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江小魚興致來了,畢竟每個說起祁府的人,都能像說書先生一樣說出一篇精采故事。「聽說,祁家二小姐失蹤了,但我想祁天喜就是跟著妳的那個弟弟吧,而祁老太爺說妳一走,他的人生了無生趣,要帶他的寵物烏龜去五臺山出家!顾胱〕謶摃軞g迎他們,反正老太爺跟那只烏龜一樣頂上無毛,省了一道工。
「江小魚,編故事也要編好,紅月皇朝沒有五臺山!顾а狼旋X提醒對方別亂開玩笑。
「我是這么聽說的嘛,聽說哪分得出真假?我還聽說祁家老爺跟大夫人和城主鬧得不太愉快,祁老爺揚言要和城主切斷父子關系,而夫人進了佛堂便不再踏出一步,說要為妳念經修來世……」她這都是從老鄉那聽來的,反正這些個月在朱雀城,他們祁府出盡風頭了,什么小事情都會傳出來。
想起頑童般的老太爺、嘴硬心軟的老爺、宅心仁厚的大夫人,風紫衣頓時一陣鼻酸,這都是她的家人啊。
「現在祁府名義上是二少爺管,但聽說他老留連花樓,說什么除非是紫衣親自捉他回去,要不他不回去,大伙都說他瘋了,所以,現在真正掌握實權的是祁二夫人!菇◆~偷偷瞧了風紫衣一眼,該問到重點了吧。
聞言,風紫衣果然皺起眉毛,十分不解,「那……那個……祁天昊去哪了?怎么不是他管祁府?」忍不住,她還是問出口了。
一提起這個,江小魚便神秘兮兮的壓低音量,「喂,妳還不知道曹國丈占了朱雀城的事吧?」
「什么?那老賊占了朱雀城?」她驚呼。
「小聲點,老賊可以亂叫的嗎?」江小魚連忙捂住她的嘴,看她冷靜點了才放開,「順便告訴妳,當初審妳的那個尚書李德勤被流放邊疆了!
「這是怎么回事?」她到玄武城之前、跟天喜四處游走的時候,對不熟的人不敢問太多,所以很多情況都不清楚。
「你們祁府那個貴妃娘娘醒了,一聽說孩子跟妳都沒了,每天對著皇上哭得死去活來,還怪皇上審錯了人,哭說兇手不是妳,所以那個審錯人的倒霉李德勤就被流放邊疆了。」
聽到這里,風紫衣欣慰一點,至少有個好消息,還好……還好天樂沒事了。
。畚也还芾畹虑,妳還沒說曹憚承占了朱雀城是怎么回事?」
「說故事要有前因后果嘛。」糟糕,被瞪了,她連忙說:[皇上看在陪審的曹國丈是兩朝元老的份上沒動他,但他自己主動說要查清這案子,所以暫且在祁府住下,而祁天昊走的時候說是要進京看貴妃娘娘,但也不知看完了沒,好久都沒回朱雀城了,現在的朱雀城根本是曹國丈的城池,聽說他常下令到處挖朱雀城的地,妳說怪不怪?」
「看天樂?挖地?」不對,這不合理。
別人不知道,但祁天昊很清楚曹憚承在找什么,他為什么要離開朱雀城?離開又去了哪里?難道他不知道曹憚承做的事?再說,地圖他也一起帶走了嗎?
還有那曹憚承也太奇怪了吧,挖朱雀城的地做什么,難道他拿到地圖跟鑰匙了?不對,怎么想都不對。
「喂,妳還好吧!箍此坪跸萑胱约旱乃季w,江小魚動手推推她。
「我沒事。妳要是之后還有上朱雀城,打聽到什么新消息,就到佟忌仇的府邸找我,我會給妳酬勞!癸L紫衣站起身,留下一錠銀子。
江小魚也跟著站起來送她,「好的,妳慢走!顾龑鹬飨騺硎呛苡卸Y貌的。送走風紫衣后,她開心的低頭收銀子,驀地,一道黑影遮住江小魚頭頂的光,她以為又有客人上門了,正要裝老音發點小財,不料還來不及開口,陰惻惻的冷音已響起——
「江小魚,妳真是多嘴,下次我可以幫妳把嘴巴縫起來!
