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須州的規矩,家中有女子出閣,都會分送喜糖給鄰居親友。
白鼎然是須州父母官,他女兒出嫁,須州城里閑著無事的人都前來守在白太守府邸前等著領喜糖,順便看看那位從須州出去,靠著軍功封候的白家女婿是何等樣貌。
晌午時分,崔開平騎著一匹紅棕色駿馬,馬上披紅掛彩,領著一群浩浩蕩蕩的迎親隊伍,在鼓樂聲中進了須州城,來到白府。
白府張燈結彩,仆人們列在兩旁,中門大開迎接這位女婿。
白蘊惜被喜婆牽了出來,拜別父母兄嫂和姊姊。
白鼎然笑呵呵的告誡女兒,讓她出嫁后要從丈夫的話,日后好好相夫教子,而后便與兩個兒子拉著女婿說著話。
一旁的顧氏捏著手絹,又歡喜又不舍的頻頻拭著淚,輕聲囑咐著女兒,“京城離咱們須州有好幾日路程,你這一去也無法時;貋砜茨铮羰鞘芰宋,娘也不能趕過去給你作主,不過你可以寫信給娘,娘至少能替你出些主意!
即將要離開了十七年的家遠嫁他方,白蘊惜也濕了眼眶,“多謝娘,女兒后不能再在您跟前盡孝,您要多加保重身子!
母女倆依依不舍,自家兩名媳婦也在一旁同她話別。
“藴惜放心吧,家里有你在哥、二哥,還有我和你二嫂在,咱們會好好侍奉爹和娘的。”江蓉婉說道,在皇上將小姑賜婚給崔開平后,府里中饋,她又交回給婆婆,好讓她親自操辦小姑的婚事。
“是啊,家里還有咱們在,你不用擔心,盡管安安心心出嫁吧。”武蘭也答腔道,見到來迎娶的崔開平,他那神采飛揚、清俊的模樣,讓她暗嘆小姑的命可真好,嫁的夫婿不僅是侯爵,相貌還這般年輕出眾。
一旁看見妹妹嫁得這么風光,自昭嫻既羨又妒,但下一瞬想到妹妹出后,兩人要再見面只怕不容易了,也上前對白蘊惜說了幾句話。
而后吉時到,新郎官歡歡喜喜的牽著新娘子,上了掛著彩綢的馬車。
在喜炮和鑼鼓聲中,新郎官喜氣的翻身上馬,帶著他的新娘子再繞去善有寺,拜別撫養他長大的方丈與寺里的和尚們,這才離開須州并往京城而去。
從須州前往京城尚需數日,這一晚夜宿在客棧里,喜婆攔住想進新娘子房間的新郎官。
“候爺請留步,還未拜堂,您可不能進新娘子的房門!
“我只看她一面就好!贝揲_平杵在房門前不肯離開,想見自個兒的新娘子一眼。
離上次半夜去見了她一面,兩人便未見過面,就連這回前去迎親,看見的也是蓋著喜帕的她,沒能見她的臉。終于娶到了她,他胸口那股喜悅之情都快炸開了,他想牽著自家娘子的手,他還想親親她抱抱她。
想到回京城的路程還要那么多日,兩人明明就離得那么近,卻連見面都難,他委實按捺不住。
“這可不成,依規矩,還未拜堂,新郎新娘是不能相見。”喜婆笑呵呵將他往外推,“侯爺您就再忍耐幾天吧,等回京正式拜了堂,往后您便可以看個夠啦,天色已晚,您早點去安寢吧,明兒個一大早還得趕路呢!
“就一眼也不成?”
“不成就是不成。”喜婆堅持道。
“開平,既然不能見白二小姐,咱們還是先回去歇著吧。”虎子拽著他,想將他拖回房里。
因為青兒也跟著白蘊惜一塊陪嫁到京城去,為了青兒,虎子也跟著迎親隊一塊前往京城。
見沒得商量,崔開平這才死心的朝緊閉的房門喊了幾句,“蘊惜,你再忍忍,再過幾日就能回京了。”
屋里傳來白蘊惜羞答答的嗓音,“嗯,開平哥也快回去休息吧!
“好,那你也早點睡!鄙敌Φ脑倏戳朔块T上一眼,崔開平這才肯跟看虎子回自個兒住的廂房。
進屋后想到一件事,他看向虎子糾正道,“以后你別再叫她白二小姐,要改口叫嫂子了知道嗎?”
