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接下來幾日,都城東西南北四個城門,守城士兵仍對所有進出的百姓嚴加盤查。
暫時無法離開,路祈只好閑在家里想天天抱著他的小妻子玩親親,不過他的小妻子顯然對她寶箱里的寶物更有興趣,每天都把里面的金元寶和珠寶拿出來仔細擦拭,然后不厭其煩的清點一次。
看著她又在仔細點數寶箱里的金元寶,路祈突然意識到這樣閑在家中坐吃山空,也不是辦法。
開門七件事,柴米油鹽醬醋茶,想要填飽肚子,這七件事缺一不可,但這些都要用白花花的銀兩買來,他得思考要怎么賺錢。
在古代要賺錢,跟現代差不多,一靠勞力,二靠資金。
其中勞力又可細分為兩種,體力與腦力。
他不可能作苦力賺錢,那樣太慢了,所以只能靠腦力,但他擅長的事只有幾樣——唱歌、演戲與設計飾品。
在這個時代,當歌手和演員賺不了多少錢,而且身份低賤,排除這兩樣,就只剩設計飾品。
他心中有了盤算,在看見他聰慧的小妻子點完金元寶,心滿意足的一個個把它們收進寶箱,小心合上蓋子后,路祈用很親切、很善良的笑容開口跟她商量——
“嵐吟,既然我們無法再回宮里,接下來就要想辦法賺錢,不能坐吃山空,你說是不是?”
“是。”裴嵐吟萬分認同的用力點頭,沒有忘記他曾答應她,要賺很多金銀財寶給她,還要幫她打造一間大大的金庫,里面堆滿金銀財寶,讓她可以每天在里面玩得盡興,因此她清澈的瞳眸閃閃發亮的盯著他。
見她同意,路祈興匆匆說出構想,“先前我設計的那些首飾圖樣,不是受到宮中嬪妃和公主們的歡迎嗎?所以我想我們干脆做這一行好了,我負責設計首飾,找個工匠幫忙制作,做好之后再拿出去賣!
覺得他這個主意甚好,裴嵐吟點頭造成!熬驼章菲砀绺绲囊馑甲霭伞!
路祈望著她,等她從她的寶箱里掏出一些資金,不過她卻用那雙美麗的瞳眸盯著他,沒有其他的動作。
見他瞄了她心愛的寶箱,似有什么不軌的意圖,她下意識的把它抱在懷里,兩人就這樣對望。
最后路祈終于忍不住清了清噪子說:“嵐吟,我剛才說的那個想法你不贊成嗎?”
“我贊成呀!彼恢浪麨楹芜要問她一次,她剛才不是已經說了,照他的意思去做。
路祈指了指她的寶箱,提醒道:“做這些需要一點資金來買鑲嵌用的各種玉石珠寶,還有請工匠也要花錢。”他現在身無分文,資金的部分只能仰賴她的寶箱。
先前在宮里,他對她說過內庫房的財寶想要多少隨她取用,于是她很開心的把里面所有的金元寶搬進寶箱里存放,對此他沒什么意見,她高興就好,現在更是慶幸那些金元寶都在她的寶箱里,被她帶出來了。
裴嵐吟聽了目不轉睛的看著他,把懷里沉甸甸的寶箱抱得更緊。
被她用無辜的眼神看著,路祈不禁覺得開口向她要錢的自己,簡直罪大惡極。
他嘴角抽搐了下,終于明白錢一旦進了她的寶箱,想要她再拿出來,恐怕比登天還難。
他深吸口氣,但為了以后的生計,他不得不當壞人!
