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笠恒正說著,門上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輕敲。
“嘖,又有什么事?”邢光東不耐煩的嘀咕一句,但是他馬上改用和氣沉穩(wěn)的口吻道:“進來。”
出乎邢光東和邢笠恒意料之外的是,開門走進來,一臉慌張的人,竟是司徒霆的助理畢菽倩。
“畢小姐?司徒先生有什么事嗎?”邪光東有些訝異,心想,他可能得趕緊打電話叫救護車。
“司徒先生很好,人正在休息室里!碑呡馁晃⒋鴼猓喠骺粗嘲l(fā)上的父子兩人。她并沒有打算久留,關上了門之后,她只朝前走了兩步后便站住,急急地說:“我告訴司徒先生我去洗手間,所以我的時間并不多!
聽出這名平時不茍言笑的女助理話中有異,邪家父子不約而同的站起身,但是邢笠恒立刻機警的擋在父親前面,擺出保護的姿態(tài),并且輕搖著頭示意父親別走向前去,因為這兩年來,他已經(jīng)看多了狀似無辜清純的年輕女孩是女殺手或恐怖分子。
“畢小姐,既然時間不多,那你有話就直說吧!毙象液愕脑掍h突然變得冷凜似刀。
“我知道你們父子都是‘防恐特煞’的成員。”畢菽倩輕吁了一口氣后又接著說:“我只是想警告你們,你們最好要小心司徒霆……”
“為什么?”在不愿暴露“防恐特煞”身分的情況下,邢笠恒只是冷冷的簡單問一句。
“他曾以官商勾結的罪名被起訴過,你們是知道的,他最后無罪開脫,只是證據(jù)不足!碑呡馁患奔钡恼f著。
“你干嘛告訴我們一些我們早已知道的事情?”邢笠恒毫不客氣的打斷她的話問。
“因為我還在搜集他犯罪的證據(jù)。我是東方A派去監(jiān)視司徒霆的人。”畢菽倩脫口而出。
“你是東方A的間諜?”邢笠恒不敢置信的問道,同時也思忖著,如果他就是東方A的話,怎么對畢菽倩的任務毫不知情?
“我跟你們不一樣,我只是個商業(yè)間諜。雖然……”畢菽倩欲言又止的咬著下唇,頓了一下才說,“雖然東方A給了我一道特別的指令,如果有任何緊急或必要的狀況,我就必須殺了司徒霆!
“你還是個殺手?”邢笠恒半帶訕笑的睥睨著眼前看似手無縛雞之力的清純女子,又問:“你殺過人嗎?”
“為了東方A,我什么事都愿意做!”畢菽倩的嘴唇輕輕顫抖,但是她的聲音相當篤定!澳銈冏詈迷偃ゲ橐徊槟菈K要合作興建科學園區(qū)的土地產(chǎn)權。”
畢菽倩把話說完后,也不顧邢家父子會有什么反應,便轉身掉頭開門走出去。
陽明山邢家“億苑園”
傍晚時分,邢笠恒帶著一顆忐忑的心和五味雜陳的情緒,回到了久別兩年的家。
在和父親閑聊了幾個小時之后,他覺得心情已經(jīng)舒坦不少。
末了,邢光東仍然執(zhí)意留在公司加班,邢笠恒雖然心疼已屆退休之齡的父親,依然這么辛苦的每個星期工作七天,每天花在公事上至少十六個小時,但是他也沒有多說什么,因為他很清楚父親的個性,也知道被譽為“臺灣之光”的父親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只為個人財富而勞心勞力,而是為了向無數(shù)“鴻棋”的股東有個交代,不敢有絲毫的松懈。
座車開上了陽明山迂回的道路,邢家已經(jīng)近在咫尺,邢笠恒的心思又縈繞在畢菽倩的那番話上。
以前從來不過問“鴻棋”運作狀況的邢笠恒,現(xiàn)在卻憂心忡忡的害怕父親一生的聲譽會晚節(jié)不保,若是司徒霆賣給“鴻棋集團”的那筆土地有問題,接下來雙方再合資興建科學園區(qū),也會受到官商勾結案的牽連,到時候若他父親再推說毫不知情,恐怕沒有法官會相信,倒不如現(xiàn)在就查個清楚,即使簽了約之后,至少還有個需不需要畫清界線、全身而退的依據(jù)。
另外,邢笠恒也懷疑畢菽倩的話是真是假。她說她是東方A派去監(jiān)視調查司徒霆的商業(yè)間諜,但是,她也可能是任何人、任何組織的間諜。
邢笠恒同時也很好奇,畢菽倩怎么這么清楚“防恐特煞”組織,甚至知道他們父子都是成員?沒有人知道她真正的來歷和背景,他不禁突發(fā)奇想,如果一個看似清純無辜的年輕女孩可能是名女殺手或恐怖分子的話,那么,畢菽倩是不是也有可能正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東方A?
