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后,陸心瞳開始變得神經兮兮,成天注意江圣修有無外遇征兆,他下班回來,她第一件做的事,就是仔細檢查他的換洗衣服,看看有沒有沾上口紅和香水味。
本來她還很慶幸沒發現什么,他的表現也跟平常沒什么不同,沒有因為對她感到虧欠,特別對她好的情況,讓她直想否定那天她所看到的,或是猜臆那只是場烏龍誤會,甚至還想主動問他。但今天他的衣服雖然沒有口紅和香水味,但西裝外套口袋里卻有一對女人的耳環。
是葉秘書的耳環嗎?陸心瞳望著那樣式漂亮的耳環,自虐地咬了咬唇,怎么辦,她都找到證據了,她這個妻子該如何自處,繼續裝作不知情,還是直接攤牌?可是她更怕他大方承認了,她會崩潰。
而且自從江圣修說結婚又不只是為了上床,他們就順其自然的那天起,他就沒再碰過她了,他們之間也多了分拘謹,他對她總是欲言又止的,她根本摸不透他的心。
這讓她更胡思亂想了,他的心是不是變了,是不是想開口跟她要求離婚……
他不能這樣,結婚前他要求她要對他忠誠,逼她說出她絕不背叛他的誓言,那他本身也要做到,不能背叛她啊……
“心瞳,你在里面嗎?”江圣修敲了敲浴室的門。
“嗯,我在洗衣服,飯等一下就煮好了!标懶耐M量讓自己的語氣聽來很平靜,還把那對耳環藏在她口袋里。
她不想失去他。
她不能容忍也不敢攤牌,她必須先冷靜,想想是不是有搞錯什么事,劉主任說葉秘書本來就暗戀江圣修了,也許那耳環是葉秘書故意放進來,想破壞他們的感情,電視不都這么演嗎?旅館的事也許是意外事件,現在回想起來,江圣修那天有回來過夜,并沒有跟葉秘書在一起……但,如果真的有不得已的苦衷,為什么他不說?只要他愿意說,她都會相信他的。
江圣修見她沒有出來,隔著浴室的門對她說:“心瞳,我馬上要飛去日本了,今晚不用煮我的飯了!
“你現在要去日本?”陸心瞳沖出了浴室,想都沒想到他會在這時候說要去日本,那她怎么辦?“我有個部下在日本客戶來臺簽定合約時,捅了一個大樓子,氣得那位日本客戶提前飛回日本,我必須馬上去日本,以最大的誠意重新獲得簽約的機會,大概……三天就回來了。”江圣修簡單交代道,希望她可以諒解。
她臉色不太好,他真想抱抱她。∽詮乃翘鞂λ鷼,要求她不要跟同事出去后,他很后悔也想向她道歉,但別扭的他總是無法坦率地說出他吃味的心情,日子拖久了,他就愈無法面對她。
心靈上無法溝通外,身體也是,晚上他們雖然都睡在同一張床上,但他先前都體貼她地對她說了,不勉強她跟他履行夫妻義務,順其自然就好,他又怎敢輕易去碰她?于是無形間,他們夫妻之間的相處變得有點距離,連帶著他送酒醉的葉秘書到旅館一事,更不敢讓她知道了,就怕火上加油讓她誤會就慘了。
現在,他又要把她一個人丟下,他很放心不下她……
“心瞳,可以幫我整理行李嗎?”他深深凝望著她,格外珍惜飛去日本前和她獨處的時光。
他的妻子到底有什么魔力,能把他的心攪得亂七八糟,害他光是想到必須離開她幾天,心里就不太好受。明明婚后他第一次出差時,他對她還毫無牽掛的,為什么……
“是跟葉秘書一起去嗎?”陸心瞳沒聽清楚他說了什么,危機意識占領了她的心,等她回過神,已經開口問了。
“當然。”江圣修答道,婚后他為了避嫌,要過夜的出差,他都是盡量一個人去,但這次的地點是日本,他很需要葉秘書的日文能力,不帶著她一起去不行。
他竟回答得那么理所當然,陸心瞳有點難以置信地別過臉。
“心瞳……”他說錯話了嗎?江圣修擔心地想摸摸她的頭。
“不要碰我!”陸心瞳想到他將和葉秘書一起去日本,僅剩的微薄理智就被來自心底的強烈妒意淹沒了,用力揮開了他的手。
她是他的妻子,不是他的小狗!他們連蜜月旅行都沒有,為什么那女人可以跟他……
江圣修看到她那么排斥他的反應,心里很難受,澀澀道:“好吧,我自己去整理行李。”說完,他越過她進房里。
陸心瞳的手隱隱發顫著,真不知道她在發什么失心瘋,竟拒絕了他的關心。
她明明不想這么對他的,明明知道葉秘書陪他去是公事,可是她對那一夜看到的事就是無法釋懷,她不要他跟葉秘書一起赴日本,她好怕、好怕……
江圣修在整理好行李后,踏出了臥房,看到她一副心不在焉,不知在憂心什么的神情,更不放心丟下她去日本了。
“我會盡快趕回來的,你要乖乖吃飯,吃多一點,知道嗎?”他叮嚀道。
陸心瞳吶吶地點點頭。
她像是被他拋棄的小可憐,江圣修于心不忍,壓抑住想把她一起帶去日本的沖動!拔視䦷ФY物回來的!蔽疫會打電話回來。他在心里吶喊著。
她不要禮物。陸心瞳咬著下唇,說不出口。
江圣修看她連他要出門了,仍是不吭一聲,不免有些失望。但心高氣傲的他哪有辦法矯情地說什么離情依依的話語,他徑自提著行李轉過身,走向玄關。
陸心瞳張口又合上,重復了好幾次,才趕在他推開門時勇敢喊道:“不要去日本好不好?”
