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總算想到如詩了!”一看到主子出現(xiàn),如詩頓時喜極而泣。
一個人待在別館里,整天提心吊膽,擔心東窗事發(fā),她真的懷疑,如果馮妍芯再不出現(xiàn),她會不會急瘋了。
“你哭什么呢?”看如詩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馮妍芯不禁柳眉輕蹙,這個丫頭會不會太夸張了呀!
“見到小姐平安無事,人家太高興了嘛!本o繃了半個多月的神經(jīng),總算得到舒緩。
“好了,別哭了,我有些事情要你替我去打聽!
“該不會是關于那月牙莊的事吧?”她有不好的預感。
“真聰明,不愧是我的好如詩!瘪T妍芯溫柔一笑,不忘稱贊她。
知道待在月牙莊里,絕對查不出個端倪來,縱使她對江湖一知半解,但也知道有些收錢專替人打探消息的探子,若要打聽月牙莊的消息,或許她得找些旁門左道才行。
“小姐,那月牙莊神秘得很,你要我上哪兒去打聽消息?”這不是太難為她了嗎?
“知道巷口那間‘流言客!瘑幔磕抢镉性S多包打聽,你上那兒打探看看,我等你的消息。”她不容許她拒絕。
如詩垮著小臉,來到這新月城,她成天無所事事,小姐又不許她陪她到月牙莊里,先前還聽說小姐生了一場大病,害她擔心得要命,幸好平安無事,否則要她怎么和老爺交代呀?
“小姐啊,你待在那月牙莊也玩夠了吧?別再折騰自己了,跟如詩回家去吧!老爺和三位夫人都惦記著你呢!”她仍不忘勸導著。
“時候還沒到呢!距離一個月得期限,還有幾天,你急什么?”她斜睨了她一眼,而后起身準備離開。
“小姐,你要去哪兒啊?”
“當然是回月牙莊里,你沒忘了我是繡娘吧?”她回眸一笑,輕巧的走出門外。
聞言,如詩呆愣了好半晌,那個溫柔婉約的大家閨秀,居然當繡娘當上癮了,明明就是個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大小姐,現(xiàn)在居然甘愿穿著粗布衣裙、拋頭露面,這若傳回馮家,她鐵定會被老爺夫人給罵死的。
不成不成,她說什么也得去保護小姐,至少要平安無事的撐過這幾天。
思及此,她拎著裙擺,踉蹌的跟著沖出房門。
。
新月如鉤,清爽的微風拂來,令人心曠神怡,一道白色身影,傲然的站立在湖面上的涼亭里,那張一向溫文儒雅的俊顏,此時笑意不再,眉宇間布滿著淡淡的憂愁。
“少爺,瀟湘繡坊今日在城里大張旗鼓的成立分鋪,柳經(jīng)民靠著人脈,拉攏了不少政官商賈,嚴重影響了咱們的生意。”一道黑影瞬間出現(xiàn)在他身后,恭敬地開口。
“從他成立繡坊至今,共開立了幾家分鋪?”他沉聲問道。
“二十家,尚不包括還在其洽談的新鋪子。”丁宏一臉嚴肅的報告。
“看來他是打算吞并掉咱們月牙莊的勢力,這可有趣了!毕牒退麃韨正面沖突嗎?他可是相當期待。
“少爺,咱們還不動手嗎?”明明敵人的目標如此明確,他不明白為何寒煦遲遲不愿動手。
寒煦負手面向湖面,薄唇微微勾起,為了報仇,他隱忍了二十年,好不容易盼到柳經(jīng)民現(xiàn)身,甚至不知死活的侵犯到他的地盤,既然如此,他或許該換個方式,讓柳經(jīng)民嘗嘗生不如死的滋味。
“聽說胡尚書和他交情非淺?”他轉(zhuǎn)身,俊容上閃過一抹算計的笑容。
“柳經(jīng)民在放火燒了寒府后,是胡雍平將他藏匿起來的,他的妹子恰巧是胡雍平的愛妾!惫偕坦唇Y(jié),莫怪他們始終找不到柳經(jīng)民的蹤跡。
“這么說來,想動他的項上人頭,還不是件容易的事。”盡管他話中有著感慨,但眼底的光芒,卻足以證明他早已有了對策。
身為寒煦的生死之交,丁宏怎會不明白?只是原本欲將柳經(jīng)民處之而后快的人,此時似乎又有了別的打算。
“我改變主意了,留他一條命,但我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彼柯秲垂猓樕嫌兄妊谋砬。
“你想怎么做?”
