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姊,有人送來一封信,說是要給你的。”
梅紅葉手上拿著一封信,未敲門便直接推門入房,甫踏入一房里,見到滿桌的糕點后,先是一愣,接著不滿地哇哇大叫:
“姊,你太不夠意思了!怎么可以和月虹兩人躲在房里吃,卻不叫我!”
抱怨的同時,不忘拿了塊核桃糕咬了口,這才甘愿將信交給早已伸長手等待的梅姝媛。
“因為某人嚴(yán)禁我靠你太近,所以我十分識相,只好和月虹躲在房里吃!
梅株媛側(cè)首支顎,輕松地反將她一車,臨視著她尷尬閉嘴的神情。
“大姑娘,是誰給你寫信?”月虹好奇地問。
“我出去一趟,你們慢慢吃,記得留一點給我!
梅姝媛攤開信細(xì)看后,秀眉微擰,朝兩人交代了聲,隨即快步走出房。
“二姑娘,到底是誰寫信給大姑娘?她就這樣出門,會不會有事?”
月虹不放心地問身旁、打從進(jìn)房后就一直低頭忙著吃的人。
“放心,就算出了事,我也找得到她!
梅紅葉吃得正開心,分神回了她一句別有深意的話。
好吧!既然身為妹妹的都不擔(dān)心了,她也別窮操心了。
回過神來,眼看糕點就快被她一人吃完,這二姑娘出手還真是快,忙不迭地兩手各拿一塊糕點,兩人躲在房里吃個痛快,渾然忘了某人交代要預(yù)留糕點的事。
懷寧城外后山,竹林密布,平日少有人煙,沿著竹林小徑,有座山神廟,廟旁有處小亭,原本是要讓趕路的旅客可以在小亭內(nèi)稍做休息,但由于地處偏僻,加上前陣子懷寧城內(nèi)發(fā)生年輕女子被殺害、割去臉皮的事件,雖然兇于早已落網(wǎng),但百姓余悸猶存,因而讓這條原本人煙稀少,通往鄰縣的竹林小徑,如今更是無人敢通行了。
此刻,小亭內(nèi)佇立著一抹美麗身影,迎風(fēng)而立,身形婀娜,絲毫無懼身處罕無人煙的竹林深處。
約莫等候了半個時辰,在聽到身后傳來的腳步聲,女子這才緩緩轉(zhuǎn)過身來,面對著來人。
“你終于來了。”
賀蓮芳美眸望著甫踏入亭內(nèi)的女子,美麗的臉上隱忍著怨慰,毫不客氣地打量著她。
她自認(rèn)容貌絕不遜于梅姝媛,且自己從小飽讀詩書,擅長琴棋書畫,絕對勝于出身江湖鏢局的她,也更適合站在一身風(fēng)雅出眾的傅泓堯身旁。
論家世、論容貌,她都該是最適合傅泓堯的女人。
但,終究是事與愿違。她實在是不懂,為何傅泓堯選擇的人始終是她,不論是被迷魂大法控制前,或是控制后,她到底是哪一點不如她?
美眸含恨,射向眼前的人,她絕不甘心就這樣認(rèn)輸。
“賀姑娘,你找我到這里來,有什么事嗎?”
梅姝媛臉色淡漠,直視著她不善的神情,嬌軀閑適地斜倚在亭柱上,雙臂環(huán)胸,冷淡地問。
她不懂她為何約她在這荒郊野外見面,更不認(rèn)為兩人之間有何好談的;她一個不懂武功的姑娘家,敢獨自一人在這里,也算她有膽識,更加讓她不明白她的動機(jī)。
“我就直說了。你喜歡泓堯嗎?”
賀蓮芳開門見山地直問,美眸直勾勾地注視著她,等候她的回應(yīng)。
“我不懂你這么間的用意何在!
梅姝媛秀眉微挑,并未正面回答她的問題,敏銳地察覺到她眉宇間的變化,心下不由得起了防心。
賀蓮芳輕笑,碎步返回方才佇立的位置,望著竹林深處的羊腸小徑,背對著她幽然低道:
“打從在洛陽府里見著他的第一眼,我就被他的溫文儒雅、翩翩風(fēng)采所迷,可他對我始終是客氣有禮,甚至在我爹主動提起聯(lián)姻一事時,也僅是微笑以對;當(dāng)時我就懷疑他心中有喜歡的人,沒想到真有這個人;這個人在他心中埋藏很深,深到讓我嫉妒的想除掉她,取代她的地位!