一句老話不是常說,看似最不可能的人,最有可能是罪魁禍首?當然了,在猜測誰是東方A的這個例子里,東方A并不是什么罪魁禍首,而是一名打擊恐怖分子、維護世界和平的匿名英雄。
在一片紛雜思緒中,邢笠恒所坐的車在邢家“億苑園”的鐫鐵雕花大門前停下來。
當小李和小方兩人同時打開車門,坐在后座的邢笠恒正納悶著他們?yōu)槭裁礇]有用車上的遙控器打開大門時,小方已經(jīng)轉頭朝他開口。
“二少爺,你暫時別下車!
邢笠恒不解的往前方的擋風玻璃看出去,只見在強烈車燈的照射之下,有個女子站在大門口,兩手正遮在眼前抵擋強光,而小李和小方兩人走向她時,也都萬分機警的把手中伸縮式的電擊棒用力一甩。
“小姐,請問你有什么事嗎?”小李很客氣的問話,但隨時準備看情況做出攻擊的舉動。
當那名女子放下手來,微偏著臉避開強光直接的照射時,坐在車上的邢笠恒馬上認出她是袁儷娸。他急匆匆的趕緊下車。
“小李,小方,我認識她!”邢笠恒呼喚道。他倒不是擔心兩名保鏢會傷害袁儷娸,是他已經(jīng)MI6那兒得知她的底細,反而擔心受過海陸空全能訓練的她一發(fā)飆,小李和小方兩人恐怕都得送進醫(yī)院。
袁儷娸走出車燈照射的范圍,繞到座車旁邊來。她站在高大的邢笠恒面前,仰著臉靜靜看著他的新面孔。
她身上穿了一件淡藍色的短洋裝,足蹬一雙白布鞋,頭上則戴了一頂竹編的寬邊大遮陽帽。邢笠恒推想,難道她已經(jīng)站在大門口外,從炎熱的白天等到了傍晚?
才幾天沒見,卻感覺恍如隔世,因為她身上那件洋裝的關系,她似乎顯得比邢笠恒印象中的她顯得更嬌小。
場景換了,面具也換了,曾經(jīng)共擁有幾個小時溫存的兩個人再度見面,邢笠恒的心中雖然有千百個問號,但一時之間卻說不出半句話來。
“噢,原來你‘認識’我!痹瑑珚莅霂Т侏M,充滿狡黠的笑著說了一句。
“上車吧。”邢笠恒突然脫口而出,一說完,連他都被自己所說的話嚇一跳。
見兩人坐入后座,小李和小方雖然滿臉狐疑,但是也不敢多問,跟著上了車。
之后,電動大門無聲的緩緩向兩旁開啟,座車慢慢的駿進大門里。
占地兩千坪的邪家“億苑園”,大門和巨宅之間還隔了一段距離,兩條左右分開的車道之間,是一座種滿高大白楊樹的樹林,遮去了大門打開時任何外人的視線,也看不見樹林和巨宅之間美麗的花園和一座小噴水池。
當座車剛滑進大門口,往右方的車道駛去時,邢笠恒突然下了一道命令。
“停!把車停在這里!闭f話時,邢笠恒只往前盯看著小李和小方,不敢側過臉來看身旁的袁儷娸。他清了下喉嚨,又說:“把引擎熄了,車鑰匙留著,你們兩個先進屋去!
兩名保鏢一語不發(fā)的遵命行事,下車的時候,還不忘盡忠職守的回頭往剛剛合上的大門檢視一眼。
除了車道上一路蜿蜒到巨宅的埋地小藍燈,闐靜的車窗外是一片幽暗的樹林,車子后座的兩人均靜默著,好像都等著對方先開口。
“我在布達佩斯地鐵的‘歌劇院站’等了你三天,然后,在那個大門口外,我又等了你一整天!痹瑑珚莺孟裨V說著別人的故事一般,她的聲音中沒有怨尤,沒有悔恨。
“你看見我時,會認得出是我嗎?原來你一路跟著我到了布達佩斯!毕裨瑑嘁粯,邢笠恒的兩眼定定的看著前方擋風玻璃外的林木。
“原來,這就是你以前的臉!彼惠p不重的說。
“你怎么知道我在這里?”他不輕不重的問。
“別低估了中國的情報網(wǎng),我們早就已知道你是誰,只是不知道你是不是東方A。既然你哥哥現(xiàn)在卡在加勒比海的一座小島上動彈不得,當然是你回來臺北充充場面!痹瑑珚莅霂С爸S地道。
“你知道的似乎還不少,但是就一名間諜來說,你對我這個敵人也未免太坦白了!毙象液悴唤胫,如果她想從他身上得到什么,她怎么敢這么毫無忌憚、無畏無懼的表明她的意圖?
“別忘了,除了間諜,我還是一名軍人,軍人是被訓練成服從、不說謊的!
