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回到家跟在劇團里的生活其實是差不多的,畢竟討論八卦、探究別人隱私是人的普遍惡習(xí)。
在劇團里有單遠暗地順水推舟,回到家,變成老頭子在暗中搞鬼。
不過早諳此道的田佑雯也有對策,干脆關(guān)在房間里不出來,避開外頭越傳越離譜的八卦。而就算陳允瑞進來了,那也是他們倆之間的事,犯不著演戲給大伙看。
田佑雯呈大字型躺在房間地板上,氣悶地吐了好大一口氣。
回家度假五天了,天天過著豬公一般的日子,好無聊!
同樣是米蟲的生活,在臺中還比較有正事做。
叩。
一道簡潔有力的敲門聲響起。
田佑雯翻了翻白眼,很清楚只有誰才會敲門還故意這樣要帥,無奈地說了聲!斑M來啦!”
今天一整天都沒看到他的人,這會他自個兒來找她,實在不錯,省得她一個人在這里干無聊。
甫有這種想法,她馬上蹙起眉頭。
可惡……她有病?暗自興奮個什么勁兒?心還跳得這么急……
陳允瑞打開門,看見躺在地上、完全不顧形象的人兒,無奈地笑了下,將剛剛從廚房送來的焦糖布丁放到她旁邊。
她睜著圓亮的眼睛仰望他的俊容和強健的體魄,又暗自嘆了口氣。
難怪她最近覺得外頭男人都變丑了,想必是因為她身邊隨時隨地跟了一個會讓至少十分之八的女性同胞撲上去的俊男!
“什么東西?”她終于半撐起身子看他送來的東西,再度倒地哀號!安灰倌煤贸缘臇|西引誘我了啦!會胖耶!”
“你瘦,胖個五六公斤有什么關(guān)系!标愒嗜疠p聲說道,隨后大大方方在她的床鋪坐下,吃著自己那份布丁。
老爺子對他還不錯,言語里總是透露著「是個男人的話,就快點把我孫女把到手”。既然他老人家這么期待,他實在不太好意思讓人家失望。
而主屋里的人好像都感受到老爺子的暗示,把自己當(dāng)作“姑爺”來看,連孫小姐的點心時間,也準備他那一份。
田佑雯對陳允瑞過度隨性的態(tài)度,并沒有太大的反彈。因為這些日子他謹守君子的本分,沒再對她動手動腳的,再加上待在熟悉的地方,讓她心情放松不少,也或許是心境上有了改變,沒那么拒他于千里之外。
一切都是這么順利又順勢,或許田佑雯也注意到了——他們之間的相處,漸漸變得自然。
她對他的論調(diào)極度不以為然!笆裁!六公斤?你知道六公斤是多少嗎?十斤豬肉耶!”她不悅地打量他忍俊不住的模樣!斑有!是誰準你坐在我床上的?”她兇他,以掩飾內(nèi)心的不安。
自從發(fā)現(xiàn)自己心中對他的異樣感受之后,每次見著他,總會不自主地手足無措起來,這是她沒有辦法忍受的溫吞舉止啊!
他暗笑著,滑下身坐到她旁邊,伸手把又躺回地板的田佑雯拖啊拖,拖到自己身上,讓她枕著自己的腿。
她抬眼瞪他!安灰莆腋阋粯訍盒暮脝?”
但說歸說,這樣躺著其實還挺舒服的。
怪了,自己是怎么回事?變得這么順著他。
好啦,她承認,當(dāng)初好險老頭子要她再三考慮將他換掉的事,那實在是出自于她的一時沖動,萬一老頭子真幫她找了一個新保鑣,說不定她會被對方的不識時務(wù)給氣死。
好歹陳允瑞也跟她同班了這么多年,他對她了解的程度,遠勝過她的預(yù)期。
他知道她對蝦子過敏、知道她恨透了亮橘色和粉紅色、知道她在雨天心情特別好……簡直比老頭子都還要了解她。
只不過——他們倆……真的適合在一起嗎?他對她是認真的嗎?