“嵐吟,你能不能從寶箱里拿些錢出來當資金?”仍舍不得太過強硬,他好聲好氣的跟她商量。
聽見他的話,裴嵐吟看著他,再望望自己懷里的寶箱,片刻后,她從衣袖里取出一些碎銀遞給他。
接過那些碎銀,路祈苦笑!皪挂,這些銀子還不夠買那些玉石珠寶的材料,再給我十個金元寶好不好?”他哄勸著,卻突然有種荒謬的錯覺,覺得此刻的自己好像個不事生產的丈夫,在向老婆討錢過日子。
“十個?!”就像割掉她的一塊肉似的,她緊蹙秀眉,痛苦得整張臉皺成一團。
他嘆口氣,舍不得看見她這種表情,但為了兩人的生計,他不放棄的溫聲誘哄,“你也知道我身上沒帶錢出來,就當是你借我的,等賺了錢之后我保證一定還給你。”
她咬著唇瞪著他,半身后才出聲,“一定……要還我哦。”
裴嵐吟慢慢打開寶箱,就像被奪走心愛之物,她面色沉重,緩緩伸手拿出十錠金元寶,將亮澄澄的金元寶捧在手心里,心中滿是不舍。
他伸手要接過時,她手卻又縮了回去,眷戀不舍的摸了又摸。
路祈看得又好笑又好氣。
唉,在她心里,最重要的恐怕是這些財寶,他只排在第二。
“嵐吟,等賺到錢,我還你二十錠金元寶!彼罋獾脑俅卧手Z。
聞言,她終于肯把那十錠金元寶交給他。
怕被認出來,路祈請他的小妻子幫他買了些易容的物品,接著讓她替他把頭發梳成女子的發式。
梳好后,他在臉上略施脂粉,再換上她替他買回來的一套湖水綠女裝,頓時從堂堂男子漢,變身成一位容貌姣好的清麗女子,完全看不出他以前的模樣。
若非從頭到尾站在旁邊觀看他變裝的過程,裴嵐吟幾乎不敢相信眼前的女子就是她的夫君。
“嵐吟,我也替你化妝一下再出門!甭菲砝拢闷鹈脊P將她的秀眉描粗描黑,再撲些粉,將臉弄得更白,然后貼上一些雀斑,最后再用胭脂將她的唇瓣描繪得寬厚一點。
經過他的改造后,裴嵐吟拿起銅鏡,好奇的注視著鏡里那個有一雙粗黑眉毛、一臉雀斑,還有一張闊嘴的女孩。
“這個是我?”她滿臉不可思議,經過他的巧手,她完全變成不一樣的人。
看她露出驚奇的表情,路祈愛憐的揉揉她的發,“這樣比較不會被認出來,待會出去后我們就以姐妹相稱,我是姐姐你是妹妹,記住了嗎?”
“記住了,你是姐姐我是妹妹!彼犴樀狞c頭。
“那么妹妹,我們出門去吧!彼σ饕魍炱鹚氖,朝外走去。
“好!迸釐挂饔U向走在身邊的他,看著他的女裝扮相,不由得笑著稱贊,“你這樣扮起來比很多姑娘都美!背吮纫恍┡痈哌@點外,真的看不出他是男兒身。
他故意伸指輕攏腦后的發髻,捏著嗓音嗲聲嗲氣的說:“奴家天生麗質。”既然扮成女人,就要有女人的樣,前世是歌手兼演員的路祈毫不介意耍娘。
她被他滑稽的表情逗得吃吃笑著。
走出大門,他們朝東大街走去,西大街上的店鋪販賣的泰半是吃食,東大街那邊的店鋪則以文房四寶、書籍字畫、古玩器物和玉石珠寶之類的物品居多。
路祈不常出宮以對都城不熟,由從小在都城長大的裴嵐吟帶路,兩人在東門大街晃了一圈后,最后走進一間匾上寫著“金瑛閣”的店鋪。
采買了些零散的玉石珠寶后,路祈裝女聲詢問掌柜,“請問掌柜可認識這附近懂得打造首飾的工匠?能否幫我介紹幾個?”
見她買了些未經雕琢的玉石珠寶,掌柜以為她要請人打造首飾,遂道:“姑娘若是要央人打造首飾,‘采和坊’里面的工匠手藝不錯。”
路祈知他誤會,開口解釋,“我是要雇用會打造首飾的工匠,不是要托人做!
他雖會設計飾品,但對鑲嵌雕琢的技術并不熟悉,尤其古代的工具沒有現代先進,全部都要靠手工制作,以他目前的資金能省則省,所以他打算先雇用一名工匠,自己也趁這段時間跟著工匠學習制作的技巧,這樣就能減少人事成本,等之后出了都城,到南方的星城時再成立一個作坊,大量生產他設計的飾品販賣。
他的構想源自前世家中經營珠寶公司,珠寶首飾不論在哪個時代都是昂貴的奢侈品,利潤自然也高。
“這附近手藝不錯的工匠幾乎都被作坊雇走了!闭乒裣肓讼,想起一個人,“對了,有個陳大娘,手藝不差,但被作坊嫌老,手腳也變慢,所以被辭退了,這會兒應該在家!
