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景!庇鄽g兮一身淺綠色的春衫,頭戴斗笠,一走進居住的小院子,她便拿下斗笠。
正在灶房里煮銀耳湯的秋景連忙跑了出來,“小姐,你去哪兒了?一大早就沒瞧見你!彼呎f邊跑過去,伸手接過了斗笠。
“哦,我去茶園看看!庇鄽g兮淡笑,“你別大驚小怪的,又不是出去,我若是出去,定會跟你說一聲!
“可是小姐……”秋景不滿地嘟著嘴,“你是姑娘家,老是跑來跑去,怎么行呢?”
余歡兮一笑,“怎么不行了,茶園里多的是婦人和小姑娘,怎么就我不能跑來跑去了!
“可她們是農(nóng)婦,你是小姐呀!鼻锞安欢卣f。
余歡兮知道這丫頭是心疼自己,她感慨地說:“什么小姐,不過就是老姑娘一個罷了。”
秋景聽了也不嘆氣,若是她家小姐能將這事放在嘴上說,多半是不介意過去的事情了,她心喜地說:“小姐才不老,小姐膚質(zhì)白皙、面容紅潤,若是走出去,怕是要勾掉不少公子的心了。”
余歡兮聽了她夸張的說辭,忍不住地捂嘴笑著,“胡說八道。”但是她住進這茶園以后,精神倒是好了很多。
“奴婢說的可是實話。”秋景認真地說。
“是,是!庇鄽g兮的鼻尖動了動,“秋景又在煮什么?好香!
“小姐的鼻子真靈,銀耳湯剛做好,奴婢去盛一碗,等涼了小姐再喝!闭f著,秋景便要往灶房走。
“秋景,何總管可有來?”余歡兮忽然問道,那日說好之后,顧上溯一直未派人過來送契約書,眼看三五天過去了,她心里有些慌了。
不論發(fā)生什么事情,也該通知她一聲啊,余歡兮心里揣測著,莫非顧上溯想反悔了?
“沒呢,小姐!鼻锞邦^也不回地說了一句就去灶房了,她惦記著灶房的銀耳湯,沒有注意到余歡兮憂慮的心思。
余歡兮煩惱不已,正巧茶園的張總管過來了,“小姐。”
“張總管怎么來了?”余歡兮疑惑地問。
“小姐,茶園的茶前幾日炒過了,也已經(jīng)裝好,不知顧府的人何時來取貨?”
余歡兮輕咬著下唇,心思一番輾轉(zhuǎn),“張總管,有勞你派一輛馬車在門口,我要出門一趟,等我回來必給你一個答覆。”
“好的,小姐,那小的去張羅!睆埧偣茴I(lǐng)了命便離開了。
秋景把灶房的事情弄好,走了過來,“小姐,湯已經(jīng)盛好了,你休憩一下,醒來正好涼了,可以入口!
“秋景別忙了,我要出門一趟。”余歡兮踏著輕盈的腳步步入房中。
“小姐是要去哪兒?回府里嗎?”秋景跟了上去。
余歡兮到了房里,就著早上的涼水浸濕了帕子,擦了擦臉,“我去一趟顧府,這契約書的事情一直沒個消息,我心里七上八下的,很是不安!
“這事哪用小姐出門,讓張總管跑一趟不就得了!鼻锞翱葱〗阕阢~鏡前,她上前拿起梳子,替小姐將有些亂了的發(fā)重新梳了梳。
“當時說事的時候,張總管正好外出了,現(xiàn)在讓他去,他也不知一二,不是白跑一趟。”余歡兮對著銅鏡看了看,沒有任何不妥之后,她緩緩起身,再者這張總管是農(nóng)戶出身,雖有些本領(lǐng),不過字認得不多,有可能會出亂子。
“哦。”秋景覺得小姐說得有理。
“我已經(jīng)讓張總管張羅了馬車,等會兒就出門一趟吧。”余歡兮扯了扯有些褶皺的長裙。
“哇,好久未出門,奴婢可以買些糕點嗎?”
“你這丫頭,惦記著誰家的糕點了?”余歡兮話中有話地捂嘴笑著。
秋景臉一紅、腳一跺,“小姐,奴婢是想著老紀餅鋪的糕點,不是李大哥!
聞言,余歡兮笑了出來,當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秋景后知后覺被自家小姐給耍了,羞得丟了一句話,“奴婢去門口候著。”說完,秋景一溜煙就跑了。
余歡兮看著秋景害羞的背影,神色稍顯凝重,她的終生大事是耽擱了,以后怕是嫁不出去了,所以她也不糾結(jié)嫁人這件事。
不過秋景的話,她仍是希望她身邊的人能有個好歸宿,若是談妥了這筆生意,那她也有了銀子可以給秋景當嫁妝,屆時秋景也能開開心心地嫁出去。
這么一想,余歡兮不禁開懷,笑著往門口走去。
余歡兮的馬車徐徐地往顧府行駛而去,一路上秋景開心地說個不停,余歡兮笑笑地聽著,一雙眼時不時地看著窗外。
她也有一段時間沒有出門,起因是退婚的事情引得流言蜚語,她根本無法出門,后來搬到了茶園之后,她就喜愛上了茶園的生活,很少外出。
“小姐,顧府就要到了!鼻锞皩⒛X袋鉆了出去,又俐落地縮了回來。
看著她調(diào)皮的動作,余歡兮笑了,“嗯,到了以后你去顧府打聽看看。”她出來得急,走到半路上,她才想起也許顧上溯不在府中。
“是,小姐!
