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大家熱烈討論之際,會議室的門終于打開,與會同仁們一致轉頭看向門口,特別是女同仁,灼烈的目光幾乎要把會議室的木門燒出一個洞,全因為侯希文這位大帥哥。
第一個進門的人果然是侯希文,只見他用那雙比梁朝偉還要憂郁的眼神,無意識地掃過女同仁,眾女子當場忘了呼吸。
真是太迷人了,他憂郁的氣質……啊!
眾女子撫著胸口嘆息,完全忘了半個鐘頭之前,她們也是用同樣熱切的眼神,赤裸裸地跟原庭培表達愛慕之意。
面對女同仁們露骨熱烈的凝睇,侯希文完全文風不動,只是略過身幫下一個進門的同事按住門板。
如果說侯希文讓她們著迷,下一個進門的人則是讓大家大吃一驚,羅孅孅竟然也跟著走進會議室,手上還提著公事包!
“不好意思遲到了,因為路上塞車,所以耽誤了一點時間,再次跟大家說對不起!
更離譜的是,她還指揮隨后跟進來的同事架好投影機,似乎打算和大家一起開會。
“我是『神話影視』的羅孅孅,相信大家都認識我!
她甚至神情自若地拿起麥克風,跟呆成一團的與會同仁來段簡短的自我介紹,讓他們癡呆得更厲害。
“這位是侯希文侯副理,以后我會跟他一起負責這件案子!
介紹完自己還不夠,她連大家都熟悉并且期待的侯希文都一并介紹。
“現在,我們可以開會了嗎?”
然后,她露出天使般溫柔甜美的笑容,底下一片沉默,沒有人接得上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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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繼續蔓延,對整個與會的同仁來說,這樣的驚喜來得太突然,幾乎可以稱得上是驚嚇。
“小吳,請你把資料發下去,謝謝!绷_孅孅絲毫未曾察覺自己就是制造恐怖氣氛的罪魁禍首,輕快的語氣比任何人都帶勁。
“是,經理。”羅孅孅的助手將一疊厚厚的資料,依序放在每個與會同仁的面前,大家還是無法回神。
經理?
他們看看羅孅孅,再看看侯希文,奢望他能解釋為什么羅孅孅的位階一下子跳得比他高,最重要的是,她為何沒有躺在家里或是醫院,無端跑到他們公司來嚇人?
然而侯希文終究沒有開口多說一句話,事實上,從他踏入會議室的剎那起,他就把自己定位為隱形人,無聲的輔佐機器。
“你開什么玩笑?”另一位隱形人是原庭培,他也和大伙兒一樣,被羅孅孅的意外現身嚇得短暫失魂,不過他回神的速度很快,這會兒已經推開椅子起身,不悅地盯著她。
“原總裁——”
“原總裁?”她刻意冷漠的稱呼,顯然比她的突然出現更令原庭培火大,他不喜歡這種意外,一點也不喜歡。
“呃,有什么不對嗎……”她不知道他為什么這么生氣,一臉疑惑。
什么都不對,她不應該出現在這里,使用這見鬼的稱呼。
“暫停會議!彼欢ㄒf清楚,絕不許她胡鬧!澳愀襾硪幌,我有話跟你說!
原庭培二話不說,抓著羅孅孅的手就要將她帶離會議室,卻意外遇見阻力。
“你太失禮了,原總裁!焙钕N南竦缐ψ钃踉谒麄兊拿媲埃辉S原庭培對羅孅孅無禮!熬退阄覀冎皇桥浜蠌S商,你也該尊重我們的立場,不該用這種態度對待經理!
“經理,你說她?”沒想到侯希文的忠心反倒引來原庭培的嘲弄,態度更加輕佻。
侯希文皺眉,還想再說什么,羅孅孅見狀連忙開口。
“沒關系的,希文。”她對侯希文笑笑!霸偛弥皇怯惺抡椅艺,我去一下就回來。”
“你確定嗎?”雖然羅孅孅這么說,侯希文還是不放心,眼神更顯憂郁。
“我確定!彼c點頭,轉身朝與會同仁勉強擠出一絲微笑!安缓靡馑枷仁懔,我們待會兒見!
羅孅孅和原庭培在與會同仁的注目下,離開會議室來到原庭培的辦公室,原庭培將辦公桌上的雜物推開,坐靠在桌面上雙手抱胸,臉色陰沈地打量羅孅孅,以前羅孅孅會因為他明顯不悅而退縮,但今天的她卻神色自若,甚至還敢開口質問。
“我們正在開會,你就這樣把我拉走,恐怕不太好吧?”
平靜的口氣令人憎恨,更讓原庭培懷疑自己的聽力是不是出了問題,她到底清不清楚自己在干什么?
“這是新的把戲嗎?”原庭培的口氣滿是嘲諷!澳阆胪,不再用裝病那一招,決定換個方式玩?”
