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真的女人真的很美麗!
明明她的臉上還留有幾道辛動工作后的污漬,段予書卻覺得那些污痕比任何彩妝更加美麗。
他喜歡她提及工作時,臉上及眼里散發出的自信與迷人光采。
那份光采,和她咬牙說討厭他、恨不得他消失的怨念模樣,有如云泥之別。
“少油嘴滑舌了。”楚蓁蓁白了他一眼,將視線投向車窗外。
“說真心話也會被打槍,你知道你讓人很尷尬嗎?”段予書忍不住嘆了口氣。
“你……”
楚蓁蓁又將眼神移回他的側臉上,望著他俊美的側臉,她的心跳突然加速,車內窄小的空間里因有他的存在,使她呼吸有些困難。
其實,他今天幫了她很大的忙,她對他是心存感激的,只是礙于一些無法言喻的情緒,她說不出道謝的言詞,甚至連給個笑容都很為難。
“沒關系,我受得了你給的尷尬,總比被你甩耳光或倒牛奶來得好。”
不被她當面團甩或當牛奶芭樂猛澆牛奶,就已是萬幸了,尷尬算什么?
“不知你什么時候變成一只蟑螂的。”她瞥他一眼,淡淡的說。
“你是指打不死嗎?”
難道不能拿別的來比喻他的堅忍不拔,非拿蟑螂不可嗎?
“你知道就好!
“我不能說你的比喻有錯,但是你應該有聽過梅花吧?那種愈冷愈開花,代表不屈不撓,在逆境中仍活得高傲優雅的梅花,是不是比打不死的蟑螂文雅得多,而且讓人聽了也開心得多。”
“段予書,你的臉皮有夠厚!
拿梅花來比喻他?
這種污辱國花的罪名,她可擔不起。
而且他的大言不慚,才教人感到無限尷尬呢!
“你的心肝有夠硬。”
他好歹跟著她辛苦一整天,得不到稱許、聽不見她一句道謝都沒關系,他也不求回報,但她出口沒一句好聽的話,即使是個大男人,也很難不受傷呀!
“晚上我讓我爸多煮幾道菜慰勞你,這樣總可以吧?”
楚蓁蓁總算硬扯動一下唇角,送他一記看起來有點毛骨悚然卻美麗的微笑。
“再多加一個條件,我就閉嘴!
“你想得寸進尺呀!”
“這個星期五晚上我要回臺北,你跟我一起上去!
“我干嘛跟你回臺北?”
“不用說也知道我想帶你去參觀我的工作室、帶你到處走一走、逛一逛……”也不用說我想誘你跟我過夜啦!“還有去看看我爺爺和媽媽,這個理由很正當,而且很正式吧?”
提到段稟林和曾美虹,楚蓁蓁倒是有點心動了。
從她和段予書重逢以來,她接過幾次段稟林及曾美虹邀約見面的電話,卻不曾找個時間北上去探望他們,她的心里也一直過意不去。
“你心動的話就點個頭,點個頭頭不會掉下來的啦!”段予書瞥向她,車子已緩緩滑向氣球屋的門口。
“你就不能正經一點嗎?”
說著,楚蓁蓁突然拿起腳邊一顆灌得飽滿的心型乳膠氣球,趁他在停車沒注意時,指尖往球體一掐——
氣球倏地爆破,嚇得段予書險些破膽,差點撞上前方的車輛。
段予書及時踩煞車,驚魂未定、錯愕萬分的質問楚蓁蓁!澳愎室獾?!”
“沒錯,我故意的!
楚蓁蓁大笑的承認,逕自開門下車,才不管他臉色忽白忽紅、額冒青筋,表情跟剛才那顆快爆裂的氣球一樣。
一時興起的惡作劇,隨著在密閉空間里,威力加倍的爆炸聲響,她覺得好像有什么東西由心底釋放出來,不禁感到一陣快意,樂得想笑。
于是,一向吝于對他微笑的楚蓁蓁,就忍不住大笑出聲!
“楚蓁蓁!到底是誰不正經,你給我說清楚!我跟著你辛苦工作了一天,你竟是這樣回報我的?你到底有沒人性。俊
段予書下車追著她想加以理論,卻只見她從店里拿出一顆顆灌好的大氣球,又朝著他直爆!