她心中有許多許多的矛盾和疑惑,但不至于讓她感到困擾,或許是因為此刻的她在他懷里。
“你……”她仰首望他,發(fā)現(xiàn)他難得沒將目光放在她的身上,逕自看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心中突然有一種莫名的失落感,覺得抓不住他的失落。
“嗯?”他聽見她在喚他,便將視線拉回,順手撥掉她頭發(fā)上的棉絮。
“你好像對我的事都很了解……”
他靜靜的沒回話,等著她接下來要說什么。
“不過……我對你似乎一點也不了解!彼行┎蛔栽诘男χ!澳銊e看老頭子那副老番癲的模樣,他對他身邊的人個性可都抓得很清楚,所以我才被他吃得死死的!
他仍沒說話,不過田佑雯知道他笑了,因為他的眼睛微瞇了下,嘴角輕輕的往上揚。
“你想了解我?”半晌后,他用低沉好聽的聲音問道。
她一聽他的重點歸納,急于澄清!笆、什么想要了解,我才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喂!你的手在干嘛?”她縮了縮脖子,用力拍掉那只在她頸間來回搔弄的手。
“我知道你怕癢!彼统恋穆曇袈犉饋碛薪z興味。
“誰、誰怕癢了?”她拒絕承認,因為太清楚以他那種惡劣的個性,自己會有什么下場,先嘴硬再說。
他質(zhì)疑地揚起眉毛,二話不說探向她腰際,才輕觸了下,她便像蝦子一樣跳了起來。
“干嘛啦!”她吼道,用手肘撞他。
陳允瑞緊抿著唇,克制自己狂笑的沖動,環(huán)住她的腰,輕輕吻了下她的額頭。
“你以為這樣我就會原諒你嗎?”她最討厭人家搔她癢了。
“哦?”他有些訝異的回問:“你想要更多是吧?直說就好了,這般拐彎抹角實在不像你的個性!
田佑雯警戒地盯著他。
她認得這個眼神!他在動歪念頭的時候,就是這種要笑不笑的模樣!
“你又在胡說些什么?”她掙扎著要離開他的鉗制,卻被他抱得更緊。
“你說呢?”他語氣甚輕地回問她,抱著她躺下,一手環(huán)住她的腰,一手扣著她的后腦,仰首吻住她,極盡挑逗之能事。
“晤!”她的反應(yīng)不夠快,被他堵個正著!澳恪⒛氵@個無、無賴……”
“是誰壓在誰身上,嗯?”他把責(zé)任丟給她,曖昧地吻著她的唇,想看她惱羞成怒的嬌俏模樣!安贿^,既然你不喜歡這樣的安排……”
他摟著她翻身,交換位置,前臂支在她臉頰兩側(cè),壓住她的雙腿不讓她起身。
“你放開我啦!”他害她愈來愈緊張了!拔、我要生氣啰!”
他笑了下,坐起身,沒再壓著她。
田佑雯拉著領(lǐng)口坐起來,整理凌亂的頭發(fā)和衣服,哼了好大一聲。
她的臉頰有紅暈占據(jù)著,眼神有些迷蒙和惱怒。
“哪有人開這種玩笑的!”她開始譴責(zé)他。
“是不是玩笑,取決于你!彼卣f著,將落在腳邊那個她找不著的發(fā)夾遞給她。
田佑雯的臉驀地一紅!皠e說笑了,你不是那么幽默的人,不適合說笑話!
他看向她,再度換上那張沒有表情的臉,但她知道他不太高興了,不想跟他這樣對看著,別過臉去。
“你始終覺得我是鬧著玩的?”他有些不悅地問道。
“難道不是?我可從來沒聽你說過‘我喜歡你’四個字!”她嘴硬著說著,剛穩(wěn)下來的心跳如今又狂跳起來。
“你喜歡那種世俗的告白方式?”他的語氣又冷硬了些,她可以想見他有多么不悅。
“至、至少那是文明的方法!不需要肉體接觸就能知道對方的心意!彼涤魉囊靶U。
“總歸一句,你希望我用說的是吧?”他輕聲問著。
“是!”她就算不夠了解他,也知道那四個字是不可能從他那種冰山男的嘴里吐出來的,更何況,他不會稀罕那種承諾。
她只是想激他、為難他罷了。
“說不出來吧?”
她本來得意的輕笑著,突地眼前一黑,心頭跟著一驚!
他、他捂住她的眼睛做什么?
