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姚子美已經(jīng)注射過血清,因發(fā)高燒而陷入昏睡狀態(tài),席隱葉細心地在一旁照顧她,擰干濕毛巾,輕輕地替她拭去額上的冷汗,不時用耳溫槍替她測量體溫變化。聽到她睡不安穩(wěn)的夢囈,他僅是目光溫暖地望著她,為她心疼。
“對不起……對……不起……”
是否她連在夢里都為自己過去的過錯感到愧疚?
席隱葉輕聲嘆息,笑了笑,將臉龐貼近她耳畔,悄聲道:“沒有人怪你了,不用再說對不起!
“唔……”
席隱葉小心翼翼地將她受傷的手?jǐn)R在軟墊上,每隔半小時便記錄傷口腫脹情形,醫(yī)生交代,如果有紅腫熱痛不退的情形,必須追加血清,并使用抗生素,席隱葉特別細心照料她的傷口。
直至深夜,姚子美幽幽轉(zhuǎn)醒,感覺疲憊,仿佛已經(jīng)沉睡好久,手上的傷口傳來腫脹的疼痛感,她輕嚀一聲,慢慢睜開眼睛看清楚四周,也看見眼前神色溫柔,靜默陪伴著她的男人,頓時,她覺得口干舌燥。
“我……想喝水。”
“我倒給你!
見她蘇醒,席隱葉終于松了一口氣,他扶她坐起,用枕頭替她調(diào)整依靠的坐姿。
“你怎么在這里?劉姊呢?”
“你受傷,我要親自照顧你才放心,劉姊暫時和其他人睡一間!
他端來一杯水,她直覺反應(yīng)伸出右手要接,卻扯痛傷口,“噢!”
“你手上有傷口,我替你端杯子。”他體貼地握著杯子喂她喝水,之后不忘用耳溫槍替她量體溫,笑道:“好像退燒了!
“我發(fā)燒嗎?”因為虛弱,她說話的聲音很輕。
“你被毒蛇咬了,醫(yī)生替你治療后,你開始陷入昏睡,醫(yī)生依照朱小姐對毒蛇外觀的描述,推斷你是被赤尾鮐咬傷,這種毒蛇攻擊性強,咬傷率高,但是致死率低,經(jīng)過急救,你不會有事的。”他柔聲安撫她。
想起下午那驚心動魄的情形,他心底產(chǎn)生巨大的壓力,替她吸出毒血時,他心中有不為人知的惶恐,他害怕她有任何的意外……
“呵……”聞言,她居然輕笑出聲。
“你還笑得出來?大家都被你嚇?biāo)懒!卑ㄋ?br />
“玲姊看見蛇在她腳邊時,害怕地閉緊眼睛,沒想到她還清楚記下蛇的外觀呀?”她笑瞇雙眼,像只可愛又慵懶的貓,“不愧是資深演員,記憶力也比常人好!
“所以你也搞不清楚你們誰是誰的救命恩人吧?你替她被蛇咬,她替你記下毒蛇外觀,好讓你接受準(zhǔn)確無誤的治療,你們幫了彼此!
“說來我比較賣命,還見血了呢!呵呵……不過玲姊沒事就好,她要是怎樣了,全國有多少人會傷心!绷徭⒖墒菄衽枷。
席隱葉微笑,見她沒事,還能和他閑聊其他,他心底的重擔(dān)才真正卸下。
“但對我來說,只要你平安無事就好!彼匾曀齽儆谝磺小
姚子美耳根子紅了,不清楚是因為他深情的注視而害羞,抑或是體溫升高又發(fā)燒了?
她輕咳,清清喉嚨,轉(zhuǎn)移話題,“你說……怎么辦?劇組因為我而延誤拍攝進度了吧?”
“不用擔(dān)心,有任何損失,我會全權(quán)負責(zé)!彼肋~允諾,只要她安心養(yǎng)傷,“這幾天你必須好好休息,我會交代同浩先進行其他場景拍攝,你身體健康比較重要。”
姚子美望著他情真意切的臉龐,不知道是否因為自己身在異地,又生了病,所以他任何關(guān)心、體貼的舉止和言語,都輕易地教她紅了眼眶。
有多久……沒人這樣關(guān)心她?
這段日子以來,她備受寵愛是事實,可是因為自己失去寵愛已經(jīng)太久,當(dāng)疼愛來臨時,她只學(xué)會反抗,因為感覺不真實,仿佛隨時都會在眼前消失,她怕極了再次失去的痛!