“據(jù)我所知,胡雍平向他訂了一批貨,打算送進宮獻給羅貴妃,如果羅貴妃發(fā)現(xiàn)那批貨品良莠不齊,你猜會怎么著?”他莞爾,笑意卻不達眼底。
“少爺,你該不會是……”丁宏薄唇方啟,卻讓寒煦給打住。
只見他眸光一掃,望著涼亭后方的樹林里,丁宏頓時神情戒備,一手握住腰際的劍柄,身子往前移動,直覺護在主子身前。
一聲貓叫聲,化解了劍拔弩張的氣氛,只見一只黑貓從樹林里竄出,丁宏這才松了一口氣,月牙莊戒備森嚴,若要有賊人闖入也不是件簡單的事。
“今夜的談話到此結(jié)束,記得提醒陳管事,一星期內(nèi)完成那批貨。”他不疾不徐的交代著。
“是!币活I命,丁宏縱身一躍,身子隨即消失在黑夜中。
望著湖心,他沒有離開的打算,那雙銳利的黑眸,仍是時不時的往樹林探去。方才他不只是聽到貓叫聲,還有更細微的喘息聲,他扯唇淡笑,一個翻身,利落的以足點地,奔進幽密的樹林里。
雜亂的腳步聲清晰可聞,他使出絕頂?shù)妮p功,輕易的追上那抹人影,只見一道鵝黃色的纖細身影,在樹林里穿梭著。
馮妍芯香汗淋漓的喘著氣,剛從如詩那里打聽到有關瀟湘繡譜的事,她便急急忙忙的跑回來,恰巧撞見寒煦和丁宏在談事情,在好奇心的驅(qū)使下,他偷偷摸摸的躲在樹林里偷聽他們的對話,誰知道一個不慎,猜到腳下的枯樹枝,似乎讓他們給察覺了。
若說是丁宏發(fā)現(xiàn)還情有可原,但她幾乎可以斷定,是寒煦先發(fā)現(xiàn)了她!那雙犀利的黑眸,當時正一瞬也不瞬的緊盯著她,讓她屏氣凝神,連動也不敢動,幸好半路沖出來一只黑貓,解決了她的窘境。
所以她幾乎是同一個時間,飛也似的逃離現(xiàn)場,生平第一次做這種偷聽別人說話的勾當,還真是心虛得緊呢!若不是寒煦有太多秘密,她也用不著如此辛苦了。
“累死我了!彼O履_步,不停的喘著氣。
“辛苦你了,需要喝口水嗎?”溫柔的嗓音在靜謐的樹林間響起。
“當然要,麻煩你了!迸艿锰,她想也沒想的回道。
須臾,她猛地一驚,她明明是一個人跑進樹林里,怎么會有第二人問她要不要喝水呢?該不會是……
“啊--”一道響徹云霄的尖叫聲,嚇得棲息在樹上的鳥兒四處飛竄。
一向聽習慣這妮子的纖細軟語,從未聽過她如此慷慨激昂的叫聲,寒煦的濃眉不禁微挑,不過,由此可知她中氣十足。
馮妍芯捂著眼,三魂七魄差點全給嚇跑了,她什么都不怕,就怕傳說中的妖魔鬼怪。爹娘常說她八字重,那些鬼怪是近不了她的身,但今天這個鬼不但進得了她的身,甚至還能和她交談!
天呀!早知道她就不做偷聽的事了,乖乖待在別館里不也挺好的?
“急急如律令,惡靈快點退散!”她閉著眼,慌亂的揮舞著雙手,學著坊間的道士,希望能趕走鬼怪。
她夸張的舉動,和一向端莊典雅的馮家千金大相徑庭,看著她慌張失措的模樣,他強忍著笑意,繼續(xù)捉弄她。
“你見過像我這般玉樹臨風的鬼嗎?”
