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經(jīng)理早,您的早餐。」
岳樂舞穿著一襲淡灰色套裝準時出現(xiàn)在他面前,她看起來清爽舒適、精神奕奕,不過于炫耀,也不至于平淡庸俗,一切都那么「恰到好處」,完美得不像真的。
這讓他心情太好,幾乎太好了!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光——是啊,他總是如此的有眼光,懂得在一盤爛泥中挑出金沙。
打從兩個月前踏進這間搖搖欲墜的「歡樂星球」以來,每天早晨他都得強打起精神、強壓下怒氣才能像個正常人一樣來上班。但今天光是這樣看著她,他已經(jīng)覺得外頭風(fēng)和日麗,四周仙樂飄飄——
茶花女的主人翁、灰姑娘的神仙教母想必都跟他有過同樣的感動,只有他們這種人才具有此等才能,這可是種偉大的天賦!把黯淡無光的憔悴女工變身成氣質(zhì)高雅的OL淑女,比大掃除更教人精神振奮。
不過,漫漫長路,這只是幸運的第一步,他可不會以此自滿,所以他忍住神采飛揚的笑,只淡淡朝她點頭,眼底掠過一絲贊許光芒。
然后他打開紙袋,挑起一邊眉,以兩根手指掐住塑膠袋一角將三明治厭惡地拎起!肝也怀怨揞^鮪魚三明治,吐司不許沾水氣,我討厭蕃茄醬,還有,這杯是什么東西?洗咖啡杯剩下的水?」
他不想讓她覺得自己專程來給她下馬威,但又忍不住想看看她的反應(yīng),微微上揚的唇抿了抿,卻還是止不住一抹挑釁意味出現(xiàn)在唇畔。
「火腿生菜三明治可以嗎?」她看來一點脾氣也沒有,眼底甚至露出一抹饒富興味的笑意,不生氣不反駁,問話的語氣沒半點波濤。
「我習(xí)慣在九點半前吃早餐。」
她點頭。「好的總經(jīng)理,距離九點半還有三十五分鐘,早餐很快會送上來,行程會報會在您早餐之后進行!
他輕揮手示意她可以離開,她果然轉(zhuǎn)身離開,步伐不疾不徐,背影風(fēng)姿綽約。
她居然沒有發(fā)脾氣!剛剛他已經(jīng)做好萬全準備,他好篤定岳樂舞小姐百分之百會跳過桌子沖過來對著他英俊的臉蛋痛毆哪!而她居然沒有生氣!難道岳樂舞有個好脾氣的雙胞胎嗎?
看來……這會是非常精采的一天。
甩甩頭,他將身體內(nèi)高漲的雄性激素甩開,這雖然是很有趣的想象,但眼前可不是發(fā)情的好時機,他還有大把工作要應(yīng)付。
伸個懶腰,修長勻稱的雙腿邁向玻璃帷幕,低頭俯視著大樓周遭那一片低矮的老舊公寓。
九點多的早晨,公寓看起來死氣沉沉,沒有急著上班上學(xué)的人群,路上的車輛稀疏,連行人也不見一個。
總共有四十八棟公寓,前后左右總共八排,每棟五樓,也就是二百四十戶。
要將他們?nèi)窟w走可真是個浩大的工程啊。
然而剛剛走出門的岳樂舞心中所想的則與他完全不同,她氣憤難平,高跟鞋踩得鏗鏘作響。
難怪他那么高又那么瘦!原來還真被樂音給說中了,是個什么鬼美食主義者。哼!餓死你餓死你!為什么還要喂飽他?干脆讓他直接餓死了不就一勞永逸了嗎!