對于她話里流露出的殺機(jī),梅姝媛秀眉微皺,覺得她這番話似乎有些怪異之處。
“你這番話是什么意思?你們兩人不是一個月后就要成親了嗎?現(xiàn)在你又為何出此言?”
賀蓮芳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背對著她的嬌軀,一雙美目寒光游射。
“沒錯,我們一個月后就要成親了。在我用盡心機(jī)后,走到這一步,就絕不許在這個節(jié)骨眼出任何差錯;上次讓你僥幸逃過,這次你不可能再有這樣的好運(yùn)了!
聞言,梅姝媛一掃方才的隨興,嬌軀候地站直,小臉冷凝,直視著她的背影,沉聲問道:
“把話說清楚,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莫非上次夜里她遭黑衣人刺殺與她有關(guān)?又或者早在洛陽時,她受傷一事也與她有關(guān)?
賀蓮芳倏地旋身,美麗的臉上毫不掩飾對她的憎恨,美目含恨地瞪視著她。
“意思就是,今天你休想活著離開這里!
隨著她狠絕的話甫落,身后忽地傳來細(xì)微的腳步聲,梅姝媛來不及回頭,頸后忽遭一擊,一股黑暗瞬間包圍住她,無力的嬌軀如同斷線的木偶般軟倒于地。
賀蓮芳甫踏入傅府,正欲回房休息,一名丫鬟見著她,隨即告知傅泓堯在書房等她,心下一喜,忙不送地加快腳步往書房方向而去;來到書房門口,并未如往常見到守候在門口的清風(fēng),心中微訝,抬手輕敲木門。
“進(jìn)來。”書房內(nèi)傳來低沉的嗓音。
她依言推門入內(nèi),在見到清風(fēng)也在里頭時,心底疑云頓起,表面上仍不動聲色,美麗的臉上含笑,望著坐在桌案后,打從她一進(jìn)門,黑眸便鎖住她的人,柔聲輕問:
“泓堯,聽說你找我?”
“你去了哪里?”
傅泓堯一手輕置椅把,另一手輕敲桌面,狀似漫不經(jīng)心地詢問她的行蹤。
“只是去辦一點事情而已。”
“你奶娘人呢?”
府里上下,竟然沒人知道這兩人的行蹤,只知道兩人出去近兩個時辰了。兩個時辰不算短,她在懷寧城里并無相熟之人,卻可出去那么長的時間,令人無法不起疑。
“我請她幫我辦點事,很快就會回來了。你有事找她嗎?”賀蓮芳納悶地問。知道他會這么問,一定事出必有因,心下不由得升起一股防備。
“我不只要找她,更要找你。”
黑眸精銳地直視著她,俊雅的臉孔布滿陰沉。若非事情發(fā)生在他身上,他怎么也想不到,這樣一個看似美麗柔弱的女子,心機(jī)卻比任何人要來得深沉可怕。
書房內(nèi),彌漫著一股緊 窒的氛圍,讓人不由得喘不過氣來,也讓賀蓮芳心下惶惶不安起來。
“發(fā)生什么事了嗎?”她不安地問。
“清風(fēng),把你查到的事情說給她聽!
自從上回在書房里聽了她破綻百出的謊言后,他便暗地里叫清風(fēng)走一趟洛陽,沒想到卻帶回令他忿怒至極的消息。她不該把不軌的念頭動到他身上,更不該想殺害媛媛。
“屬下在洛陽時查到一群鐵血幫的人,從他們口中得知,大姑娘在洛陽受傷是有人指使的,那位主使者就是賀姑娘!
清風(fēng)站在傅泓堯身旁,一口氣說完,目光嫌惡地盯視著她。好一個歹毒的女人。
賀蓮芳嬌軀一震,臉色慘白,望著那雙冰冷的黑眸,眸里不再有對她的溫柔憐惜,唇角揚(yáng)起一抹苦笑,再一次后悔,不該隨他回懷寧城舉行婚禮的。
“沒錯,是我指使的。”
既然事情比她預(yù)料的還要來得早東窗事發(fā),她也沒什么好再隱瞞的,只怨自己到手的幸福,竟然幻滅得如此之快。
“為什么要這么做?”
