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陶不安了一下午,但直到她下班都沒有接到家里任何一個人的電話,平靜得讓她更忐忑了。
想來想去,只有一個原因——一定是她表姊有事耽擱了,早上看她帶著寶寶去看診,可能孩子生病了,沒時間去跟她母親打小報告,不然不可能如此風平浪靜。
既然無從得知她表姊什么時候會去跟她母親嚼舌根,她就且戰且走,暫時不去想怎么應對,等她母親主動找她時再說。
被她表姊一攪和,中午她根本沒心情跟鐘航去吃飯,陪翔翔打完疫苗后,她就直接去上班了,現在有種快餓暈的感覺。
彩心有采訪,結束后會直接下班,鐘珂說她約了廣告商見面,晚一點才要走,于是她就自己先下班了。
一部熟悉的白色休旅車停在大樓路邊,她確定那是鐘航的車,連忙三步并作兩步的跑過去。
她一走近,車窗就降下來了,駕駛座里的鐘航朝她笑了笑,她則不安的頻頻回頭看大樓的出入口,很擔心鐘珂剛好走出來。
“你怎么來了?”她慌張的問。“翔翔呢?你把他單獨留在家里嗎?”
真的好奇怪,她跟鐘航怎么會變成這種神神秘秘、見不得光的關系。
“翔翔在后面。”他微微一笑!爸劣谖遥斎皇莵淼饶阆掳嗟,跟你一起吃晚餐!
陶陶往后看,翔翔果然在后座,小家伙安安穩穩的坐在汽車安全座椅里,原本在吮自己的手指玩,看見她,嗯嗯啊啊的發出聲音,立即張開雙手要求抱抱,讓她的心又融化了。
真神奇,才短短的時間,她竟跟翔翔培養出了感情,翔翔是鐘航跟別的女人生的孩子,她應該排斥才對,可是她無法討厭翔翔,還由衷的喜歡。
“什么時候去買汽車安全座椅的?”她很快上了車。
“下午買的,還買了一些玩具!辩姾叫χ鴮λUQ郏炀毜陌衍囃伴_。“被嚇得中午沒吃,下午也沒心情吃,現在一定餓壞了對吧?”
陶陶杏眼圓睜!澳阍趺粗溃俊
其實,她好像沒辦法忍到他要去的餐廳,好想叫他隨便找間便利商店停下來,讓她先買個面包止饑。
“你的行為模式太容易猜測了!辩姾酱蛄朔较驘簦衍嚲従徔窟呁,沒幾秒就精準的倒車進路邊的停車格里。
陶陶微微一愣!安蛷d到了嗎?這么決?”
“我們不去餐廳!辩姾缴扉L手到后座提起一個紙袋,拿出兩個日式餐盒、兩杯飲料,朝她微微一笑。“炸豬排三明治和炸蝦三明治,無糖冰綠茶!
陶陶很意外!澳銓3倘ベI的?”精致的餐盒,像是飯店餐廳的水平。
鐘航拿起一份三明治遞給她。“嘗嘗看,土司烤得很酥,這間的外帶餐盒特別設計過,土司一點都沒有軟掉。”
車外忽然下起了雨,沒帶傘的路人紛紛在找地方躲雨,他們就在車里享受簡單的晚餐,陶陶心滿意足的吃著美味的三明治,打從心里覺得這樣比去餐廳還要好,她喜歡這樣。
三十分鐘之后,他們解決了晚餐,鐘航把空餐盒放進垃圾袋里,雨點持續的打在車窗上。
“翔翔睡著了耶。”陶陶轉頭看著翔翔,眼里充滿了溺愛,笑容在唇邊蕩漾。
鐘航冷不防開口了,“今天下午,我帶著翔翔去見了你母親。”
陶陶猛然轉眸瞪住他!澳阏f什么?”
“你先別緊張。”他握住了她的手。“我去醫院見你母親,是向她解釋翔翔和我們之間的關系,在我去之前,你那位表姊剛離開!
陶陶怔忡了。
原來表姊第一時間就跑去醫院向她母親打小報告了,原來她母親沒有打給她是因為鐘航親自過去了……
她就說嘛,怎么會風平浪靜的,原來如此。
“我媽她……相信你的話嗎?”
她很擔心他會越描越黑,因為說翔翔是他朋友寄放的,連她都不能說服了,又怎么說服得了精明的母親?
“不相信。”鐘航不以為意的笑了笑。
陶陶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拔蚁胍彩。”這樣才是正常的,相信才奇怪。
鐘航接著說:“所以我把翔翔是誰的孩子告訴你母親,她也相信了,你大可以放心,她不會誤會你了。”
“什么?”陶陶又驚跳了!澳愀嬖V我媽翔翔是、是你的孩子了嗎?”
“你在說什么?”鐘航哭笑不得的反問她,“誰說翔翔是我的孩子?”
陶陶怔愣著!安皇菃幔俊
鐘航感到一陣啼笑皆非。“當然不是!
陶陶潤了潤唇,小心翼翼地問:“那么翔翔真的是你朋友的孩子嗎?”
鐘航苦笑道:“事實上,翔翔是我弟弟,同父異母的弟弟,我爸爸最新的私生子。”
陶陶腦中頓時一片空白。“你弟弟?翔翔是你的——弟弟嗎?”
鐘航無奈地說:“鐘董事長闖了大禍,不敢面對現實,把翔翔這個燙手山芋丟給我,自己避到東京的分公司去‘坐鎮’,天知道他去坐什么鎮,可能是鎮自己心中的邪魔吧,還要我替他照顧翔翔以及保守秘密!
