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有!”善若水勾住他的頸,銜著柔笑的唇輕輕在他唇上輕啄了一下。
“我想你!”
騰鐸濃眉飛挑,幽邃的黑眸,注視著懷里那張粉嫩的臉兒再問!熬瓦@樣?”
“要不還能怎么?”雙手習慣性攢著他的衣襟,她偎在他懷里,嗔了他一眼。
她愈是避著不提晌午發生的事,他愈是想知道,撐不過半刻他隱忍不住地開口問!敖裉,你……受委屈了嗎?”
沒料到他會問出口,善若水怔了怔,心里因為他的在乎,緩緩漫過一道暖流。
“怎么不說話?”他靠近她的臉龐,低下頭想看她的表情。
姑且不探究他為何想知道這事,善若水巧笑倩兮地問!叭绻艺f,我抬出了大將軍,反將了她們一軍,你會生氣嗎?”
騰鐸意味深長地緊緊鎖著她臉上的神情,緩緩道:“你別告訴我,受委屈的是她們?”
善若水咯咯輕笑出聲,沒給他答案。即使不明白,在騰鐸心里她是否占有一席之地……或者她依舊是騰鐸暖床的伴……但這些日子來,她對騰鐸益發加深的情感,放縱的情感,無庸置疑地,已不自覺超過她所能負荷。
這般心思,讓她矛盾而迷惘,是喜也憂。雖然她說得冠冕堂皇,伹到了他真要娶妻那一日,她如何能瀟灑地由他身旁走開?
善若水暗嘆了口氣,不愿再想,為了轉移他的注意力,她一雙小手很不小心地扒開了他深絳色的巴圖魯坎肩與石青夾袍。
誰知道也許是太緊張,騰鐸身上的巴圖魯坎肩硬是和她做對,讓她不得要領地無法展現她的狂野。
騰鐸沒好氣地輕笑出聲,壓住她忙碌的小手問。“先別忙了,先填飽肚子比較重要!
瞧他不動如山的模樣,善若水咬著唇,嗔瞪了他一眼!安恍!”
她心里有好多沒辦法同他言明的苦澀心事,一定要他的氣息與溫暖擁抱才能驅走心里的寒意。
騰鐸瞧她怎么也不提晌午的事,心里雖有數,卻也不點破,他不希望讓她再憶起那讓人不快的事。酌思了片刻,騰鐸嘴角微揚,他莫可奈何地開口。“好吧!本將軍今晚就任你處置吧!”
善若水仔細瞧著他的臉龐,讓他的語氣逗笑了。
在騰鐸還沒反應過來時,善若水已扣握住他的手,打開他的手臂,讓他偉岸、無一絲贅肉的肌理線條緊密貼著她的柔軟。
緊靠在騰鐸溫暖的胸膛,她有種此生再也別無所求的滿足。
“這樣就夠了嗎?”他的語氣有些訝異。
一般女子不多是會在此時大發嬌嗔、盡訴自己所受的委屈,但她沒有。
她只是默默地同他撒嬌,尋求依偎。
這樣的她,反而讓他感到心疼的思緒益發澎湃如潮。
雙臂下意識圈住懷中的人兒,騰鐸發現,彼此的心已毫無距離地緊緊貼近,再難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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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日之后,騰鐸又整整大半個月沒回四合院。
善若水在這樣反復等待、期待,失落與寂寞的日子里,管不住的,心里、腦子里再也沒心思裝書,所有的所有只有他。
善若水帶笑的眉眼已在不自覺中,染上微乎其微的惆悵。
“人兒人兒今何在?
花兒花兒為的是誰開?
雁兒雁兒因何不把書來帶?
心兒心兒從今又把相思害?
淚兒淚兒掉將下來?
天兒天兒,無限的凄涼,怎生奈?
被兒被兒,奴家獨自將你蓋。 (※注一)
她好不容易定下心緒,提筆寫了這首代表此刻心境的民歌,小心拿起墨痕未干的宣紙瞧了瞧,卻忍不住將它揉掉。
不好,這歌讓自己像個獨守空閨的怨婦一樣!她輕啐了聲,隨意抽了本書冊,不過半刻,纖柔的身子骨便管不住地躺上白玉榻歇著。
騰鐸一進四合院,腳步直覺往菊水軒而去。
果不其然,腳步一落在書房的花格開窗,便見善若水慵懶地躺在白玉榻上翻書的纖雅身影。
騰鐸定住腳步,揚了揚唇,敲了敲窗。
耳畔落入騰鐸熟悉的沉嗓,善若水瞬即由迷迷糊糊的思緒中回過神。
她吊起夾門簾,推開窗朝迎向他的一瞬間,唇邊勾出柔美的笑弧,連清靈的水眸也蕩著笑意!澳銇砹!”