即使有滿腹的疑惑,她也沒有說話,任他用暖熱的大掌隔去所有光線。
少了視覺,其他的感覺瞬間靈敏起來。她感覺到他在她身邊,靠得很近很近,粗重的氣息就噴拂在她頸間。
“佑雯……”他低嗄的嗓音在她耳邊輕喃著。
她倒抽了一口氣,全身泛起一陣戰(zhàn)栗。
這是他第一次這樣溫柔的喚她的名字……
他的聲音好輕、好柔,像是請求、又像需索,告訴她他想要她,溫存地輕撫過她身子的每一處。
她心頭亂了,四周奸像什么都不存在,只有他,只有這般喜歡她的他……
叩、叩!
敲門聲突然不識相地響起。
“孫小姐?”
田佑雯嚇得跳起來,慌亂地整理衣服,故作鎮(zhèn)定的前去開門。
“孫小姐,您的電話!贝镉遇┮淮蜷_門,管家恭敬地遞上電話,偷偷瞄了一眼孫小姐房里的陳允瑞。
后者的臉色依然是那么難看,不悅地瞪著田佑雯手中的電話。
該不會是……自己打擾了人家的好事吧?
基于個人人身安全,管家確定孫小姐拿穩(wěn)無線電話后,就快速閃人,去傳遞自己推敲出來的八卦新發(fā)展。
“喂?”田佑雯輕了輕喉嚨,接起電話,順道關(guān)上門,坐回原來的位子。
“是佑雯嗎?”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惹人厭到極點的聲音。
言尉常這只得瘟疫的豬!
她極度不悅地暗罵了聲,不層讓電話碰觸到她耳朵,沒好氣地將電話直接往后扔到坐在她后頭的陳允瑞身上,不耐煩的哼了一聲。
陳允瑞拿起電話,望了田佑雯憤怒的臉蛋一眼,知道她是不喜歡對方卻又不好掛電話,大致猜出是哪個家伙。
他按下免持聽筒鍵,將它放到一旁,好整以暇地拉過田佑雯、摟進懷里,以彌補方才被打斷的遺憾。
另一方的言尉常壓根兒沒發(fā)現(xiàn)自己是如此惹人厭,逕自說得高興!坝遇,看不出來像你這么大方的女孩,竟然也有害羞的時候。俊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彼淅涞鼗氐。
“別裝了,我調(diào)查過了,那個號稱是你男友的家伙,明明就是你的保鑣嘛!你以為這一點小伎倆就能騙倒我嗎?你欲拒還迎得太明顯啰!”
“欲拒還迎?你說誰?”聽不下去的陳允瑞涼涼地代為回應(yīng)。
言大少似乎嚇了一大跳,惱怒地問:“你、你是誰?我在跟佑雯說話,哪有你插嘴的份兒?”
“親愛的,我可以開口嗎?”陳允瑞問田佑雯。
田佑雯憋著笑!爱(dāng)然可以,我不和粗鄙、口出惡言的家伙說話的。”
“言大少,現(xiàn)在我獲得允許可以跟您對談了,至于您剛剛問到本人的身分問題,我就是您提到的那個保鑣!
言尉常冷哼了聲!芭,就是那個騙子啊?”
“跟貼身保鑣談戀愛也不是什么驚世駭俗的事,還讓您特地打電話來關(guān)心實在太不好意思了。如果您這么質(zhì)疑我和佑雯的關(guān)系,可以去請示田老爺子,他老人家早在好幾年前就知道我要追佑雯,也應(yīng)允了。”
田佑雯不知道陳允瑞說的都是真的,還暗自夸贊他的應(yīng)變能力實在不錯,用來應(yīng)付這種仗勢欺人、貪生怕死之徒實在是最好的辦法。
不過——如果、萬一他說的是真的……
她非宰了那死老頭不可!
電話那頭的言大少似乎被陳允瑞一席話震驚得說不出話來,沉默好一會才道:“我言尉常想要的東西,還沒有得不到的,你想跟我作對最好有心理準備……”
“姓言的!”田佑雯聽他越說越離譜,很不悅地打斷他的話!澳氵@句話是挑釁還是威脅?我勸你收回你的胡言亂語,否則就等于是跟鷹集團杠上了!我不相信你有這種能耐。”說完便氣憤的切斷通話。
“真是夠了!碧镉遇┎桓吲d地將電話踢得遠遠的。
“為這種人生氣做什么?”他將裝著布丁的盤子放到她手中,半斂的眸中有一絲火光。
“哼!”
