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澡,都臣開車載著棋太跟珠樹來到隅田川邊散步。
看見那直插夜空、閃亮的Sky Tree,棋太興奮得又叫又跳。
“爸爸,那里好高!”
“嗯,那是天空樹,將來完工時,可以搭電梯到最高的展望臺看東京全景!
“爸爸要帶我來喔!逼逄云诖难凵窨粗
“當然。”他摸摸棋太的頭,“爸爸會帶你跟媽媽一起來!
棋太天真的問道:“那個媽媽也可以一起來嗎?”
此話一出,都臣跟珠樹不約而同的看了對方一眼。
珠樹勉強擠出一絲笑意,假裝她毫不在意,“你們渴不渴?我去買飲料!
“好,我要喝可爾必思!”
“嗯,媽媽去幫你買!彼桓以賹ι隙汲嫉囊暰,只是對著棋太笑笑,轉身就要走開。
“珠樹!蓖蝗,他叫了她的名字,還伸手抓住了她。
她回頭看著他,心頭一緊,“你、你也要喝嗎?”
“別走開!彼币曋。
他那熱切的眼神讓她的胸口好痛。她不懂他為什么用那么熱切的眼神注視她,又為什么說這種讓她忍不住有所期待的話語。
他們的婚姻是一場交易,只要他愿意,就隨時能結束的交易。
他們不是說好不會也不必愛上對方嗎?為什么現在卻變得如此糾葛掙扎?
“我們是一家人,不要分開!彼f完,抱起了棋太,“我們一起去買!
她不敢看他的眼睛,默默的別開臉。
他騰出一只手牽住了她,而她卻掙開了他。
回家的途中,棋太躺在后座睡著了。
回到練馬的住所,都臣把棋太抱上了床,在他的額頭上輕吻一記。
睡夢中的他,甜甜的笑了。
珠樹在一旁看著,“他在笑,一定是作了什么快樂的夢……”
他轉頭看了她一眼,“他夢里一定有你!
“……”迎上他的視線,她不自覺的皺起眉頭。
“我有話跟你說!彼陨塘康恼Z氣啟齒,“如果你還不是太累,我們可以到書房說話嗎?”
她猶豫了一下,但沒有拒絕的理由。
點了點頭,她先他一步走出棋太的房間,并朝著他的書房而去。
他隨后帶上棋太的房門,跟上了她看來有點緩慢而沉重的腳步。
今天當他牽她的手時,她掙開了他的手,就像那天晚上在這里,她逃開了他一樣。
他想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有什么打算?還有……她對他到底是什么感覺?。
雖然只是短短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但她應該感覺得到他對待她的方式已經不同了吧?
他對她說了那么多直白到連他自己都覺得難為情的話,難道她還感受不到?
喔不,也許她感受到了,她只是……感到困擾。
但不管如何,話總是要說開的。他討厭這種暖昧不明、混沌不清的感覺及處境。
打開燈,他看著她,“先坐著吧!
“不。”她的臉雖正對著他,視線卻刻意斜了幾度,“站著說就行了!
“嘿!蓖蝗,他伸出手捧住她的臉。
她驚羞的看著他,臉頰發燙,“干、干么?”
“你總算肯看著我了。”他蹙眉一笑,“怎么?我的臉長得很可怕?”
不,他的臉一點都不可怕。他有一張好看又端正的臉,他的眼睛熱切又專注,火熱得教人不敢逼視……
她從沒認識像他這么好看的人,如果可以,她想一直看著他,可是……
“你在躲著我!彼哪抗怄i住了她,“你不敢看我,也不讓我碰你一下!
她撥開他的手,把臉一轉,“拜托,我們的契約上……”
“我們的契約上,”他打斷了她,“沒有不準愛上對方這一條!
聞言,她陡地一震,驚疑的看著他。
“我沒有足夠的經驗讓我在第一時間就判別出什么是愛,我在想……為什么在醫院見到你時,我就要你嫁給我……”他深深注視著她,“珠樹,我猜那應該就是所謂的一見鐘情吧!