聞言,她微微一愣,這年頭連鬼都這般自戀嗎?而且這聲音似乎有些耳熟,忍住心中的恐懼,她緩緩睜開雙眸,只見一張漾著燦爛笑容的俊顏,出現(xiàn)在她眼前。
“怎么會是你?”她錯愕的瞪大眸,小嘴微微張大。
“難不成你還真希望有個玉樹臨風的鬼出現(xiàn)嗎?”她可愛的反應,再度逗笑了他。
一陣狂風吹來,還伴隨著幾聲鳥鳴聲,讓漆黑的樹林里,又多了幾分陰森氣息,她微擰著眉,一把挽住他的手,緊緊的靠在他身旁。
“你別亂說,對鬼神,咱們要抱持著尊敬的態(tài)度!”她輕斥著,深怕待會兒真會看到不該看的東西。
“鬼有什么可怕的?在這世上,最可怕的是人心!彼抗馍畛,意味深長的說。
他的話引來她的注意,她差點忘了剛才聽到的大消息。
“寒煦,你和柳經(jīng)民,究竟有什么恩怨?”她話鋒一轉(zhuǎn),問出她心底的疑慮。
她果然聽見了。
望著她絕美的容顏,他伸手輕撫著她的臉,原本家仇血恨就不會是多么令人開心的事情,他百般不愿讓她卷入,偏偏這妮子毅力驚人,連偷聽這種事都愿意做,思及此,他失笑搖頭。
“對我,你這么有心,真是令我受寵若驚!
“你少和我打馬虎眼,瀟湘繡譜由蘇嫣一手創(chuàng)造出來,二十年前,寒氏繡坊靠它一舉聞名,但卻毀于一場大火,而你也姓寒,莫非你是寒家后人?”她將兩者做了巧妙的連結(jié)。
原本以為他會臉色大變,甚至是咆哮以對,至少前兩回他都是這樣的,不過唯獨今天不同,只見他眉頭緊皺,臉上的笑意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他前所未見的冷酷表情!坝袝r太過聰明不見得是件好事!彼鬼蛧@。
他沒反駁!
她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找到以為曾經(jīng)在寒氏繡坊工作過的老繡娘,從她那里打聽到二十年前的事情。她早猜到寒煦和瀟湘繡譜有關系,卻沒想到他其實是寒家的幸存者。
“柳經(jīng)民是那場火災的主謀者?”她詢問。
他眸一抬,目光森冷的凝視著她,身上背負著血海深仇,他滿腦子想的全是如何報仇,無論手段多么殘忍,他都能毫不手軟,但如今心中多了個她,他頭一次如此在意她的看法。
“你想利用偷天換日,好讓柳經(jīng)民在羅貴妃面前出錯,借由別人的手,來鏟除他的勢力嗎?”她說出他的計劃。
“怎么?認為我心狠手辣?”他冷笑,語氣中有著漠然。
馮妍芯看著他冷傲的面容,忍不住輕嘆了口氣,雙手輕撫著他的臉。
寒煦驀地一怔,錯愕的看著她的舉動,他以為她會用譏諷的口吻去指責他,畢竟像她這樣善良的女子,絕對不會容許有人主動去傷害別人的。
“寒煦,我明白你心里背負著極大的壓力,也明白你的所作所為都是情有可原的,再說像柳經(jīng)民那樣罪大惡極的人,你沒要了他的命算是很仁慈了!
“你不在乎我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他詫異的問道。
只見她嫣然一笑,甜美的笑靨有如靈藥般的撫平他內(nèi)心的傷痛,他難掩激動的摟住她的身子,俊容上有著一抹動容。
“放心去做吧!我懂你就好。”
我懂你就好。
這句話,有如一道暖陽照射著他冰冷的心,二十年來,他活在仇恨之中,表面上強撐著笑容,但內(nèi)心卻異?仗摚顺鸷,他再也看不到其他,直到她的出現(xiàn),讓他頭一回有了存在的真實感。
“你可知道,你將會為這句話付出代價!彼皖^,在她唇瓣低語。
“什么代價?”感覺他溫熱的吐息在她臉上吹拂著,她臉頰微紅,心不在焉的問道。
“你再也逃不出這月牙莊了。”語落,他輕輕覆上她柔軟的紅唇。
不同于先前的輕吻,他時而溫柔,時而狂野,那狂猛的熱度就快將她淹沒,她抱住他精瘦的腰桿,怯生生的回應他熾熱的吻。
感受到她的回應,他徑自加深這個吻,靈活的舌尖侵入她的檀口,勾挑著她小巧的粉舌,她全身興起一陣戰(zhàn)栗,身子一軟,任由他支撐這她全身的重量,然后繼續(xù)將她鯨吞蠶食。
夜涼如水,微風吹過帶來些許冷意,但在林間擁吻的兩道身影,卻有如一團火焰,跟著熨暖了周遭的空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