“那個陳大娘住在哪里?”路祈立刻問。
“她就住在西大街茄冬胡同那兒,你們過去問人就知道了!
離開金瑛閣,路祈與裴嵐吟走回西大街,不久就找到陳大娘的住處,恰好離他們住的宅子不遠。
陳大娘約莫五、六十歲,由于丈夫早死,女兒又嫁到城外,因此一個人獨居。
聽了路祈說明來意后,陳大娘遲疑了下,覺得有些事應該先說清楚,“我這手受過傷,干活不快,就怕姑娘會嫌我動作慢。”
路祈搖頭表示不在意,“除了打造首飾外,我主要是想向大娘學一些鑲嵌雕琢的技法,動作快慢沒有關系,只要教得清楚仔細就好。我一天給五十個銅板當工資,不知你是否愿意?”他開出高價請他。
“愿意、愿意!甭犓龅墓べY超出以前在作坊得到的,陳大娘毫不猶豫的點頭答應。
當日陳大娘便跟著他們回到宅子里,再帶兩人去購買制作飾品需要用的工具。
第二日,器具都已買齊,路祈便拿出一張他設計的圖樣遞給陳大娘,請她照著上面的圖樣打造一條銀質項鏈,他在一旁邊看邊學。
午后的陽光從窗外投射進來,看著路祈與陳大娘并肩坐在桌前商量著要怎么制作那條項鏈,裴嵐吟依稀覺得這一幕有些似曾相識。
一會兒后,她終于想起,她在夢中見過,是那一日她與他一起躺在軟榻上休憩時夢見的。
原來是這樣,她嘴角彎起一抹笑,走到灶房去替他們煮菜。
數日后,那條項鏈終于完成,裴嵐吟一看就愛不釋手,立刻將它收進寶箱里。
路祈見了嘴角微微抽搐了下,心知東西一旦進了她的寶箱,要再讓她拿出來很難,因此連忙出聲,“嵐吟,那條項鏈我想拿去金瑛閣寄賣!彼蛩阆仍囁疁兀纯词袌龇磻绾。
但她抱著寶箱不肯松手,用她那雙清澈的眼瞪他,提醒道:“路祈哥哥上次說要為我做一條項鏈,而且會比先前被皇后挑走的那條更棒更好的!
他溫言哄她,“我沒忘記,不過這條不論手工還是樣式,都遠遠比不上那一條,等我的技巧更純熟后,我會親自做一條最好的項鏈送你,這一條先給我拿去寄賣好不好?”他沒騙她,這條項鏈確實比不上被皇后挑走的那一條。
一來是因為陳大娘的手藝圖遜于宮里的工匠,二來是他不想設計得太別致華麗,免得引來注意,畢竟他們還在都城。
聽了他的解釋,裴嵐吟仍不為所動,她抿唇抱著心愛的寶箱轉過身去。進了她寶箱里的東西要她再拿出來,比割她的肉還讓她難受。
路祈沒轍的嘆息一聲,走過去從她身后輕輕擁住她,溫聲開口,“我答應你的事絕不會忘記,但這項鏈真的沒上次那條好,我相信你一定也看得出來。拿它去賣點銀子,換些錢才可以再多買些玉石珠寶回來!彪m然尚有資金但也不能仰賴那些錢。
說著,他伸手輕輕扳過她的肩,將自己的計劃告訴她,“陳大娘她教得很用心,我趁這段時間跟她多學習,等過陣子城門的守衛沒那么嚴,我們就能出城到星城開一間作坊,一開始我自己設計、自己制作,再來就雇工匠專門生產我設計的首飾,屆時,只要你喜歡的,都可以留下來!
聽見他描繪著未來前景,裴嵐吟低下頭,滿臉不舍的從她的寶箱里取出那條項鏈。
跌祈接過項鏈,將她擁進懷里,溫柔的吻著她。
“嵐吟,對不起,現在我還沒有能力幫你打造一個大金庫,里面擺滿你喜歡的金銀珠寶,不過我一定會實現這個諾言,請你給我一點時間!
“嗯,我會等路祈哥。”她輕輕頷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