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瑾瑜真的覺得她的人生,因為榮澤的存在,而變得無法掌控。
本以為他的提議不過是句玩笑話,沒想到第二天,他就親自開車來診所,強迫中獎般地把她帶到榮氏旗下的大型科研中心。
但她只會醫病治人,對藥品的制作根本就是一竅不通。
“沒關系,你只要提供所需藥材的名稱和用量,公司的研究員會根據你給的資料,進行反復的試驗與研究,這是一個很難得的機會,一旦這個藥試驗成功,我會付你一筆高額的專利費,這筆收入,至少可以保證你的小診所五年不開張也不會倒閉!睂τ诠羲说能浝撸瑯s澤很有經驗。
想到現實的情況,柯瑾瑜不得不向金錢低頭,如他所言,如果診所再沒有病患上門,她就要喝西北風了。
但如果接受榮澤的提議,她白天去研究所,下午五點下班,雖然周休二日,可是這么一來,小診所就不得不雇用實習生代為照管了。
剛好老莫又帶了一批畢業生,其中一個叫夢夢的女孩,就被老莫推薦到她這里實習。
柯瑾瑜不在診所的時候,一切都由夢夢負責。
夢夢幫她解決不少問題,也讓她能抽出更多時間,放在藥品的研究上。
經過一段時間的反復試驗,這種針對頭痛的藥劑終于被醫學界認可,并批下了藥品編號,而藥品也正式被命名為“清栓口服液”。
接下來的時間里,榮氏旗下的制藥廠將會大量生產這種藥劑,造福民眾,而柯瑾瑜也得到了一筆非常可觀的專利費用。
因為藥品已經研發完畢,她不用再去研究中心了,可以專心待在小診所看診。
前陣子她遇到一個耳嗚患者,不到兩周的時間,病人耳鳴的癥狀,便在她的治療下有了明顯的好轉。
在對方的大力宣傳下,她的小診所漸漸開始有病患上門求診。
今天快到晚上九點,她才替所有病人看完病,正準備將大門上鎖,一道黑影突然從外面闖了進來,對方的力氣很大,險些將她撞倒。
“有人要殺我,快把門關上!”
對方說話的聲音很急促,當她慢慢看清來人的長相時,才發現他正是不久前和她有過一面之緣的席洛。
此時的他,身上的白襯衫已被鮮血染成刺目的紅色,頭發很亂,嘴唇蒼白,臉上更是出現了狼狽的傷痕。
她趕忙將門鎖好,正準備扶著他走進屋子里,沒想到卻傳來刺耳的砸門聲。
“開門,快點開門!”
兩人對視一眼,臉色都很難看。
席洛低咒一聲,咬牙道:“如果你不想被我連累,我不介意你現在就把我交出去!
柯瑾瑜確實有些被嚇到,她是不太了解席洛的來頭,但她知道席洛是榮澤的表哥,再加上身為一個醫生,她的人生字典中沒有“見死不救”這個詞。
于是她把他扶到一個大木箱前,里面裝的都是各種醫療器材,她打開箱蓋,示意席洛躲進去。
外面的砸門聲越來越沉重,她在慌亂中找來床單,“我沒叫你,你千萬別出來。”吩咐完后,就將床單往木箱一罩。
砸門聲越來越重,柯瑾瑜擔心再不應門,對方就會直接破門而入,于是她確定席洛安全躲好之后,便打開大門,迎面而來的是七、八個兇神惡煞的男子。
“你們……要找誰?”她邊說邊往后退。
“有沒有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來你這里就醫?”