背脊忽地發寒的江小魚抬眸一瞧,一張銀白色面具映入眼簾。
*
金準之一走進佟府的正廳,心就碎了。
「哎呀!小喜兒,妳怎么在干這種粗活?放下、放下,快到旁邊歇息去,別累壞了自己!股頌槠罡Ы穑l敢讓她做這種低下又累人的差事?他一把搶過抹布,心疼不已的呵護著嬌嫩佳人。
不料佳人根本不領好意,笑嘻嘻地又搶回抹布,「是你啊準之哥哥,我不累呀,你看我還會搬花盆、倒茶渣、抹凳子,學了不少東西呢。」
「等等,妳別動,小心傷了纖纖玉指,粗重的活交給丫鬟去做!购谩钢亍沟幕ㄅ,他用兩根手指頭拎起比碗口小的鐵松樹盆。
聞言,祁天喜咯咯笑得開懷!笢手绺纾揖褪茄诀哐!我還特地拜托小菊、小月讓給我做!
「讓給妳……做?」天哪,多么慘絕人寰的事。
眼角抽搐的金準之有種無可奈何的感覺,想他愛上的是多天真的姑娘啊,從小姐變成丫鬟,難道她一點都不覺得委屈嗎?
「準之哥哥,你不要擋路,我等會還要去挑水、劈柴,小三說要教我握斧頭。」雖然再見到金準之她很高興,但她想替紫衣多賺點錢,不能在這耽擱。
每次紫衣看她吃魚吃肉的時候,眼眶都會紅紅的,她想,大概紫衣也很想吃但不夠錢買,所以都讓給她了,那么她就替紫衣多賺點錢好了,兩人都能吃,多好嘛。
「握斧頭……」臉色發青的金準之有些站不住腳,必須扶著柱子,忽地,他想起一個重要的關鍵詞,「等一下,小三是誰?」
「喔,小三是府里的長工,他娘是廚房里的大嬸,他們常常弄好吃的東西給我和紫衣,雖然沒有城主給的好吃……。u!小聲點,紫衣說不能喊她紫衣,要叫小紫!共铧c又給忘了,她可不想紫衣一個人去找閻老爺,要去也得帶上她。
祁天喜嬌惑地撓撓白玉耳垂,模樣可人,引人憐惜,教金準之被迷惑得有些暈頭轉向,終于,他下了一個重大決定。
「咳!咳!小喜兒,告訴準之哥哥,紫衣……不,小紫在什么地方?」
「你找小紫有事?」單純的眼眸泛著一絲迷惑,她忽然覺得胸口悶悶地。
在朱雀城的時候,準之哥哥時常跟前跟后的討她歡心,雖然紫衣不準她理他,但他總是能找到機會跟她說話,或帶好玩好吃的東西給她,怎么現在……她喜歡紫衣,也喜歡準之哥哥,可是不喜歡他們走在一起,那會讓她心里不舒服,鼻頭酸酸的。
沒發現少女情懷,金準之輕聲安撫,「沒什么,一點小事而已!
「什么小事,不能告訴我嗎?」
「呃!這……」他尷尬的看著她,這種事直接問本人好嗎?
「準之哥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瞞著我,我沒有小紫的聰慧,可是我很用心喔!」她像想討好主人的貓兒,眨著盈亮雙眸期待的看著他。陷入沉思的金準之沉默了,沒發現這舉動讓祁天喜像是心口被扎了一下,很受傷。
忽地,一直帶著笑容的小臉黯下,有些哽咽的問:「準之哥哥,你不喜歡小喜對不對?」
「噫?」她怎會這么想,他的表現還不夠證明他心里放的是誰嗎?
「小紫比我聰明又能干,你一定想跟她在一起是吧,沒關系你不用顧慮我!