虎子憨笑的應了聲,“知道啦,以后白二小姐就是我的嫂子。說實在的,開平哥,我作夢都沒想到你真的把白二小姐給娶回來了!蔽羧瞻值幕⒆,經過這三年多,身材一下子抽高,幾乎與崔開平一般高了,體態也削瘦不少。
“為了她,我在戰場上可是拿命去拚,這才如愿娶得美人歸。”說起這件事,崔開平清冷的臉龐滿臉驕傲。
虎子慶幸的拍拍自個兒的胸膛,“幸好我想娶的是青兒不是什么官家小姐,用不著拿命去拚。”
崔開平瞇他一眼,嫌棄道,“青兒不就住在你家隔壁,你想娶青兒還不容易,怎么拖這么久還沒把人給娶到手?”
虎子皺著鼻子苦惱道,“開平哥,這你就不知道啦,青兒不肯嫁我,嫌我一事無成,所以這回我才想跟著你一道去京里闖闖。”
崔開平擺擺手,仗義道,“這事還不簡單,等你到了京城,有我罩著你,你看是想做什么買賣或是想謀個差事,到時我吩咐府里的鮑總管替你安排!惫趴偣芴嫠襾淼倪@鮑總管十分能干,交代他任何事都辦得妥妥當當。
“多謝開平哥。”見他還是像以前一樣拿自己當兄弟看,沒因為如今貴為候爺便輕視他,虎子很高興,兩人又再敘了會兒話,虎子才離開,讓崔開平歇息。
趕了數日的路,迎親隊終于回到京城皇帝賜下的樂安候府。
拜堂這日,候府來了不少達官貴人,老將軍和管季方等幾個將領也來了,讓賓客們驚訝的是連幾個皇子都來了。
但最讓他們震驚的是,就在拜堂前皇帝竟也親自駕臨為崔開平主婚。
這榮寵讓前來賀喜的賓客不由覺得,皇帝對這位義子的寵愛,簡直就跟親兒子沒兩樣。
“五皇兄,你瞧見父皇臉上那笑,我大婚時,父皇都沒笑得那么高興呢!绷首余u鈞那張肉乎乎的臉流露出一抹嫉妒,酸溜溜的說了句。
“每次在我以為父皇對他的恩寵已到頭時,父皇就會對他更加恩寵!卑嘶首余u堯笑咪咪地說了句。
五皇子鄒謙沒答腔,瞟了一旁不遠處也前來賀喜的二皇子鄒騏和四皇子鄒兆。
見他們倆也朝他看過來,他朝他微微頷首示意。
鄒堯見狀,低聲說了句,“據我所知,二皇兄和四皇兄似乎也有意拉攏崔開平,不過他油鹽不進,同那邊都不親近。”
覷向已拜完堂,準備要送新娘子進喜房的崔開平,鄒謙冷冷說了句,“他既然身在朝中,就由不得他不站隊!
此時崔開平滿心滿眼都只有身邊的新娘子,想到今天就是他期待已久的泂房花燭夜,他臉上的笑都要溢出來了,連來了哪些賓客都沒留意。
一路到喜房后,他簡直迫不及寺的想將喜婆和那些下人全都攆出去。
“請新郎官挑開新娘子蓋頭。”喜婆將支秤桿塞到他手上,笑呵呵道。
白蘊惜緊張的屏息著,等待頭上的喜帕被揭去。
須臾,她眼前一亮,喜帕被掀開,看見那熟悉的凊俊面容,她唇瓣漾開羞澀又歡悅的笑靨,眼神抑不住的癡癡望著他。
她終于嫁給他了!
“蘊惜!”崔開平傻傻的望著她那張清麗絕倫的容顏,她好美,美得讓他看呆了。她是他的妻了!以后他們兩人要日日相守著一塊過日子,他用不著再像過去那般,想見她時,只有在她岀門才能想盡辦法去見她一面,從今往后,只要睜開眼,他就能看到她了。
“來來來,新郎新娘坐床結發,結了發,往后就能恩愛到白頭。”喜婆接著讓新郎官在新娘身邊坐下,拉起兩人的一綹頭發,用根紅繩系在一塊。
“再飲一杯交杯酒,夫妻同心,和和睦睦長相守。”
兩人再接過喜婆遞來的一盞酒,一塊飲下。
“來,再吃口棗子,讓新郎新娘開枝散葉,早生貴子!
