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無艷姊姊的指導,談西施開始著手管理府里的事務。
和劉總管討論過后,除了主屋和她的映水園維持正常灑掃,爹爹、虞姬和昭君的院落暫時關閉,每月定時打掃一次之外,其余的院落全都封閉。
之后,他們召集所有仆人,將不想留下,卻因為賣斷終身不得不留下的仆人,轉賣給其他人家。
當然,這也是透過無艷姊姊暗中幫忙穿線,才得以轉賣成功,對外則放話養不起這些人,放他們自由,才躲過監視談府的知府爪牙的注意。
經過一番整頓,府里頓時冷清許多,經過的院落園門緊閉,雖然感慨,可是肩上的重擔確實變輕了,加上無艷姊姊送來的及時雨兩百兩銀子,讓她著實松了好大一口氣,暫時可以不必為生活煩惱了。
生活稍加平順之后,她靜極思動,覺得那日的想法其實是個不錯的點子,于是開始做準備,交代春桃去買需要的東西回來。
春桃雙手捧著托盤,盤上放著總管剛買回來的繡線和絲綢,右手手肘還勾著一個大包袱,踩著小碎步,快快的朝映水園走去。
來到大小姐的寢房,春桃用身子頂開房門,將托盤放在外室的桌上,然后提著包袱走進內室,看見坐在窗邊繡架前專心刺繡的大小姐。
「大小姐!顾p喚。
談西施抬起頭來,「春桃,你回來啦!」
「大小姐,您交代的東西,春桃買回來了!勾禾覍し旁诶C架旁的高腳桌上。
「太好了。」她開心的起身,拿起包袱走到鏡臺前打開,一一檢查,滿意的點點頭,「很好,都買齊了,辛苦你了,春桃。」
「不會,春桃只是不懂,大小姐要這些東西做什么?」春桃不禁好奇的問。
「嘻嘻,這是秘密。」談西施將東西收好,F在還不是使用這些的時候。
「大小姐,您的秘密越來越多了!勾禾胰滩蛔」緡仭
談西施一頓,甜美的笑容微斂。
「春桃,我知道最近我很多事都瞞著你,像是我的繡品、做的糕點都是賣給誰等等,我沒說,不是不想說,而是不能說!顾J真嚴肅的望著春桃!钢淖ρ酪恢痹谧⒁庵蹅兊膭屿o,不準任何人對談家伸出援手這件事,你應已知曉了吧!」
「是,春桃知曉!勾禾尹c頭,想到這件事,她就好恨。不僅如此,那些畜生還時不時的找麻煩添亂,就是不讓他們有一刻安穩!
「瞞著所有人,是為了不連累幫了咱們的人,不是不相信你,而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你能體諒吧?」
「對不起,大小姐,是春桃不該。」她羞愧的低下頭。
「好春桃,快別這么說了,我知道你是在擔心我,是怕我做了傷害自己的事來換取這些幫助,對吧!」談西施微微一笑,她太了解她了。「你放心,我以性命發誓,絕對沒有做什么傻事。」
她點點頭,抹掉眼角的淚水,「這樣春桃就放心了!
「其實我買這些東西的目的也不是不能讓你知道,我只是想賣個關子啦,不過算了,告訴你也無妨。」談西施微微一笑,「春桃,你記得虞姬和夏蓮要進將軍府時的打扮吧?」
「記得,三小姐說,這樣二小姐才能平平安安!勾禾尹c頭,接著便領悟了。
「大小姐,您這些東西也是要……」
「聰明,你猜對了!顾φf:「等我把這一次的繡品繡完,我打算來試試!
「春桃也陪大小姐……」
「春桃,你得留在家里幫我掩護,這事兒我只能信任你,你愿意幫我嗎?」談西施握住婢女的手,真切地說。
「春桃當然愿意,可……春桃不放心大小姐一個人啊!」
「放心,不會有問題的。」她揚起自信的笑容。
。
那是……
坐在飯館二樓靠窗位置的居無言,一雙利眼不經意的瞧見街上某個人影時,立即瞠大眼,驚愕的站了起來。
「居姑娘?」與他對面坐的,是一個高頭大馬、粗獷豪邁的男子,他是北方天抗堡堡主梁浩聲。
他順著居無言的視線望向樓下街道,人來人往,是很熱鬧,不過看不出來是什么吸引了居無言的注意。
「居姑娘看到熟人了?」他出聲猜測。
居無言一怔,收回視線,重新落坐。
「嗯,我以為是,不過應該是認錯人了!顾⑽⒁恍Αkm然嘴里這么說,可是他心里很清楚,他不可能認錯,就算那人改變再大,他也能一眼就認出來。
「我很好奇是什么人讓居姑娘反應這般大!沽汉坡曅枴
「對不住,無艷失禮,讓梁堡主見笑了。」他婉轉的不想回答。
「無妨,咱們生意來往這么多年,居姑娘對我毋需這般拘禮。」梁浩聲也不是不知趣的人,沒有追根究底。
「方才我們所談之事,梁堡主可有問題?」居無言回歸正題。
「只有一個,這次的貨品,我會改由水路送達!
