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天云眼露復雜神色,輕輕地將她摟近!吧倒,要是我不在了呢?”
他想他回去了以后,最放心不下的人一定是她,她會好好吃,好好睡,好好地找份安穩的工作,不再為還債而拚命嗎?
更甚者,沒有他的她是否回得到從前,她有可能恨他……一想到她會恨她,他的心口一陣一陣緊縮,雙掌不自覺握緊。
“哎呀!痛,你輕點,我手掌快被你捏碎了,你說你不在了是什么意思?你要遠行嗎?”是不是他爺爺反對他們在一起?
她沒想過有一天兩人若分開了的可能性,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傷心難過是必然的,畢竟他們曾那么親密,下了真感情,她肯定會哭得浙瀝嘩啦,把兩家的祖先八代都罵上十回。
光只是想象而已,她已經覺得很痛了,喘不過氣來,若是他真瀟灑地揮揮衣袖,恐怕她不只是難過,說不定會抄起家里的菜刀追殺他。
“雙月……”欲言又止,關天云想坦白告知,又怕她不能接受。
也猶豫著該不該說出口,他知道拖得越久她傷得越重,早日說開對兩人都好,也省下不少麻煩。
只是一想到她受傷的表情,話到嘴邊就有如千斤重,壓得他胸口沉甸甸,一句簡單話語頓時妖魔化,吞食了他的聲音。
他該怎么做才不會傷害她呢?如果帶她回他的時代,她肯嗎?
答案他其實比誰都清楚。
責任心重的季雙月不可能丟下祖父和幼弟,更無和人共侍一夫的雅量,一旦他奪回應得的地位,妻妾成群將是不可避免,那是新世紀女性的她根本無法接受的。
事難兩全,人難事事如意,他的心在拉扯著,找不到平衡點。
。
“大哥,我以為你來不了,所以自作主張代你出席,你不介意吧?”
一襲高雅的削肩地中海藍禮服,剪裁簡單卻不失落落大方,胸前抓縐的小蝴蝶結巧妙地遮住胸前暗溝,突顯出華貴之下的性感。
明艷動人的關水靜一出聲,適時地解除關天云的進退兩難,他雖明顯的表達不愿和她多做接觸,卻也感激她的出現。
“這場名劍鑒定會本是你代我接下的,你的到場無可厚非,相信會場主人會非常歡迎你的到來!泵廊嗽龉,更添寶劍的價值。
他說的是場面話,因在目前關海濤已正式向外宣布關水靜,他不想讓外人瞧見他們這對毫無血緣關系的兄妹實有嫌隙,盡管彼此間暗潮洶涌。
“沒想到大哥也會贊美人,我當你還在怪我擅權瀆職,沒能為你分憂解勞!彼捴泻鲙О舻膴A雜怨懟。
她怨他強迫她拉下自尊,卑遜地向人低頭認錯,折損了她向來自視高人一等的傲氣,淪為可笑的丑角。
并非報復,而是想讓他知道她才是最適合他的人,因此她拿掉了偽裝五年的古板裝扮,還以原本的美麗風情,她要告訴他,他絕不能錯過她。
當然,也有較勁的意味,她故意打扮得嬌美明媚,用意是將他身邊的女伴比下去,讓她自慚形穢、無地自容,羞愧萬分的主動離去。
這便是她今日前來的目的之一。
“你是爺爺好不容易找回來的糖霜丸,也是我妹妹,我怎么可能委屈你當個小秘書,而不出來見見各式各樣的好風景!标P天云特別強調是“妹妹”,暗示四周的男人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余恨。
他的一番話果然引起不少回響,現場眾多男士不論單身或已婚,都相當熱切的上前招呼,甚至提出邀約,關水靜當場臉色微變,氣得銀牙緊咬。
“不好意思!各位,我恐怕要婉拒你們的好意,我此次前來是為了陪兄長鑒賞名劍,不希望擾了你們的興致。”全是礙眼的蒼蠅。
一陣惋惜的嘩聲中,即使氣在心中的關水靜仍擺出最美的微笑,手段圓滑地趁機滑出男人的包圍,玉眸冷然地走向企圖拋下她的男人。
“劍乃‘百兵之君’,形狀長而直,具有不偏不倚、剛毅端正的美德,雙面開鋒銳利無比,季小姐可看得出它的精魄所在?”
