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或潛一直不是很清楚明白,為什么玳寧會覺得來不及?
他們都還年輕,都還是單身,為什么會來不及?!
他頹然的往自己房間走去,因為玳寧拒絕他的陪伴,在拒絕他這個人的同時,也拒絕了他的心。
他很不愿意把自己想得如此不堪,但他真的覺得,他已經被一腳踢開。
怨嗎?
其實并不盡然,他只是不懂。
他不埋怨玳寧這么無情的對他,畢竟這么多年的感情,她付出的多,自然受傷的重,他不該要求她能在第一時間里,完全撤下心防原諒他、接受他。
但是,他需要知道為什么,他需要知道他該怎么做,他需要知道她心里的癥結所在。
就在這時候,他的行動電話響了起來,很意外的,竟然是淑芬。
“喂……”他有氣無力的回答,懶得遮掩他的情緒。
“你到香港就不回來了。课矣行〇|西要等著你拿回去!
淑芬已經打過很多次電話到他的辦公室,得知他還滯留在香港的消息,只好直接打手機聯絡他。
“沒關系,丟了就好了!彼麤]心情去理會那些事。
“怎么?工作不順利?”畢竟是多年的知心好友,淑芬很快就察覺他的異樣。
“唉……”梁或潛只是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玳寧的事?”淑芬很敏感的猜到真正原因,只因這么多年來,她不曾聽過他因為公事而嘆息,而現在會嘆氣,想必是另有原因。
“唉……”又是一聲無奈的嘆息,這讓淑芬很沒有同理心的笑了出來。
“果然是風水輪流轉,以前是我為你心情不佳,現在換你吃這苦頭了!笔绶以诹硪活^笑得很開心,但也有一些無奈。
愛上了,果然就注定是個輸家,因為心被操縱在另一個人手上。
“算我以前對不起你,現在遭你嘲笑也是應該的!绷夯驖撎岵黄饎派鷼,只是努力想著該怎么辦才好。
淑芬的眉微微挑高,感覺出他的無力,不再幸災樂禍。
“到底怎么了,玳寧不理你嗎?”他一副有氣無力的聲調,讓淑芬聽起來真不習慣。
“是啊!”梁或潛也不否認,畢竟他親身飛到香港是事實,得不到佳人芳心也是事實,他想否認也沒辦法。
“唉呀,這就怪了!笔绶矣悬c驚訝,嘴里難免不饒人的嘲諷了幾句!耙郧拔也蛔,她卻總掛著朋友的名義,在你身邊黏得很緊,現在我不要了,她倒客氣起來了?”
“淑芬。”梁或潛的語氣帶了點求饒的成分,他現在已經一個頭兩個大了。
“好好好,我知道你舍不得。”淑芬在一旁猛搖頭。
“看在你以前對我也不錯的份上,我就饒了你!背松倭它c用心外,他對她其實也滿體貼的。
她甚至知道,他的確有與她結婚的打算,只是不知道為什么突然踩了剎車,或許是臨時意會到,她不是他想要攜手一生的伴侶。
知道取消結婚打算的當下,她有些憤怒,甚至覺得是玳寧破壞了她的幸福,還故意打電話給玳寧,要讓玳寧覺得于心難安。
但等她冷靜下來后,才覺得有些不妥,畢竟大家是多年好友,似乎不該把事情弄糟,尤其聽到梁或潛無力的聲調時,她更知道,分手對大家才是最好的決定。
玳寧是個笨女人,在梁或潛的身邊守著自己的心,一守就是十年,但是她沈淑芬可不笨,她沒辦法允許一個男人雖然娶了自己,心卻在別的女人身上,因為這樣一來,他們的婚姻最終也只是離婚而已。
既然早知道會走到這種地步,她為何要讓自己成為“失婚女人”呢?
梁或潛的回應,還是一聲長嘆。
“現在玳寧到底是怎么想的?”淑芬實在不喜歡聽到他在電話里直嘆氣。
“我不知道,她就是不肯接受我,還一直趕我回臺灣。”梁或潛已經走到山窮水盡,不知道該用什么方法處理這件事了。
“我完全沒有頭緒,不知該如何處理才好!彼妹H坏恼f道。
“那就不要處理!笔绶一卮鸬煤芎唵。
“淑芬……”以為她又在說氣話,梁或潛翻了翻白眼。
“我是說真的!笔绶医忉屗睦碛伞
“玳寧一直覺得愧對我,所以沒有辦法接受你,如果你現在一直在她身邊繞,只會加深她的歉疚,無助于現在的情況,但如果你回到臺灣,那就不一樣了!