“三十歲左右的男人?”柯瑾瑜極力保持鎮定,“幾位先生,雖然我的小診所規模不是很大,但每天來就醫的人也不少,三十歲左右的男人不是沒有,只不過你要找的是哪一個……”
“少廢話,那男的個子很高,長得一副標準小白臉的樣子,就是你們這些花癡女最喜歡的那一型……J正說著,男人突然看到地上有一攤血跡,臉色頓時一變。
與此同時,柯瑾瑜也看到了那攤血跡,當下心底一片混亂,如果這些人真的懷疑什么,診所被掀了是小意思,只怕席洛性命堪憂。
突地,她的腳跟不小心踢到東西,她馬上意識到背后就是擺放手術刀和針筒的長方型桌子,她慢慢將雙手伸到后背,偷偷用右手拿起一把手術刀,狠狠往左手臂上一劃,刺骨的痛讓她冷汗直冒,她緊咬著牙,與那人對視。
直到男人探究的目光移到她身上,她才慢吞吞地舉起血流不止的左手,“剛剛我在廚房正準備做菜,突然聽到外面有砸門的聲音,還以為是遭小偷,所以手一抖,刀子就劃傷了我的手臂……”
細白的胳膊,殷紅的鮮血流不停,不斷滴在地板上,傷口又深又長,十分可怕。
那男人看到她手臂的肉都向外翻,不由得一陣惡心。
女人是水做的,別說這么可怕的傷口,就是不小心被針扎一下,她們也要哭鬧好久,看來他們剛剛在外面粗暴的砸門,的確讓這女人嚇得不輕。
柯瑾瑜又小聲道:“不知道你們要找的人是誰,如果你們不介意,就去屋子里搜一搜吧,這里房間很少,除了一間臥室、一間廁所還有一間廚房外,就只有這里了,不過你們搜的時候請小聲一點,免得影響鄰居休息……”
那人見她說得可憐兮兮,眉頭一皺,和身后幾個人使了個眼色。席洛受了那么重的傷,應該不會蠢到往診所跑,因為目標實在太明顯了,況且他們剛剛只看到席洛往這一帶跑來,而這一帶的居民不只有這一戶。
眼看柯瑾瑜的血越流越多,男人忍住想吐的沖動,狠瞪她一眼,“最好不要被我知道你在撒謊,否則我會親自找你算帳!”
成功的看到她被嚇得臉色蒼白后,幾個大男人才囂張的轉身離開。
直到確定他們已經走遠,柯瑾瑜才再次把門鎖好,掀去大木箱上的床單,打開箱子,而躲在里頭的席洛,因為傷勢嚴重,已經十分虛弱了。
當他看到她手臂上恐怖的傷口時,眉頭狠狠一皺,“你的手……”
剛剛那段對話他聽得清清楚楚,也知道她為了救他,故意割傷自己的手,只不過,他沒想到她的傷口竟會這么深。
“先別說我了,你怎么樣?”
“暫時還死不了……”
他借著她扶著自己的力道,從木箱中爬出來,躺到病床上時,他已經用盡最后一絲力氣。
“我現在先簡單幫你處理一下傷口,但我必須知道你傷在哪,如果痛,你可以喊出來,但盡量不要掙扎,知道嗎?”
席洛緊閉著雙眼,有氣無力地點頭!跋戎x了……”
聽他的聲音,她知道他肯定傷得不輕,因為大量的鮮血已經將他的白襯衫全部染紅!澳闶俏乙娺^最勇敢的患者!
“你也是我見過最勇敢的女人。”
她笑笑,沒說話,卻聽到那人接著又說——
“老子是每分鐘幾十萬美金進帳的席家大少爺,今天卻被人像狗一樣追,如果你還稍微顧及我的面子,這件糗事,不要對別人說……”尾音消失的同時,席洛整個人也昏了過去。
此時放在他褲袋里的手機突然響起,柯瑾瑜急忙取出電話,一看來電顯示的人名,竟然是榮澤,她馬上接起電話。
榮澤一聽到她的聲音,忍不住在彼端低吼,“你怎么會接席洛的電話?”
