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一天,他們從農場回來后,沈曼筠的工作量便遽然增加,所以她每天忙得沒時間陪他,也沒有打電話給他。
終于在一個禮拜后,他們約了中午一起吃飯。如果不是邵屹威脅接線生非得轉接電話給沈曼筠,恐怕他還是沒辦法聯(lián)絡到她。
在餐廳,沈曼筠甫一人座,尚未點好餐,便面對著邵屹那張有如萬年水溝般的臭臉。
邵屹一臉興師問罪的表情,劈頭就質問她:“你到底把我置于何處?”
沈曼筠有些無奈地瞥了他一眼,她知道他在生氣,所以聲音刻意的溫和一些!拔覀兒貌蝗菀子袝r間一起吃飯,你別找我麻煩好不好?”她每天忙得像陀螺似的,也不讓她享受一下喘息的時刻,就凈要找她麻煩。她佯裝認真地看著菜單,不想跟他吵架。
“我找你麻煩!”他的音量倏地拔高,使得在場的人紛紛向他們行注目禮。
沈曼筠瞥了一旁有點不知所措的服務生一眼,然后壓低聲音:“拜托你小聲點,大家都在看我們了。”
他稍稍收斂了一些,但并不代表要她好過。他繼續(xù)質問她:“為什么不回我電話?”他每天在她的電話答錄機留言,結果她一通也沒回。
“對不起,我忙——”
她話還沒說完,邵屹已不耐煩地接口:“別再拿忙當藉口!”
經他一喝,她便住了口,凈盯著他瞧。
靜默片刻,他再次開口:“怎么不說了?”
“你不是不要我說忙,那我就沒有理由了。我目前的生活寫照的確就是忙!彪m然不至于忙到連撥通電話給他的時間都沒有,可是潛意識里,她的確是刻意冷靜自己內心直竄而起的某種連她自己也掌握不住的情愫,所以才會沒聯(lián)絡他。
冷不防地,他不發(fā)一言地站起來。
“你干什么?”她抬起臉看他,表情有些茫然。
“原來我在你心中那么沒有分量,只要一忙,就可以將我忘記。”邵屹站在桌旁,黑瞳閃爍著狂焰怒火。
“不是,我——”她想解釋。
但邵屹卻冷硬地別過身去,頭也不回地走了,將沈曼筠一個人獨自丟在餐廳里。這是沈曼筠生平第一次被男人丟在一旁,一向都是她丟下別人的。
“大男人還這么孩子氣!”她雖是嘟嚷著,可是,她并不因為他生這種“小孩子氣”而心生不滿,相反的,她還有些高興。
走出餐廳的邵屹,臉上的怒氣早已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詭譎的笑容。
吵架不過是手段之一而已,他一定要讓沈曼筠徹底的愛他。
☆☆
冷戰(zhàn)進人第五天。邵屹一直沒有打電話來,也沒去沈曼筠的住處找她。沈曼筠成天魂不守舍地盯著電話瞧,只要電話那頭有動靜,她就兩眼直瞪著,期待是他,但一次又一次地落了空。這樣的情形讓她有些心煩,有些生氣。
可惡的邵屹竟然真的不打電話給我!好,看我還理不理你。心里是這么想,可是眼睛還是不由自主地瞟到電話那頭。
“想打電話就打吧,凈盯著電話瞧有什么用?”丁香一走進沈曼筠的辦公室,就看見她魂不守舍地猛盯著電話。
“我在等一個客戶的電話!彼啦怀姓J。
丁香將文件放在她面前,然后拉開桌前的椅子坐下,一副要長談的表情。
“吵架了?”丁香果然是經驗老到,一看就知道了。
沈曼筠嘆了口氣,思忖著該如何開口。這種煩心的事情她還是頭一遭碰見,以前她才不管對方如何生氣呢,總以自己的心情為第一優(yōu)先。
“他竟然因為我工作忙忽略了他而跟我吵架。忙嘛!總會忘了回電話給他!彼闹粡埬,口氣有些無奈地抱怨著。
“那表示他很在乎你喔,如果他連你回不回電話都不在乎,那可就——”她一副“情況不妙”的表情。
“我才不管他——”
“別說你不在乎。不在乎的話,現(xiàn)在會這樣失魂落魄?”
