司桌上的電話忽然響起,他立即接起。
下一刻,韓司陡然靜默下來,那詭異的沉默,讓林勝男心生好奇,悄悄停住腳步,想知道是誰打來的電話。
韓司沒發現她還未離開,此時所有的心思,都被電話那頭的人拉去了。
“柳香緹?”他緩緩揚起笑容,心想她終于主動送上門了。
柳香緹?林勝男暗中記住這名字,這名字聽起來應該是個女性,不知道她和韓司是什么關系?
林勝男從沒聽過他用這種輕松的語氣,跟任何人說過話,不覺莞爾一笑。
“那個……那天謝謝你幫我解圍!
柳香緹像頭受困的小動物,不斷地走來走去,她右手握著話筒,困難地吐出話語,仿佛每說一句話,就有一把刀在喉嚨里戳刺。
“喔?經過這么久,才想到要道謝?”韓司刻意調侃。
這聲懷疑,讓柳香緹面頰更紅,不過謝天謝地他看不見。
“嗯……那天我想了想,你說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呃,不,應該是很有道理,所以我才打來向你道謝!卑。∷降自谡f什么啦?!
“就只有一聲謝而已嗎?”韓司狡獪的眼眸,沒有任何人看得見。
“?”
“那天我英雄救美,難道不足以得到更豐厚的謝禮?”他像個貪婪的小人,厚顏索求更龐大的報酬。
“那么你想要什么?”柳香緹語氣緊繃,防備地問。
他不會因為順手幫了她,就要求名車、美鉆或是豪宅吧?
“別那么緊張,我也不是太貪心的人,如果只要求一頓飯的話,應該不算獅子大開口吧?”他好笑地問。
只要求一頓飯?林勝男差點噴笑出來。
想不到他追起女孩子,也挺厚顏無恥的。
看來,她不必擔心他喜歡的是男人了。她面帶欣慰的笑容,在韓司發現之前,悄悄離開他的辦公室。
“請你吃飯?!”柳香緹沉吟著。
其實上,他的要求正中她的下懷,有了同桌之誼,那么開口請他幫忙,就比較不會那么難以啟齒了。
但是,要和他同桌吃飯……
他人是不錯,但不知為什么老是給她很大的壓力。
他雖然總掛著淺淺微笑,一副牲畜無害的樣子,但是面對他,她卻必須比面對其他人堆起更多武裝。
偏偏那些武裝,一到他面前就像放進熱水里的糖山,一下子就融化掉了。她花了許多時間武裝自己,他卻只消一句話、一個眼神,甚至一個笑容,就讓她的防衛潰不成軍。
說真的,她怕他。
這是從未有過的事情,害怕一個在她眼中屬于低等動物的男人,說出來實在太可恥了,但她真的怕他,怕自己所有的堅持,會輕易融化在他溫柔的微笑里。
但是,如果她不鼓起勇氣和他接觸,就無法幫助怡璇,她實在不忍心看好朋友那么煩惱。
“好吧!你想選在什么地方吃飯,我都奉陪,還是你想吃什么特別的料理,我也可以事先打電話訂位,我還認識不少餐飲界的老板,當然,你想在家里享用美食的話,我也可以叫外燴,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