江圣修頓了下步伐,猶豫了下,心軟地想為她留下來,但班機在即,工作要緊,他沒有任性留下來的余地。他深怕停留愈久愈走不了,快步踏出屋子,再關上門。
陸心瞳看著那扇緊閉的門,失去了生氣。
此時她和江圣修的距離,不只是臺灣和日本那么遙遠,而他的心猶如被這扇門隔絕著,她再也看不透了。
江圣修去日本的這幾天,陸心瞳覺得好寂寞。
雖然她的生活過得很忙碌,鄰居太太也因為江圣修出差的關系特別關照她,但她還是覺得好寂寞,覺得自己好像回到當初那個等他從高雄回來的她,而且病情還更加的嚴重了,好想她的丈夫,常常想到工作都出錯了,被主任大聲恥笑。
她真不爭氣,就算她對他充滿了不諒解,她還是會思念他。
江圣修去了日本都超過他所說的三天了,一直都聯絡不到他,她好害怕,害怕他會不會不回來了……
他厭煩她了嗎?她無理取鬧地要他別去日本,他生氣了嗎?陸心瞳忐忑不安,守候在電話旁,想等等看他是否會來電,這才發現她電話沒擺好;她驚叫了聲,連忙查看她的手機,噢,手機不知何時就沒電了,她竟然沒發現,難怪她都沒接到一通電話,她真是個笨蛋!
手機在她換好電池后鈴鈴響起,她心臟如雷響著,一看到屏幕上顯示著江圣修的昵稱,迫不及待地接聽。
“阿修……”
“是江太太嗎?”
陸心瞳愣了愣,怎么會是女人打來的,這明明是江圣修的手機號碼啊。
“我姓葉,葉芹,是江經理的秘書,我有話想對你說。”
葉秘書?“有事嗎?”陸心瞳有種風雨欲來的不安感,不知道葉秘書專程打過來是什么原因,對江圣修到底是抱著什么態度,為什么她的丈夫會和她上旅館,西裝口袋里還有她的耳環?而且還用她丈夫的手機打電話?“我知道你偷偷跟圣修結婚了,不過你知道嗎?男人總是三心二意的,我怕你會受傷害,所以好心打過來提醒你一聲。”
圣修?叫得那么親密,打來是想向她示威的嗎?“葉秘書,你找我到底有何貴事?”陸心瞳試著冷靜下來聽她說。
“我跟圣修剛剛回臺灣了,不過我們不會直接回臺北,會先在桃園的旅館住下來。”
他們一起住旅館!
陸心瞳醋勁大發,什么冷靜啊早就拋到九霄云外去了,忿忿道:“江圣修呢?叫他來接聽,我要親耳聽他說!”今天天氣明明好得很,為什么不能直接回臺北,非要住旅館不成?“他正在洗澡,沒空接你的電話!
“騙人!”她才不信!
“是不是騙人的,你自己看著辦,反正今晚我和圣修會一起過夜,會發生什么事你應該也很清楚,不過明天回去,他大概會裝成一副沒事發生的模樣吧!你最好做好心理準備,不要真以為你們結婚了,他會對你多專情!
“不,我不會相信你說的話……”葉秘書可能是在挑撥離間。
“你相不相信又如何?我這個壞女人今晚就是要勾引他上床!我喜歡他好久好久了,我一直以為只要我當好他的秘書,他一定會發現我的好,結果他居然閃電結婚了,對象還是你這種平凡不起眼的女人!那我也不想再裝好女人了,我不想輸給你這種小丑鴨,我要從你身邊把他搶走!”
“你、你不會如愿的……”陸心瞳聽了簡直痛恨極了,明明咬牙切齒,但話語間卻擠不出電視劇上元配罵狐貍精的那股狠勁。
因為她沒有身為妻子的自信啊,沒有江圣修付出的愛情,沒有籌碼,怎么有辦法跟那個女人嗆聲說“你搶不走我的丈夫的”。
“抱歉,圣修的手機快沒電了,就這樣!睊鞌嗔恕
陸心瞳馬上回撥,很想聽到江圣修本人的響應,卻一直進入語音信箱,她快哭了,真的是快崩潰了。
不,誰來跟她說這一切都是假的一一她是真的很想相信他,相信他跟他的秘書沒有任何曖昧關系,可是那天她看到他帶著葉秘書進旅館,現在又被葉秘書挑釁示威,看不到他本人,聽不到他的聲音,她真的是不知道該相信什么了……
她好痛苦、好痛苦……她的胃好痛,急遽的壓力壓迫得她疼痛得要命,在日本的他可知她現在怎么了,這幾天又是怎么熬過的,她的心情有多么的痛苦?他什么都不知道。∷f去日本就瀟灑的去日本,她的心情本來就不會在他的考慮之中,可她對他的愛卻諷刺地這么深、這么洶涌,光是想象他還有別的女人的可能,就讓她承受不住壓力的胃痛了,要是他真的背叛她,她受得了嗎?她真的可以忍耐嗎?她不快樂,一點都不快樂啊,她不要再待在這個有他回憶的屋子里了,不想再逞強地苦苦撐著了……憑什么,她憑什么非要待這個家折磨自己……
他說,她有什么不滿都可以對他說,那么,她心里的怨恨也可以以實際行動來告訴他吧,是他要她做自己的。
回到她老家一定會被他逮到,她才不讓他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