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ueen樂團的音樂劃破空氣,主唱爆炸性的嗓音唱著:我生來注定愛你,在每個單一的日子里,我對你的愛永無止境。
充滿冬日陽光的開放式餐廳,有著煎蛋、火腿和咖啡的香氣;衾诿骱冗^咖啡之后,正在用機器榨新鮮的柳丁汁,剛榨滿一杯,忽然聽見急促的腳步聲,看到徐芝璐怒氣沖沖地出現(xiàn)在樓梯口。
她只穿了他的條紋襯衫,整頭長發(fā)亂七八糟,臉上還有沒洗的殘妝,爆跳地質(zhì)問他:“你為什么沒叫我起床?”剛醒來,看到墻上的鐘已經(jīng)十點半,她簡直快瘋了。
“我看你睡得很熟!被衾诿鬓揶韱枺骸敖裉煨瞧诹偶,你不會還要工作吧?”
“我要到婦女基金會當義工!彼龗佅乱痪湓,連鞋子都沒穿就沖去車庫找她的手機?吹絹黼婏@示有好幾通末接的電話,她著急地回撥到基金會的辦公室。本來今天早上十點她和一個長期遭到家暴的女人葉筱君有約,對方準備要向丈夫提告,想詢問她相關(guān)的法律問題。
霍磊明一邊吃吐司一邊拉開紗門,聽到她在講電話。她一直向?qū)Ψ奖,后來改了時間約中午十二點見面。
徐芝璐結(jié)束通話,看了霍磊明一眼,跺腳說:“你起床了為什么不叫我?”
這大概是她生平第一次早晨睡超過十點吧,霍磊明暗笑。是她自己賴床的還怪他,他怎么會知道她星期六還要去當義工。
而且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徐芝璐這么丑的模樣,老實說,他和她同住一年,從來沒看過她頭發(fā)亂成這樣,臉上竟然還有昨天沒卸的妝。
徐芝璐發(fā)現(xiàn)他以怪異的表情猛盯著她,想起了什么,看了后照鏡一眼,嚇得趕緊越過站在紗門的霍磊明,急速沖回樓上的浴室。
徐芝璐在浴室死盯著自己可怕的模樣,趕緊用霍晴朗的卸妝用品洗掉臉上的殘妝,用手指刷牙漱口,用梳子梳開糾結(jié)的發(fā)絲,然后,再沖到樓下去找她的衣服。
“我的衣服呢?”徐芝璐問邊看報紙邊喝咖啡的霍磊明。
他指了指餐桌旁的椅子,徐芝璐拿起白色薄衫上衣和艷紅色短裙,頻頻蹙眉,決定繼續(xù)穿霍磊明的襯衫,勉強套上紅色短裙。
但更要命的是,接下來她竟然找不到她的蕾絲內(nèi)褲。徐芝璐挑著細致的眉宇問他;“還有呢,不會就只有這兩件吧?”
“不見了。我剛找了很久都沒找到!彼\兮兮地笑了起來!澳阆氩粫潜簧鐓^(qū)的野貓叼走了吧?”
“你在開什么玩笑!毙熘ヨ礇]好氣地瞪著他。“你少惡作劇了,快點拿出來。”
“我才沒這么幼稚,真的找不到!被衾诿饕荒槦o辜,大概昨晚他沖昏頭,隨手不知道扔到哪個角落!拔覄傔特地跑去便利商店買紙內(nèi)褲!
他從塑膠袋拿出來拋給她。
徐芝璐沖進浴室穿上,覺得自己實在笨透了。昨夜,他們玩得太過火了,她本來不打算在這里過夜的,卻不知道是鬼迷心竅還是怎的,早就該回去了卻一延再延,最后睡著就算了,竟然還睡過頭!
徐芝璐懊惱地回到一樓,霍磊明倒是一派悠閑愜意的模樣。翻完了報紙,已經(jīng)打開廚房的窗戶,在為窗臺上的盆栽澆水,而餐桌上早已擺好了一份吐司夾蛋和一杯現(xiàn)榨的柳丁汁。
徐芝璐坐下來把柳丁汁喝到一半,默默吃完吐司,然后把喝不完的柳丁汁拿給他,他三兩口就把它喝進肚子里。她伸手把美式咖啡壺里剩下的咖啡倒進新的馬克杯里,一邊輕吹熱咖啡一邊喝掉。
期間,他們一句話也沒說。早餐的氣氛是和諧的,仿佛他們回到了過去的夫妻生活,那時大部分的早餐都是她準備的,她從來沒有晚起過。
除了和諧,中間還透著一絲詭異的氛圍。他們早己不是夫妻了,昨晚的親密忽然在早晨顯得突兀、奇怪。
后來,霍磊明開車送她回杰斯酒吧附近停車場拿車,她匆促向他道謝,下車之后,又快速地前去開車,不久她的賓士車隨即消失在他眼前。
霍磊明倒是文風不動的坐在駕駛座上,凝視著空無一人的巷弄。
想起昨夜他們做愛結(jié)束,累得喘息并肩躺在床上,沒多久,她突然跨騎在他身上,說要給他好看。她迷人的雙瞳里全是頑皮的笑,她輕柔吻了他,還有身體其它地方,最后她像一只吸咀鬼狠狠咬了他的頸項,狠到留下兩列齒痕,然后她說:“這是報復你之前要我求你!