段予書手無寸鐵,也沒有氣球可以還擊,只能捂著耳朵閃躲,全無招架之力。
幾番折騰之后,他像被地雷轟炸過,一頭滿身掛著各色氣球的殘骸,整個人狼狽不堪。
“我投降、我投降了!”
不投降還有得活嗎?她都殺紅了眼,他總該識相認輸。
段予書高舉雙手做投降狀,并隨手從衣服上抓起一塊白色的氣球殘骸,不停的揮動著。
什么叫“氣炸”了?
就是他現在這個樣子。
“怪怪的……”
當車子奔馳在夜晚的高速公路上,遠遠聳立的臺北地標一0一大樓,在夜空中映入楚蓁蓁的眼簾時,她才發現此行北上的時間根本不對。
“怎么了?”段予書伸手摸了摸她的頭。
“喂!我們沒那么熟!背栎瓒汩_他善意的親近。
“明明就很熟了……”段予書無趣的收回手,乖乖的放在方向盤上。
“我問你,你為什么要現在摸黑回臺北,而不等明天早上再走?”
“現在摸黑回去跟明天一早回去,有差嗎?”當然有差。問題是他才不會向她坦承自己的壞主意。
“怎么沒差?現在都這么晚了,段爺爺不是應該早就休息了嗎?我還現在上門去拜訪,不是很不禮貌嗎?”
“我又沒說今晚就回我家……”啊!說溜了嘴。
“不然要去哪里?”楚蓁蓁一驚,轉過臉質問。
她就覺得這家伙心存不良,果然她的直覺沒錯!
“先帶你回我的工作室。”
“那請問我今晚住哪兒?”楚蓁蓁一臉陰森的斜睨他。
“工作室有客房,你放心……”
“放心?!你好意思叫我放心?!我如果放得下心,就不會……這么想打你了!”楚蓁蓁拿起膝上的包包就往他身上打去。
“喂!我在開車,危險啦!”段予書舉臂阻擋她的暴力。
“段予書——”
楚蓁蓁打人的動作陡然停住,怒吼卻再也抑不住。
“你冷靜一點!我又沒有要怎樣!”段予書拍拍她的肩,卻被她給甩開。
“先留你一條命,等我安全下了車,再打死你也不遲!背栎枋栈卮蛉说奈淦,端正坐好,眼神投向車窗外,依然氣怒難消。
“你的火氣有必要這么大嗎?”段予書不禁犯著嘀咕。
“誰教你讓我看了就火大!睔馀,楚蓁蓁也忍不住回嘴。
與其說生他的氣,不如說她是生自己的氣……
她氣自己沒多作考慮便答應跟他回臺北,而她的人都在這里了,她又如此不甘不愿,根本就是個三心二意的家伙。
一聽他說工作室里有客房時,她心里并不只是生氣,還有些心虛害怕,至于害怕什么……她自己也搞不懂!
就是這種矛盾的感覺,教她心亂如麻。
“蓁蓁。”
段予書柔聲輕喚她,劃破了沉悶許久的氣氛。
楚蓁蓁本想假裝沒聽見,卻不由自主的轉過頭去,在忽閃忽滅的燈光中,眼神又對上了他。
既要專注前方的路況,又要分心看她,段予書的眼睛可忙了。
“干嘛?”叫她,怎么又不說話?
“我只是要告訴你,放輕松,我沒有你想的……那么壞!
“呵!段予書,相信我……你真的很壞!”
這種曾毫不猶豫說出傷人話語的人,打死她都不信他不壞。
就是他的壞,讓她無法釋懷。
“我壞?我怎都不覺得。”段予書不免詫異起來。
他一直以為自己是個好人,至少他奉公守法、誠實納稅、絕不為非作歹,也不曾坑過任何人……
頂多為了親近她,耍了些“無傷大雅”的小手段罷了。
不過,這些小手段說穿了也只是男人追求女人的過程中,難免使用的招數嘛!這可不算做壞事。
“你很壞!
楚蓁蓁篤定的回答,又望他一眼,才別開視線。
不能再一直看他了!
他是個壞蛋,可……她卻漸漸抗拒不了這個壞蛋……
楚蓁蓁,清醒點!
他說過,天下女人死光了,他也未必要你!
所以,他現在的追求根本不是真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