想到這里,她臉上出現(xiàn)快樂的笑容:她邊走邊沉溺在自己美麗的幻想中,對!就餓死他,太棒了,真是太完美了,從此就天下太平……哈哈哈哈!唉,居然為了這種幻想而開心不已,她真的好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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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小姐是哪來的?要做什么啊?」
「聽說是總經(jīng)理的新特助請來的餐飲顧問。」
「特助是干嘛的?餐飲顧問又是干嘛的?」
「我怎么會知道。」
對話的兩個人睡眼惺忪地站在柜臺前望著正在廚房里忙碌的女子背影,而他們那高大粗壯的老板正板著臉、雙手抱胸,像座雕像似的杵在廚房一角。
如果那女人不是新上任的總經(jīng)理特助請來的餐飲顧問,早已經(jīng)被虎仔扔出廚房——不對,應(yīng)該是扔出地球了吧。
那女子身形妙麗,穿著白色套裝,圍著虎仔那件雪白干凈的圍裙的樣子看起來居然很理所當(dāng)然,她專注的神情好似正在進行什么偉大崇高的工程,連拿菜刀的樣子也很優(yōu)雅好看。
「虎仔沒當(dāng)場劈了她真是奇怪……」旁邊賣燒臘的九龍仔操著濃濃的口音走到他們身邊嘟囔。
「總經(jīng)理特助請來的餐飲顧問耶,劈了她,說不定明天就不用來了!
小弟阿帥打了一個呵欠。自從新總經(jīng)理上任之后,連他們食品街的攤販們也人人自危,據(jù)說每個月的營業(yè)額如果沒有到達標準,下個月就可以滾蛋不用再來了,所有的租金押金全部沒收,沒半點商量余地。
「虎仔可不吃那一套,平常他寧可死也不讓人進他的廚房耶!
「寧可立刻死跟寧可慢慢餓死是有分別的!诡櫶龡l斯理回答。
「言之有理。」香港仔點頭。
「可是我看虎仔好像覺得這女人很厲害,你看他的眼神。」
果然,向來對自己的廚藝十分自豪的虎仔居然用一種有些不甘心卻又不得不服氣的眼神打量著那女子;他雙手抱胸的倨傲神態(tài)不知不覺中有了轉(zhuǎn)變,他甚至微微抬起頭瞇起眼睛專注地望著對方的動作。
土司要完全不沾水氣得先抹上一層美乃滋,生菜過冰水洗凈用紗布包起來甩干再放到干布上晾過,就可以保持顏色跟口感鮮翠。土司上除了美乃滋之外再灑上一些花生核果粗粉可以讓三明治更佳美味,粗粉還可以吸收生菜上多余的水分。
這個手美得像一輩子沒下過廚的女人的確有兩把刷子,最重要的是她看起來真的很樂在其中,這讓他想起自己遺忘已久的烹飪熱情……
「咖啡!乖罉芬籼痤^朝他微笑!改悴唤橐馕业沟暨@壺,重新煮一次吧?」
虎仔一窒,粗大的鼻孔高高地朝天仰起,接著用厚厚的下顎對著那纖細的女子哼道:「隨便妳!
另外三個人連忙轉(zhuǎn)頭看看外面的天空。
嗯,今天是個好天氣,外面沒下雪,也沒刮龍卷風(fēng),但奇跡真的發(fā)生了。
「她以后每天都會來嗎?」香港仔色迷迷地打量著女子曼妙的身材!缚此瓤椿⒆惺娣鄧D,對眼睛有益。」
「這誰會知道啊,他可是新上任的總經(jīng)理特助所請來的餐飲顧問耶。吼!這稱呼真的好拗口,講完都口渴了,有沒有簡稱?」
「呃……餐問?餐顧?總特餐顧?」
「……」
「你們可以叫我岳小姐就好了!