行完一連串儀式后,新郎官被請出去應酬賓客。
新人拜完堂后,皇帝已先行離開,留下來的賓客輪流來向新郎官賀喜酒。直到被灌得半醉,崔開平終于找了個機會脫身,回到喜房。
封賞了下人,讓他們都退下后,房里終于只剩下兩人。
崔開平一張俊臉被酒醺得紅通通,傻笑的看著心心念念的新娘子。
“蘊惜,咱們終于成親了!闭讨鴰追志埔猓锨耙话褜⑺龘нM懷里。“你是我的娘子了!
“開平哥!彼蕾嗽谒麘牙,羞怯的喚道。
一直擔心會不會再生什么波折,直到這一刻,整顆心才落實下來。
他眼炙熱的望著地,臉緩緩朝她移近。
她心尖緊張的輕顫著,在他的唇瓣覆住她的唇時,她不由自主的闔上雙眼,承接著他的吻。
他努力抑住著不讓自己太過粗魯以免嚇著地,輕輕緩緩的吃著她的唇,就像在舔著什么寶貝似的,一邊舔一邊吸吮著她的唇,而后一點一點撬開她牙關,把舌頭伸進她嘴里。
他帶著酒味的氣息竄進她的口鼻里,她仿佛也有些醺然了,腮頰染滿紅霞。
她太過緊張,不小心笨拙的咬了他的舌頭一口,他哼一聲,卻仍執意的吮吻著她,不肯退開。
那吻漸漸的越來越重,他已克制不住自己洶涌鼓動的欲望。
他全身熱得宛如要燒起來,他摟著她的腰一塊倒向床榻。
她睜開眼,望見他布滿欲火的眼神,心頭一悸,那欲火猛地向她席卷而來,將她一塊卷進情欲里。
喜服一件一件落地,他的手撫過她身上每一寸肌朕,那手宛如帶著火焰,撩得她全身宛如要著火似的……
她的唇微逸出動情的呻吟,與他粗重的呼吸聲交織在一塊,他不停的呼喚著她的閨名——
“蘊惜、蘊惜……”
她也回應著他,“開平哥……”
他們成了真正的夫妻了。
身為皇帝的義子,新婚翌日,崔開平無法與新婚妻子睡到日上三竿,早早就被鮑總管叫起來,要進宮拜見皇帝和皇后,向帝后謝恩。
崔開平有些不舍,昨晚春宵一夜,兩人折騰得太晚,他本想讓自家娘子再多睡一會兒,或者他一人進宮謝恩就好。
但鮑總管卻不敢任由他隨心所欲。
“侯爺,這可不成,您是皇上的義子,也就是皇后的義子,算起來夫人便是皇上和皇后的兒媳,哪有兒媳不進宮拜見長輩的道理!滨U總管年紀約莫五十左右,兩鬢斑白,此時侍立在寢房外,語氣不卑不亢的道。
他原先是某個王府的總管,后來老王爺過世,世子襲爵后,提拔了他自己的心腹當總管,他便離了王府準備回鄉養老。
沒想到古總管找上他,讓他來幫著新封的樂安候打理侯府,他原本還有些猶豫,擔心這位年輕的候爺不好伺候,但在古總管帶他來見了新侯爺后,兩人相談幾句,發現他為人坦率,并未因受皇帝的恩寵便恃寵而驕,因此決定留下來幫他打理候府。
白蘊惜攔下還想再說什么的夫婿,說道,“鮑總管說的沒錯,我是該同你一塊進拜見皇上和皇后。”
“好吧,那用了早飯再進宮去!
站在房門外的鮑總管聞言,委婉的再提醒他,“侯爺,時辰不早了,讓宮里的貴人等可不好,您不如回來再用膳!
“連吃個早飯不成?我可以挨鋨,但我家娘子可餓不得……”
見他顧慮著她,白蘊惜不等他說完便輕拽著他的手,甜笑著說,“我不餓!
見主子如此疼愛新婚妻子,鮑總管笑道,“老奴會命人準備些吃食,讓侯爺和夫人在馬車上吃些,填填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