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覺到一團溫暖的光芒,輕柔的包圍著她,整個人像置身在金黃色的云朵里,舒適無比……
婉約揉了揉雙眼,意識一點點恢復。從夢里清醒過來,清晨的陽光灑落在寢室的每個角落。
她的臉旁傳來溫暖的熱源,恰似夢中舒適的云朵。
她抬頭一看,發(fā)現(xiàn)自己與唐謹思側(cè)躺著,像兩個剛出世的小孩,彼此依偎。
他的手環(huán)著她的腰,她的頭就抵在他胸口,那么親密,那么信任,彼此的氣息融合在一塊。
霎時,她鼻酸了,酸得她泫然欲泣,剛想把他抱緊,又想將他推到遠處去,一顆心忽上忽下,滿腦子困惑難解……不知該怎么做,她才能滿足?
婉約困難的屏住氣息,小心翼翼的挪開唐謹思的手臂,越過他的身軀,悄悄的下床。也許是唐謹思太累了,一向感覺敏銳的他睡得很沉,并未讓她的動作驚醒。
婉約輕輕的穿好衣裳,走出寢室。屋外,朝陽初升,柔暖的陽光卻驅(qū)不走冬風的冰冷。
她獨自走出庭院,到了前廳,一路上,忙碌的下人們都用戒備的目光偷看她。
婉約苦笑。因為唐謹思,她變了,把不曾展現(xiàn)在外人面前的最真實的自己顯露出來。從未如此認真的喜愛過一個人,她傾盡全力珍視她的丈夫……然而,他可曾真誠的對待過她?
一直到了昨天,她才徹底看清他溫文儒雅的外表下,有著怎樣狡猾、蠻橫、邪惡的心性。
真好……婉約在心中對自己說。她不乖巧,他不溫柔。她和唐謹思,算是打成平手了。只是他,始終欠了她一筆!
「夫人……」忽有叫聲接近。
一名丫鬟懷著畏怯之色走來,出聲打斷婉約的思緒。
婉約聞聲展眉,故作平靜的問:「何事?」
「有一位婦人前來拜訪,說是夫人您的親戚,要求見您一面!
婉約有些納悶。這么早,會是誰來拜訪?
她疑惑的隨著丫鬟走向花廳,意外的看到不久前才見面的姑母。
「婉約啊!妳這么早起身,我還以為得等候很久!构媚敢豢吹酵窦s,立刻笑盈盈的迎向她。
婉約牽著姑母的手,一起入座!改眠^早膳了嗎?」
「我過的日子和你們不一樣,等回去后,我就要睡了,不必管我吃的,妳若是餓了,自己先去填飽肚子!
姑母的話令婉約回想起姑母所經(jīng)營的是外人所不齒的風月之所,那里面的人,據(jù)說都是過著日夜顛倒的生活。
婉約嘆了嘆,問:「您找我是為了托付我……相公什么事情嗎?」
姑母忙不迭的點頭,「正是、正是,妳能否幫我和妳相公說一聲,請他試著『打點』一下,讓官府放了我家兩個孩子。」
婉約微微蹙眉,心思游轉(zhuǎn)不定,許多念頭在腦海穿梭。
姑母哀求道:「婉約!我真是沒辦法了。官府里都是吃錢的人,我又不認識什么大人物。上個月,幾個世家子弟到我那兒喝酒鬧事,還欺負人,我家孩子反抗了兩下就被他們打了,這還不肯干休,又借口把人抓進牢里!
「我明白了。」婉約大概了解姑母的需求,靈機一動,問:「假如我?guī)湍@個忙,您是否能夠也幫我一個忙?」
姑母一愣,呆呆的反問:「妳會有什么事需要我?guī)兔??br />
婉約笑了笑,堅定的決心在眼底閃現(xiàn),「到時候我會告訴您,F(xiàn)在,請您先聽我安排……」
姑母心窩一顫,有點誤上賊船的感覺。
。
唐謹思一覺清醒,見婉約不在身邊,不由得驚慌失措的跑出寢室,連衣裳都沒穿整齊,見人就拉著質(zhì)問──
「夫人在哪?是不是又走了?幾時走的?」
下人們幾時見過他如此失態(tài),一個個都傻了不會回答。
唐謹思暗咒了聲,正要召集人手,出門追妻,走了幾步,腳一疼,他低頭看,竟發(fā)現(xiàn)自己連鞋也忘記穿了。
那個一點也不溫柔婉約的妻子,令他變得沖動莽撞,失去冷靜自持。
「你在做什么?」這時,一道柔軟的嗓音飄了過來。
唐謹思轉(zhuǎn)頭一望,是婉約。
她端著熱騰騰的食物,從容不迫的走進夫妻倆居住的庭院,不讓下人幫忙,自己把食物端入房里。
唐謹思一怔,端詳她平和的容顏,有些不可思諉,她似乎不生氣了?
