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見王要向她敬酒,慕容謐趕緊起身,緊張兮兮的回道:“父王……萬萬不可!應(yīng)該是謐兒敬您!
靳扎羅貴為一國之王,于情于禮,都不該向她這個小輩敬酒啊!
不以為意的揮了揮巨掌,靳扎羅先干掉酒杯中的酒。
慕容謐也趕緊灌下酒,卻因為喝得太急,反而被嗆了好幾口,咳得蒼白的小臉泛著紅暈。
靳韜輕拍著妻子的背部,還來不及開口,卻見到二王兄靳雷拎著兩壇酒過來,然后將其中比較小的那一壇遞到慕容謐的面前。
“王弟媳,讓二王兄也敬你一壇!
一杯酒便讓鮮少飲酒的慕容謐喝得臉紅,一壇喝下去,她肯定受不住。
“二王子……”慕容謐暗暗叫苦,不知道如何推卻之時,卻見到眼前的酒壇被靳韜截了過去,他的另一只手則毫無顧忌的攬著她,護衛(wèi)她的意圖濃厚。
龍余國原本就不像天朝那般拘禮,慕容謐卻還是不習慣當眾被夫君這樣摟著,于是輕輕的掙扎了幾下。
“二王兄,讓臣弟代替謐兒喝了你這壇酒!苯w揚聲說道。
靳雷一楞,兩道粗黑的濃眉微微蹙起,將酒壇搶回來!皡,我是敬王弟媳,又不是敬你,你搶什么?”
“我和謐兒是夫妻,你敬她等于是敬我,無所謂!苯w硬把靳雷手中的那一小壇酒搶過來,豪氣的一仰而盡。
沒料到向來溫文爾雅的三王弟會做出如斯反常的舉動,靳雷怔在原地,不知道應(yīng)該做何反應(yīng)。
“靳雷,你也真是的,又不是不知道你王弟媳身子骨弱,這么烈的酒,若是喝了,身子怕是會承受不住,你就別為難她,壞了氣氛!迸c靳扎羅共列上席的王妃笑說。
“就是!就是!二王兄,你想喝,我陪你喝!苯_站起身,挨在強壯如熊的兄長身邊,豪氣干云的說。
“呿,你一個姑娘家,端著小肚皮,能與我喝多少?我找老大喝去!苯淄崎_妹子,朝著那宛如一具不見表情變化的雕像王兄走去。
靳雷這舉動激得靳綺生氣,哇哇大叫,直要父王、母妃為她主持公道。
一旁的慕容謐靜默不語,卻是所有心思都落在夫君身上。
一小壇酒下肚,不見他清俊的面孔有半點異樣,酒量應(yīng)該不錯,但她還是掩不住憂心的問:“喝得這么急,沒關(guān)系嗎?”
靳韜凝望著她,搖了搖頭,伸出手,撥動她耳邊的發(fā)絲,百般呵護的摸摸她的臉!暗故悄,難得飲酒,要不要沖杯濃茶來去去酒氣?”
她的體質(zhì)是寒弱,不過沒他所以為的那般荏弱,而此刻的氣氛雖然熱鬧,眾人的目光也未落在兩人身上,卻讓她羞怯的嗔了他一眼。“我沒事,韜哥,你別這么夸張。”
他看著自個兒的表情與面對兄長時截然不同,讓她的心頭甜得發(fā)燙。
靳韜還來不及回話,王妃不經(jīng)意的瞥向兩人,見兩人互動親密自然,忍不住開口,“韜兒,你是不是不夠努力?怎么謐兒都嫁來大半年了,肚皮卻還是沒有半點動靜呢?”
靳韜到嘴邊的話一咽,差點被自己的唾液嗆到,清俊的臉龐微微赧紅。
“這倒是,也該是生個娃兒來玩玩的時候了!苯_敲著邊鼓,一雙虎目因為興奮而炯亮如星。
沒料到話題居然轉(zhuǎn)到她和靳韜生小孩上頭,慕容謐羞窘得恨不得地上突然冒出一個洞,讓她可以鉆進去。
不一會兒,靳韜氣勢回穩(wěn),徐聲回道:“母妃,謐兒的體質(zhì)虛寒,上回陪我在水洞里待了幾個時辰,差點丟了命,御醫(yī)說要懷上孩子,得好好調(diào)養(yǎng)身子。”
王妃憶及那一次意外差點丟了兒子的命,又見慕容謐纖弱蒼白,對她更是憐惜!耙馔夂笠策^了快一個月,怎么氣色仍不見轉(zhuǎn)好?御醫(yī)的方子不見效嗎?”
靳扎羅也覺得奇怪,伏王妃離開龍余國前,與御醫(yī)為慕容謐合議了一帖藥,慕容謐的氣色是好了些,但依舊不達標準。
這神態(tài)模樣,是怎么生孩子呢?
他轉(zhuǎn)頭,看著靳韜,“如果御醫(yī)的方子不見效,再讓信使將謐兒的脈象狀況寄去給伏王妃,開開新方子。還有,讓你殿中的廚子多領(lǐng)些補氣養(yǎng)生的食材回去,務(wù)必要讓謐兒長胖,調(diào)理好身子!
“兒臣遵旨!
被如此重視,慕容謐的心里脹滿說不出的感動,抑下羞意,福身謝恩,
“謝父王與母妃為謐兒如此費心!
“本王就等你替老三生個白白胖胖的兒子啰!”興許是腦中浮現(xiàn)自己當爺爺?shù)漠嬅,靳扎羅樂得合不攏嘴。
家宴結(jié)束后,靳韜和慕容謐緩步走回白虎殿。
一路上,她垂著纖肩,苦著一張小臉。
“怎么了?怕喝藥嗎?”