但是又怎能因為害怕,就忽視他對她的照顧和支持呢?說他別有目的,他也坦白承認(rèn),因為他喜歡她。
他是她見過作風(fēng)最肆無忌憚的男人。
姚子美深吸一口氣,真心地對他說:“謝謝你……幫我這么多忙!
他伸手揉揉她的發(fā)頂,露出寵溺的眸光,“說這些客套話給誰聽?”
“我跟你說真的。”
“是,我感受到了。”他替她放低枕頭,哄著她,“再睡一會兒,你現(xiàn)在最需要的是休息!
姚子美緩緩躺下,心底居然覺得有點空虛,見他轉(zhuǎn)身像要離開,她情不自禁地伸手扯住他的衣角。
席隱葉回頭看她,只見她抿著唇,不自在地避開目光。
“怎么了?”
“我……現(xiàn)在睡不著!彼恢涝撚檬裁蠢碛闪粝滤缓秒S便搪塞道:“一個人無聊得很,你……要不要跟我聊天?”
聞言,席隱葉不禁莞爾,覺得她真可愛,明明想要他留下來陪她,卻倔強地不肯直說。
他舉高手,亮出手中的空水杯,笑道:“我沒有要走,只是想把水杯拿去洗!
他回過身來,將水杯擱下,重新坐回床邊的椅子上。
姚子美因為誤會而羞紅了臉,“那、那你去洗吧!”
“不!彼芙^,“先陪你聊天!
難得她表現(xiàn)出需要他的樣子,他怎么可能還浪費時間在洗杯子上呢!
“但是你還是需要休息,就聊到你想睡覺好了。”
他真的留下來呀?照顧她一整夜了,還不嫌累嗎?他是真的很關(guān)心她……
思及此,姚子美心里不禁暖呼呼。
“想聊什么?”他笑問,替她拉高被子。
姚子美思考,突然提道:“聊聊你的家人吧!”
“我的家人?”
“唔……”她好奇他,也想知道有關(guān)他的事,卻佯裝一臉不甚在意的表情說:“你不要誤會,以為我對你有興趣,因為你問了我這么多我的私事,換你告訴我你的事情,很公平、很合理!
但見席隱葉沉默,像在慎重思索,姚子美覺得這個提議似乎不妥,怕他真的看穿她的心思,于是她匆匆忙忙改口道:“算了,有難言之隱就不要勉強,我不是真的很想知道你的事。”
“可是我想告訴你!毕[葉揚起淡笑,笑容迷人。他想和她分享所有的事情,包括他自己的一切。
姚子美抿了抿唇,示意道:“那……你說吧!”
“嗯……我有一位很嚴(yán)肅的爺爺!彼_始從楓葉集團的創(chuàng)辦人聊起,“他頭腦很好,經(jīng)商手腕無敵,是我最崇拜的對象。在外人眼中,他也是這么偉大的角色,他可是人人口中的亞洲經(jīng)濟之神。”
“好厲害。”她由衷贊嘆。
“不過最令我欽佩的,是他親自扶養(yǎng)我和我哥!币幌伦,氣氛變得感性起來,回想失去雙親的童年,他不禁莞爾,“在我的成長過程中,他扮演父親也扮演母親的角色,我從來不覺得自己沒有父母是缺憾的事,因為他給了我無微不至的關(guān)愛,我從不覺得孤獨。”
“你爸媽呢?”她問。
“他們在我很小的時候,意外過世了,留下我和我哥。我爺爺看我們兄弟倆可憐,所以對我們非常疼愛!
姚子美十分訝異他的坦然,這是她第一次聽他談起自己的家庭背景,原來他和她的遭遇一樣,從小失去父母,都是爺爺扶養(yǎng)長大,他們竟然有同樣的命運!可是她卻來不及珍惜。
“我爸媽也在我很小的時候,出車禍死了,如果不是我爺爺和我姑姑扶養(yǎng)我,也許我會被送到孤兒院。我爺爺也很疼我,他常常鼓勵我要多讀書,希望我將來當(dāng)個學(xué)問很高的人。還記得我以第一高分考上北一女那天,他老人家笑得可開心了,街坊鄰居都知道我是他的驕傲!彼肫鹦膼鄣臓敔,鼻腔漸漸酸澀,眼眶不自主地紅了。
“你到現(xiàn)在還是他的驕傲!彼逅,想哄去她的悲傷。
“不可能!彼Φ溃骸八潜晃一罨顨馑赖,怎么可能還會把我當(dāng)成他的驕傲?連我姑姑都不理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