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禹孟明白霍思煒實在諷刺他凡事求安穩(wěn),個性保守開創(chuàng)性不足,這些缺點不容他否認(rèn),他也不想否認(rèn)。就盧禹孟看來,霍思煒極具爆發(fā)性的個性才是真正危險,一不小心便容易使人受傷。
就算柯蘊柔再遲鈍,這下子也發(fā)現(xiàn)不對勁了。以前霍思煒就看盧禹孟不順眼,這她知道,但連盧禹孟也變得殺氣騰騰,這就很罕見了,他幾乎從來不發(fā)脾氣。
“都忘了問你,你現(xiàn)在做什么,還是在做研究?”數(shù)不清第幾次出面緩解,柯蘊柔簡直快累死了,就怕他們兩個哪根筋不對勁又捉對廝殺。
“嗯,我在大學(xué)教書!北R禹孟明白柯蘊柔的苦心,也有意配合,偏偏就是有人愛攪局,執(zhí)意延續(xù)戰(zhàn)火。
“我一點都不意外!被羲紵樀男θ堇镉胁夭蛔〉牡靡,看得柯蘊柔好想踢他一腳,這個不懂事的笨蛋!
反倒是盧禹孟看出她的為難主動收手,不跟霍思煒計較。
接下來的時間,無論霍思煒怎么挑釁,盧禹孟都不為所動,不隨他起舞。對手主動棄械投降,對于霍思煒來水是有些悶,但他至少不比再看見盧禹孟和柯蘊柔有說有笑,也算是獲得勝利。
晚餐就在尷尬的氣氛中結(jié)束,盧禹孟因為還得回家看孩子先行離開。
“我先走了。晚安!彼蜷_白色休旅車的門,朝他們點頭示意。
“晚安!笨绿N柔跟盧禹孟揮揮手目送他走,或思維右手插進(jìn)西褲口袋,眼神冷得跟冰一樣。
“你看你根本就想跳上車跟他回家!彼喈(dāng)不給柯蘊柔面子開口戳破她的心事,戳得他心好慌。
“胡說什么?”她心虛的回嘴!拔抑皇潜3侄Y貌……倒是你今晚怎么回事,對禹孟說話這么不客氣。”搞得大家都尷尬。
“哪個男人面對情敵還能保持風(fēng)度?我已經(jīng)算客氣了!睕]把他抓起來痛打一頓已經(jīng)夠給她面子,別想得寸進(jìn)尺
“禹孟已經(jīng)走了,你可以不必再演戲。”柯蘊柔簡直哭笑不得,她是拜托他假冒她的老公,可沒要他開戰(zhàn),他卻一個人打了一晚上的戰(zhàn)爭,完全不聽勸。
“你該不會是知道那姓盧的離婚以后,心里又燃起一絲復(fù)合的希望吧?”霍思煒根本是她獨自里的蛔蟲,連她自己也不愿意去猜測的秘密,他都一清二楚。
柯蘊柔無言,她心里確實是這么想的。明知道不應(yīng)該,但她就是阻斷不了這個念頭,真?zhèn)晚上不斷浮現(xiàn)心頭。
“Shit!”霍思煒見狀不客氣地罵了一聲臟話,生氣地看著柯蘊柔!皠e忘了,當(dāng)初他是怎么對待你的?人傻一次是可憐,傻兩次是智障,我看你就準(zhǔn)備當(dāng)智障好了,我懶得理你!”
話畢,霍思煒氣沖沖的離開,任憑她在身后怎么呼喚他,都不曾回頭。
柯蘊柔知道他生氣了,他好心陪她一起赴約給她壯膽,結(jié)果她卻表現(xiàn)得跟個白癡一樣。
她無奈地招手呼出租車,回家后馬上洗澡但心情依然沒有變好,內(nèi)心仍在拉扯。
他有一種預(yù)感,她平靜了八年的生活將會有重大改變。甚至?xí)惺裁锤淖,她一時間也說不上來,她只知道自己既期待又害怕受傷害,內(nèi)心還有更多的猶豫。
八年的時光看似沒有改變,卻又一切都變了。
次日,柯蘊柔才剛進(jìn)到工作室,椅子都還沒坐熱,霍思暖就打電話過來。
“哈嘍,是我!”霍思暖超有元氣!白蛲淼臅嬖趺礃,過程精不精彩?”
柯蘊柔煩惱了一整夜沒睡,好朋友卻只想打聽消息,讓她哭笑不得。
“思維沒有告訴你嗎?”她以為昨天晚上他怒氣沖沖地回去,一定會一股腦發(fā)泄,結(jié)果不然。
“拜托,他根本沒回家!被羲寂г。
“他八成在吃完飯后直接回他自己的公寓去了,哪還找得到人?”
