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間溫泉旅館,他們在五年前來過。
當初因為貝洛斯提起北海道是他父母邂逅、進而相愛的地方,她便隨口說想來看看,沒想到他就真的帶著她來到這里。
現在北海道的熏衣草花田,不只是他父母的定情地,也是他和鑫鑫的。
他在這里找到了他要的愛情,他要的人,對他們來說,北海道這個地方有著特別的意義。
“爸爸,為什么我們要來看花花?”艾莫斯洗完澡,穿著溫泉旅館準備的小浴衣,拉著父親倒在榻榻米上,昏昏欲睡的玩著父親胸前的紫色瓷器碎片。
“艾莫斯不喜歡嗎?”貝洛斯輕笑著,聲音輕柔,像是催眠曲般哄著兒子。
“喜歡,有爸爸的香香。”艾莫斯伸出小手抱住父親的頸子.小臉在他胸口磨蹭嗅聞。
他不禁失笑。怎么跟鑫鑫一樣,總愛他身上的熏衣草香味?
艾莫斯外表像他,但個性卻十足十是鑫鑫的翻版,活潑愛玩,而且很愛笑。
也許是對父親的憧憬吧,艾莫斯自從喊爸爸喊上癮之后,就黏著他不放,睡著要他陪,吃飯也要他喂。
再加上貝洛斯幾乎什么都懂,有小男生所憧憬的“英雄”氣息,讓艾莫斯超級崇拜,莫鑫鑫還為此吃味了好幾次,對兒子說:”艾莫斯,你有爸爸就不要媽咪了……我要哭哭嘍!
哀怨的語氣急壞了小男生,立刻抱住她諂媚道;“我愛馬迷,我是馬迷的小寶貝,乖哦,馬迷不哭!”
“艾莫斯要睡了?”貝洛斯輕聲問懷里的小人兒,感覺到這小家伙就抱著他的頸子,頭埋在他胸前睡著了!罢媸恰彼⌒囊硪淼貙鹤臃诺乖陂介矫咨,替他蓋上薄被,慈愛的看著兒子天使般的熟睡臉龐,情不自禁地,伸指輕撫他因泡湯而酡紅的小臉。
“艾莫斯,晚安!彼皖^,親吻兒子的額。
剛泡完澡的莫鑫鑫穿著浴衣回到房間,本想進房看看兒子,不意從半拉開的門中看見這一幕……感動得讓她心疼痛。
她所愛的人,和他們的孩子——她這一生中,最重要的兩個男人。
莫鑫鑫不自覺微笑,覺得幸福就在眼前,她小心地不發出聲音,轉身離開,不愿吵醒了睡熟的小寶貝。
她拿著旅館準備的清酒,坐在露臺,邊看著天空的明月邊小口啜飲。
幸福就在觸手可及之處,她現在才搞懂自己白繞了一大圈,錯過好多好多。
握著頸間的翡翠之鑰,微笑看著天空,她已經有勇氣主動告訴貝洛斯,他想聽的那一句……
“怎么還沒睡?”貝洛斯倚著拉門,低頭看她酡紅的小臉,欣賞的眼神表露無還。
五年前就見過她穿浴衣的模樣,那時她的年輕稚嫩,散發出致命的青春誘惑力;五年后,成為年輕少婦的她變得成熟,連頭發都留長了,為泡湯而扎起秀發,幾綹發絲散落在頸后,更平添幾許性感。
“你不也是?”莫鑫鑫抬眸,給他一記媚笑。
她貪看他穿著日式浴衣的模樣,雖然是西方臉孔,但卻別有一番味道,尤其是半裸胸膛——會引人犯罪。
“陪我喝一杯!彼吲e酒瓶遞向他,邀請。
貝洛斯眼神深沉,接過酒瓶坐在她身側,為她及自己斟滿。酒過三巡,兩人都沒說話,默默的望著天上的明月,或者,在對方胸前的事物留連。
雖說,她自認為已經有足夠的勇氣,但是看到他卻又怯懦了,于是藉酒壯膽,喝了幾杯清酒后,她突然拿下頸間的翡翠之鑰,遞給他。
“拿去!”她的動作稍嫌粗魯。
“你——”貝洛斯心漏跳一拍,心情頓時蕩到谷底。
她要將翡翠之鑰還他?!
“我只是借你而已,那只珠寶盒沒有翡翠之鑰根本打不開。里頭有你母親留給你的信,還有一個很驚人的東西——要還我,我只是借你而已!彼厣炅撕芏啾,是借,一定要還給她。
貝洛斯心情頓時放松!拔乙詾槟悴灰恕!辈灰,也不要他的愛——好在是誤會。
“除了媳婦,我才不會把翡翠之鑰給人呢!蹦析未蛄藗酒嗝,“一定要還我。”
“當然,送給你的東西,我沒有要回來的道理!必惵逅剐χ舆^翡翠之鑰,起身去從隨身行李中翻出那只珠寶盒,回到她身邊坐下。
他小心翼翼地,從盒底打開這只做工細致的盒子。
“這——”映入眼簾的東西,讓貝洛斯呼吸一窒。
那巴掌大的盒子中,除了一封泛黃的信之外,還有一顆嬰兒拳頭般大的鉆石。
掌管礦脈多年,貝洛斯自然對寶石有一定的鑒定力,他明白這么大的鉆石很少見,先不論這顆鉆石的克拉、切工、色澤、純凈度,光是這個大小,就夠讓人驚訝了。
這就是列斯登皇后所守護的寶物,他不敢想象,若翡翠之鑰落入柯里親王手中,這“無價之寶”將會變成軍事武器,炮口對向列斯登皇宮——
也幸虧翡翠之鑰的傳言,讓柯里親王以為握有翡翠之鑰就擁有財權。多虧這只珠寶盒設計得巧妙,任誰也想不到真正的寶物就在盒子中!