早晨,陽光一來,她好像全忘了,又恢復成原來的徐芝璐,冷淡如風地離開,不再浪費任何一秒地將目光移向他。
十二月,天氣潮濕多雨。
霍磊明和徐芝璐的關(guān)系沒有更進一步的發(fā)展。
有一次,他們在民事法庭外相遇,身邊都有當事人和助理,霍磊明只向徐芝璐和霍晴朗打了一聲招呼就離開;有一次,他們在事務所附近的咖啡館相遇,分別坐在不同的桌子在談正事,兩人連四目相交的機會也沒有;有一次,他們各自為了當事人在民事法庭上針鋒相對,言詞犀利,咄咄逼人,為了就是要打贏官司。
之前,法官一審的時候判決徐芝璐的當事人勝訴,如今二審卻又改判霍磊明當事人贏了;徐芝璐的當事人是三十五歲的女人,當庭就痛哭了起來,徐芝璐表情也很難看;霍磊明沒多說什么,只留下一句:“我的當事人希望能私下協(xié)議。”就離開了。(這官司是一對夫妻,丈夫向法院訴請離婚,而妻子為了兩個小孩堅決不肯。其實,徐芝璐和霍磊明也主張兩人庭外和解,否則在法庭上演攻防戰(zhàn),難免會相互攻機,將兩人的缺點更加丑陋化,弄到最后夫妻情分也變得蕩然無存。)
轉(zhuǎn)眼間,圣誕夜來臨了。
霍磊明的雙親在別墅舉辦圣誕晚宴,參加的人大部分都是學校同事和兩人教過的法律系,心理系學生。晚餐氣氛十分溫馨,大家會帶各自喜歡的佳肴互相交換、互相享用;更晚一點,還會抽簽交換圣誕禮物。
離婚之后連續(xù)三年,徐芝璐都來了,今年自然也不例外。她帶了烤牛肉卷和壽司,禮物則是一瓶女生的香水。
霍家一樓的空間整個敞開了,從客廳、起居室、餐廳和廚房到處都聚滿了聊天吃東西的人們,還有人攜家?guī)Ь,好幾個小孩在中間跑來玩去。
徐芝璐和教授霍彥之、師母江愛琳打了一聲招呼之后,上樓去找霍晴朗。之前維納斯給她一本羅曼史,她看完之后又向霍晴朗借了一本同作者的作品來看。她上樓把書還她,順便送她圣誕禮物。
霍晴朗正坐在床上包裝等一下要送出去的禮物,抬眼望著她!昂每磫?”
“不錯,很有趣。只是……”才看了兩本,徐芝璐已經(jīng)歸納出一些心得!澳阌X得這種事會發(fā)生在我們身上嗎?”
“什么事?”手忙著打上包裝的蝴蝶結(jié)。
“某個男人天生注定就是要來愛我。你相信?”徐芝璐隨手把書擱在書桌上,然后順手幫她把紊亂的書堆放好,把吃到一半的零食綁起來,還收拾垃圾丟進垃圾桶,抽了面紙擦了擦桌面。
“雖然希望渺茫,但總比無望好吧!被羟缋式裆ㄒ灰淮螒賽凼窃诖髮W時,對方目前在當兵,兩人的熱情早已消失,升華成朋友般淡如水的關(guān)系,她真希望下一次戀愛能來點刺激的。
兩本書都是男女主角歷經(jīng)誤解考驗,愛得波折困難,最后是圓滿的HAPPYENDING。這對實際的徐芝璐看來,簡直不可思議,F(xiàn)實的世界要是變成這樣,去年臺灣也就不會一天有一百七十八對夫妻要離婚。
而且還有一個數(shù)據(jù)更可怕,臺灣每兩對男女即將踏入婚禮,就有一對現(xiàn)存的夫妻在辦離婚。
“那你每天在事務所看到這么多離婚的怨偶,你不會幻滅嗎?”徐芝璐問!斑@會不會妨礙你的寫作之路?”
“大嫂,你不會適用期還沒結(jié)束就想開除我吧?”霍晴朗嚴肅害怕地看著徐芝璐,想起她有幾次早上遲到的紀錄。
“才不是。你想太多了!毙熘ヨ措S手把她房間地板上的書和雜志撿起來,放回架子上!拔抑皇窍牒湍阌懻摚f一我們過完一生還是沒遇見男主角怎么辦?萬一我們只是書中的配角怎么辦?”
霍晴朗抬起臉,思考了起來,震驚地斜瞪徐芝璐一眼!澳闶钦f我們有可能是被詛咒的睡美人,卻沒有王子來救我們嗎?”
“我們可能連睡美人都不是,我們可能是旁邊的女仆或是臺燈!
徐芝璐一邊說一邊把床上亂堆的衣服快速收疊好。
突然,她的房間整齊多了;羟缋试缫彦邋萘晳T,這時不禁尷尬笑起來!按笊悴灰倜α,你這樣我很不好意思!
“沒關(guān)系,我只是順手。”徐芝璐又把化妝臺上有塊吃到一半的餅干丟進垃圾桶,拿面紙擦了一下。她動作真的很迅速,這里弄弄那里弄弄,一下子霍晴朗的房問就變得非常整齊!皩α耍@是給你的圣誕禮物!
她從袋子里拿出資生堂化妝品禮盒放在霍晴朗的化妝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