這顯然就是原庭培的結論,把她多年以來飽受疾病的折磨都歸給“假裝”這兩個字,羅孅孅覺得很受傷,沒有人愿意抱著藥罐過日子,但他既然要把她想成這么惡劣她也沒有辦法,只能照著他的游戲規則玩。
“這是你要的,不是嗎?”她淡淡反駁!拔抑皇前凑漳愕囊笞觯钟惺裁床粚?”
羅孅孅意外的反擊,讓原庭培當場瞇起眼睛。這件事要倒回到三個月前,他頂著大太陽去醫院探望她的那一天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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貼著碎花壁紙的房間,蕾絲窗簾整齊地垂掛在窗邊,純白的床組上鋪著同色系的床單,如果不說明,沒有人會認為這是間醫院,還會以為是旅館。
“咳咳!”躺在病床上的羅孅孅,因為喉嚨突然干癢發出一聲輕咳,但前來探病的原庭培似乎已經習慣,并沒有和大家一樣因為她的小動作而上前關心。
他只是雙手環胸,背靠在羅孅孅對面的墻上,直直盯著羅孅孅。
羅孅孅覺得有些緊張,這是庭培哥從紐約回來后第三次來看她,三次都在醫院,他的表情已經明顯不耐煩。
“你要像這樣到什么時候?”他一開口,就說一些她聽不懂的話。
“什么意思?”羅孅孅不解地反問,庭培哥今天的心情似乎不太好,口氣嚴肅極了。
“你自己的心里有數!彼男那榇_實很差。
“庭培哥……”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玩什么把戲,你每次都用這招是不行的!彼坏那椴,口氣更差。“我們都已經長大,再也不是天真無邪的小男孩和小女孩,我忙得很,沒空再陪你玩家家酒!彼⑶也豢蜌獾貙⑺牟粩嗌,扭曲為惡作劇,這傷了羅孅孅的心,認為他并不公平。
“你以為我是裝病騙你?”她難過到鼻頭泛紅,眼淚幾乎要奪眶而出。
“難道不是嗎?”她楚楚可憐的模樣并未激起他的同情,反而引來他更無情的批評!懊看挝衣犚娔愕南,都是在生病,也許你覺得很好玩,但你有沒有想過,那會讓關心你、愛你的人有多擔心?”
別人不提,就拿伍樂妍來說好了,每次一聽說她病倒了,不管手中有多少工作,一定會放下工作先過來探望她,如此周而復始,探病的人不累,旁觀的人反倒先累了,況且,他也深受其害,更能體會伍樂妍的難處。
“我也不想生病,你這么說太過分了!绷_孅孅虛弱地反駁,認為他這么說有失厚道。
“那你這次住院的理由又是什么?”原庭培尖銳地質問羅孅孅!爸皇且粋普通的小感冒,有必要搞得每次非得住院不可嗎?”她根本是把醫院當套房,就算院長與她父親熟識,老是占著一間病房未免也太浪費醫療資源,何況她的身體壓根兒就沒有什么大毛病,只是虛弱一點。
“唔……”羅孅孅無言,不敢向原庭培承認,她要是只待在家里休養,根本沒人理她。如果她想要引起大家的注意力,特別是他的注意力,非得要住院才行。
“那、那是因為爹地堅持要我住院檢查,所以我才……”
“羅伯伯知道如果不讓你住院,你只能一個人守著房間發呆,不得已才讓你住院!痹ヅ嗖豢蜌獾卮驍嗔_孅孅的辯解,羅孅孅尷尬之余,更恨他如此輕易戳破她不愿承認的現實,更恨她無力反駁。
原庭培凝視她倏然脹紅的小臉,重重地嘆了一口氣。他不想把話說得這么重,也不想讓她難堪,但一直這么惡性循環也不是辦法,情況只會更加惡化。
“孅孅,你的人生不該只有你房間那一扇落地窗。你的心里,不該只住著我一個人,你應該走出去,多看看外面的世界。”這是存在他心底已久的話,今天他終于有機會說出來,希望能對她有所幫助。
“庭培哥,你也知道我喜歡你?”羅孅孅既驚訝又欣喜,她從未開口向他表白,可他竟能明白她的心意,她覺得好高興。
“你表現得那么明顯,很難不知道!痹ヅ喑爸S地回道。“不只是我,恐怕連全世界都知道你羅大小姐喜歡我,為了我不惜裝病住院!