她被電話里嚴厲的質問嚇了一跳,本能的小聲回道:“因為……我和席洛就在一起……”
※※※※※※
榮澤掛上電話不到二十分鐘,便驅車來到柯瑾瑜的診所,還帶著榮氏的醫療團隊,將已經陷入昏迷的席洛,送往榮氏醫院緊急治療。
幸好柯瑾瑜替他將身上所有的傷口都做了及時處理,席洛已沒有生命危險。
昏迷了一整晚,他才終于在醫生的盼望下慢慢醒來。
讓榮澤十分吃味的是,席洛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要見柯瑾瑜。
“這次如果不是你,恐怕我早就和閻王那老頭子做伴去了。”雖然身體還是很虛弱,但他的精神狀況卻很不錯。
“你還活著,讓我覺得很有成就感!,坐在病床前的柯瑾瑜笑著回答,但整個人看起來卻有點憔悴。
原本在榮澤派人將席洛送到醫院后,就沒她的事了,但當榮澤看到她手臂上的傷口后,竟將她一并送上了救護車,處理傷口加上不太放心席洛的傷勢,她一整晚也沒什么睡。
坐在一旁的榮澤,極度不悅地聽著兩人的對話,尤其看柯瑾瑜用紗布包著的左手,更顯得刺眼,當他得知那道傷口居然是為了替席洛掩護,而故意自殘的結果,他的心頭便泛起說不出來的濃濃酸意。
不過他沒多說什么,席洛好歹也是他的表哥,雖然他沒什么兄弟愛,但席洛死了,對他沒有任何好處。
原來席洛之所以會被人追殺,是因為席家搶了一個黑社會老大的生意,導致對方損失慘重,而他這個罪魁禍首,自然成了對方立誓要殺掉的人。
席家老爺子得知這件事后,很快便派來十幾個保鏢,在豪華病房外嚴加守護。
同一時間,席老爺子又吩咐手下,對傷害他寶貝金孫的惡人展開圍捕式追殺。
眾人都知道席老爺子當年可是響當當的黑道大哥,雖然現在退出江湖了,但寶貝孫子險些丟掉小命這件事,可真把席老爺子給惹惱了。
得知爺爺出手干涉,席洛顯得很不甘心,在他看來,自己惹出來的事要自己解決,老頭子的舉動在他眼中,分明就是多事之舉。
不過他現在行動不方便,外面又有十幾個保鏢二十四小時守著,徹底打消他想要自己出面的念頭。
“你的手沒事了吧?”
席洛很少欠人情,之前會知道柯瑾瑜這號人物,是因為榮澤的關系,她肯出手相救,那是他的造化,不肯救,也很正常。
可他萬萬沒想到,她為了救他,寧愿傷害她自己,這樣的女人,難道不值得他深深敬佩嗎?
“沒什么大礙!
見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聊得投機,榮澤的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忍不住開口打斷,“你現在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外面又有一堆保鏢保護你,如果沒什么事,就躺在這里好好休息吧!闭f完,拉起柯瑾瑜就要離開。
“喂,榮澤,其實我一直想問你,你打算什么時候和小瑜離婚,如果你們之間沒有感情基礎,就趕快去把手續辦一辦,我這個人比較重感情,人家小瑜為了救我,不惜犧牲自己,那么我也該效仿一下古人以身相許,在你們離婚之后,馬上把她娶進門……”
不理會榮澤瞬間難看的臉色,他依舊嘻皮笑臉地道:“小瑜你瞧,我每分鐘有幾十萬美金進帳,長得也不比榮澤那家伙差,如果你們離婚了,一定要記得第一個通知我啊……”
砰!再也聽不下去的榮澤,扯著柯瑾瑜的手臂,憤怒的走出病房,將那個自言自語的混蛋,甩出自己的世界。
由于憤怒之下扯住的是柯瑾瑜受傷的那只手臂,剛剛被處理好的傷口,被他大力一握,頓時又冒出鮮血,浸紅了雪白的紗布。
榮澤先是嚇了一跳,眼底也閃過幾分愧意,可他很快就換上嚴厲的表情,低聲罵道:“你是笨蛋嗎?我抓到你受傷的手臂,你為什么不大叫阻止我?”
天底下恐怕再也找不到比他更不講理的家伙了。
“我有喊,可是你沒聽到!彼娴挠泻,可他卻一古腦地拉著她往外走,根本不理她。
沉默了好一會兒,他有些心疼的看著那不斷向外擴散的血跡,便又拉著她闖進一間處理室。
里面的醫生嚇了一跳,不敢相信榮澤會出現在自己面前。
“你們都出去!
陰沉的命令,讓幾個正在值班的醫生馬上低著頭,屏著息,小心翼翼地離開房間。
柯瑾瑜被他強行按坐在椅子上,他將處理傷口的車子拉過來,熟練的拿起工具,將浸著鮮血的紗布慢慢拆下來。
她很意外他竟會做這些事,更意外他此刻眼中的認真,和以往自己所認識的榮澤,有著明顯的不同。
當恐布的傷口暴露在眼前時,他咬緊牙關,慢慢用消毒水將周圍的血漬一點點擦掉,又涂上止血藥。
室內安靜得十分詭異,只能聽到墻上掛著的壁鐘在滴答滴答地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