“怎么說?”梁或潛對她的話很有興趣。
“你回臺灣,讓她一個人好好的靜一靜,讓她自己去理清究竟要的是什么,也讓她想想,她對你的感情究竟是怎樣!笨赡苁鞘虏魂P己,淑芬的語氣平靜許多。
“那她如果最后不要這段感情了呢?”梁或潛打斷她的話。
“那就算了,哈哈!”淑芬忍不住哈哈大笑。
“沈淑芬,我感覺不到你的誠意!绷夯驖摯藭r有了掛電話的沖動。
“好好,不鬧了,我的意思是說,你讓她冷靜一下,過幾天后再重新追求她,這樣可能會好一點!碑斎唬绶疫@邊也會幫他下點功夫。
身為女人,身為朋友,她知道玳寧的痛點在哪里,她知道要怎么去開導她,做出最有建設性的建議。
“這……”梁或潛有此一遲疑。
“相信我,玳寧會做出正確的決定,也對你自己有點信心吧,如果她不喜歡你的話,又怎么會在你身上花了十年的時間?”淑芬分析了情況之后,也不再多說。
感情這種事,一定要自己想通,而他們兩個都是聰明人。
“好。反正,我也要回臺灣處理一些重要的事。”梁或潛決定給彼此一些空間與時間。
“好,那就回來吧,讓她去想你們之間的感情該怎么走。”淑芬輕輕的笑了。
“會嗎?”梁或潛對這個說辭存有疑惑。
“會的!笔绶液芸隙。
玳寧,肯定會瘋狂想念粱或潛的!
夏日晚風,夾雜著涼意吹來,在這二十樓高的飯店陽臺里,其實是一大享受,但奇怪的是,玳寧的心頭空空的,感覺不到半點舒爽。
那種感覺很難形容,只覺得很空、很空,空到讓她想塞進一些什么東西,卻不知從何做起。
站在陽臺邊約莫有半個小時了,玳寧一直在想,心口里原本是裝了什么?又突然遺落了什么?
她一直在想,那感覺是何時出現的?
仿佛是一早,聽到梁或潛已搭機回臺灣時,就突地占據她的胸口。
她努力壓抑著所有的情緒,不讓任何感覺流露出來,用工作來掩飾他造成的反應,以麻木來忍受這等折磨人的事實。
或許是她嘴角的笑容太過牽強,所以許多人都關心的問她怎么了。
連她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真正的心情,總是到了喉嚨就出不來,她陷入深深的痛苦里卻無法哭泣,因為她不敢對任何人承認她的難受。
關心的言語、關心的眼神,教她情不自禁的顫抖著,像是在提醒著她看似錯誤的決定。
才幾分鐘的時間,卻像永恒一樣難熬,心底那一抹刻意壓抑的痛楚,一次又一次狂亂而放肆的騷擾,提醒她孱弱的心,正為他離去的事實而悸動著。
忽視,再忽視,是她目前唯一能做的事。
直到現在,他轉身離去的事實,像利刀劃開她的胸口,巨大的失落感如浪潮般涌來,一滴清淚滾落,落進她的掌心。
終于,他也放棄了,聽進她的話,轉身走了,這樣的突然,這樣的沒有防備,直接從她的生命中抽離。
她怔怔的看著掌中的濕淚,想到她今后都得一個人收緊掌心,再也不會有人給予她任何溫暖,淚也就落得更急了。
有些事,騙得過別人的眼睛,卻騙不過自己的心。
她希望他走,留給她一個安靜的空間,不要再讓她飽受自責與愧疚,因為她懦弱得不想去面對任何人的指責,尤其是來自淑芬的怨慰。
但是,他順著她的心意離開了,但她又霍地發現,她根本不希望他走,她好需要他的陪伴……
從今而后,她的心事,再也不能說給他聽,她的難受,只能往心里藏去,她的空虛,再也沒有人能填滿,這……是她想要的結局嗎?
愛情里的三角世界,要如何才能全身而退?
愛情的國度里,三個人行不通,一個人卻也好寂寞!
她深吸了口氣后,從陽臺外走進房里,整個人往床上一躺,感受到軟床將她緊緊包圍,像是某個人溫暖的懷抱……
“天啊,我是不是瘋了?!”玳寧用被子遮住臉,出聲低罵著自己。
但無奈的,她騙不過自己,因為她想念他,想念著那個不該想念的男人。
用自尊建筑起來的堡壘竟如此不堪一擊,僅只是想念,就幾乎要擊潰她了。
她承認,對自己承認,她的確在想念著梁或潛,深深地,想念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