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
“三個半月的房租外加積欠的利息,一共十萬臺幣,不收支票,只收現(xiàn)金!辈艅傉f他嚴肅,旋即又露出小氣的嘴臉。
伊芙露齒微笑,隱約閃動著一絲頑皮!澳牵邮苜u身抵債嗎?”
威廉冷哼,“那也要看是怎樣的條件。”明知道她是在說笑,他的心卻直犯癢,搞什么鬼……
“我有預(yù)先支付頭期款了!彬嚨,麗顏上的微笑益發(fā)燦爛。
“什么頭期款?見鬼了,我一毛都沒收……”
吝嗇鬼的驚呼還沒結(jié)束,狐疑的眸子瞥過她笑得靦觍羞澀的笑靨,剎那,神經(jīng)在緊要關(guān)頭特大條的美少年終于醒悟。
他瞪大了眼,“那種東西也配當頭期款?我都還沒跟你算那筆爛帳!”
“如果不滿意,我可以再付一次!币淋骄Я恋乃檫^他那紅潤的薄唇,緊張得掌心直冒汗。
威廉遏止住滿腹牢騷,忍住想翻白眼的沖動!拔覜]那么饑渴!痹挷艅傉f完,漫不經(jīng)心的銳眸倏地縮緊,梭巡過她臉頰以及唇側(cè)的擦傷。
他立即拉過她的胳臂,將她的馨軀微攏在懷側(cè),抬高她的下巴,蓄滿怒意的眼一寸也不放過地猛瞧著她。
伊芙垂掩雙眼,試圖掩去驚悸,更因為一種近乎自卑的自厭感使她不敢直視威廉的雙眼。
“這是什么?”威廉低吼。
“擦傷。”她說得一臉心虛。
“你想騙鬼啊,好,擦傷也有分很多種,你這是哪一種?”
“我被逼著補制之前我不在時該生產(chǎn)的毒品,在提煉花精時……”她睜眼說瞎話,很自然地瞎掰,顯然是在威廉古堡瞎掰成習(xí)慣的惡習(xí)延續(xù)至今。
“死老頭想親你,你抵死反抗,所以才有這些擦傷!奔热凰龍猿植豢贤聦,他索性替她招認。
伊芙抿起發(fā)顫的唇,倉皇地轉(zhuǎn)開臉。威廉那太過深邃的瞳眸令她極難承受,她厭惡與薛爾頓有關(guān)的一切,但諷刺的是,她偏偏與薛爾頓密不可分。
溫暖的指尖輕輕觸過傷痕,宛如蝶翼短暫停駐,那溫柔的力道令她詫然。
伊芙愣愣地看著威廉,他也凝視著她,蹙起的雙眉泄漏了他不輕易說出口的撫慰。
這樣就夠了,只要他不再拿厭惡或不屑的目光看她,光是這樣就足夠了……
“說真的,死老頭還算人模人樣,撇開他是你名義上的養(yǎng)父不談,難道你真的不……”
某人的正經(jīng)與嚴肅永遠都只有三分鐘熱度,時間一到就像魔咒自動解除,讓人完全拿他沒轍。
唉,羅蘭家被寵壞的小子。
伊芙嘆了口氣,有點無奈地解釋,“我害怕亞力克,他對我的執(zhí)著不過是對所有物的占有欲,因為我始終不肯歸順薛爾頓,所以他才會……”
“他成功過嗎?”這突來且毫無頭緒的一問,讓她愣住了。
“成功過什么?”
某張臭臉很別扭的沉默了半晌后才說:“吻你!
伊芙神色黯然地執(zhí)起手背捂住唇瓣,“我不想騙你說沒有!
“你、你竟然用那張已經(jīng)被玷污過的嘴親我!”威廉立即暴跳如雷,心中又悶又惱,充滿專屬物被竊取的躁怒。
“對不起……”伊芙悵然的低垂著頭!拔抑皇恰
“只是什么?”
“那時候,我以為也許再也見不到你,而我好想要……”
“想要什么?”威廉微微屏息,實在受不了她一再欲言又止。
媽的,她最好不要突然給他迸出一句她很想再見小舅一眼之類的鬼話,否則他一定翻臉,轉(zhuǎn)身就走。
茉莉般白嫩的小臉漾起淡淡的瑰麗色澤,伊芙仰眸直望入他深幽的眼中。
她如風(fēng)鈴的嗓音徐徐地剖述著,“我想在離開之前,記住你的味道、你的觸感,所有屬于你的一切,我都想牢牢記住!