“你別自以為是的臆猜我的心事,我從來不會煩心有關男人的問題,我又不像你們,滿腦子就只有愛情。
愛情是閑暇時談著好玩的!彼琅f倔強地說。開玩笑!她怎么可能會在乎?
這的確是她根深抵固的想法,可是,叫她氣急敗壞的是,她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心,老是掛念起他,為他而心煩氣躁。
“曼姊,雖然你談的戀愛,十指都不夠算,可是我可不認為你懂的愛情會比我——這個只談過一次戀愛的人多!
丁香念書時認識學長偉民,他是她的初戀情人,也是唯一的一個,他們交往至今已經有六個年頭了,可是他們之間依舊甜甜蜜蜜,絲毫不因為時間而消滅他們的濃情蜜意。
“喲,一副愛情顧問的樣子!彼χ
丁香煞有介事地對她說:“你談的所有戀愛都是在距離之外,你不曾拉近廠家與情人之間的距離,我指的是心之間的距離。你就好像是愛情國度的觀光客,雖然走過一個又一個地方,卻從來沒有停留,也不曾戀棧,而我則是選定了一個最珍愛的,然后,移民進去,而且不打算出來了!
沈曼筠一直以為丁香是那種長不大,成天只會膩著男朋友的小女人,沒想到她今天會跟她說出這么有學問的愛情哲學,這可叫沈曼筠對她這個迷糊的助理另眼相看了。
“幾時這么有學問了?說得我都沒有話反駁了。”她挪揄道。
丁香突然從位置上站起來,走到雜志架邊,挑了幾本女性雜志,又繞回來,直接將雜志放在沈曼筠的桌上。
“有空呢,就多看看雜志里你認為最可笑的愛情疑難雜癥解答那一篇,順便再做一下你認為最愚蠢的測驗題。這些雖然不足以全然采信,但是不無小補,尤其對大使館這種理性掛帥、自我第一、愛情靠邊站的大女人,也許會有些幫助!
沈曼筠眨著眼看著丁香。天。∷@個助理實在是摸透了她的性格。
丁香的表情突然認真起來。“其實那個里奧跟你以前的那些男人都不同,不是嗎?”
沈曼筠沒答腔,有些默認的意味。
“你在乎他!
氣氛有些沈滯。沈曼筠依然沈默不語。
“曼姊,你就像是我的姊姊一樣,我希望你能早日走出過去的陰霾,為什么不先試試‘暫時居留’,然后再決定要不要‘移民’?”
“不是每個人都可以輕易地棄守‘國土’,尤其是心
里有著太多復雜的情愫!背聊粫䞍褐螅蚵奕缡堑。
“那你可以試著有‘雙重國藉’嘛!保有了自己,也擁有了對方!
魚與熊掌可兼得嗎?沈曼筠十分懷疑。在她的印象里,通常棄守的那一方,結果都不好,就像她的母親。。∶炕叵肫鹚哪赣H,沈曼筠的心就痛了起來。
☆☆
今天沈曼筠請假沒去上班。如果以每年都爆發(fā)一次的活火山來形容沈曼筠目前的心態(tài),那實在貼切。
每回想一次,她的心就是被滾燙的巖漿溶得不成形,傷口橫生。今天是她母親去世五周年忌日。她選擇在家里獨自療治傷口。
母親擁有一個風流成性的丈夫,她卻毫怨言地守候著他,因為她認為只要他飛累了,就會回來。但她絕沒想到,是她的丈夫先厭倦了這個家,他要離棄結離十多年的妻子;更可笑的是,他要與別人的結發(fā)妻子共效于飛。
果然稱了他的心,他的妻子瘋了!他很理所當然地與她離婚,并給她一筆可觀的贍養(yǎng)費,讓她在療養(yǎng)院過完余生。至于唯一的女兒,他將她送到寄宿學校,而他依舊風流快活去。也許老天總算有眼,它懲罰了他。他在拋棄妻子的第二年,就死于急性肝病。
要說她冷酷也好,冷血也罷。她對于父親的猝死,是幸災樂禍的。沈曼筠緊緊地握著玻璃杯,胸口似要爆開了,突地,她大喊出聲:“為什么?”