這是最嚴厲的指控,出自她自小仰慕的男人嘴里,羅孅孅只能白著嘴唇,無助地望著原庭培。
“該死,孅孅!痹ヅ嘁姞钌ι︻^,一點也不想傷害她。“你真的該試著讓自己堅強,怎么說羅伯伯也只有你一個獨生女,你還是得接手家里的事業,再這樣下去是不行的。”
“我一直有在學習。”羅孅孅小小聲地反駁,很快又遭原庭培圍堵。
“是一直忙著生病吧!”他不滿意地皺眉,認為她找太多借口。“如果你是真的生病也就算了,但若只是為了吸引我的注意力,而讓這么多人擔心就太過分了,你要多為別人著想一點。”
“我真的不是裝病,為什么你就是不肯相信我?”他不實的指控讓她傷心,也讓她絕望,她還以為他是了解她的。
“還是那句話,你自己心里有數!彼橇私馑膫性,明白她有如天使的外表之下,藏著一顆自己都不愿承認的私心,所以他才要戳破。
“多關心公司一點吧,孅孅!边有另一件讓他擔憂的事!安灰屃_伯伯辛苦創立的事業,落在外人的手里。”成家立業不容易,特別“神話國際影視”是由無到有,這中間的辛苦,只有一樣在商界打拚的人才能體會,他不希望她父親畢生的奮斗化為幻影。
“外人?”羅孅孅愣了一下!芭,你是指希文啊!他不會的,爹地很信任他!
“就是這樣才糟糕!彼幻靼姿我匀绱藰酚^!澳銢]看連續劇嗎?心機深沉的助手先贏得老板的賞識信任,再一步一步吞掉公司,你現在就身陷于這種危險處境!
“庭培哥,你連續劇看太多了,希文不是這樣的人!彼练又有才華,不亢不卑,為人處事恰到好處,是一位非常出色的助手。
“是嗎?”他不懂她為何堅持幫侯希文說話,羅伯伯就算了,連她也這樣,公司眼看著就要被侯希文吞掉,她倒一點都不急。
“是的!绷_孅孅絕對信任侯希文。“你說這么多,不過就是怕麻煩,怕我爹地又要拜托你過來探望我,耽誤你寶貴的時間!彼蛟S死心眼,但不是傻瓜,比誰都了解他急于撇清的動作背后隱藏的意義——他已經對她不耐煩到了極點。
“你要這么說也可以,就當我剛剛說的話全是放屁好了!彼钦娴年P心她,怕她因為迷戀自己而失去公司,可她不聽就算了,竟然還反過來質疑他的動機,教他怎能不生氣?
“如果我能堅強起來,你會不會用全新的角度看我?”她并非全然否定他的好意,他的苦口婆心給她新的想法。
“什么?”原庭培愣住,不太確定他聽見“堅強”兩個字。
“如果我能變得堅強,不再動不動就生病,你能不能不要再嘲笑我?”他是她從小到大的夢想、她的偶像。被偶像嘲笑的滋味真的很不好受,她希望能改變他對她的看法。
“我不是在嘲笑你。”原庭培不懂她哪來這種想法,他只是希望她堅強些……
“如果我能做得到堅強,你會尊敬我嗎?”她連續三個如果,在在證明她有多堅決,原庭培不禁詛咒。
“如果你能變得堅強,我當然會對你改觀!彼炖镞@么說,但心里一點也不認為她做得到,只當她在發大小姐脾氣,鬧過就算。
“我一定會變堅強。”她柔聲發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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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月前羅孅孅不甚有力的誓言猶在耳際,三個月后她卻已經站在他的辦公室,揚高下巴與他對視,如果這是惡作劇,也未免太教他難堪。
“所以你是把我的玩笑話當真了?”原庭培才在納悶這三個月怎么都沒有她的消息,她一現身就給他這個大驚喜,差點沒把他嚇死。
“我沒有把你的話當成是玩笑!彼唤浺獾难哉Z再次刺傷她,但她還是盡量保持淡然冷漠,不表現出真正情緒。
“但是我把它當成是玩笑!”她越是冷漠他越是生氣,這一點也不像他熟悉的羅孅孅!
“三個月前我說的那些話,沒有任何意義,你不懂嗎?”她巨大的轉變讓他心慌,說話口不擇言。
“該死,孅孅!彼恢涝趺凑f!拔也幌雮,也別逼我傷你!”他怕他再說下去,話只會越說越難聽,他不想那樣。
“你已經沒有傷害我的能力!本退懔_孅孅真的被傷害也不會承認,背脊依然挺直。
“你把那些話當成玩笑,但我卻很認真對待,一點也不認為那些話好笑!比绻龑λ存有一點點幻想,也在這一刻破滅了,她是那么認真聽他每一句話,但他卻不把她當一回事,完全否定她。
“我仔細想過你的話,覺得你說得有道理,我是不該再這樣放縱下去!彼銖娢⑿φf道!熬拖衲阏f的,就算我再折磨自己、封閉自己,也換不來你關愛的眼神,我又何必作踐自己?”
“孅孅——”
“原總裁,我們出來太久了,大家都在等我們開會,不要讓我們的私事耽擱到會議,這不是一個好的領導者該有的行為!
她的改變何其大,突然從一個體弱的嬌嬌女變成商場女強人也就算了,還反過來教訓他不識大體。
“你——”
“我先回去開會了,原總裁,我們會議室見。”
最后,她甚至丟下原庭培,不理會他的憤怒揚長而去。
原庭培足足愣了十秒鐘,回神之后不文雅地詛咒一聲,也跟著回去開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