“為什么?”微些沙啞的嗓音襯上迷離的神色,他緊鎖的瞳眸像熠熠閃爍的黑寶石,奪人心魂。
“什么為什么?”伊芙迷惘不解。
這次,威廉終于翻了個白眼,而且驚人的是竟無損他的俊美。不耐煩的他索性自己動手將伊芙壓在墻上,然后展臂雙肘分別撐于她身側(cè),像個侵略者般以占上風(fēng)之姿睥睨底下的她。
伊芙顯得茫然,好似整個世界只剩下威廉與她,他的俊美無瑕幾乎令人窒息,想想,他會自戀也是很理所當然的一件事,他幾乎完美得像一幅畫……
威廉以極緩慢的速度傾近她耳畔,“把話說清楚,你為什么想記住我的味道?”頻頻失速跳動的心涌起翻騰的浪潮,再也不能平靜如昔。
她的心神迷失在他幽邃的眸中,“我……我好想念你,威廉!
“這不是我要的答案!
“你想要什么樣的答案?”呼吸漸漸困難,她忽然覺得雙頰一陣燠熱。
威廉熾熱的目光緊鎖住她惶惑的雙眸,伸出大掌滑撫過她百合花般潔皙的肌膚,傾首欺向她,令她呼吸急促,無法思考。
此際,威廉一反往常秀氣的舉止,眉宇間流露出高傲而霸道的氣質(zhì),紅潤的薄唇徐緩地勾起一道誘人的弧度。
深邃的目光定睛深望著她,他灼熱的呼吸已先一步溫暖了她冰冷的臉,他修長的指順過她前額,撥亂她的劉海,她的臉、發(fā)全熏染上他獨特的氣息。
“小舅跟我,你會選擇誰?”極重的酸味活像剛吞了顆用醋做的炸藥,威廉還是死命掛心此事不放,冒著生命危險闖來的目的,不僅僅是救出她,更是執(zhí)著尋求一個最終的答案。
伊芙不禁失笑。這個結(jié)不解,往后威廉肯定時時鬧別扭。“你在吃狄先生的醋?”
“我在問你話!”俊臉嚴重的漲紅,還差點鬧口吃。
“我喜歡狄先生……”她微笑淡淡地道。
威廉神色陰郁鐵青,眼看青筋浮動的手臂就要抽離,她搶先一步按壓住他的肘臂。
“放開……”
“因為他曾經(jīng)幫助我遠離薛爾頓,所以我崇拜他。可是,威廉,回到薛爾頓后的我,每一分每一秒都會想起你,你對我的好、對我的不好,我想忘也忘不了!
綻開如花般迷人的笑靨,她終于厘清了自己對他們兩人的感覺,她對狄海涅的景仰是出于感激,對于威廉的……
有苦澀、有甘甜、有芬芳,什么樣的情緒都有,她終于明白,當她看到威廉縱容白雪在他房內(nèi)自由出入、當威廉毫不在意白雪與梅杜莎跟他有肢體接觸時,為什么會感到難受。
她,好喜歡、好喜歡威廉,已經(jīng)無可遏抑的情感像上癮的毒,當恍然醒悟時,已想戒也戒不掉。
伊芙的這番話,澎湃如浪潮般激蕩過心湖,沖破筑高的傲墻,滲透了威廉自以為堅不可摧的無謂抵抗。
他想騙誰啊,早在他很孬的接受家族基本訓(xùn)練以交換薛爾頓資料的那一刻起,他的心早就淪陷了。
他野蠻地拉開伊芙,索性換他將她摟個過癮,雙掌攀上她纖細的腰,深深扣住,鼻息間闖竄入的全是她身上的氣息。
那是種惑人的迷幻香氣,一不小心就會墮落成癮。
“誰對你不好了?供你吃住,還免費讓你欣賞本世紀最養(yǎng)眼的‘上空秀’,甚至還破例讓你進我房間……”
一絲狡黠的光芒掠過伊芙的晶眸,“所以,你早就懷疑過我的性別?”