廚房里的女子突然抬起頭朝他們微微一笑,頓時烏云密布的天開了明朗的窗,徐徐和風(fēng)撫過干澀的臉,他們干涸困頓的心霎時感到愉悅清新。
然后她打包好看起來像是人間美味的三明治跟香氣四溢的咖啡,如行云流水一般穿過他們身邊,留下陣陣帶著柑橘氣息的香味。
他們著迷地凝視著她的背影,那如沐春風(fēng)的感覺久久不去,直到虎仔突然大夢初醒似地大叫一聲!「哇!」
他們回頭,不由自主地也張口大叫:「哇!」
廚房……像是大戰(zhàn)過一場似的,無數(shù)個鍋碗瓢盆東一迭西一迭四處林立,切下來的土司邊、被切得面目全非的生菜、各種醬汁——這哪是只做了一個三明治的廚房?這根本是辦了一場宴會之后的廚房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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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達非,我現(xiàn)在就要見他!」
貌似斯文的中年男子急躁地直撲向門,岳樂舞立即擋在門口!副噶酥芟壬偨(jīng)理說了上午的時間不見任何人。」
「不見任何人?那不包括我吧?」男人蹙起眉道;「妳知道我是誰嗎?我不是『任何人』,我是他叔叔。」
「很抱歉,總經(jīng)理沒開特許名單給我!
「妳這是什么話!?快讓開!」男子惱火地叫嚷:「別讓我動手喔,我現(xiàn)在非要見他不可!」
「抱歉——」
「我不是來聽妳抱歉的!滾開!」
岳樂舞只輕輕地搖搖頭,兩人就在門口對峙著互不相讓,就在此時,辦公室外又傳來急切的高跟鞋踏步聲,踩著昂貴高跟鞋的女子越走越急,甚至跑了起來;沒多久,一名面貌姣好、身材保持得無懈可擊的貴婦已經(jīng)來到男子身后嚷道:「你還在這里做什么?進去!」
「怎么進去?這新來的不讓我進去!
「她不讓你進去你就不進去了?!他叫你去死你去不去?!廢物!」女子說起話來又快又急,態(tài)度傲慢粗魯?shù)貙⒛腥送赃呉煌迫碌溃骸感〗,妳知不知道我們是誰!我們是周達非的叔叔嬸嬸,妳敢攔在這里,不怕我回頭就叫人把妳給開除……」
「請便。不過您們還是不能進去。」岳樂舞有些不耐煩了。
「我沒時間跟妳啰唆!妳到底讓不讓開。吭俨蛔岄_不要怪我不客氣了!」女子的聲音提高了八度,周圍辦公的人們?nèi)紝λ麄兺兑云诖难酃狻?br />
「喂喂!妳不要這么粗魯,人家也是領(lǐng)薪水的,何必對人家!」
「你給我住嘴!該死的色狼!你見人家有幾分姿色又色心大動了是不是?!所以我說狗改不了吃屎!」
「喂!妳怎么這么說!這是公共場合,妳講話就不能——」
「就不能怎樣?被我踩到痛腳了?你這廢物……」
后面一長串難以入耳的話讓她索性將耳朵關(guān)起來不去聽了,直接用手機打了電話!妇l(wèi)室嗎?這里是頂樓總經(jīng)理辦公室,請你們——」
「妳干什么?!」女子大驚失色,連忙拍掉樂舞的手機!附芯l(wèi)?!我〇〇××!妳是個什么東西!竟然敢叫警衛(wèi)來趕我們走?!我看妳真的是沒吃過苦頭!」
女子說著,居然揚起手來,那雙以法式美甲裝飾得十分華貴美麗的手呼地便揮了下來。
「喂!美娟——」男人大驚失色,沒想到太太竟然當(dāng)眾動手,只不過他原本以為會聽到的巴掌聲卻沒有響起,他老婆那雙玉手高高地停在半空中,像被電影機停格一樣。
他們兩人全都愣住了,沒想到一個小小的秘書居然敢「拒絕」被揮巴掌!
「鬧夠了吧?周先生、周太太,請你們現(xiàn)在立刻離開,警衛(wèi)馬上過來了,到時候下不了臺的是你們!乖罉肺璨粣啦慌圩≈芴氖滞,忍住想掐斷那根骨頭的沖動,臉上依然保持著禮貌性的笑容。
「快放開我!」周太太氣得不住鬼叫,岳樂舞才一松手,她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揮出第二巴掌。「妳這小賤人——!」
這次樂舞緊緊扣住她的手腕往后一彎,周太太立刻痛得驚叫起來!