她發(fā)狠地將手上的玻璃杯往地上一摔。霎時,地上便躺了片片的碎玻璃,就像她破碎的的心一樣。
眼淚隨即奪眶而出,她痛哭失聲地跌坐在地上,腦中是母親為了父親而可憐兮兮的哀求模樣;被父親無情拋棄的癡呆模樣。那種無助不安的年少回憶,再度襲上心頭。有幾個人的年少時光是去療養(yǎng)院陪一個瘋癲又癡呆的母親?這種沈重的壓力,這種如影隨形的不安,就像纏繩,纏得她又緊又死的。
媽媽尚在人世時,沈曼筠自己也不曉得,她被過去纏得那般牢緊,猶如死結,在媽媽去世之后,這些過去的陰影開始像定期而來的鬼魅,選擇在母親的忌日那天,徹底崩堤她的內心世界。
因為情緒過于激動,她的身體開始打著顫,單薄而顫抖不休的身軀猶若秋風中的小花,孤單地任憑風吹而擺動。
“曼筠!”突然間,門口傳來一陣急促的叫喚。
“邵屹?”是他嗎?她不確定。好久沒見到他,她
發(fā)現(xiàn)她想他得緊!他的出現(xiàn)竟莫名地安定了她的心。
邵屹的聲音再度揚起!“曼筠?你在里面嗎?”他的聲音是那樣的焦慮。
不久前,丁香才打電話告訴他,今天是沈曼筠母親的忌日,每逢這一天,沈曼筠就會情緒失控。
“邵屹!”沈曼筠飛快沖去打開門,一看見邵屹,她就奮不顧身地投入他的懷抱。她現(xiàn)在迫切需要一個可以依靠的人。
“別害怕,有我在。”他溫柔地撫著不停發(fā)抖的她,他沉穩(wěn)的聲音漸漸安定了她的心。
她抬起頭來,那對原本精明銳利的雙眼已不復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對迷離無助的雙眸。她雙手捧住他的臉,主動湊上唇,不斷地親他。伴著淚水,邵屹嘗到了她唇上的咸溫。
她急躁地扯著他的衣服,想與他溫存,她想抹去心中那個揮不開的夢魔,她想要填補空虛,她想……她想要他!
“曼筠?”邵屹不確定是不是該在她失控的時間與她燕好?
沈曼筠很快地解開了他衣服的鈕扣,同時,她的唇也來到了他厚實的胸前,挑逗著他的感官,挑戰(zhàn)著他的自制力。
邵屹倒抽了幾口氣。沈曼筠主動的攻勢,快讓他招架不住了,漸漸地,他連腦海中最后一點的不確定也消失殆盡了。邵屹熾熱的欲火在她的挑逗下燒得極為徹底。他攔腰抱起她,直搗她的房間。
在她的床上,他侵占了她的身體。
她一次又一次的與他溫存,直到疲累地在他的身上睡去。
雖然他也是疲累不已,可是他依舊十分清醒。看著她的臉龐,他想起剛才在激情中,她的空虛與脆弱。她的成長背景和他略微相似,都是充滿郁悶的。她在不安飄蕩的生活中養(yǎng)成了現(xiàn)今堅韌的個性,而他,卻是晦暗不堪,所以功成名就的他,只能選擇仇恨,但他真的恨得了嗎?
一向給予人強悍印象的她,此刻卻是這般脆弱,這讓他想起了曾經在書上看過,她就像是核桃型的女人,有著非常堅硬的外殼,讓人難以接近,可是一旦破殼而人,就會發(fā)現(xiàn)她的內心其實是柔軟的。
現(xiàn)在的她,是讓人直攻心防的最佳時機。他應該好好把握住才是,然而他竟然心疼起她來,當她哭著投入他的懷里,卻依舊發(fā)抖著;當她因恐慌而拚命地吻他;當她因空虛而一再與他燕好……這些都叫他為她心悸。
從何時開始,他竟也真心的在意起她來?他情不自
禁地伸出手,輕拂著她細致的面容。大概是沒有深睡的關系,她震了一下,睜開眼皮。
她的眼里只有他的存在,而他的眼中也全是她的面容。目光交鎖的情況,他們之間不是沒有過?墒牵瑥臎]有過這種互許靈魂的眼神,她感到極受震顫。
他往下攫住她因剛才的激情而紅腫的唇,這次的溫存與以前不一樣。兩人的心情都有些不同,雖然情欲依然高漲,可是他們不再急切,在深人的吻中,他們想探索彼此更深沈的靈魂,在緊緊揉進彼此的懷抱中,他們渴求著靈欲合一。
像是缺了一半的軀體得到了另一半,空虛的靈魂終于得到最滿足的充實。
過后,兩人相擁,疲倦地睡著了。此刻,他們的身體與靈魂都得到前所未有的滿足。
☆☆
“這就是你害怕親密關系的原因?殘破的家庭記憶!鄙垡俦骋性诖差^,光裸的臂彎圈住沈曼筠赤裸的腰身。
她漫不經心地玩弄他的手指,也許今天在他面前露出太多不欲人知的內心世界,所以她精明不起來,強悍不起來,她只想這樣靜靜地靠在他厚實的胸膛上。
“丁香打電話告訴我今天是你母親的忌日,起初我以為你只是很心難過而已,沒想到比我想像中的還要——”
“糟糕,是吧?”她替他說了,旋即,她吸了口氣,又重重地吐出來,好似要將心中的傷痛吐盡。“里奧,你不能想像我心中的那塊陰影!
