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端來的桂花糕、蓮子酥和綠豆糕給擱上桌,如詩不忘端了杯剛泡好的上等桂花茶給她,濃郁的香氣散出,令馮妍芯郁悶的心情獲得紓解。
她怎能因為一個一面之緣的男人搞得思緒大亂?這實在太羞人了!
拿了塊桂花糕入口,甜膩的口感令她微擰起眉,這桂花糕太甜了。
“這糕點從哪兒買來的?太甜了!
“太甜了?”這些糕點明明來自小姐平時最愛吃的餅店。
“不信嗎?妳嘗嘗看!彼似鸸鸹ú韬戎
聞言,如詩拿了塊桂花糕入口,不會啊!甜度適中,哪有太甜?分明是小姐心有旁鶩。
“小姐,妳這兩天真的怪怪的。”如詩提出這兩天的觀察心得。
“怪怪的?有嗎?”她眉一抬,淡然的問道。
看她一副粉飾太平的模樣,如詩壓根不相信沒事,跟了小姐這么多年了,她怎么可能看不出小姐的不對勁?當她如詩頭腦如此簡單嗎?
“哪沒有?這糕餅分明是‘賀記餅鋪’做的,和往常都一樣!彼毖浴
是嗎?她眉頭皺得更緊了,沒道理讓一個寒煦擾亂了她的心,不過是上月牙莊一趟,她深信自己只是太沉迷于那位繡娘的手工,再沒有其它的。
“對了,梅兒回來了嗎?”她決定轉(zhuǎn)移話題。
“小姐,從信安城到新月城少說需要半個時辰,況且梅兒才剛?cè)]多久,小姐未免太心急了吧?”她促狹的笑道。
美眸一抬,橫了她一眼,只見如詩掩唇竊笑,而后轉(zhuǎn)身替她收拾繡線去了。馮妍芯俏顏微紅,自己鮮少亂了調(diào)子,今天卻屢屢失常,讓如詩有機會笑話她。
她只是急著想看見那位繡娘的剪紙式樣罷了,所以才會如此心急,肯定是如此,絕對不是因為寒煦的關(guān)系。
試圖揮去腦海中的那抹俊挺身形,她再度拿了塊桂花糕入口,此時在口中彌漫的口感和方才不同,甜度適中,一點也沒有方才的甜膩。
莫非真是她的心亂了?居然連甜味也嘗不出,她懊惱的揪著眉,怏怏不快的站起身子,決定去外頭走一走。
“小姐,妳要上哪去?”看她猛地起身,如詩忍不住出聲問道。
“我到街上的繡坊逛逛!被蛟S讓自己忙碌些,就不會胡思亂想了。
“繡坊?妳要買些什么嗎?我去幫妳買就好了,妳不用親自上街去……”她自告奮勇的想攬下這等重責大任。
“如詩。”她朱唇微啟,嬌柔的嗓音透露出她的不悅。
聞言,如詩機靈的噤聲不語,平時的小姐是很好說話沒錯,不過若是犯了她的大忌,她也是會板起臉來訓人的,只是能讓她這么焦慮的,她想來想去,似乎只有寒煦了!
“若上個街也得聽妳嘮叨,我看我干脆換個貼身婢女,妳覺得如何?”她燦爛一笑,眸里閃過一抹促狹。
“不不不,小姐,妳可別把我換掉。∪缭姼藠呥@么久,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嘛!妳舍得離開我嗎?”如詩討好似的跑到她身旁,狗腿的在她肩上諂媚著。
看她諂媚討好的模樣,馮妍芯忍俊不禁噗哧一笑,甜美的笑容,讓如詩也不免看癡了,她家的小姐真是個絕世大美人!
“那還不快隨我上街?”投去一記帶笑的眸光,馮妍芯蓮步輕移,徑自離開房門。
“小姐,等等我!”抓住裙襬,看著馮妍芯的背影,如詩忙不迭的跟了上去。
***
“哎呀!這不是馮姑娘嗎?什么風把妳給吹來啦?”王大娘一見到馮妍芯,圓潤的臉上忍不住揚起笑容。
“王大娘,我來買些繡線!彼嘀挂o,款款走進繡莊。
誰不知道這馮家千金不僅是個絕色美人,而且知書達禮,平時又樂善好施,全信安城里哪個人不喜愛她?只是條件好,眼界自然也高,多少皇親貴族登門求親,也沒見這位千金大小姐看上眼的。
“妳來得可真巧,前些日子向月牙莊進的繡線全給送來啦!妳瞧瞧,這色澤和質(zhì)感,保證讓妳滿意!蓖醮竽锱d沖沖的將繡線全給拿了出來。
看著王大娘拿出來的繡線,色澤瑰麗,就連繡線的質(zhì)地也是上上之選,她愛不釋手的挑選著,一想到連這些繡線也出自于月牙莊之手,難怪月牙莊的名聲會遠近馳名了。
“這繡線質(zhì)感柔順,色澤瑰艷,王大娘,這些我全要了。”她朱唇輕啟,柔柔的嗓音格外悅耳。
“馮姑娘真是慧眼獨具!鼻迦岬哪行陨ひ簦瑥乃砗髠鱽。
馮妍芯身形一凜,有些倉皇的回頭,只見寒煦揚唇輕笑,從容不迫的走到她面前,而他身后,則是跟了個面紅耳赤的小丫鬟。
“梅兒,妳怎么會在這兒?”不是要她上月牙莊去取剪紙嗎?怎么會和寒煦同時出現(xiàn)在這里?
