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隱密的角落里,響起刻意壓低的交談聲——
“算算時間,這陣子冉驥應該會因頭部劇痛而神智不清才對,怎么反而精神愈來愈好,每日都能準時上朝?”
“這……除了因為皇后每天都親自叫醒他之外,他近來頭痛的情況似乎減緩了很多。”
“難道你沒有繼續涂抹那個油膏嗎?”
“每隔兩、三日我便抹一次,從沒間斷過,大人,您上次拿給我的油膏是不是有問題?”
略一沉吟,男人的聲音再響起,“油膏我會再驗過,你回去也仔細查個清楚,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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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于明春將舉行的科舉考試,吏部的楊大人上書請示皇上,是否比照去年辦理!笨秸驹谏蠒坷铮弥噙,念出里面的內容。
“跟去年一樣辦理就可以。對了,再命吏部同京里的幾座廟宇商議,要他們騰出些廂房,供那些上京趕考的清貧舉子暫時落腳,好節省他們的盤纏!薄
自從百里翎說過相信他會成為一位英明的君主,從此,冉驤不僅開始上早朝,奏摺也不再全推給葵平看。
雖然看奏摺時仍會眼花而無法專注,不過他想到了一個變通的辦法,便是由葵平念奏摺給他聽,他再做裁示。
“是!笨侥闷鹬焐肮P,把他交代的事寫在奏摺上,接著再拿起另外一本,看了一下后稟告,“皇上,禮部大臣請示皇上,何時要開始徵選秀女入宮?”
聽見這件事,冉驥馬上變得不耐煩,“我上次已說過不需要選什么秀女了!
葵平又勸道!翱墒侨龑m六院里,目前僅有皇后一人,沒有其他的佳麗嬪妃,未免太過空虛!
“有皇后一人,足以抵過千千萬萬個佳麗了!毕氲桨倮雉,他的表情柔和了幾分,不由自主扯開滿足的笑。
想到這幾天清晨都是被她吻醒的,他連眉眼都起了笑意。
她軟軟的唇像花瓣般透著一抹甜香,令他每次吻她,都好想把她吞吃入腹,若不是要上朝,處理朝政,他真想整天都膩在她身邊。
“還有多少奏?”已有半天不見,他想回去抱抱他的皇后了。
葵平翻了翻奏摺說:“回皇上,還有三本!
聞言,冉驤振作起精神,“那你還不快念!
翻看手里的那幾本奏摺,葵平說道:“回稟皇上,這三本奏摺是幾位大臣聯名上書想請皇上為誠陽王平反!
“誠陽王?”他想了下,才記起這個人,“可是當年與父皇爭奪皇位的那個誠陽王?”
“是!
“為何要替他平反?他趁太祖帝病重,起兵造反,想謀取皇位,其罪當誅!
“幾位大臣說,誠陽王起兵謀反之事,是遭人誣陷的!
“可我記得誠陽王造反,是我父皇親自領兵敉平的,父皇怎么可能誣陷他!
這件事他以前曾聽說過,當時父皇仍是太子,誠陽王是父皇的二弟,他為奪取皇位,竟帶兵殺進宮里,幸虧父皇早已收到消息,事先有所準備,才能一舉將他拿下。
葵平解釋,“據上書的大臣說,當時誠陽王是遭人欺騙,以為宮中有變,才會領兵進宮想救駕,不意卻教先皇誤以為他要叛變,因而遭誅,如今事隔二十幾年,想請皇上明察,為誠陽王平反!
“父皇不是那么糊涂的人,不會弄不清誠陽王是不是遭人誣陷!比襟J將此事駁回,見今天的奏摺已全部批完,他便起身,準備回玉遙宮。
這時,守在外頭的侍衛進來稟報,“啟稟皇上,皇后求見。”
“皇后?她怎么來了?快宣!