她半真半假的說。
這時,邢笠恒像一只捷豹出擊般突然撲向她,右手一把抓住她如云般的秀發(fā),左手掌則攫住她白晰粉嫩的下巴,他把她美麗的臉托起來面對著他,他咬住牙,抿著嘴,好像要粗暴的將她一口吞下去,但是又好像要狂烈的深吻她。
袁儷娸沒有退縮,也沒有抗拒,反而輕抬起下巴,似已做好心理準備,他要殺她,或要吻她,她都心甘情愿的悉聽尊便。
就是她的這份無懼的決然令他悸驚心動,迷惑害怕,他無從得知她是在執(zhí)行一樁回不了頭的任務,還是真對他有幾分眷戀。
于是,兩個人的唇就像在一場互相追逐的舞蹈中前進后退,又好像是一名舞蛇者和一條劇毒的眼鏡蛇之間亦敵亦友的對立著。
良久,邢笠恒沒有更進一步的舉動,于是袁儷娸又張開了合起的眼,她晶瑩的眸光在黑暗中閃爍,發(fā)現(xiàn)他的眸中似有閃動的淚。
他充滿迷惑的審視著她,把她當作一塊易碎的瑰寶似的仔細端詳,但是又不確定這塊瑰寶會不會突然迸開來,然后從里面竄出一只多齒尖牙的怪物攻擊他。
“你是誰?你到底要什么?”他意亂情迷的問。
“我要你……”她同樣意亂情迷的說。只是三個字,已經(jīng)足夠是一件武器。
“對我而言,你太具有殺傷力,太危險了!”他說完后并沒有把她一把推開,反而口是心非的俯下臉來粗暴、狂亂、饑渴又充滿激情的吻著她。
她的上半身往他傾去,依附著他的胸膛,她的兩只手輕輕的環(huán)繞在他腦后,互扣的手腕好像戴了一副無形的手銬。
邢笠恒汗?jié)竦氖钟我浦了亩倘沟紫拢瑩崦⒋耆嘀Y實卻又細致的大腿,然后往前探索,碰觸到底褲的邊緣,然后毫不憐香惜玉的開始粗魯?shù)耐吕丁?br />
袁儷娸交扣的兩手收起,平貼在他壯碩的胸肌上,輕輕將他一推,自己稍微將上半身往后傾,兩腿微微抬起,讓他順利的褪去她的底褲。
他一手拉下褲子的拉煉,另一手按抵住后座椅背,壓在她身上。他并沒有尋覓太久,緩緩的進入了她的體內(nèi),一種熟悉的感覺淹沒了他,他從喉間發(fā)出一種獸性的滿足聲,他的下半身和她契合,身體開始以一種美妙的韻律蠕動著。
他貪得無饜的索求著她,額頭上冒出豆大的汗珠,然后如雨滴般掉落在她絕美無瑕的臉上,像淚一般。
恍若開天辟地的一道閃電巨雷,他的激情在高潮頂端爆裂迸散,而她輕喘著以貝齒咬住下唇,伊甸園里的蛇再度得逞。
然后,邢笠恒退離了她,頹然的癱坐在一旁,兩眼木然的瞪看著黑暗的前方。
袁儷娸突然有種被遺棄的感覺,也覺得像是被利用了。她迅速的找到掉落在車內(nèi)的底褲,滿臉酡紅的將它穿上,然后和他隔了幾公分之遙的并坐著,眼前是個沒有星月的夜。
“當你還是你,我還是我的時候,我們又能從對方身上得到什么?”邢笠恒突然充滿傷感的低語。
“換一個時空,你會有夢嗎?”袁儷娸虛弱的聲音聽起來好像正在泣訴。
“夢醒時分,我們又會在哪里?”邢笠恒好想知道。
“是夢醒?還是驚夢?唉,人生聚散太無!痹瑑珚轃o限欷吁的嘆息。
“你走吧!我不能再見到你!毙象液阃蝗蛔飨聸Q定。
袁儷娸掙扎著告訴自己,他并沒有說他“不想”再見到她,也許浴火的鳳凰還有一線希望,等待一道曙光?但是,她仍然有一種被遺棄的感覺,雖然他完全說不上是始亂終棄,畢竟是她點燃誘惑他的情欲火苗。
可是,為什么現(xiàn)在她不僅覺得自己是個任務失敗的軍人,而且還有一股更強烈的、更揪心的、更令她難受的痛楚,而那種痛只有在情人分手的時候才有?
她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
激情狂喜和神傷落寞竟只有幾分鐘的距離,她被捧上天堂,然后又隨即被丟進地獄,這種冒險的代價也未免太大了,比一名軍人在戰(zhàn)場上為國捐軀還要來得凄慘壯烈。
難不成,她已經(jīng)違反軍紀,不知不覺的愛上了他?
這一驚覺有若驚夢,他說得沒錯,夢醒的時候,她人又會在哪里?
邢笠恒咬著牙,抿緊了唇,拿起車上的遙控器,頭也不回的往后頭大門的方向一按,鐵門緩緩地開啟。
那是她的退路,但是,她還有退路嗎?
袁儷娸慌亂的開門下車,當她向鐵門外奔去時,臉龐上已流淌著兩行清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