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爾一聽到“有事”兩個字就打顫,但看了看歐陽祎,只見他只微笑的看著富錦春,一點幫忙的意思都沒有,也只能硬著頭皮接了話問:“有什么事?”
富錦春笑嘻嘻的先請歐陽祎下車,然后對著還坐在車上的歐陽爾道:“也沒什么,就是府里本來置辦的一些田地莊子都賣了,只剩下一個之前剛買的還來不及整理的小院子和幾畝田地,想說二少爺最近沒事,不如就去把莊子收拾整齊了再回來!
歐陽爾驚訝的看著她,眼中帶著狐疑,“就這么簡單?”
富錦春一臉“我很善良”的神情,拚命的點頭說著,“當然就這么簡單!二少爺,這事情雖小,還是早去早回吧,就請你現在起程。那里也有廚娘和人可以使喚,所以二少爺不用擔心,事情辦完就可以回來了,這期間我還會讓清風或者是清竹過去看看二少爺有什么需要,再幫忙拿過去!
她一連串的話說下來,歐陽爾就是想說不也沒機會了,只能順從的被馬車給送走,富錦春一臉高興的在門口搖帕子,歡送他離開。
等到馬車消失在她的視線里,她才收了笑,冷哼了聲,“簡單?!當然不會簡單!二少爺可要好好的在院子里享受享受,要不怎么對得起大少爺,還有那白白送人的銀子!
下地可不是件簡單的事,她保證他會被操得哀哀叫,也希望他能因此有所成長。
歐陽祎失笑,看著她為他不平的臉,牽著她的手往里頭走,輕聲安撫著,“好了,不過就是一些一銀子。”
富錦春側首看著他,噘起唇不高興的問:“怎么?少爺嫌我逾矩不高興了?”
在外頭,她還是習慣稱他少爺,歐陽祎也不介意,反正兩人獨處時還是怎么親密怎么喊。
“不,有人愿意好好管管他也是不錯的。”歐陽祎雖有些猶豫,可明白她自有分寸,最后仍是未開口干涉,一看到她威脅的眼神瞄來,更是識時務的應和她,“只是……”
富錦春本來聽他這么說,正要滿意的點點頭,卻聽到他又接了一句,害人心情不上不下的,忍不住停下腳步看著他。
“只是什么?”
歐陽祎柔柔地看了她一眼,慢吞吞的說:“只是你做這些身分不夠,這陣子你把弟弟指使得團團轉,爹娘看在眼里雖然沒有說什么,心底卻多少還是有點不高興的,這次又如此,你說該如何是好呢?”
該如何是好?富錦春一時楞在那里,弄不清他到底想要說些什么。
好不容易回了一神,她才明白他剛剛那些話是在說她的身分不夠,管教歐陽爾會讓人說話,藏在心底的不安一下冒出頭,令她又氣又委屈,忍不住踩了踩腳,小嘴嘟得老高,俏顏上滿是不忿的神情,“所以少爺現在是嫌棄我了?那好!我這就去請二少爺回來!
說著,她甩開了他的手,回頭就要往外跑去,眼眶也紅了,心中卻恨恨的想著。
她也是為了大伙兒好才扮黑臉,可他卻不領情;原本說不在意她身分,現下卻又嫌棄她……不知道從哪里聽來的那句話——男人的話要能信,豬都能上樹了!在此時此刻她還真覺得無比的有道理。
歐陽祎其實沒有把人給氣跑的意思,只是想著剛好用這句話來鋪墊等等要說的話,沒想到她誤解了,讓他連忙回頭追著她,拉住她的手,兩人一路拉拉扯扯的往回走。
方才歐陽祎的馬車是停在側門的地方,側門這平時除了守門的也沒有了別人,兩人一路拉扯,一下子就到了富錦春規劃出來讓歐陽老爹種菜養雞豬的地方。
雖然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奇怪的味道,還有雞豬等動物高低不同的叫聲作亂,但是正在爭執的兩個人倒是都沒有注意到這地方的不妥,兩個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一個生氣,一個無奈,卻都同時選擇了沉默。
他不說話,卻也沒打算放手讓她走,讓富錦春恨恨的瞪了他一眼,賭氣的說,“又拉著我做什么?不是說我身分不夠嗎,不是說我……”
她還想說下去,卻越說越覺得委屈,忍不住撇過頭去,咬著唇忍著不掉淚。
歐陽祎輕嘆了口氣,手握住她的肩膀將她轉過身來看著自己,只是富錦春還是個強地偏過頭,不想多看他一眼。
“好了!剛剛是我說錯了,我要說的其實不是這個意思。”
她氣呼呼的截斷了他的話,“不是這個意思是什么意思?你明明就是說我身分不夠!是啊,我是身分不夠,我連這個管家的身分也不要了,你讓我走……唔——”
歐陽祎突地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兩人往后退到難舍前的一堆干草堆后頭,附在她耳邊低聲說著,“小聲點!有人來了。”
富錦春一聽連忙安靜下來,順著他的視線看向外頭,心臟跳得飛快。
走向雞舍的是歐陽老爹和黃氏兩個人,歐陽老爹一邊走嘴里還一邊嘟嚷著,“剛剛明明聽見雞舍這里有聲音,怎么又沒看見什么人影?”