陶陶驀然想起她聽到翔翔哭聲那天,確實在公寓門口撞見鐘董事長慌慌張張的離去,原來他是丟了翔翔給鐘航,難怪看起來那么慌了。
“不是要保守秘密嗎?你怎么告訴我媽了?”陶陶不安地說:“萬一事情傳出去……”
鐘航凝睇著她的眼,勾唇一笑!拔乙憬煌斎徊荒茏屇慵胰苏`會我是有孩子的男人,況且保守秘密是鐘董事長自己說的,我并沒有答應他,要你對鐘珂守密是因為不想讓鐘珂更厭惡她自己的親生爸爸!
他說交往嗎?
是不是她聽錯了?萬人迷如他,怎么會想跟平凡的她交往?
她期期艾艾地問:“那現在……你打算把翔翔怎么辦?”
翔翔是比較安全的話題,他們還是聊翔翔好了。
“既然鐘董事長把翔翔丟給我之后就避不見面,讓我活在水深火熱之中,他不仁,我也只好不義了,明天我就帶翔翔回老宅,交給大媽處理。”鐘航好整以暇地道。
陶陶知道大媽,鐘珂口中的大媽是個厚道的好女人,有著傳統婦女的美德,對丈夫的風流向來寬容看待,對丈夫在外面生的孩子也個個接受、視如己出,連鐵石心腸的鐘珂到了大媽面前也會收起爪子。
“你知道翔翔的母親是什么人嗎?”雖然大媽人很好,但如果能把翔翔交給親生母親照顧,那就更好了。
“鐘董事長不肯說,還哀求我千萬別打聽,想來也不是什么良家婦女,生下孩子,只是為了要錢吧!”陶陶不語了。
翔翔好可憐,才半歲就得面對這些……
“我決定要給鐘董事長一點教訓。”鐘航信誓旦旦地說:“他每次闖了禍就落跑,我再藏著翔翔就是在幫兇,幫著寵壞了他,讓他變本加厲的不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這一番話,讓陶陶都分不清楚誰是爸爸誰是兒子了。
“大媽應該不會把翔翔送去育幼院吧?”陶陶擔心不已地轉頭看著翔翔,第一次明白了鐘珂的感受。
既然無法為這小生命負責,又為何一時貪歡制造了他,讓他小小年紀就居無定所,太受苦了。
“還有我在呢。”他露齒笑。“不會有那種事,你放心吧!”他知道她是真心疼愛翔翔,才會這么擔心。
不過奇怪了,她明明就對他有好感,誤會翔翔是他的孩子卻還能疼愛翔翔,她的腦袋構造果然異于常人。
這個異于常人的小女人,他要定了。
今天鐘航就要帶翔翔回老宅見大媽了,陶陶從早上就開始牽腸掛肚,沒辦法好好專心工作,好幾次還把采訪的內容寫錯。
看看鐘珂,還是像平常一樣認真又嚴肅的在埋頭工作,渾然不知家里多了個小嬰兒,她又多了個弟弟了,而且才半歲。
就在她看著鐘珂感慨來感慨去時,鐘珂忽然抬頭,而且直視著她!疤斩瑴兀瑥膶嵳衼,你今天為什么一直在偷看我?”
真沒想到會被鐘珂逮個正著,她還以為自己不著痕跡……
陶陶慌張地說:“沒有啊,沒什么……我在想,你的發型好像很好整理,我想換個發型!
“是嗎?”鐘珂挑挑眉。“我怎么嗅到不太對勁的味道。”
“真的沒什么……”陶陶慌忙起身。“我要去煮咖啡,也幫你煮一杯哦!”
不知道翔翔到鐘家了沒?大媽看到他又是什么反應?她好想知道,但鐘航還沒聯系她,她也不敢打擾他,搞不好鐘家正在經歷風暴呢,她不能在這時候打電話讓他更心煩,還是靜待他的消息吧!
下班后,她百無聊賴的到了慕香茶館,想跟于若佳聊一聊這陣子發生的事,順便在那里吃晚餐,沒想到店門口竟掛著公休牌。
她記得慕香沒有公休日,怎么忽然就公休?
唉,真的是太不巧了,她好想跟于若佳說鐘航、說翔翔的事,現在非但沒有傾吐的對象,還得去別處覓食。
鐘航那邊依然沒消息,她往最壞的地方想,大媽看到翔翔崩潰了,鐘航的母親也對翔翔的出現暴跳如雷,鐘珂的母親同樣排斥翔翔,還有四房,她也一樣無法接受翔翔,她們全體決定要把翔翔送去育幼院,而且是山上的育幼院,讓鐘董事長再也找不到他……
手機響了,她松了口氣,一定是鐘航打來的,他知道她有多擔心翔翔,答應會第一時間告訴他結論……
然而,拿出手機一看,來電顯示讓她失望不已,不是鐘航,是郭蔓君。
她一接聽電話,就發現蔓君那邊很吵。
“你到底在哪里?怎么還不來?知道我等多久了嗎?拜托~你知道我的心情嗎?”蔓君含糊不清地在電話那一頭低吼。
陶陶很無言,她根本沒和蔓君約好。“你喝醉了?”
“我沒有醉!”又是一聲吼。“我等你等了六個小時!整整六個小時!你當我是瘋子嗎?”
陶陶嘆了口氣!澳阍谀睦?我去找你!
蔓君的酒品超爛,每次醉了就這樣,到處亂打電話亂鬧,接到她電話的人都是先掛了再說,反正她醉了,根本不知道自己打給誰。
饒是如此,蔓君是她最好的朋友,她不能置之不理。
“還問?你還問?你的心是黑色的嗎?跟你說在波堤不知道嗎?!我等了六小時!”蔓君使勁大吼。
再講下去沒完沒了,她趕緊把電話掛了,叫了出租車直奔蔓君常去的夜店——波堤舞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