她望向夫君溫柔的俊臉,搖了搖頭,“我怕自個兒不爭氣,生不出孩子……辜負父王和母妃想當爺爺奶奶的想法!
不似她的擔憂,靳韜倒是十分豁達!坝袥]有孩子也是講求緣分,沒有也無妨,就我們兩人過日子,也挺自在快活的!
“但父王和母妃……”
“還有老大和老二,他們總是有一天會當上爺爺奶奶的,還差咱們家這一個嗎?”
經(jīng)靳韜這一開導,慕容謐沉重的心情瞬間輕松許多!绊w哥,謝謝你。”
“咱們夫妻間說什么謝?”
她輕唔了一聲,拉過他的胳膊,涼潤小手握住他的大掌,親密的偎著他。
雖然喝了伏王妃與御醫(yī)開的藥方讓她的身體溫暖許多,她還是改不了這偎貼著他的習慣。
兩人又走了片刻,靳韜突然開口,“謐兒,等晚冬我?guī)慊靥斐惶税!?br />
慕容謐詫異的抬起頭,望向他!盎亍斐?”
“你嫁來這么久,必定想念家人,那時候差不多是中土的年節(jié),你可以和家人團聚吃飯,我也打算入宮拜見天朝皇帝,親自謝賜良妻之恩。”
他是在不經(jīng)意間聽妹妹們說到,天朝年節(jié)是家家戶戶團圓的日子,為了確認,他可是暗地里找來福祿壽雙喜祥六個丫鬟問過,才作了這個決定。
眼底因為他的話而氤氳霧氣,她從沒想過還能有回天朝,踏上中土的機會。
“你……真的愿意陪我回天朝?”
毫不意外的看著她感動的神情,他語帶調(diào)侃的說:“不知道能不能再去瞧瞧飛飛和壯壯,看它們是不是在御花園里的那棵老樹上傳宗接代了!
慕容謐卻是露出疑惑的神情!帮w飛和壯壯是誰?”
他聳了聳肩,俊臉含笑,還帶著寵溺。“那年你救了一只小雛鳥,說小雛鳥叫飛飛,它還有個哥哥叫壯壯,想起來了嗎?”
粉嫩的臉蛋浮上淡淡的紅暈,她點了點頭。
那年她才六歲,雖然隱隱約約記得發(fā)生過什么事,但很多細節(jié)真的都是靠他提醒才想起來。
每每聊及往事,她也暗暗慶幸,夫君已經(jīng)知曉她異于常人的天賦,否則若被他以嫌惡、怪異的眼神看待,她會難以承受吧!
靳韜看著她臉上赧然的紅暈,伸出指頭,輕輕撫過她熱燙的粉頰!澳阌姓Z言方面的天賦,我思索過,若憑借著你這天賦,咱們是不是擇日遠訪各國?一來親訪各國,維護各國盟誼,二來能帶你遠游,你可愿意?”
自從鳳朝國事件后,他意外得知慕容謐語言上的天賦,就想過帶她到處游歷,巡訪各國,體驗各國的風土民情。
“韜哥……”這完全是慕容謐未曾想過的生活。
他沒好氣的看著妻子,嘆口氣,“唉!別對著為夫的露出像是要哭出來的表情,只管告訴我,你可愿意?”
他輕輕捏她的手,微醺的溫潤笑顏將他深邃眼底的滿滿濃情綴映得眸光如泓,分外醉人。
她的一顆心卜通卜通的狂跳著,仿佛擱在炭火上的小鍋,盛滿他的濃情蜜意,滾沸著幸福滋味。
有他相伴,她怎么會不愿意?
“韜哥有這份心意,謐兒歡喜都來不及了,怎么會不愿意?”
“那好,我會再找時機與父王提這件事!
他滿意的微笑,幽黑深邃的眼眸水亮亮的,襯得他清俊的輪廓愈發(fā)迷人。
慕容謐瞧得癡了,竟沒意識到他正拉著她往石崖邊走去,待腳邊的礁石刺痛了腳底板,她才回過神來,不解的問:“你拉著我上哪兒?不回房嗎?”
“今天月色不錯,咱們晚些再進房里吧!”靳韜一直走到最高處才定下腳步,抱著她,找了塊圓潤平坦的礁石,坐了下來。
清朗月亮高掛在墨藍色的蒼穹里,如脂清輝灑在平靜的海面上,閃閃奕奕,仿佛鍍上了一層碎銀,美不勝收。
“真的很美……”她才發(fā)出驚艷嘆息,下一瞬見便被他身上的披風裹得緊緊的,擁在他的懷里。
屬于他的氣息與溫暖將她完全籠罩,她下意識的更加縮進他的懷里,雙手抱著他,心想,這樣熟悉的懷抱堅實溫暖,是她一輩子的歸宿!
靳韜垂眸,看著她才剛被他摟進懷里,如玉般的蒼白小臉便因為身子變暖而透著一點紅暈,模樣嬌艷,更惹他憐疼。
他俯身,親吻她的嫩頰,愛戀的摩挲著她臉上細膩的肌膚,過了許久才低聲說道:“倦了就睡。”
“嗯。”
海風不斷吹送,拂亂了彼此的長發(fā),飄揚的發(fā)絲再也分不清是誰的,甜甜蜜蜜的纏結(jié)在一塊。
結(jié)發(fā)為夫妻,恩愛兩不疑。歡娛在今夕,燕婉及良時……
慕容謐心想,她會好好把握與靳韜共處的美好時光,牢牢記住與他共賞過的良辰美景,直到合上眼那一刻。
不知道妻子起伏的思緒,靳韜靜靜的擁著她,吹著海風,感激上蒼把他心心念念的女子送到他身邊,他深覺此生已圓滿,再無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