「我叫岳樂舞,或者兩位也可以稱呼我為岳特助、岳小姐,其余的名稱沒經(jīng)過我的允許請不要隨便說出口!
周伯朗驚得呆了!他迎娶林美娟已經(jīng)有二十年,這個從小驕縱跋扈的千金小姐呼巴掌可說是百發(fā)百中、例無虛發(fā)!他已經(jīng)看過幾百次了,卻沒想到他這輩子竟然有幸可以目睹這一刻。
他真想狂笑、高聲叫好!
「岳小姐!」兩名警衛(wèi)氣喘吁吁地趕了過來,一見到眼前的場面,臉色都有些驚恐。「呃……」
「請他們離開這里。通知六樓柜臺,以后這兩位沒有經(jīng)過預(yù)約不準再讓他們進頂樓電梯!
「什么?!」林美娟氣得尖叫:「妳敢!」
岳樂舞又輕輕地扭了一下她的手。周太太發(fā)出撕心裂肺的尖嚎,聲音震得入耳麻。
「周伯朗!你這個廢物!你居然眼睜睜看著我被這賤人欺負!」
「送他們離開。」岳樂舞輕描淡寫地松開了手,甚至在警衛(wèi)押住他們兩人時還朝他們必恭必敬地鞠了個躬!竷晌宦摺!
電梯門打開,拳打腳踢的林美娟依然尖嚎著,電梯門關(guān)上——
整間辦公室爆出前所未有的歡呼及掌聲,他們長久以來真是受夠這個囂張跋扈、目中無人的「周太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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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是所有百貨公司開始磨刀霍霍的日子,緊接著下來一連串的周年慶、耶誕節(jié)、元旦、春節(jié)等等重大節(jié)日正是百貨業(yè)的兵家必爭之季。
但是走在「歡樂星球」偌大的樓層上卻絲毫看不到那種緊張期待的氣氛。沒有華美可愛的裝飾布置,也沒有光鮮亮麗的銷售小姐笑臉迎人,目光所到之處一片死氣沉沉。如果這真的是個星球,那么無疑的,這是個頹敗的、即將覆滅的悲慘之星。
今天之前她走在這里的感覺總是愉快的,身為人事部主任,她了解這賣場里所有的人。
手扶梯旁專賣水晶及瓷器的陳小姐才剛做完月子,寶寶可愛得不得了。賣德國鍋具的小工下個月要結(jié)婚了,女朋友是一樓女裝專柜的可愛小姐;賣日本精致家用品的麥太太最近又犯了痛風(fēng),走起路來一拐一拐的,十分可憐,所以她總是坐著,就連客人上門時也一樣……
她不但認識他們、了解他們,她還將他們視為朋友,而她通常可以包容朋友的任何缺點。
只是,當(dāng)她走在周達非身邊,悄悄望一眼他冷冷的眼神……陳小姐柜上的水晶都蒙塵了,波斯地毯也顯得老舊不堪,鍋具專柜的小王正在跟鄰居的打工小妹聊天,麥太太則是半趴在桌上打瞌睡,而現(xiàn)在還下到中午十一點半。
她的手心隱隱出汗,感覺自己的額頭上有青筋跳動,老天!她竟然感到羞愧!
低著頭凝視自己銀灰色的鞋,鞋跟踩在地板上發(fā)出嘟嘟嘟的聲音,這下她連磨石子地板沒擦干凈也看出來了,有點無地自容的感覺。
悶悶的走著,前頭的周達非腳步停了下來,她完全沒注意到,筆直一頭撞了上去。
「妳上午說百貨業(yè)的旺季快到了,所以希望把人事命令暫緩發(fā)布?」
「嗯……」不敢抬頭,明明前一天還很理直氣壯,現(xiàn)在卻心虛得說不出話來。
「因為外聘的人員素質(zhì)良莠不一,可能無法完全配合我們的活動?」
「嗯……」
周達非的胸膛就在她眼前,她悄悄、悄悄抬起眼睛,正好望進他那雙深邃不可見底的眸子里——她發(fā)誓她真的在里頭看見一抹笑!