“小姐,我本來要上月牙莊找寒公子取剪紙的,可在城門恰巧遇上了寒公子,他說他要親自送剪紙花樣過來,我才跟在他身后,沒想到會在繡坊外頭看見妳們,這才跟了進來。”梅兒一股作氣的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全給交代清楚。
聞言,馮妍芯抬眸迎向寒煦,那雙靈動的雙眸,此時正透露出疑惑,盡管此時她的內(nèi)心焦躁不安,但憑借著多年來的良好家教,讓她面不改色,態(tài)度從容的朝寒煦打了聲招呼。
“寒公子,說好讓我差人到府上取剪紙,怎好勞煩你親自送來?”
寒煦噙著抹笑意,自從兩天前和她道別之后,心里頭總是縈繞著她的倩影,再加上今兒個正好要上信安城來,就順便登門拜訪,沒想到會在街上遇見她。
“馮姑娘別客氣,寒某正好有事進城,就不勞煩妳派梅兒姑娘走這一趟了,這兒全是剪紙的花樣,請馮姑娘笑納!睆膽牙锶〕黾艏垼笭栃Φ。
馮妍芯接過他手中的剪紙,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上頭的花樣直瞧。
這花鳥的樣式剪得極好,若再加上一流的繡工,將五彩繡線給繡上,不難想象眼前的花鳥會是多么的維妙維肖了,果真不愧是手藝堪稱一絕的繡娘,可惜她連她的姓名都不知道,更甭論見上她一面了。
“寒公子好生福氣,月牙莊里有這么一位優(yōu)秀的繡娘,真令人艷羨。”她抬眸,眸中閃動著迷人的光采。
“馮姑娘繡工了得,屈屈一個繡娘,著實不需讓妳如此罣礙!彼菩Ψ切Φ。
“寒公子忒謙了,我沒你說的那么好,倒是感謝寒公子替我實現(xiàn)心愿!蹦艿玫竭@位繡娘的底樣圖,她已然知足。
月牙莊的繡品響譽全國,就連皇親國戚的袍紗配飾,皆由他們一手包辦,想到那幅“龍鳳呈祥”,就足以令人嘆為觀止,她的技巧,還差了很大一截呢!
“馮姑娘若再和我客氣,不是枉費了寒某的一番心意?”她生疏的舉止,讓他不由得有些不悅。
“既然寒公子這么介意,那么小女子就把這番感謝放在心里了!彼挂膊怀C情,菱唇微啟,嬌艷的芙面上,有著溫柔笑意。
馮晏日的米行遠近馳名,三名子女各有所長,尤其是蕙質(zhì)蘭心的馮妍芯,早已有不少達官顯要登門求親了。
望著她聰穎慧黠的絕麗容顏,他唇角微揚,如果她知道那位繡娘的身分,不知會有怎樣的反應?
“今日馮姑娘是來挑繡線的?”他話鋒一轉(zhuǎn),看著她手中的繡線問道。
“是啊,這些繡線質(zhì)地堪稱上上之選,真不愧是由月牙莊出品的!彼抗馕,看著手中拿著的幾把繡線。
“若是馮姑娘喜歡,不如讓我差人送些繡線到府上吧!”她愛不釋手的模樣,讓他不由自主的開口允諾。
“這會不會太麻煩寒公子了?”雖然覺得有些不妥,但只要一想到那些繡線,她的雙眸便顯得璀璨耀眼。
刺繡是她的興趣,再加上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既然讓她找著了這么上等的繡線,她豈有放過的道理?
思及此,她嫣然一笑,一見到她傾城的笑容,一向冷靜沉著的寒煦,此時也不免被震懾住,只消她眼波一轉(zhuǎn),怕是全信安城的男人都會為搏她一笑而去摘月來送她吧!
“怎么會麻煩?不過是舉手之勞!彼麥匮乓恍。
“一直麻煩寒公子,也讓小女子過意不去。這樣吧,不如今日就由我做個東,請寒公子吃一頓飯,不知你意下如何?”她臨時提議,此舉不但令如詩訝異,也讓寒煦有些微怔。
古往今來,有哪家名門閨秀會主動提議邀約男子吃飯的?更別說是大家閨秀典范的馮妍芯。
如詩忙不迭的湊上前去,在馮妍芯耳畔低喃:“小姐,此舉大大不妥,孤男寡女的,怎好單獨相約吃飯,況且……”
她話未盡,一道犀利的目光掃去,讓如詩噤了聲。
看如詩一臉悻悻然,寒煦不著痕跡的回了神,讓一個大家閨秀主動邀約吃飯,的確是需要極大的勇氣,他抬眸望著她澄澈如水般的瞳眸,唇角的笑意漸漸擴大,看來這個馮妍芯,果真是名奇女子。
“莫非寒公子不愿賞臉?”見他沉默不語,馮妍芯眉眼微抬,盡管面容上波紋不興,心底卻有著莫名的慌張。
“不,馮姑娘的邀約,寒某怎好拒絕?再者,寒某也很希望和馮姑娘多聊聊有關(guān)繡工之事!睕]讓美人失望,他爽快的應允。
聞言,她心神一定,唇角漾起一朵美麗的笑靨,只見她轉(zhuǎn)身將手中的繡線交給王大娘,和她交代一聲后,便拎著裙襬,走到他身旁。
“既是如此,那么就請寒公子隨我到對面的飯館,讓咱們好好的談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