說到寶物,對貝洛斯來說,真正的寶物是盒中藏起來的——母親的親筆信。
他飛快的攤開招成四方形的信紙,母親熟悉的字跡映入眼簾,默默的看完信,他微笑將信折起,臉上沒有任何驚訝的神情。
“你……看完了?”莫鑫鑫訝異。他怎么沒有反應?
“看完了。”他點點頭。母親信件的內容,他大略知道。
簡略的只提到母親不希望他們反目,以及席爾待他的一切都是她同意的,信末期望他,成為一個不輸給父兄的好國王。
“這兩年來,我住在皇宮里——我母親的別苑!必惵逅咕従徳V說著,“那個院落被席爾封閉多年,不許任何人踏進,我曾因為這件事情跟他大吵過,我恨他不讓我整理母后的還物。直到兩年前才明白,那處別苑,席爾長年派人整理,維持得跟我母親在世時一模一樣。
“我才驚覺,席爾對我母親并不若他表現的那樣冷若冰霜,他視我母親為親生母親。從母后的寢宮中,我找到她的親筆手札、席爾寫給她的私信,以及……我與席爾的合照。
“我那時太小了,應該只有兩歲吧,那張席爾抱著我對鏡頭笑的相片,真的震撼了我。母后將那張相片藏在壁紙后,因為席爾為了不讓我發現,他要我恨他,所以毀去所有兄弟之愛的證明——”貝洛斯沒提的是,拿到那張相片后,他非!昂眯摹钡乃偷较癄柮媲埃斨祭碌拿,笑說:“不知布拉德可曾見過陛下笑得這般純真無矯?”當場搞冷了這對性格扭曲的同性戀人。
“但是他沒想到,母后偷偷為我們兄弟倆留了后路!敝皇牵麗毫拥囊幻姘咽虑橛纸o搞僵了。
可以說是風水輪流轉,貝洛斯越來越像席爾的陰沉冷靜,而席爾越來越有貝洛斯沉不住氣的一面。
他們——不愧是有血緣關系的兄弟。
“鑫鑫。”將鉆石放回原處,重新鎖上珠寶盒后,他親自為她戴上翡翠之鑰,“這兩年來,我不只一次從高處眺望列斯登的國土,想著我要給后世子孫什么樣的家園?我知道,我必須改變。”他的手滑過她鎖骨,千言萬語,只有一句,“現在的列斯登,適合我們的孩子!辈惶崴麨榱诉_成目標耗費了多少心血。
莫鑫鑫望著他的眼,動容的想著:啊!他變了,變成她喜歡的那個貝洛斯。
他什么都不提,不提他的傷、不提他這兩年來做了多少努力,放下準國王的身段,只要她跟他回家。
回家啊……
捧起他的手,食指滑過他粗礪的掌心。他——一個王子,準國王,為何有一雙粗糙的手?
當下有一些明白,為何安潔他們會這么快就接納了他,沒有懷疑。
突然間,她好想看,好想看看他親手改造的列斯登。
“我不會在黃金御座上雕下我們的甜蜜生活。”握住她的掌,貝洛斯輕喃,“我很小器的,甜蜜的生活,你我兩人看得見就夠了!
這,比任何甜言蜜語還要能引起她的共鳴,她當然清楚貝洛斯看了自己的信,眼不自覺瞟向他胸口的瓷器碎片,忍不住皺眉。
“我不喜歡兒子亂挖的毛病,一定要想辦法把他這個壞習慣改掉。”
“再同意也不過。”他附和。
“以后不可以利用兒子互挖對方的秘密!”她再加一條。
“一言為定。”貝洛斯也受夠了兒子的亂挖,“我的日記本在你那,對吧?”
莫鑫鑫跳過這個問題不回答!斑有,我不想跟兒子分開,我討厭把孩子送進宮教養,我要每天看見我的小孩!”
“這個有點問題,光是大臣那邊就不容易搞定!
“我堅決反對這種不人道的規定!”她抆腰怒吼,“我才不要把我的兒子交給不相干的人養!
貝洛斯輕笑道:“據我母親的手札,她也抱怨皇宮教育王儲的制度太不人道,因此她仗著皇后的身份,從宮人手中搶走王儲數次,是一個令教育王儲的官員們大傷腦筋又沒轍的對象——”
她聞言,知道自己該怎么做了!
“噢——”未來要與那些官員搶兒子嗎?她可不會搶輸入的。
既然她不愿回答他關于日記本的問題,嗯——那么回列斯登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其它的日記本都給燒了!貝洛斯心里盤算著另一件事。
“我想了很久,才發現自己變得膽小,我忘了——其實愛情本來就是一種冒險!蹦析慰粗哪,再輕松也不過的笑道:“老師,我們回家吧!
貝洛斯不敢置信的眨眼。她喊他老師,還說……回家。他知道她說的家臼疋哪里,他所在之處,就是她的家。
“鑫鑫。”貝洛斯顫抖的捧起她的小臉,嘆息著抵著她的額。“我等你這句話,等了很久、很久……”
溫熱的唇,覆在她顫抖的雙唇上。
她閉上眼睛屏住呼吸,小手抵在他胸前,仰頭承受睽違兩年的親吻。
柔和的月光,撒在這對盡釋前嫌的情人身上,映照在地上的影子,交纏得難舍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