“不過,幸好他威脅的是我,如果他對你下挑戰(zhàn)書的話,就算田老爺子不插手,也會有一堆人將他宰了以除后患!
“說得這么恐怖。”她笑笑的。“他只是嘴賤而已,沒本事做出什么的!
“我不會讓任何人有機會傷害你。”他輕柔且堅定地將她攬進懷中,在她耳邊這般低喃承諾道。
她心頭暖暖的,心情特好,不自覺對他微微一笑,頭一次,輕易接受了他大男人式的保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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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老爺子的“生日茶會”在一家小規(guī)模的歐式咖啡館舉辦,果真是低調(diào)到不能再低調(diào),甚至謝絕了所有賀禮,完全有違他以往偏愛熱鬧的喜好。
田佑雯知道老頭子想藉由這樣的“犧牲”,讓她允許他大啖這家咖啡館名聞遐邇的起司蛋糕。
她太清楚他這種幼稚的個性了,不過看在他是壽星的份上,也沒多說什么。
反正,今天吃的甜食份量就從他往后的點心里扣。
田佑雯瞥了眼又跑去拿蛋糕的老頭子,暗自盤算著晚上時可以告知張大廚,未來整整一個月不需要準備老頭子的飯后點心了。
“你要不要也點個蛋糕吃?”她轉(zhuǎn)頭問站在她身后的陳允瑞!斑@里的黑森林蛋糕也很好吃!
老頭子的隨扈們自動分成四桌,分坐在附近,享受得來不易的清閑和點心,反正整家店今兒個下午都被老頭子包下來,不會有人進來的。
只有陳允瑞始終站在她的身后,而她也習(xí)慣了,知道以他這么牛的個性,也不會愿意離開的。
陳允瑞望了她盤中的蛋糕一眼,迅速地伸長手,用她的叉子切了一塊,送進口中。
田佑雯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睛,伸手打他的后腦勺,“啪”地好大一聲:“豬的!你你你……你干什么啦你!我不敢吃了啦!”
“吻都吻過了……”
“噓——你還說!”她低嚷著,又再打他。
“說錯了嗎?”
“豬!你再講我就跟你翻臉!”二度打他,卻打不出他的任何一點羞恥心,反倒是自己的臉紅了。
可惡,為什么每次他都可以把這種事講得這么理所當(dāng)然?
世上被她打了還會笑的,恐怕也只有他了,臉皮真厚!
“你們在玩什么?”端了滿滿一盤子蛋糕的田渠回來了。
“沒有。”她又給了他一拳,這才稍稍算是泄憤完畢。
田渠意味深長地看了陳允瑞一眼,對田佑雯說道:“孩子啊!這小子給了你,就是任憑你處置的,你知道吧?”
“我知道啊!你沒看到我剛才扁他?”她沒好氣地回答。
“我說的不只是這種普通的事情。除了打他罵他以外,你興致來了,想要對他做什么都是可以的唷!碧锴f著,表情越來越曖昧。
察覺到他口氣不太對勁的田佑雯皺了眉!八览项^,你又在講什么瘋話?”
田渠含下一整匙的提拉米蘇!拔艺f的是事實啊,還是你對他強健的體魄沒有興趣?他應(yīng)該是挺‘行’的。”
田佑雯漲紅了臉!澳阍僬f一次,我就跟你斷絕祖孫關(guān)系!”
“好嘛好嘛,我不說!彼平,在她耳邊問道:“款,你老實說,這樣條件的男人優(yōu)不優(yōu)?”
“死老頭,你真是夠了!”
被惹怒的田佑雯嚷嚷著站了起來,往門口走去,陳允瑞也跟了上去。
“款?小佑,你上哪去?”田渠在后面喚道,笑意十足。正在興頭上的他,沒有注意到外頭一場風(fēng)暴正在醞釀……
“回家!”她火大地拉開咖啡館的玻璃門。
此時,一臺黑色的車從門前緩緩開過。
田佑雯顧著生氣沒多加注意,但跟在她身后的陳允瑞卻看清了一切——駕駛座的車窗半開著,一截黑色的槍管伸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