聞言,他瞪大眼。「沒沒沒,小喜兒妳說的是哪兒的話,我怎么會喜歡那精得跟狐貍一樣的女人?」喜歡小狐貍的是那同樣老謀深算的男人吧。
「小紫不是狐貍,你亂說!顾粶嗜魏稳宋勖镒弦拢词故撬钕矚g的準之哥哥也不行。
「好好好,小紫不是狐貍,是準之哥哥失言了,妳別惱火,我……」驀地,他似想起什么,一陣狂喜涌上心頭,他小心翼翼地問道:「小喜兒,妳說這些,是不是……是不是喜歡準之哥哥,不想我跟別人在一起?」
她紅了臉,緩緩點了頭。這讓金準之樂歪了嘴,「那小喜兒要不要嫁準之哥哥為妻?」本來還擔心小喜兒天真不懂男女情事,他才想直接要紫衣放手,讓他把人帶回府,這下可都不用了。
「咦!嫁給準之哥哥……」她一臉困惑,似乎不大明了話中之意。
「妳不想跟準之哥哥永遠永遠在一起嗎?等我們發白如霜的時候,我還能陪妳撲蝶,捉蛐蛐,爬到樹上聽蟬鳴……」多好的遠景呀!他自個都陶醉了。
「好呀!好呀!我嫁給……」一想到能跟喜歡的人一起玩,祁天喜比誰都興奮。
「嫁?不曉得金大少可問過人沒有?」一道溫醇帶冷的嗓音響起,帶著面具的男人走進正廳,看笑話的意思很明顯。
「問誰?」一樁好事硬生生地被打斷,金準之十分不悅。
「保護小羊的牧羊人!顾暰看向廳外,忽地一笑,沒想到小小黑點移動還頗迅速的嘛。
「什么牧羊人?你到底在打什么啞謎,你再不說我就要說出你……咳、咳咳……」一頭霧水的金準之全然聽不懂他話中的暗示,仍是氣呼呼地找人理論,誰知嘴巴張得太大,不明物忽地飛進咽喉,讓他咳了老半天才咳出一顆盤扣。
不過,他很快就明白他的意思了。
「金準之,你為什么會在這里?」風紫衣一進正廳,劈頭就問。
金準之是祁天昊信任的人,在這種時候,他應該在祁天昊身邊幫忙應付曹憚承才是,怎會在這誘拐她家天喜?
被打斷好事,他脾氣也不好,「妳才是不該在這里的人吧,沒聽過死人會復活的,妳投胎轉世的速度也未免太快了吧!
「你……」忽地,她眼一瞇,頗為懷疑的看著金準之,「說到這,你對我沒死的事,好像也沒多驚訝嘛!
就像是早知道她已經逃出牢獄,還活著一樣。
金準之一驚,「呃……妳這丫頭精得跟什么一樣,沒死成有什么奇怪的……再說,我驚不驚訝關妳什么事?」他偷偷抹掉被嚇出來的冷汗。
「喔?是嗎?」她好像快要把事情拼湊出來了,「那你到這里來干么?你跟玄武城的城主也認識?」
風紫衣說這話的時候看了佟忌仇一眼,不過佟忌仇跟金準之不一樣,為人深沉多了,加上他戴著面具,一點破綻都沒有。
「呃……我金準之交游廣闊,關妳什么事?」怎么這么難對付。
「很好,的確都不關我的事,金大少倒是提醒了我,只要管關我的事就好。」
她嘴角揚高,挑釁的意味濃厚,「所以……小喜過來,誰叫妳又跟一沱牛屎玩了,妳瞧!手都臟了!
「什么,牛屎?!」她……她居然這么侮辱他,還在心上人的面前說。
不知發生什么事的祁天喜揚揚水亮眸子,她看看滿臉漲紅的準之哥哥,又瞧瞧氣定神閑的小紫,雙腳不由自主的走向最信任的丫鬟。
此舉,簡直讓金準之氣炸了,一張臉由紅轉紫,一下子黑成一片。
風紫衣則是笑得更張狂了,「等金大少想清楚什么是關我的事的時候,再來問我小喜能見客的時間!範科鹌钐煜驳氖,她頭也不回的走出正廳。她就是吃定金準之知道很多事都沒講清楚,虧她之前還想幫他跟天喜辦喜事,現在……等死吧他!
看著人走遠,金準之咬牙切齒的看著佟忌仇,「你看看,這就是你家的丫鬟!
慢條斯理的喝了一口茶,佟忌仇嘆了口氣,語氣里滿是無奈跟寵溺,「你早該知道我不會教丫鬟,我家丫鬟注定是享福的命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