馬車轆轆地轉(zhuǎn)悠著,停在顧府前,秋景活潑地跳了下去,客氣地向門僮打聽。
一會兒之后,秋景上了馬車,“小姐,那門僮說顧公子不在,我花了一兩銀子,又問了問,他才說有可能在悠然居!
悠然居是金陵城有名的茶寮,但絕不是山間小路上的茶寮,那間茶寮可謂文人雅士集聚的地方。
這也是余歡兮第一次踏入這樣的場所,其間有男有女,各個看起來很是風雅,一向聒噪的秋景此時也安靜了,乖乖地跟在她的身后。
余歡兮走到掌柜那兒,輕聲詢問:“掌柜的,請問顧公子在嗎?”
掌柜抬頭瞅了她一眼,“姑娘找我家主子有何事?”
她微笑道:“顧公子若是在的話,你便同他說,是城外茶園的主人家找他!
掌柜精明的眼睛在她的身上轉(zhuǎn)了一圈,雖然不知她是什么身分,但聽她說起了城外茶園的事情,便知這事可大可小。
這悠然居的茶的來源之一便是城外茶園了,他恭敬地回了一句:“姑娘請稍后,我這就去。”
聽他這么說,余歡兮便知顧上溯在此,她安心地舒了一口氣,顧上溯要是不在,那她就白跑這一趟了。
余歡兮站那兒等著,秋景立在她的身后,眼睛好奇地四處轉(zhuǎn)著,忽然瞄到熟悉的人影,她的臉色一冷。
“小姐,那個臭不要臉的也在這里!”秋景毫不掩飾自己對余歡兮前未婚夫的厭惡,想起自己喊了他好久的未來姑爺,她的臉更臭了。
余歡兮并未有所動作,她甚至是一動也不動,“那人與我無關(guān)。”一句話便否定了他們曾經(jīng)的關(guān)系,但是余歡兮想起曾經(jīng)的恥辱,面上仍是沉了少許。
“小姐,他竟走過來了!鼻锞暗偷偷卣f。
余歡兮沒有說話,她的眼睛停留在四周的書畫上,她聽到了身后的動靜,本不想理會,可她不得不硬著頭皮上了。
“喲,這不是余小姐嗎?”一張嘴便是滿滿酸氣,陳曦想到自己因為這個女人而仕途不展,被同窗笑了好一陣子,他就一肚子的火氣。
秋景一聽,跟著上火,“喲,小姐,這悠然居真是什么人都有啊!
周圍的人哄堂大笑,陳曦的臉先是一紅,接著鐵青,沒想到他被一個丫鬟給酸到了。
“哼,當真是有什么樣的主子,就有什么樣的奴才!标愱乜诔鰫貉浴
秋景一時氣堵,沒見過如此沒有風度的男人,明明是他悔婚在前,如今還敢欺負到她家小姐身上。
她正要反駁回去,余歡兮緩緩地轉(zhuǎn)過身,面無表情地看了秋景一眼,警告她不要開口。
看到自家小姐的眼神,秋景也只好咬著唇,不開口了。
余歡兮淡然地看著陳曦,“陳公子,好久不見,近來可好?”
陳曦沒見過這樣的人,好似他打了她一巴掌,她不怒不氣,反而還把另一邊的臉湊上去給他打,他真的是吃驚不已。
他懨懨地說了一句:“當然是好了!弊旖枪雌鹨荒ㄖS刺的笑,“就不知道余小姐好不好了?據(jù)說至今還未婚配!
余歡兮感覺到周圍的目光似乎漸漸地往她這邊靠攏,她臉皮薄地先紅了臉,“我還有事,就不與陳公子話語了!
說著,余歡兮就想走人,可陳曦卻不松口,“余小姐走這么急做什么呢,是找乘龍快婿嗎?哈哈!
余歡兮的指尖深陷在手心里,她氣得身體微微發(fā)抖,這等無恥之人竟是她的前未婚夫,所幸她沒與他成為夫妻,不然真的是識人不清。
正當周圍竊竊私語的時候,余歡兮臉一冷,本不想撕破臉,他卻步步相逼,正要開口的時候,一道低沉的聲音響起。
“余小姐,你來了!币坏栏叽蟮纳碛皬亩䴓堑难砰g走了下來,身穿牙白色長袍的顧上溯,風姿儒雅地朝她笑道。
余歡兮倒是第一次見到他這么親切的笑容,上一回見面,他的態(tài)度明明冷冷淡淡、客客氣氣的。
余歡兮對他點點頭,“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