居無言訝然,不過僅一會兒,便已領悟。
「梁堡主聽聞了近幾月神尾山出沒一批盜匪,專劫來往商家貨物的傳聞了,是嗎?」那一窩盜匪,正是陳知府誣陷談老爺與其勾結的盜匪,他已經請表哥幫忙調查,若能找到盜匪的窩,將其成擒,應該就能洗刷談老爺的冤屈。
「居姑娘果真聰慧過人。」梁浩聲眼底滿是贊賞之情!负湍阏勈虑檎娴姆浅]p松!
「梁堡主謬贊了!咕訜o言客氣地說:「不過走水路得多花費將近半個月的行程,梁堡主應該有將多出來的時間和費用給算進去才對,是吧?」
「這點居姑娘毋需擔心,讓貨品平安完整的送交到姑娘手中是我這邊的責任,我選擇何種運送方式,理所當然由我方全部負責!
「好,和梁堡主做買賣真是爽快!咕訜o言笑道。
「居姑娘也不差!
「那么,若無其他問題,咱們就這么敲定,下一次,應是家兄與梁堡主接洽了。」居無言邊說視線邊不著痕跡的跟著下方那抹身影。
「為何?」梁浩聲雙手置于桌面兩邊,蹙眉問。
初次與居無艷接觸,他便做過調查,這向來是他做事的習慣,調查的重點在于誠信,不過對居無艷,他更調查她到底是男是女,甚至力邀她北上天抗堡作客,他才愿簽下合作契約,然后在她作客期間,用計讓婢女驗明正身。若非婢女證實居無艷確實是女兒身,他實在很難相信她是姑娘家。
倒是居無艷口中的孿生兄長,是這三年才聽說有這么一個人存在,據說是因為出生時身體虛弱、為求保命,兩歲時父母便將他送至某位隱居高人手中調養,所以一直無人見過也無人聽聞。
「因為無艷再過數月便要出閣,無法再處理娘家的事業!咕訜o言說出早想好的說詞,這個消息這幾天便會傳播開來,這樣四個月之后居無艷就能理所當然的消失了。
「居姑娘要出閣了?何時?」梁浩聲驚訝。
「六月二十七。」
「難道傳言屬實,居姑娘要嫁給表兄為妾?」
居無言心里苦笑,表面上鎮定如常。「沒想到粱堡主才到洛陽不到兩日,便聽進了不少『傳言』!
「所以傳言是真是假?」他追問。
「無艷與表哥純粹兄妹之情,表哥表嫂鸛鰈情深,表哥不可能納妾的!
「是嗎?那么是哪家公子這般好福氣,能娶得居姑娘這樣的賢妻?」
「粱堡王說笑了!咕訜o言有些僵硬的輕笑。
「不,我從不說笑,尤其是婚姻大事!沽汉坡曇荒槆烂C!覆徊m居姑娘,因為家母的關系,讓我非常厭惡柔弱的姑娘家,最欣賞像居姑娘這般堅強、不讓須眉的女中豪杰,這次來,我本有意向居姑娘求親的!
居無言錯愕,總算知曉為何這一次梁浩聲會親自蒞臨了。
「感謝梁堡主的青睞,不過無艷婚事已定,梁堡主一定能尋得心目中理想佳人的!顾闹兄焙艉秒U,早一步說出自己婚約在身且即將出閣之事。
「我可以知道是哪家公子嗎?」梁浩聲心有不甘,執意詢問。
「未來夫家遠在南方沿海之境,是普通的討海人家,沒沒無名,卻是居家的恩人,當初無艷的爹娘乘船翻覆,被他們所救,爹為了報恩,便與對方指腹為婚,許下了這門親事!
救命之恩是真,指腹為婚也是真,爹當初確實承諾對方,若生女,便嫁與對方兒子為妻,只不過他是男的。
「原本無艷早該出閣,卻因為家兄的原因,以致延遲至今,未來夫婿和公婆也都寬大善良,體諒居家的處境,如今家兄即將歸來,爹親捎信給未來夫家,夫家已開始準備迎娶無艷過門!
「是嗎?可惜了!沽汉坡暡唤麌@息。
居無言瞥向窗外,那人不見了!
「對不住,梁堡主,無艷尚有事待辦,必須離開了。為表達歉意,今日就由無艷做東,待梁堡主要離開時,再設宴為梁堡主餞行。」居無言舉杯相敬。
「無妨,居姑娘隨意,莫讓梁某耽誤了。」梁浩聲也舉杯回敬。
居無言以袖半遮面,仰頭乾了杯中酒。
「無艷怠慢了,告辭!顾畔戮票,起身匆促一福,便轉身離去。
梁浩聲挑眉目送那挺拔的背影匆匆下樓,看來他又要另外找老婆了。
要到哪兒找像居無艷這般個性堅強又有見地、有主見、有智慧,最重要的是不會哭哭啼啼、動不動就尋死覓活的姑娘呢?
嘖!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