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點不到,一位年輕女孩沿著東京上野公園的彎道慢跑。
身著性感慢跑服飾的她展現一雙修長勻稱的美腿,與纖細的腰身;運動短背心下方顯露一片綴著淋漓細汗的白皙肌膚,在曙光的照耀下反射著柔亮的光影;渾圓卻不夸張的上圍、線條優美的頸線,再來便是她美麗中帶著智慧的亮眼五官。
系在腦后的可愛馬尾隨著跑步的動作輕輕擺晃,耳里塞著迷你耳機,不難看出她兩片紅唇正一啟一合的跟唱。
她正是東京大學法律系畢業,目前在律師事務所實習的安裴霓。
回到才不過八坪左右的套房,她解開發帶,直接走進浴室沖澡,再出來時電話鈴聲恰巧響起。
“喂,媽!您怎么這時候打電話來?”她一邊擦拭頭發,一邊打開小冰箱拿出礦泉水喝上一口。
“裴霓,回來吧!搬回臺灣來吧!”安母劈頭就是這句話。
“媽!”安裴霓很訝異,“怎么回事?您不是在跟我開玩笑吧?”
“不是,你盡快打包好回來!卑材缚跉庥艚Y,但是突然聽見她說這些話的安裴霓卻無心察覺。
“可是媽,我在這里有份不錯的工作,不想就這么舍棄!
“什么不錯的工作,一個月才賺多少?住在那種像鳥籠似的房子里,不覺得擁擠嗎?”安母又道。
“東京的地價很貴,可以便宜租到這樣的屋子已經很幸運了!彼M可能的解釋,希望媽可以了解。
“所以我才要你趕緊回來,至少住家里就不必這么辛苦了。”
“我并不怕吃苦!比绻遣葺澹缇捅还ぷ魃系膲毫o壓爛了,怎可能一個人離鄉背井在東京打拼。
“無論如何,你還是回來吧!你爸會把所有的事告訴你!卑材敢琅f是母親,重要的事情交代過后擔心的還是女兒過得好不好!霸僭趺凑f你也一年多沒回來了,變胖變瘦媽都不知道,好歹也回來讓我們看看!
“媽!”她垂下臉,同樣感到難過。
離家念書至今已經九年了,期間她沒有一天不想家、不想爸媽,但是她漸漸學會將這份思念收拾起來,化為生活與學習的動力。
“回家吧!”
“好……好吧!我今天會去事務所說說,看能不能請個長假回家。”她乖順地道。
“那好,媽等著你,回來之前先來通電話。”安母吸吸鼻子。
“我會的,媽和爸還有裴弟都要保重!卑才崮抟蔡氏聹I水,徐徐掛上電話。
“裴霓怎么說?”安裴霓的父親安康健問著妻子。
“她說會回來,但實際情況我還沒告訴她,這種事怎么可以在電話里說呢?”安母揉揉眉心,“我怎么想都不對,這么做好嗎?”
“你又來了,之前不是也贊成?”
安康健是駱家的老司機,一做便是二十五年,就連他結婚時都是駱老太爺證婚的。十年前老太爺去世后,老夫人依舊雇用他,直到去年退休為止。
前陣子,當駱老夫人得知安康健的小兒子安裴弟有心前往意大利學習餐飲與烘焙,二話不說就拿出錢來,還為他安排好住處,教他們夫妻感激涕零?梢詭蛯氊悆鹤油瓿尚脑、成就學業,是他們最大的心愿哪!
“但是我總覺得好像是為了兒子出賣女兒!卑材竾@口氣。
“什么叫出賣?是嫁給少爺,這是多大的福分!”
“天,我看你這輩子連他們的背后話都不敢說一句。”安母睨他一眼,“瞧瞧我們是什么背景,她為何要娶咱們裴霓做孫媳婦?還真令人想不通!
“少爺向來眼高于頂,一直沒有滿意的對象,老夫人身子骨又不好,只希望有生之年能看見少爺步上紅毯,別的女人她又不信任,就只信任咱們家了。”安康健安撫她,“駱老夫人絕不會虧待咱們裴霓,你放心吧!”
“這個我當然清楚,否則我可是死都不答應讓裴霓嫁給駱迪凱那種男人!卑材改闷鹨慌缘闹窬幓@,從里頭拿出一條織到一半的圍巾。
“你說他是哪種男人?”事業有成、樣貌俊魅又器宇不凡,這樣的女婿她還嫌嗎?
“高傲、霸氣,好像全世界的人都欠他似的,我懷疑他會帶給咱們裴霓幸福嗎?”就是因為這樣安母才擔心,否則就算對方家世平凡,只要人品好,她也滿心愿意呀!
“你誤會他了,少爺不是那樣的!卑部到∨才惭坨R,重新拿起報紙,但是難看的表情已顯露出他的怒氣。
“是是是,在你眼里就連他們駱家的狗放的屁都是香的。”
“呿,年紀都這么大了還說這種難聽話!”他憤而將報紙一甩。
“你呀!只要駱家說一句話,你連老婆都可以不要了!卑材父纱鄬⒅窕@整個扔到他身上,氣呼呼的走開。
“這女人!”安康健閃了開來,看著妻子的背影不禁搖了搖頭。
安裴霓震驚的看著坐在餐桌前的父母,沒想到才剛下飛機回到家,連熱湯都還沒來得及喝上一口,就聽見如此震撼的事!