她心頭一悸,驚疑的看著他。
一見鐘情?他是在對她一見鐘情的情況下向她求婚?喔不,他只是想找個現成的媽媽照顧棋太。
“當時不是我,你也會點頭嗎?”他的雙眼直勾勾的瞅著她,像是在對她說“不要想騙我”。
“那個時候,不管是誰向你求婚,替你還債,你都愿意嫁嗎?”他再問。
她說不出話來,因為她想給的答案跟她心里的答案不一樣。
她心里非常清楚,當時若不是他、若不是棋太,她不會答應如此荒謬的交易。
因為是他,因為對她說‘‘跟我結婚吧”的人是他,她才會答應。
不是因為他能替她還錢,不是為了他十分之一的財產,而是因為她想……依賴他。
“當時我只是想幫棋太找一個媽媽,但現在,我希望你也能是我的妻子!彼哪抗庹\摯,“你愿意嗎?”
“間宮先生……”
“我可以答應你不那么拼命工作,我答應抽出更多的時間陪棋太跟你,我答應乖乖吃早餐、回家吃晚餐,這樣……你愿意給我機會當好爸爸、好丈夫嗎?”
看著他真摯的眼神、聽著他熱切的話語,她感覺得到,也幾乎可以確定他是認真的。
她不得不承認,他打動了她,他讓她想對他說一聲“I do”。
“如果你對我前妻的事有所疑慮,那么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他握住她的手,正視著她,“我跟她沒有任何的瓜葛!
“……”
“我的祖父跟我前妻的祖父圓城寺右衛門是同窗,在戰時,我祖父因為反對日本出兵而遭到逮捕,圓城寺家是世襲的華族,擁有一定的政治影響力,當時要不是他大力奔走,我祖父恐怕已遭處刑!
她微怔。她不知道他們兩家有這么戲劇化的一段過去。
“戰后我祖父因為經商成功而成巨賈,但圓城寺家卻隨著廢華(廢除貴族制)而漸漸沒落。我前妻的父親是議員,當他登門希望兩家能結為親家之時,我祖父為了報當時的恩情而答應了這樁婚事。”
“你……為什么答應?”
“對我來說,那就像是談成了一筆生意!彼卣f:“我不在乎對象是誰,只要彼此都獲利!
她沉默了一下,“……你愛過她嗎?”
“我曾試著愛她!彼麚䦟嵰愿,“當知道她懷孕時。我告訴自己我得愛她,不管我愛不愛她。”他輕嘆一聲,“只不過,后來的發展卻讓我無法愛她……”
“是誰先提離婚?”她問。
“我!彼患偎妓骰貜,“我們的婚姻讓她跟我都像是身處在煉獄里,是我決定讓彼此自由。”
“如果她想回來呢?她終究是棋太的媽媽……”
“她想盡媽媽的責任,我絕對不會攔她,但是……”他大大的掌心輕托著珠樹的兩腮,“她不會再是我的妻子了。”
迎上他熾熱而深情的眸子,她忍不住內心激動,眼眶泛淚。
“我沒有她漂亮,也沒有她那樣的家世背景……”她幽幽地說:“我其實一點都配不上你!
他凝視者她,溫柔一笑,“那可不是由你來決定的!闭f罷,他低下頭,在她沁涼的額頭上輕吻一記。
她羞紅著臉,怯怯的看著他。
“如果說我跟她的婚姻就像是身處在煉獄的話,那么跟你在一起……就仿佛置身天堂。”他唇角一勾,“我應該沒笨到舍棄天堂,墜入煉獄吧?”
“間宮先生……”
“從現在開始,別再叫我間宮先生了……”說完,他端起她的臉,將溫熱的唇輕輕的貼在她微微顫抖的唇瓣上。
這一次,她沒有閃躲,沒有拒絕。
她慢慢的閉上雙眼,像只溫馴的小羊般回應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