「那妳告訴我,我們有什么活動嗎?」
「有周年慶,接下來還有耶誕節(jié)、新年……」望著他的面無表情,她的話聲悄悄逸去,沉默了半晌,才終于心不甘情不愿地抬起眼!负冒桑页姓J到目前為止我還沒見到今年到底有什么精采活動,可是我們往年都會有很多活動的,只是今年——」
「妳所說的往年的精采活動,指的該不會是破舊的爛布偶在賣場里走來走去,把東西撞得亂七八糟,還有樓上的游樂器具把小孩吊掛在半空中下不來之類的吧?」
聽出他聲音里的悶笑,岳樂舞的頭垂得更低;她得承認過去兩年他們所謂的「活動」確實糟糕透頂。
說不出話,高跟鞋篤篤篤篤踩得更用力,泄憤似的在樓層間回響。該死!這賣場安靜得連她自己的腳步聲都能聽得這樣清楚!
上了電梯來到員工餐廳,周達非簡單拿了幾樣菜,相對于她的大胃口,他的食量跟一只鳥差不多。
心情不好的時候她最大的發(fā)泄方式就是吃,幸好體質(zhì)不發(fā)胖,不然早就胖得擠不進門,而她埋頭猛吃之際卻發(fā)現(xiàn)他只簡單嘗了兩口就放下筷子。
「你不吃?」塞了滿口食物,她的表情有些狐疑。
「我開除這里的廚師妳沒意見吧?」
「……」好不容易把嘴里的東西咽下去,岳樂舞沒好氣地瞪著他咬牙。「你是不是一天不殺人就活不下去?」
「我沒殺人,相反的,我在拯救他們的就業(yè)生涯!怪苓_非好整以暇地靠在椅背上微笑!赋诉@里,沒有其他地方愿意雇用他們,這是為什么?因為他們實在太糟糕,而我們這里顯然不是養(yǎng)老院,我只能說很遺憾過去美好的日子結(jié)束了!
「這里的廚師有什么不好?他跟你一樣姓周,人隨和好脾氣,上班又準時!
「跟我一樣姓周的人不計其數(shù),我不能個個都照顧。我要一個好廚師,不是一個好脾氣又準時上班的人,后面兩個條件跟廚師好不好沒關(guān)系!
「如果他手藝好,脾氣火爆,上班又不準時,你一樣會開除他。」
「說得是。但廚師最重要的還是手藝要好不是嗎?」周達非用塑膠叉子戳戳面前的紅燒肉!高@塊肉已經(jīng)死了,而且還死不瞑目,因為它太難吃,不會有人愿意吃它,所以它死了也不能上天堂,這是對食材最大的侮辱——」
他話還沒說完,她已經(jīng)火速夾起他面前那塊死不瞑目的肉一口塞進嘴里!脯F(xiàn)在它死得其所了!
「……」
「還有什么你不愿意吃的通通交出來,我讓他們死得心甘情愿。」
周達非忍不住想笑?此且荒樥J真,他一點也不懷疑她愿意跑去餐臺前面不顧死活地把所有東西全部吃光,只為了讓他不要開除那位好脾氣、上班又準時的廚師。
他雙手抱胸,有趣地打量岳樂舞!冈佬〗悖瑔T工餐廳不是只為了喂飽妳一個人而設(shè)立的,妳對吃沒有要求,并不表示其他人也一樣如此。」
「哼,你總有說詞!
快到吃飯時間了,餐廳里門可羅雀,可以容納幾十人的餐廳如今只有三四桌坐了人,而其中一桌還是一樓的化妝品專柜小姐;打扮光鮮入時的她們通常是月光族,以致于不得不忍受餐廳惡劣的品質(zhì),另外兩桌則是負責(zé)打掃的歐巴桑、歐吉桑。
月光族小姐們雙眼閃閃發(fā)亮,不住地打量著他們的方向,不時嗤嗤而笑。「歡樂星球」的少東耶!嫁給他就是嫁入豪門,更何況他還帥得那樣迷人!