騰鐸深深看著她,心一蕩地揚起唇!疤旌蛞焕,你就變懶姑娘了!
善若水不以為意地仰臉瞅著他,發現他下顎冒出點點胡髭,向來清俊的面容因此多了幾分粗獷的男子氣概。
將他臉上的疲憊納入眼底,善若水不由得心疼地問!澳憬蘸苊?”
他微頷首,正思索著要怎么同她說,他將奉命至山東的事。
“如果你忙就別過來了,來回奔波,很是費時!
眸光落在他穿著繡有麒麟的石青色補服,外套了件五蟒四爪袍子,腳下穿著牙縫靴的挺拔身形,善若水的心不由得一擰。
很顯然他是連補服都沒換下,就來找她了。
“咦!那是什么?”將他全身上下打量過一遍的善若水,發現了他拿在手中的東西,納悶地問。
靜靜瞅著她片刻,騰鐸有些赧然地開口!包S菊枕!
善若水怔怔瞧著他,臉蛋微微發熱,她知道菊花為百草上品,卻沒想過要做成菊花枕。
“適巧一個熟識的御醫做了這個黃菊枕,要我試試療效好不好……”在她的注視下,騰鐸整張麥褐色的俊顏在瞬間布著可疑的薄紅。
事實上是騰鐸見她常胸悶、心悸、氣急、頭暈,于是趁進宮時,請熟識的御醫幫他做了一個菊花枕。
御醫說:“秋采甘菊花,貯以布囊,做成枕頭,能清頭目,去邪穢。”對她應該會有幫助。
“我知道,你沒這毛病,所以就拿來給我嘍!”善若水哪里會不知道他的心意,縱使他嘴巴不承認,她可心知肚明地泛著甜,聲音像摻了蜜似的。
騰鐸微頷首,為她的貼心感到窩心。
“要不要進來,我泡菊井茶給你喝!彼p啄他的唇,倏地下榻為他張羅。
默默看著她歡欣的模樣,騰鐸心里有說不出的踏實。
在她身邊這般恬靜的幸福,美好得讓他不想離開。
騰鐸轉身進了屋,立刻便發現桌案前方有裁好的一疊宣紙,及一疊疊完成的字畫、水墨,他不禁揚唇一笑?磥硭辉跁r,善若水的確不無聊,看書、寫字、畫畫,她很能打發自己的時間。
待她泡好茶后,騰鐸才徐緩的說道:“我要離開京城一些時間,我不在的這段期間,你要自己照顧自己!
“離開京城……你要去哪里?”她力持鎮定地問。
雖然她從未過問他的其他事,但這些日子來,騰鐸多半留在京城,突然要離開,讓她有些好奇。
“山東鬧秋旱,皇上要我到山東賑濟、安置難民,再加上部分難民聚眾造反,怕是要留在山東一段時間。”為了不讓她擔心,他仿佛事不關己地簡單交代著。
“會有危險嗎?”
“三日后出發,比起帶兵上陣殺敵要簡單多了。”
“是嗎?”她壓根不信。
不給她繼續發出疑問的空間,他直接轉移話題!斑@一回進宮,皇上賞了個菊花石硯給我,聽說是湖南特產,特地進貢內廷獻給皇帝。”
他不動聲色地拿出菊花石硯,擱在她面前。
“好美!”
果然,柔美的小臉一亮,善若水看起來高興極了。
天然的硯石上生有潔白晶瑩如菊花形狀的花紋,所以稱為菊花石,它石質硬、滑,不易發墨,只能做鑒賞珍藏之用。
“這菊花硯石像是為你特制似的,送你。”看著她臉上雀躍的神情,騰鐸的心情跟著好了起來。
“皇上好可惡,賞你一個菊花硯石,就要命你帶兵去山東賑濟、安置難民!”
“傻姑娘,那是皇上對我的器重!彼麎旱蜕ひ,小心翼翼地問。“你不喜歡嗎?”
“我只是舍不得你離開那么久。”
她輕聲道了聲謝,心里盡是感動,至少在她的教化下,她的大將軍已漸染文人氣息!思及此,她水亮的眸格外晶燦,心想最直接的回報就是為他說說故事,共徜徉在三國的英雄氣概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