“精魄?”劍就是劍,哪來的精魄,除了砍人、殺人外,還有什么作用?
要是問季雙月防曬霜有哪幾款,今年流行的頰彩顏色,她肯定能說得明明白白,精采萬分,包括建議妝要怎么化才亮眼,發尾要上何種卷度才能更出色。
“每把劍都有其精髓在,鑄造它的工匠在成品快完成時會賦予靈魂,譬如頭發、指甲或是鮮血,劍才會鮮活,有了靈性!边B這些都不懂,還配當古董鑒定商的女友嗎?簡直是一大笑話。
“哇!不會是活人獻祭吧!”她看過古裝劇里演的,將人推下火爐活活燒死,只為淬煉出一把曠世兵器。
關水靜笑得含蓄,眼中不掩蔑意!皞髡f紛紜,不過以季小姐的涵養,大概也分不出哪把是好劍,哪把是嘔心瀝血的神兵利器吧!”
她就是要季雙月當眾出丑,回敬當日的屈辱。
“何必分劍的好壞呢?愛它的人自然視若珍寶,厭惡劍本身帶來殺戮的人必定棄如廢鐵,你硬要分出優劣,反而是對鑄造者的一種褻瀆,沒人希望鑄出一把爛劍吧?!”不懂劍的人也能有品格,那一排排高得嚇人的標價就能代表什么涵養嗎?
買書裝文人,置產納地是大亨,賣賣靈骨塔也能稱總裁,暴發戶的金牙也是權力表征,誰說一定要什么都懂才叫專家。
“你……”
“說得好呀!小姐,不愧是關大師帶來的女伴,分析得真精辟,深入我心。”在愛劍者的眼中,每一把都是名劍,珍若生命。
一位穿著長袍馬褂、留著八字胡的中年男子走了過來,大聲贊揚季雙月說出愛劍人的心聲。
“咦?你是……”好怪的打扮,真想替他改造一番。職業病發作的季雙月兩手發癢,盯著來者直瞧。
“吳理事長,好久不見了,近來可好?”
一道身影遮住了她的視線,主動伸出手一握。
“呵呵……是很久了,關大師,從你幫我鑒定過成吉思汗的馬刀后,的確有一段時間沒和你把酒論刀劍了!彼⑿选
“所以你請柬一發我就來了,怕你老寂寞!标P天云不卑不亢的說道,氣度宏偉。
吳庸處聞言大笑,“你呀你,幾時也會油嘴滑舌了,我看你是為了那兩把劍來的吧?”
就這點心思,他還看不透嗎?