「妳還在?」
「你希望我盡快離開嗎?」婉約回頭看了看驚訝的丈夫。他發(fā)呆的樣子有著孩童般的憨態(tài),異常的惹人心憐。
「我……」唐謹思不安的心因她的出現(xiàn)漸漸安定。他不曾經(jīng)歷過如此激烈的變化,為了一個人,忐忑不安,患得患失。
他迷茫的凝視婉約,無奈的發(fā)現(xiàn),她把他的魂魄都侵占了。
婉約在他幽深的目光下,胸口發(fā)顫,似乎看見他在用眼睛對她訴說情話,每一個字都甜美得令她軟化。
她強迫自己冰封起心房,不動情緒的問他,「怎么不整理儀容,站在院子里發(fā)什么呆?」
唐謹思跟著她的腳步進房,把門關(guān)上!肝乙詾閵呑吡耍鋈フ見吇貋!
他暗藏憂慮的語調(diào),令她心弦一震。
婉約不自覺的端詳他衣衫凌亂、赤足散漫的模樣……如果她不是及時回來,他準備這副樣子,像個狂歡后的放蕩子一樣,跑出門去找她?她呼吸困難了……
他依然目不轉(zhuǎn)睛的凝視她,眼里蓄滿對她的在乎。
他的在乎是真是假,她分辨不出,卻為他的話、他的態(tài)度動容了。婉約咬住舌尖,不斷的暗罵自己的心軟!
她不可以再被他打動了!她艱難的命令自己。
「吃吧!」婉約若無其事的坐在桌邊,為他擺放碗筷。
唐謹思長眉一挑。她的態(tài)度很可疑。
他直截了當?shù)膯枺骸笂叢簧鷼饬耍俊?br />
婉約平靜的把筷子遞給他,「我有事相求!
「放妳走?」不可能!
他對她的牽掛已膨脹到無以復加的地步,無法想象萬一她脫離他的控制,在外逍遙,他會是何等焦躁!
他……不要被她留下,被留下來……惦記她的溫柔笑臉,氣憤時驚心動魄的怒顏,還有她令人心痛的淚水。
她的一切深入他的骨髓,揮之不去。他怎能讓她離開?
「我是走是留何必求你?」婉約強迫自己不去看他的神色,更不管他強留下她的心意帶有多少真情。
「無論如何,妳將是我今生唯一的妻子,我希望妳明白!」然后,早點認命與他攜手一生,別想逃了!
婉約不慎咬破了舌尖,耳邊全是他宣誓一樣的話──
今生唯一的妻子。
今生唯一?她漠然的掃視他一眼,不相信他能全心全意愛她!
婉約竭盡全力,抑制心湖泛開的漣漪,平淡的告訴他,「我想原諒你,可我不知道該怎么原諒,正好我有一件困難的事需要你幫忙,雖然我不曉得以你的能力能否幫我,但,你若能解決我的困難,我就原諒你。」
唐謹思心起疑慮,沒急著答應,冷靜的問:「什么事?」
婉約左看看、右看看,似乎在盤算什么,那恢復生機的臉色像朵初綻的鮮花,散發(fā)出誘人的味道。
唐謹思目光一沉,心想今天就告假在家,不理朝政公務了。也許不只今天,明后天也不能走出家門一步,要時時刻刻守在妻子身邊,確認她不會離開之后,他才能放心!
婉約輕咳了一聲,緩緩說道:「我姑母出了點事,她是經(jīng)營酒樓的……說是酒樓,但其實是……青樓!
唐謹思點頭,「就是我叫人帶寶兒去游覽的地方!
婉約瞪他,「請不要插嘴!」
他攤攤手,「請繼續(xù)!
婉約把來龍去脈說了一遍,最后才道:「總之,是我姑母的酒樓里有幾個人被關(guān)進牢獄,希望能借用你的關(guān)系,幫忙疏通,把人給放了!
唐謹思聽了疑惑更深,追問:「這事與妳有何關(guān)系?」
「我姑母與我關(guān)系親昵,我想幫她。」
唐謹思審視婉約不亢不卑的態(tài)度,仍是覺得她很可疑,彷佛她隱瞞了什么秘密。
他遲疑片刻,開口問:「我若擺平此事,妳就……」
她心領(lǐng)神會的接下話,「我就不生你的氣,原諒你。」
「這么簡單?」
婉約扯了扯嘴角,露出笑容,然而笑意并不真誠。
唐謹思無聲的嘆,繼續(xù)問:「不再和我爭吵?不再吵著離開?」
婉約皮笑肉不笑的湊近他身邊,出其不意的吻上他的唇。
他震了震,長臂習慣性的環(huán)繞住她的腰,把她帶入懷抱,雙唇親密的貼合,燃起洶涌的熱潮,一波波攻占他的意識。
兩人的胸口緊貼著,彼此輕易就能感受到對方的心跳,她主動含住他的舌尖與他交纏。
他陶醉了,可理智告訴他,他的妻子不是這么主動的人。
「妳還沒回答!顾D難的抽出心思,逼著她給予承諾。
婉約漫不經(jīng)心的笑,敷衍的把話語一個字一個字吹到他耳邊,「還需要回答嗎?」
這算不算默認,唐謹思已顧不得計較。他的心思被她主動的一個吻奪走了;秀敝校庾R到妻子又變了。
她不溫順也不再暴躁,卻變得狡黠了,狡黠得……像在模仿他,然而,她不是他。因此,她更加令他摸不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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