“那么試著說出來,告訴我,讓我分擔!彼穆曇粢琅f溫柔,依舊充滿了包容。
“我的確是害怕親密關系。從小我就看著我母親癡愛著我父親,所以她一直容忍父親不斷地去愛別的女人,她認為父親玩膩了就會回來。結果她錯了,她癡守的男人要拋棄她,跟別人的老婆在一起!彼f到這里,邵屹倒抽了口氣。她因為太過耽溺于過去的回想中,以致沒有注意到他的異樣。
“我母親因此而瘋了,她沒有辦法接受這樣的結果,人因而癡呆起來。我父親將她送進療養(yǎng)院,將我送進學校住宿。當我第一次去療養(yǎng)院看我母親時,我嚇呆了,因為有許多奇怪的人,不斷地在重復我不明白的事情,那時我很怕他們會傷害我。直到稍大一些,我才知道那些人其實很善良,只是他們無法面對現(xiàn)實的社會!
現(xiàn)在,雖然她理解了那些人,可是一直面對著與現(xiàn)實嚴重脫節(jié),存在自己幻想世界里的母親。
“后來,我父親的下場也沒多好,兩年前他罹患急性肝病,孤獨地死去。”
“孤獨?你父親為什么沒有和那個女人在一起?”他故意間道。
“不知道,聽說好像是那個女人的丈夫不肯離婚,后來,好像是出了車禍,我也不清楚!
“開著車直沖大海——”邵屹喃喃自語。
“什么?什么沖出大海?”她抬起頭,往后看著他。
經她這一間,邵屹才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不自覺地說出口了。
“你還記得我告訴過你,我父母親是車禍去世。”
她點了頭表示記得,旋即吃驚地瞪圓雙眼!鞍!難道就是你剛才說的沖出大海!
“沒錯。我跟你一樣,都有個不好的家庭記憶,而背叛家庭的人,是我母親。我父親也許跟你母親一樣為愛瘋狂了,他竟然選擇與背叛的妻子同歸于盡。”言及此,他雙眉間充滿了痛苦。
“你是說,你父親故意將車子開向大海?” 同歸于盡?好瘋狂的舉動!她的母親選擇毀滅自己,而他的父親卻是選擇一起毀滅!
邵屹的濃眉蹙緊,閉著雙眼,似乎在承受內心那股揮不開的痛苦。
原來他也有這么一段不愉快的回憶。沈曼筠無限憐惜地瞅著邵刻劃上痛苦線條的面龐。
待邵屹睜開眼來,立刻迎上一對充滿關愛的眼眸,他猛然驚醒,怎么自己也忘情地與她交心了。
她抬起手來,輕揉著他的眉心!皼]想到你也承受著這番苦楚!
邵屹抓起她的雙手,握在胸前!翱墒俏也⒉幌衲阋恢钡⒛缭谶^去中,而不敢去愛,去分享親密關系!”他又回復冷靜了,繼續(xù)蠱惑著沈曼筠脆弱而易攻陷的。
沈曼筠盯著他的黑瞳,靜靜地聽他低言:“聽了你的過去之后,我更信你才是唯一適合我的人,你我同是在過去的傷痛中成長的人,我們渴求同樣的東西。曼筠,試著接受我。”
這回不再只有“不要” 的聲音了,開始有了“要”的聲音在她的心中響起?