“爸,您說什么?要我嫁給駱迪凱?!”這名字雖然聽了有二十年,但是她一點也不記得他的模樣。
如果真要在腦海里仔細搜尋的話,頂多也只是他中學時的傲慢身影以及自以為是的孤傲表情。
“對,這是老夫人的要求,也是她的心愿!彼畠翰徽徑獾谋砬。
“我不明白,駱家不是很有錢,那種男人會找不到老婆嗎?”她清楚的知道駱老夫人平日對他們家的照顧,但若要她嫁給駱迪凱來報答就太離譜了。
“當然不是,但是他都不滿意!
“那他又怎么會滿意我?”那就更絕了。
“是老夫人看中你,去年過年時她不是見過你?當時就對你的印象非常好,而且她也只信任我們呀!”安康健抓住她的手,“裴霓,拜托你了。”
由于駱海集團產業遍及全球,覬覦他們家財富之人數都數不完,更有不少人想借由聯姻獲取想要的利益,駱老夫人又怎能將家產交到有心人手中?
于是一直在駱家無怨無悔付出的安家便成為她唯一信賴的對象。
她相信他們絕不會為了駱家的財產才將女兒嫁過來。
“爸,我不懂,您說老夫人信任我們是什么意思?這可是關系到她孫子一生的幸福,和信任我們無關呀!”而老爸卻為了“恩情”兩字將她的幸福一并斷送?“媽……您也說句話。”
“你爸已答應老夫人,為了你弟弟的前途,就答應吧!”安母連臉都不敢抬起來。
“是為了裴弟?”安裴霓雙肩一垮。
她知道父母愛她,但是愛弟弟更多一些,但她從沒放在心上,同樣用心疼愛唯一的弟弟,但是她怎么也沒想到,現在她必須為了成就弟弟而出賣自己的幸福!
“到意大利學餐飲需要一大筆花費,這些年你在日本留學,爸媽也從不吝嗇——”
“好,我答應您,您就別再說了。”求學時期她雖然有空就打工,但畢竟日本物價高、學費也不低,加上住宿費……那時期的確花了父母不少錢,而她知道現在是她該回報父母恩情的時候了。
“裴霓,爸媽不是要你——”安母擔心她誤會了。
“不會,就這樣了!闭f是賭氣也行,她就是硬著頭皮答應了。反正駱家日后一定會后悔,到時候她又可以重獲自由了。
或許這世上沒有一個人的婚姻是像她這般速戰速決的。
與對方連見一面都沒有就步入禮堂,而安裴霓正式與駱迪凱見面的時刻就是在他為她掀開白紗頭蓋的瞬間。
此刻,她大膽的注視著他,卻發現他連正眼也沒看她一眼,淡淡的、若有似無的一瞥后,便轉身取來戒指為她戴上。
至于她,或許是被他這抹淡漠的神情所懾,連他是怎么為她戴上戒指的都忘了,回神時已然入席。
由于駱家并沒有隔日回門的禮俗,所以結婚當天一并邀請新娘的親友,眼看駱家賓客之多令人咋舌,數不清是三百桌還是五百桌,而新娘親友區卻顯得寂寥。
也因為婚前她與駱迪凱沒有見面、沒有溝通,聽說他為了顧慮駱老夫人身體微恙,在之前就已決定將蜜月給省略了。
是呀!那正是她所樂見的,面對一個完全不熟悉的男人,蜜月何止是“可怕”兩個字能形容的?
然而盡管她可以逃過一切,但新婚之夜似乎怎么也逃避不了……
當晚,安裴霓戰戰兢兢的坐在新床上,看著身處的房間——淡咖啡色條紋壁紙、原木柱體天花板,桌椅家具簡潔利落,一看就知道是駱迪凱的房間。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走了進來,安裴霓才剛要開口,卻聽見他說:“這不是我要的婚姻,但因是奶奶的心愿,我不得不答應!
“你……”他說什么?說得好像他才是受害者咧!
“隔壁是書房,從今晚起我會睡在那里!瘪樀蟿P依舊沒看她一眼,彷佛她是只只會攀龍附鳳的臭蟲,連讓他看一眼都嫌齷齪。
“這正合我意,希望今后你永遠都別跨越這條線!彼滩蛔√嵝阉。
駱迪凱的腳步赫然停住,只見他微勾唇角,不屑的冷哼了聲后就繼續朝書房走去。
安裴霓瞪大眸子望著他的背影。她沒看錯吧?他剛剛那抹笑實在是太刺眼了!她氣呼呼地上前敲他的門,“喂,瞧你跩個二五八萬的!真以為我是因為喜歡你、愛你才要嫁給——”
門突然被打開,只見他一雙眉蜷成小山,“你是為什么嫁給我,我心知肚明,如果不愿意現在你就不會待在這里了!
她睜大眸子,更讓她不可置信的是,他連說這些話都不曾正眼看她,直到他旋身進書房后,她才無力的跪坐在地上。
雖然很可惡,但他說得沒錯,她如果不愿意現在就不會待在駱家,偏偏她還厚顏無恥的直想與他爭論。
靠在墻邊,她一邊想一邊掉淚,不知不覺中居然睡著了!直到天亮后,她猛然驚醒,才發現自己竟坐在地上一整夜,也想起她現在已是駱家孫媳婦的身分。
趕緊走進浴室整理儀容換件衣服,她準備下樓向奶奶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