「說到這里……」周達非望著她再度低頭猛吃泄憤的頭頂,雙手撐著桌子稍稍往前傾!笂呏源饝(yīng)來當(dāng)我的助理,是因為妳被我的美色所引誘吧?」
噗!
她險些被食物嗆死!雙眼不可思議地瞪大。
「老天……你真是……傲慢到一個程度了耶,天哪!」岳樂舞氣得說不出話,猛然起身。
「妳吃不下了對吧?」
「聽到這種……這種莫名其妙的話,誰還吃得下。
「那就對了。食物太難吃,廚師被開除了,明天起生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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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已經(jīng)耳聞過岳樂舞從平凡無奇的人事主任轉(zhuǎn)任特別助理,但其他人看到她還是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哇,看不出來柳,我們家阿舞穿一穿還真的人模人樣耶!
「嘿啊嘿啊,這樣子粉美勒。」
「啊那個沒血沒淚的家伙為什么要找妳當(dāng)什么特別助理?他找不到人了吼?」
「當(dāng)然啦,那種怪物哪里去找人來幫他的忙,大家見了他都跟見到鬼一樣!
「……」岳樂舞忍不住垂頭,然后忍不住嘆氣。「你們實在是……」
「。俊勾蠹胰济婷嫦嘤U。「怎樣?」
這些人都是歡樂星球重要的樓層主管跟各單位的頭頭,人數(shù)雖然不多,卻可以說是整個歡樂星球長期以來的核心——只是這些核心已經(jīng)完全生銹了。
「實在是太沒有概念了吧!」岳樂舞怪叫。「都什么時候了還有心情閑話家常!你們知不知道我手上拿的是什么?」
「是什么?」
「是下一波要被開除的名單!」
所有的人全傻了,已經(jīng)開除不少人了,還要繼續(xù)?難道……現(xiàn)場的人全都是要被開除的?
「啊有沒有我?有沒有?我快退休了——」
「我呢我呢?我才來一年耶。」
「阿舞阿舞——」
「不要吵!」岳樂舞沒好氣地用資料夾用力拍桌子吼道;「聽我說!」
他們都快急壞了,只得可憐兮兮地望著她。
「呼!」岳樂舞懊喪地耙耙頭皮,才不管這動作跟她現(xiàn)在的裝扮有多不適合!改銈冟浮艺娴牟恢酪趺凑f你們。」她甩頭、嘆息,接著疲憊地揉揉眼睛。「這份名單里有誰我現(xiàn)在不說,因為這件事也許還有轉(zhuǎn)圜的余地,我是說『也許』,請你們不要抱太大的希望。叫你們來,是希望大家能同舟共濟。你們不會真的看不出來自己身陷險境吧?在這種時候你們居然還能這樣談笑風(fēng)生,被開除真的沒關(guān)系嗎?」
一席話說得在場的人全都吶吶地答不出話來;他們當(dāng)然知道自己身陷險境,只是積習(xí)已久,根本不知道自己該怎么做才能保住飯碗。
「阿舞,那妳說嘛,我們到底要怎么辦?」
「什么怎么辦!當(dāng)然是努力保住飯碗!」岳樂舞沒好氣地用資料夾再度拍拍桌子!刚埜魑徽褡饕稽c!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來!這次的周年慶我們絕對不能再輸了!這不但攸關(guān)大家的飯碗,也關(guān)系到歡樂星球的存亡!」
「好,我們一切都聽妳的,可是妳還是要告訴我們到底該怎么做啊!
岳樂舞無言,面對著那一張張純真如孩童般的表情,她真想跳上桌子狠狠撞墻!肝!大家集思廣益嘛,我在老總身邊幫你們臥底,你們總也得出點力啊。」
「我們是很愿意出力,但是出腦袋就不行了!
所有人一致點頭。
「……」她忍耐地閉閉眼睛,終于有點明白每次樂音面對她時的那種無力感了!负谩热蝗绱耍歉纱嗨礼R當(dāng)活馬醫(yī),我們就如此如此、這般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