威廉一愣,直眨著眼,掩飾不了的窘惱眨都眨不掉,心虛得要命。
“你、你……”該死,他一時情急竟然說溜嘴,這女人還真會套話。
靦觍笑靨上的瑰麗色澤又加深了些,她踮起腳尖仰高皓頸,笑彎的粉唇落在他微紅的頰側(cè),之后很賊的悄悄覆在他唇畔,呢喃低語。
“你根本就不喜歡男人,其實你的潛意識里早就期待著我是女人,只是你不愿意承認罷了!
威廉窘斃了,倔傲的他生平第一次想藏起自己的俊臉,閃爍的目光躲避著她笑彎的星眸,開始懊悔自己干嘛多嘴追問她。
伊芙不讓他逃避,徑自繼續(xù)道:“你來,是為了我,還是只為了挽回你的自尊?”
她這句話問得很刺耳,威廉霎時瞪大眼,“媽的,自從跟你糾纏不清之后,我的自尊早就不值錢了,你竟然還有臉問我!”
“優(yōu)雅的吸血鬼王子不能罵臟話。”伊芙刻意揚高音量提醒他,戲謔的笑意摻在話里,柔軟曳長的尾音彷佛軟軟的棉絮。
媽的,這女人是專門來克他的吧!他還不是被小舅媽帶壞的,那個愛罵臟話的死老百姓……
“威廉!
“干嘛!”他恨恨地抽開手臂,還妄想作最后無謂的自尊保衛(wèi)戰(zhàn)。
“可以……再讓我記憶一次你的味道嗎?”伊芙渲染著霓虹般絢麗艷澤的小臉徐緩地仰起,帶著顫抖的期待與害怕被拒絕的不安。
瞇起的邃眸睇視著她,當下兩人陷入沉默的靜謐之中,氣氛突地凝結(jié)僵滯,他卻還在心底拚命拼湊著被打成碎片的自尊心,考慮究竟該不該……
伊芙抿咬著唇瓣,伸出纖手扯向他西裝袖子!巴
那帶著殷殷企盼的湛亮水眸擊垮了他最后的堅持。
自尊心的拼圖連一半都拼不齊,他決定放棄。
俊臉傾近,不斷在她的眼前放大,他逐漸彎起的淺笑令人惴惴不安,難以捉摸,她怯怯地想著,威廉的性子本來就古怪多變……
“這可是你要求的,要是出事別怪我。”威廉的嗓音更加低沉,像變了個人,性感且極度危險。
“我想要牢牢記得……你的……”
“吻!蓖嫠f完。
然后,他露出邪惡的俊雅淡笑,終于將薄唇再次覆上她微顫的唇。
一段時日不見,玩心極重的他似乎成熟了不少,光從他不怕死地單槍匹馬闖入薛爾頓以及大大提升的身手,看來,他在來此之前肯定吃了不少苦,會是為了她嗎?
不過,她模糊的臆測無法持續(xù)太久,他的薄唇已狠狠地印上她的,靈活的唇細細描繪過她柔軟如花瓣,帶著點迷幻香氣的唇。
光從吻技而言,威廉是不及格的,以他高傲自負的擇偶條件來看,鐵定沒有吻過太多人。
喔,也幸好她是他在決定改性之后第一個看上眼的“假少年”,光揣想他曾用這樣惑人心魂的姿態(tài)與神貌專注地看著某個人,無論那個人是男是女,都令她感到嫉妒和氣惱。
他獨特的氣味,淡淡的迷迭香揉進些許小蒼蘭高雅的香氛,專屬于威廉的迷魅幽香,已深深嵌烙在她嗅覺的記憶里,也縈繞在胸臆間久久不散。
威廉不過是想淺嘗即止,鬧鬧她,但一吻后卻停也停不下來,她青澀的氣息非常該死的讓他異常著迷,也許真被她說中了,打從一開始,在連自己都觸碰不到的渾沌內(nèi)心深處,他喜歡的是“她”,而不是“他”。
好,真是該死的好,假性同性戀的招牌終于完全被踢破,他現(xiàn)在確實實現(xiàn)了自己曾經(jīng)撂下的狠話,名正言順地喜歡女人,不過,只限眼前讓他吻得難舍難分的小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