“他現(xiàn)在沒住在家里?”柯蘊柔愣住。
“搬出去快一年了。”霍思暖回道!按蟾啪驮谒岢鋈ゲ痪,同時成立了工作室,詳細(xì)情形我也不是很瞭解,他久久才回來一次,就算噢鞥面也什么都不肯多說,簡直就是個怪咖!
霍思暖拿她弟弟沒轍,姐弟倆從小就不太親近,也不瞭解彼此的想法,說穿了就是胡不關(guān)心。
“是嗎?”對于霍思煒這一年來的巨大改變,柯蘊柔和霍思暖一樣茫然,他似乎離她們越來越遠(yuǎn),再也不是她當(dāng)初認(rèn)識的小弟弟。
“是。 被羲寂敛辉谝,對這個話題不是很感興趣!皩α耍∽蛲硭紵槺憩F(xiàn)得好不好?有沒有狠狠揍那負(fù)心漢一頓?”
這恐怕才是她一大早打電話給她的原因,純粹為了看熱鬧。
“你以為他們真的是情敵。可窠(jīng)!”柯蘊柔翻白眼!安贿^思維昨晚說話真的很銳利,連我在旁邊聽了都替禹孟感到難過!
“活該!”霍思暖冷哼!澳腔鞄け緛砭颓啡诵蘩,誰叫他放出拋棄你?”
霍思暖比柯蘊柔還激動,害她都不好意思承認(rèn)多年后相見,她對他依然心動,鐵定被罵死。
“你的心地就是這么善良,才會被欺負(fù)!”霍思暖無論如何都不能原諒盧禹孟,她是那種有仇必報的個性,就算不干她的事,她也會在一旁打抱不平,對朋友非常講義氣。
“不然我還能怎么辦?”柯蘊柔無奈地苦笑!案星榈氖卤緛砭筒荒苊銖(qiáng)!彼热灰呀(jīng)做出選擇,她在不甘心也只能接受事實,總不能因此而做傻事吧!
“你就是這么好欺負(fù)。”霍思暖咬牙切齒!皳Q成我,早就把他給閹了,豈能容那個禍害留到現(xiàn)在?”
說來可惜,當(dāng)初她明明有機(jī)會拿油畫刀棒蘊柔報酬的,要不是蘊柔苦苦哀求他不要把事情鬧大,她才不會輕易饒過盧禹孟,當(dāng)然也就沒有今日的好戲可看。
“思暖!”對于好友的熱心,可蘊柔覺得既好氣又好笑,還有更多的無奈。
“好啦!”霍思暖撇撇嘴。“只是開玩笑的而已,干嘛這么激動?”當(dāng)初她沒行動,現(xiàn)在也不會。她可不想變成社會事件的主角。
“話說回來,你昨天見到他老婆沒有?她是不是又老又胖,身材還變形?”霍思暖壞心眼,想閹了盧禹孟不說,還希望他娶到一個丑老婆,最好是天下第一丑,這樣才叫報復(fù)。
“他跟他老婆離婚了,我和她根本沒見到面。”柯蘊柔原本也希望跟迫使她和盧禹孟分手的情敵見上一面,但很遺憾事與愿違,她也沒有辦法。
“什么,他已經(jīng)離婚了?!”聽見這消息,霍思暖錯愕不已。
“是。 笨绿N柔點頭,不知道該高興還是遺憾,兩種情緒在她心頭翻攪。
“他什么時候離婚的?”她才想說她的老婆不可能比蘊柔還漂亮,沒想到他就離婚了,害她無從炫耀。
“聽說是孩子生下來不到一個月就離婚,詳細(xì)情形我也不瞭解!彼麤]有解釋。
“這個男人真是薄情到令人厭惡!”受不了!熬尤贿B人家月子都害沒有坐滿就趕人家走,到底還是不是人?”
霍思暖的疑惑,也是柯蘊柔心中的疑惑,她所認(rèn)識的盧禹孟是一個勇于負(fù)責(zé)的男人,不會這么無情。
“呃,我還邀請他再開幕那天去參觀你的畫展……”柯蘊柔支支吾吾地承認(rèn)她做了蠢事,果然引來霍思暖大叫。
“你的頭殼是不是壞掉了,蘊柔?”霍思暖氣呼呼!拔叶己薏坏脷⒘怂,你還邀請他來參觀我的畫展,是存心想害我變成殺人犯嗎?”