黃氏不以為然,“哪里有聲音,是老頭子你聽錯了吧。”
“大概是吧!睔W陽老爺子張望了一圈看不出有什么不對勁,也就和黃氏一起走了。
見兩個人都離開了,富錦春和歐陽祎兩個人才松了口氣,他們不是怕被歐陽老爹和黃氏看見兩個人獨處,而是自從歐陽祎被免職那件事情后,兩位老人家像是被嚇壞了一樣,無論做什么都要先問問他們其中一個,讓兩個人現在看到他們都有點無奈了。
“好了,人已經走了,可以放開我了!”富錦春拉下他的手,卻發現他另外一只手還摟著她的腰,于是沒好氣的嗔道。
歐陽祎卻把握這機會,又把人給緊緊摟在懷里,他將她扣在身前,沉聲說著,“你聽我把話給說完。我想說的是,你以這管家的身分管教我弟弟是不夠,你愿不愿意做尚書夫人,替我好好把持這個家,教導弟妹們?”
富錦春沒想到他想說的是這個,楞楞的微張了嘴,一時之間竟啞口無言!拔摇覀冎安皇羌s定一年為期嗎?如今還不到一年呢……”
本來以為他是嫌棄她的身分因而感到委屈難過,卻又突然聽到他原來不是這么想,而是打算明媒正娶的娶她進門,就是富錦春再怎么大而化之也感到羞澀不已。
歐陽祎深深的看著她的眼,那眼中的柔情讓她霎時無法轉移視線。
“一年的時間這么久,你舍得讓我們倆的佳期再蹉跎下去?”
歐陽祎對女子的心思原本可算是完全不懂,但是發生過幾次把她給氣得半死的事件后,也特地做了功課,背了幾句話本子里能把姑娘們給說動的句子,而此情此景與他看過的某一個橋段不謀而合,那柔情蜜意的話也就自然而然的從嘴里說了出來。
富錦春是有些詫異他怎么會說出這種話來的,可比起詫異,心中更多的卻是嬌羞和歡喜,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
照理說這樣的事情應該是由雙方父母來提的,只是她的父母早已不在了,她也只能自己拿主意了。
見她久久沒有回應,他心中開始有些忐忑,想著是不是他說的話她不愛聽,還是她還在考慮?越想越心慌,他忍不住就催促了起來!板\春,難道你不顧意嗎?”
富錦春抿了抿唇,含羞瞅了他一眼后又馬上低下頭,飛快地說著,“我自然是愿意的……”
“你愿意就行了!彼苯咏財嗔怂脑挘叱瞿莿倓偠惚艿母刹荻颜f道:“那我等等就去跟爹娘說……”
“要跟我說什么?”
歐陽老爹的聲音突然傳來,讓他們兩人嚇了一大蹺,往后退了一步,差點就撞倒了那一堆干草。
但即便是兩個人已經盡快穩住了身子,卻還是撞上了干草堆,身子馬上就沾了不少的草屑,讓他們看起來狼狽不堪。
歐陽老爺子有點尷尬又有點不解的看著從干草堆后頭鉆出來的兩人。
歐陽祎臉皮厚,一下子就恢復了鎮定,放開了她的手后,拍了拍身上的草屑,若無其事的問著,“爹,您怎么會在這里呢?”
富錦春側臉對著歐陽老爹站著,她在忙著拍身上的草屑時耳朵也是豎得高高的,也想知道歐陽老爹剛剛明明就已經走了,怎么又突然出現在這里。
還有就是,兩個人后來的話歐陽老爹到底聽到了多少?這是歐陽祎和富錦春心里同樣的問題。
歐陽老爹笑了笑,指了指自己身邊的一桶雞食說道:“我想說今兒個還沒喂雞和撿雞蛋,就又過來喂食順便摸摸看這草堆里有沒有雞在下蛋?赡銈冇衷谶@里做什么呢?我今兒個還沒清理這些雞糞,還有股味道在呢!”
歐陽祎這時候才發現自己找了一個多么不適當的地方來訴衷情,神色尷尬了下,和富錦春對望了一眼,隨口應付父親幾句,就要落荒而逃。
“爹,我還有事,先走了。”
“老爺,我前頭還有些事沒交代,我也先走了。”
兩個人一前一后快速逃走,沒注意到歐陽老爹在褪去尷尬的神色后換上滿臉笑意,又以了然的眼神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
他提起身旁裝雞食的桶子,拿起勺子一邊喂雞一邊喃喃自語著,“呵呵,兩個年輕人還真以為我老得聽不清楚了,沒想到我老頭子耳朵還靈敏得很吧,我可是聽明白了,這雞蛋沒有,可兒媳婦有了!嘿嘿,很快的連孫子都會有啦!
“只是這個兒子真是不像我,怎么挑在這雞舍前跟姑娘說親事呢!一股臭味這么重,也虧那錦春姑娘忍得住。”
歐陽老爹就這樣嘟嘟囔囔的好一會,又搖了搖頭,直到將一桶雞食給喂完,才想起自己本來想要跟他們說的話。
“哎喲!剛才忘了說了,他們兩個人頭上插了不少的干草呢!”他恍然大悟的說,臉上卻帶著調侃的笑容。
雖說老人家忘性大,一下子就忘了要說的話,可那兩個人也實在跑得太快了,要不他也能好好的把話給說完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