“臣妾見過皇上。”百里翎走進上書房,朝他福了個身。
“免禮。翎兒,你怎么來了?”冉驥帶著一臉笑意走到她面前。
“皇上,臣妾聽說三日后要處決尤文安尤大人,這事可是真的?”她清雅的臉上帶著少見的嚴肅。
方才大哥特地進宮見她,告訴她這件事,百里家與尤家世代交好,又是鄰居,她和大哥與尤文安可以說是一起長大的,深知尤文安性情耿直,她不相信他會做出這種事來。
見她一來便詢問此事。冉驥微訝,這幾天處理的朝政太多,他一時想不起來尤文安是誰,葵平見狀,在一旁提醒,“皇上,尤大人是東郡太守,他在治理東郡期間,因貪贓枉法、奸淫良婦,被東州的巡撫查獲,目前押解進京,連同罪證,已轉由大理寺,由三司做最后會審,由于罪證確鑿,所以判處他死罪,三天后行刑!
百里翎有些凝重地說:“皇上,這其中必有什么冤屈!尤大人為人剛正不阿、為官清廉。他治理東郡多年,深得人民愛戴,他不可能做出貪贓枉法、奸淫良婦這種事,請皇上明察,派人重新調查此事,以免冤枉誤斬了尤大人。”
然而,葵平卻不以為然的接腔,“稟皇上,這件事東州巡撫與大理寺已調查得很清楚,絕沒有誣陷尤大人。”
她忍不住蹙緊細眉!盎噬,臣妾與尤大人從小相識,深知尤大人性情耿直,絕不可能做出這種事,請皇上明察!
方才經葵平提起,冉驤也想起這件事,見百里翎替他求情,出聲道:“葵平,既然皇后這么說……”
只不過他剛起個頭,便被葵平插話,“奴才知道皇后娘家與尤大人家為世交,皇后與尤大人甚至一度論及婚嫁,若非當初先皇選上皇后為太子妃,皇后只怕已嫁給尤大人為妻。如今尤大人犯下此大罪,皇后心急,想搭救尤大人也是合情合理,但皇后若因私而偏袒尤大人,希望皇上赦免他,只怕會引起朝中大臣的議論!
聞言,冉驤臉色丕變,目光銳利的瞪向百里翎,“你跟這個尤文安曾經論及婚嫁?”
沒料到葵平會突然提起這件事,她有些錯愕。“那……已是過去的事!
當初大哥是有意想將她嫁給尤文安,但她一直視他為兄長,并無男女私情,因此她并不贊同,不久,先皇便下旨,選立她為太子妃,此事便不了了之。
“這么說就是有。”想到她竟然差點嫁給別的男人,此刻又一心為那人脫罪,冉驤一時不禁醋勁大發,“葵平說的沒錯,皇后不該為私情而偏袒尤文安,這事既然已經三司會審,便不可能有什么冤情,不需要再重新調查了!
見他在聽完葵平的話,態度陡變,語帶指責,知他誤會了她,百里翎此時顧不得解釋她和尤文安的關系,凝聲道:“皇上,若尤大人真的犯下貪贓枉法的大罪,臣妾絕不會因尤家與百里家為世交而偏袒他,臣妾只是想請求皇上給尤大人一個再審的機會,以臣妾對尤大人的了解,他絕不會做出這種搴,也許其中有什么內情,若不查明誤斬了尤大人。不僅會引起民怨,也是朝廷的損失,請皇上三思!
見她一再維護尤文安,還對他板起臉,他滿心不是滋味,賭氣似的怒道:“既然巡撫和大理寺都已調查過,還能有什么屈冤?況且朝廷處決貪贓枉法的官吏,民眾只會額手稱慶,哪會有什么怨言?”
“皇上…¨”
見她還想再求情,冉驤臉色一黯,不耐煩的揮了揮手,“這件事朕心意已決,別再說了。”
百里翎失望的輕咬住下唇,知道她再說什么都沒有用了,臨走前,她淡淡的丟下一句話,“臣妾請皇上重新徹查尤大人一事,只是希望不要像嚴將軍一樣,錯斬了忠良,并非基于任何私誼,請皇上不要因為葵公公的一席話,便誤解了臣妾。臣妾告退!
說畢,她朝他福了個身,旋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