“里奧,我——”她微頭著雙唇,有些困難地開口!拔摇饝阍囍邮,可是我不曉得會不會將這一切都搞砸了!闭f著,她竟哭了起來!拔摇覜]……沒有自信可以走出心中的陰影!
“曼筠,相信我,我會讓你走出過往的陰霾,得到真正的快樂!
她投入他的懷里,像迷失的小孩終于找到親人,放心地在他的懷里啜泣著。
到底是誰耽溺在過去了?她?還是他?邵屹耽溺的絕對不比沈曼筠淺。他耽溺的更深,也更晦暗。
☆☆
沈曼筠沒有想到真心愛一個人,原來是如此快樂。以前她視愛為毒蛇猛獸,現(xiàn)在她覺得直在有夠愚蠢。有了愛,她覺得人才更為完整!
她也嘗到了幸福的滋味。原來幸福就是沖上云端的感覺。她現(xiàn)在終旅,了解,為什么媽媽會癡迷在深愛爸爸,寧愿放棄自己的感覺里了。
“曼姊,你最近常常莫名其妙的傻笑,很奇怪耶!”丁香略擰著眉心,看著“很不一樣”的沈曼筠。
“有嗎?我常傻笑嗎?”她自己卻不自覺。
“嗯,大家都很不習慣。”習慣強勢的沈曼筠,現(xiàn)在卻變得有些怪里怪氣的,不只丁香不習慣,大家也都很不習慣。
看了香那皺成一團的表情,沈曼筠問:“有那么差勁嗎?”語氣有些傷心和落寞。
“也……也不是差勁啦!” 丁香趕緊揮著手解釋!爸皇遣涣晳T而已,以后習慣了就好!
“那好吧,既然你們還是喜歡我兇巴巴的,那我就繼續(xù)對你們兇下去好了。”
“咦?”丁香狐疑地望著沈曼筠!奥ⅲ俊彼膽B(tài)度有些前后不一致,丁香腦筋轉不太過來。在接觸到沈曼筠促狹的眼神時,她才知道被耍了!鞍,你捉弄我。”她脹紅著臉。
這時,沈曼筠才大笑出聲!澳氵真以為我變傻了嗎?目前只是過渡期而已,等我習慣以后,就不會讓你們看笑話了。”的確是過渡期,她還不習慣愛一個人。如果不是聽了香這么說,她還不曉得自己竟然也會有這種為愛而癡笑的嬌傻神態(tài)。
“哎,人家還以為你會徹底轉性呢,結果還是老樣子! 丁香嘆著氣說。
“別打這種如意算盤了。”沈曼筠瞥了丁香一眼,口氣轉為公事化!帮嬃蠌V告的市場調查做好了沒?下午一定要呈上來。”
丁香又嘆了口氣,也許這就是沈曼筠的本性,就算她陷人愛河,她依舊強悍如昔。
“早就好了!彼龑⑹种械恼{查報告呈到沈曼筠面前。
沉曼認真地看著調查結果,看到情況不佳的數(shù)據(jù),她不滿意地皺了眉頭!爸笖(shù)較上個月下降了一點……不行,要加強。”
“曼姊。”“嗯?”她的視線繼續(xù)停在數(shù)據(jù)上。
“你跟邵先生,最近如何?”
“很好。 彼唤浶牡鼗卮。
奇怪了,剛才她不是還一副陶醉在愛河的樣子嗎?怎能轉變得如此迅速?這令一向愛情至上丁香無法理解。
看完調查報告,沈曼筠抬起頭來,剛好接觸到丁香一副研究外星人的表情。“我臉上又哪里不對勁了?”
“不是啦!我只是不明白,你怎能一會見為愛傻笑,一會兒嚴肅的工作?”
這算什么問題?沈曼筠搖頭笑了笑,然后回答她:“這就是為什么我是總監(jiān),而你只是一個助理的原因。”
丁香還是一臉困惑的表情。“有什么關系?”
她再為丁香解惑:“你花了所有的精力在愛情上,而我只花了一部分!
丁香的表情轉為訝,瞪著沈曼筠看。“曼姊!我還以為你變了呢,怎么對愛情還是以前的那個調調?”前一陣子,她不是宣稱陷入愛河,而且桌上也擺起她跟邵屹親呢的合照,這是她從末做過的事情。 “是變了沒錯。 鄙蚵薏幻靼锥∠銥楹文欠N表情?