在洛陽時,兩人該是未曾相識,自是不可能結(jié)仇,她動殺機(jī)的原因是什么?
“有人在客棧里見到梅峰鏢局的大姑娘,我知道消息后,原本只是打算托她歸還你遺落在府里的玉佩,直到后來才又聽說,流傳在懷寧城的小道消息,傳、梅兩家是世交,你們兩人又是青梅竹馬,雙方長輩皆有意讓你們兩人湊成對;加上玉佩上刻的四個字‘與子偕老’,讓我不得不臆測,你想‘與子偕老’的人,是否是梅姝媛。不管小道消息是否屬實,我都不想讓事情有機(jī)會發(fā)生!
果然,她真的猜對了,他想“與子偕老”的人,果真是梅姝媛,美眸哀怨地望進(jìn)他冰冷的黑眸里,她痛恨那人為何不是她。
“就為了這個原因,你想殺了她?”
傅泓堯俊臉緊繃,鷙冷的黑眸游射出怒意,雙拳忿怒地緊握。全怪他粗心,竟然會遺落玉佩,間接害了媛媛。
“若我猜得沒錯,那一晚刺毅媛媛的黑衣人,也是你主使的!彪m然還未有確切證據(jù),但他大膽猜測,此事她絕對脫不了干系。
“沒錯!笔乱阎链耍珨(shù)承認(rèn),凄然的美眸注視著他。
“打從在府里見著你的第一眼,我就對自己說過,無論用盡任何手段,也要得到你。”
她這么愛他,可是到頭來,仍是一場空,他心里依然沒有她。
這令她如何不怨恨?她到底哪一點不如梅姝媛?
“所以,你叫你奶娘對我下了迷魂大法,就為了得到我?”
好個為達(dá)目的不擇手段的狠毒女人!沒想到一向謹(jǐn)慎小心的他,竟著了她的道,險些毀了自己的幸福。
賀蓮芳震愕得美眸大睜!即使心里早已懷疑,但沒想到他竟然真的查到此事,為何她的幸福如此短暫……
“你連這件事也知道了?”
她萬念俱灰,雙肩無力地垂下,苦澀地說。
“即使我腦海里的記憶告訴我,我愛的人是你,但在面對你時,我的心卻不曾跳動,加上我不時頭痛,種種跡象,讓我不得不懷疑。”他坦白地說出引發(fā)他懷疑的原因。
“也就是說,自始至終,梅姝媛才是能讓你心動的人。”她悲哀一笑,怨對訕地說:“既然我得不到你,她也永遠(yuǎn)別想得到你。”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傅泓堯警覺地問,想起她消失了兩個時辰,莫非……
“意思是,你這輩子,別想見到朱姝媛了!
賀蓮芳含恨的話音甫落,頸子忽遭一只大掌掏住,同時整其嬌軀重重地撞上墻壁驚駭?shù)拿理媲耙荒樋衽哪腥,他是何時離開椅子上的?動作竟然如此迅速!
直到這一刻面對眼前狠厲的男人,完全一掃先前他所表現(xiàn)出的溫文儒雅,她才感到害怕,也才明白自己算計到什么樣的男人了。
“你把媛媛怎么了?你奶娘人在哪里?還不快說!”
傅泓堯神情嚴(yán)峻地狂吼,一只手掐住她的脖頸,無視她害怕蒼白的模樣,急著想知道媛媛的下落,就怕晚了。
“你殺了我,我也不會說的!
見他如此在意梅姝媛的安危,她愈是不肯說,壓抑住胸口的害怕,寧死也不肯說出梅姝媛的下落。
“那我就成全你!
黑眸危險地瞇起,手中力道一緊,冷眼瞧著她脹紅著臉,喘不過氣痛苦的神情,直到她快斷氣的前一刻才松手,無視她昏厥于地的身子,朝身后的清風(fēng)交代:
“看住她!
挺拔的身形一閃,沖出書房,直奔對街的梅峰鏢局。
清風(fēng)一點也不同情地望著昏厥在地的人,方才他真的以為少爺會親手殺了她的,他從未見過這樣幾欲發(fā)狂的少爺。
只希望大姑娘一定要平安無事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