“如果你不同意的話,我馬上打電話請他不要去!笨绿N柔趕緊亡羊補(bǔ)牢,唯恐霍思暖轉(zhuǎn)而把怒氣發(fā)泄在她身上。
“算了。”霍思暖緩緩?fù)職,想法子控制自己的脾氣。“邀都已?jīng)邀了,我可不想讓人家誤會我小鼻子小眼睛,但是畫展開幕那天你一定要來,不然我怕我會忍不住沖動拿畫砸他,天曉得我的畫現(xiàn)在可是很值錢,不能浪費在他身上!
“我知道,大畫家,我一定會提早過去幫忙。”柯蘊柔過于輕快的回答聽起來十分可疑,霍思暖馬上就聽出端倪。
“老實告訴我,蘊柔,你該不會還想跟盧禹孟復(fù)合吧?”霍思暖不愧是她的老朋友,隨便一出手就射中紅心。
“當(dāng)然不會,你怎么會這么想?”冷不防被說中心事,柯蘊柔的心跳得跟高鐵一樣快,眼睛眨個不停。
“因為我知道你有多死心眼!被羲寂淅浠氐。“但這對你沒有任何好處,因為盧禹孟一點都不適合你,你們在一起不會幸福。”
霍思暖鐵口直斷,柯蘊柔盡管嘴上不反擊,但心里卻相當(dāng)懷疑好友的說法,過去她和盧禹孟交往的那段日子,明明就過得很寧靜甜蜜。
“總之,結(jié)論就是你不但沒給他好看,還邀請他一起參觀畫展!鼻,她還以為她會拿出志氣好好教訓(xùn)那個負(fù)心漢一頓,結(jié)果竟給她演出這種嗯爛溫情戲碼。
“大致上是這樣!笨绿N柔萬分慚愧地承認(rèn)自己沒用,霍思暖撇嘴。
“好吧!那就開幕見了。”真希望蘊柔的腦筋可以清楚點,那種爛男人也當(dāng)成寶!罢f起來,我也好久沒見到姓盧的那混賬,也很好奇他現(xiàn)在變得怎么樣?最好是變得又老又胖又憔悴,這樣我才可以當(dāng)面恥笑他!”
霍思暖不愧是嫉惡如仇的女英雄,比當(dāng)事人還要激動,柯蘊柔不由地笑開。
“我也希望如此。”如果他真的變成又老又胖又憔悴,說不定她就不會胡思亂想,陷入進(jìn)退兩難的矛盾之中。
“你不是已經(jīng)見過他了嗎?神經(jīng)!”霍思暖受不了柯蘊柔老是這么多愁善感,動不動就感慨,她可沒有這么多美國時間奉陪。
“我要掛電話了。”她還得去畫室挑畫!叭绻紵樣懈懵(lián)絡(luò),記得交代他打電話回家,我爸有事情找他!背鋈ハ駚G掉,回家像撿到,老爸有這樣的兒子也真不幸。
“好,如果我有接到他的電話,我會記得轉(zhuǎn)告!辈黄谌宦犚娀羲紵樀拿,柯蘊柔的心臟重重跳了一下,眼前浮現(xiàn)出他帥氣的臉。
“謝啦!”霍思暖跟她道謝以后便掛上電話,柯蘊柔看著已然斷線的電話嘆氣,過了許久才掛上話筒。
她想起昨天晚上分手前霍思煒生氣的臉,頓時覺得很對不起他。她并沒有犯錯,可他臉上的表情讓她覺得自己好像哪里做錯,一直覺得對他抱歉。
人傻一次是可憐,傻兩次是智障,我看你就準(zhǔn)備當(dāng)智障好了,我懶得理你!
她比誰都明白他的憂慮,而他的憂慮是對的,她真的在考慮和盧禹孟復(fù)合。
兩眼直愣愣地瞪著電話,柯蘊柔拿起話筒撥霍思煒的手機(jī)號碼,才響不到三聲,連忙又放下。
她氣喘吁吁地壓住話筒,好像怕它會突然傳出霍思煒的聲音。她承認(rèn)自己此刻害怕聽到他的聲音,因為她不知道該跟他說什么,好像道歉也不是,因為她并沒有做錯什么。
然而,在她內(nèi)心深處,她知道自己犯了一個不可原諒的錯誤。
她竟然對一個曾經(jīng)拋棄她的男人燃起幻想,這是她說不出口的罪惡,也是她始終沒有勇氣打電話給霍思煒的原因——她不知道該如何當(dāng)著他的面承認(rèn)羞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