“可是,你為什么又說愛情只是你人生的一部分?”沉曼總算搞清楚了香的間題!熬退闶钦娴恼剳賽,也不是每個人都像你這般傾盡全力的。就算我現(xiàn)在相信愛情,也愿意敞開心扉,但那并不代表我的人生就只有愛情而已!
“那你跟邵先生——”
“我們很好啊,我覺得跟他在一起很幸福,而且他要我過去跟他一起住——”
“同居?”
“我還在考慮。習慣自己一個人住了,突然要跟另一個人住在一起,老實說很不習慣。我記得你好像曾要我試著“暫時居留看看,試試看也許不錯吧!”
如果邵屹真的是她生命中的另一半,那么她也許該學著如何跟另一半相處。
☆☆
“里奧,你父母親是怎樣的人?”沈曼筠躺在邵屹的胸膛上,而他枕肋在沙發(fā)椅上,他們正在看一出無聊的長片。
“怎么突然間起我父母親?”他不露痕跡地以防衛(wèi)的語氣問道。
“沒有,只是突然想起。如果你不想談,那就算了。”
知道她的本意并無什么企圖,他才放心地答!拔
母親是個很溫柔的人,我父親則是個認工作的生意人。我父親總是拼命的工作,想要滿足我們生活上任何需求。我想這大概是我父親表達他對我們的愛的方式。所以當我母親要求離婚時,他才會有如此瘋狂的舉動!泵棵肯肫,他都覺得心像針扎似的痛苦。
沈曼筠想起邵屹家那幅全家福的畫,畫中的母親似乎不快樂!耙苍S你父滿足了你母親物質上的需求,可是你母親的心靈卻是空虛的!边@是她的直覺。
“那是因為我母親太單純,所以才會被外界所引誘。那個男人是情場高手,他也是有老婆孩子的人,結果還來勾引別人的妻子!碧崞鹉莻男人,邵屹的眼神滿是懷恨。
“所以,你并不恨你母親?”
“如果當年我有足夠的能力,不是一個十來歲孩子的話,我會親手毀了那個男人。”他平穩(wěn)的聲調中透露著一股陰冷的恨意。
沈曼筠覺得對話太過沉重了,她想以較輕松的口吻來化解這沉濁的氣氛!拔覀冎g的故事,好像是相對的,我的父親,你的母親……”她笑了一下,而后晃著頭說:“這樣類似的背景——”她突然假設性地間著:“如果你是那個女人的兒子,而我是那個男人的女兒,你有沒有想過這會是怎么樣的一個情形?”
她這樣一個假設性的問題卻直人邵屹的心中。他突然想要知道:如果她知道了真相,會有怎樣的反應?于是他甘冒露出痕跡的可能,很大膽地回答:“如果你是那個男人的女兒,那我會將你給毀了。”
“?毀了我?!” 她狠狠地瞪著他。雖然只是好玩的假設,可是瞧他回答的,那是什么可惡的答案。
邵屹連忙露出笑容,說道:“哈!開玩笑啦,而且也不會有那么巧合的事情。當然了,我這么愛你,疼你都來不及,怎舍得毀掉你!彼跗鹚哪樀埃庇∠潞脦讉細吻。
她并不喜歡生那種無聊的氣,不過,她還是推開了他。“你小心了!
被推開的邵屹舒適地躺在沙發(fā)上,斜眼瞅著她。“考慮得如何了?”
“嗯?”
“我是說搬過來跟我住的事。”
“這件事嘛……”她心里早有決定,不過還是故意吊一下他的胃口。
“怎么?還沒決定好嗎?”
她轉身俯視他!凹热挥腥艘赓M供應吃住,沒理由不答應嘛!”說完,她臉上的笑容逐漸擴散開來。
“你的意思是答應了?”
“嗯。”她給了他一個確切的笑容。
他二話不說地將她拉進懷里,緊緊地摟住!白プ×耍托菹胛視砰_手。”
應該會幸福吧?她還在學習如何去享受幸福的感覺,雖然好不容易敞開心扉接受了邵屹,但畢竟多年的羽影,不是說消散就能消散的。不過,她會努力學著去愛一個人,學著享受幸福就在身邊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