“吳理事長是明眼人,我的確是想來看看干將、莫邪!标P天云也不拐彎抹角,直接闡明來意。
“好,我欣賞你的痛快,就讓你鑒定吳國的夫妻劍!焙浪膮怯固幹嘏乃珙^,笑著帶他走進另一間展示室。
吳庸處是個很大器的主人,一點也不怕人覬覦寶物,大大方方地讓關天云帶著女伴入內近距離欣賞。
他收藏了不少好東西,比如鞭、鉤、錘、斧、鈪、弩,連判官筆都有,刀劍更不在少數,甚至是飛爪、繩鏢、匕首之類的暗器都是珍藏之一。
不過收藏歸收藏,只要價錢談得攏,吳國名匠歐冶子曾做過的五把名劍之首“湛盧”,他照樣能忍痛割愛。
“……雄做龜紋,雌做漫理,雄劍上有龜殼般的六角紋,雌劍則是水波狀脈理,以六金之英合成,反復淬煉疊打……恭喜你了,吳老,這確實是干將所制的干將、莫邪劍。”其鋒斷金,銳利無比。
“哈哈……被你這金口一言,這兩把劍頓時身價更翻了百倍!北I劍者果然沒坑他,是如假包換的真貨。
“聽你這言下之意是想賣了?”正合他意。
“如果是你,只要你開價我就脫手!碑吘故勤E貨,他也怕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看準關天云是出手大方之人,他也就不多說贅言,開門見山地做起生意。
關天云摸了摸雄劍上的紋路,手握劍柄將其舉握!斑@兩日就送到我那兒吧!我不會讓你吃虧的。”
“呵……大師一句話還有什么問題,你慢慢看,我不招呼了。”做完交易,他識相的退開。
寶劍之精,上徹于天,“龍淵”、“太阿”飛入水中,雙劍化龍,復合而去,有此一說這兩把劍即為“干將”、“莫邪”。
“這劍看起來很殺,你買它們干什么?”季雙月有些不安。不知為何,此時手握寶劍的他似乎離她很遠很遠,遠到她以為他們不在同一個時空。
不等關天云回答,諷笑的女音鄙夷地揚起——
“果然是門外漢,一點也不了解這兩把劍的價值,經過鑒定確定這兩把古劍的真偽,市場上恐怕掀起一股競購風潮!比藗兙蛺圩非螵氁粺o二、絕無僅有的珍品。
季雙月一聽,松了一口氣,“原來要轉手賣出去呀!幸好、幸好……”
“非賣品!惫麤Q的男聲鐮鏘有力的落地。
“嗄?!”
“不賣?”
關水靜的詫異不下于季雙月,兩人同時驚愕地睜大了眼,看向舞動著寶劍的男人。
她們也不約而同的產生幻覺,仿佛眼前出現了一座斑駁的古城,而他站在城門前,劍指蒼天,對著百萬精兵發號司令。
是錯覺、是錯覺,他明明是現代人,為何她老幻想他是古人,背著她走向漫漫黃沙中?
一股沖動讓季雙月突然伸出手,捉住舞劍者的上衣,銳利的劍鋒雖未觸及她的身體,卻意外地在她手臂上留下十公分的傷口,劍氣傷人。
“你……你在干什么?你沒聽過刀劍無眼嗎?”一見鮮血冒出,關天云驚怒地丟下手中劍,立即為她止血。
“我只是覺得你好像快消失了,我想拉住你……”季雙月囁嚅地舔著唇,胸口發悶。
“笨蛋,人怎么會消失,要不是我收劍收得快,你這只手就廢了!彼箲]地揚高聲量,有些慌亂無措。
“你不耍老是罵我笨,有時候我真的認為你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他總是表現得漠不關心,好像世上的人可有可無,沒人能走得進他的心。
他抬起眼看了她許久,滿懷復雜思緒的嘆息聲逸出薄唇,“好了,別哭了,小心妝花了就不漂亮!
“人家……嗚……痛嘛!”她說不上是心痛還是手痛,眼淚自然而然地往下滴落。
“知道會痛就別胡來,瞧你眼線都暈開了,像只熊貓!彼^一回哄人,顯得無奈又心疼。
“胡說,我用的是防水眼影,在水里泡上三個小時也不會脫妝……”陡地,盛滿淚水的雙瞳忽地瞠大!澳恪銊偛庞玫氖恰c穴?!”
季雙月后知后覺地發覺手不痛了,傷口也未再流血,除了劍痕猶在,完全感覺不到手臂上有傷。
關天云避重就輕的說道:“小時候學過!
“哇!你根本是老古董嘛!幾百年前失傳的功夫你也會!币苍S她該問他會不會使太極劍法。說不定他還會飛檐走壁。
“你說誰是老古董呀!越來越放肆了!彼话芽钙鹚,朝她挺翹的俏臀一拍。
“!放我下來啦!很難看耶!人家不是米袋……”
兩人旁若無人地鬧成一片,笑聲和求饒聲并起,讓被冷落一旁的關水靜看得妒火中燒,指在掌中掐出鮮紅,暈成憤怒的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