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
“映知,你幫我送三七二八第二床的病人去照X光!
“映知,麻煩先幫我把檢體送去檢查。”
“映知,三七一一第一床的病人找你!
“映知……”孫映知覺得自己快要瘋了!她整個早上忙碌的程度可媲美轉個不停的陀螺,老是聽到學姐們教她做這個、喚她做那個,加上今天又來了一群護理系的實習生,整個護理站亂哄哄,讓人更添幾分煩躁。
孫映知剛從護專畢業,之后立刻投入職場,當個兒科護士。
她在工作上一直表現出色,在學姐們眼中是個頭腦清楚、動作利落的新進人員。
初來乍到的她也希望可以盡快融入同事們的相處,所以總是盡其所能的幫忙其它同事,但就是因為表現得太好、太熱心了,同事們很快的發現她很好“使用”,便卯起來差遣她。
孫映知清楚事有輕重,即使想在同事們眼中當個人見人愛的工作伙伴,但前提是要把自己份內的事做好。
她決定先去看看她的小病人有什么事找她。
走進病房不到兩分鐘,她立刻跑回護理站,抓起柜臺上的電話聯絡住院醫師。
沒想到住院醫師在電話中說,他有別的事要忙,要她聯絡實習醫生。
于是孫映知快速的請總機聯絡負責的住院實習醫生。
“請問是許大豪醫師的實習醫生嗎?”待電話接通,她客氣的詢問著。
“我是!彪娫捘穷^傳來困倦的男聲。
“這里是兒科病房護理站,一位三歲男孩,體重十五公斤,現在發燒到耳溫三十九度,一個小時前已經使用過口服退燒藥!睂O映知將小病人的資料和狀況告訴他,“請問現在要如何處置?”
“呃,你剛剛說幾公斤?”困倦的男聲仍不太清醒的問。
“十五公斤!彼心托牡闹貜偷。
“發燒到三十八度嗎?先讓他再睡一下冰枕。”
“不是!是三十九度,而且一個小時前已經使用過退燒藥!”她很快就察覺到自己在對牛彈琴。
“三十九度……你剛剛說病人幾公斤?”
孫映知受不了了,一整個早上受的鳥氣全在這一刻爆發。
“這位實習大夫,我建議你立刻、馬上帶著你那顆不太清醒的腦袋到護理站來看一下病人的資料,否則我會立刻報告你的學長,許大豪醫師!”
老天,原諒她!
她實在不想表現得如此尖銳和刻薄,可是整個早上的不順心,讓她已經沒有余力再應付這個腦筋不清楚的實習醫生了。
不久后,一個頂著亂發、穿著皺巴巴醫師袍的男子匆忙來到護理站。
“請問剛剛是誰Call許大豪醫師的實習醫生?”
孫映知立刻將病人的病歷遞給他,等他作處置。
“病患一個小時前已經使用過口服退燒藥,現在發燒到耳溫三十九度!碑斔粗v時,她再把溫度告訴他一次。
孫映知發誓,這是她最后一次重申病人的體溫。
大約一分鐘之后。
“你覺得該怎么辦?”眼睛充滿血絲的實習醫生開口向她求助。
什么?孫映知懷疑自己的耳朵所聽到的不是真的,他居然問她該怎么辦?
她好不容易稍稍平復的脾氣再度翻滾了起來。
“你確定你是醫學院的學生嗎?請問你大幾?大七了吧?意思就是說你明年就要畢業啰?我猜你畢業后應該不會放棄醫師這個工作吧?”
孫映知發出一連串的問題,但不給眼前的實習醫生回答的機會,又接著說下去。
“而你到現在還不知道該怎么做,居然敢問我,你的書到底有沒有念進腦袋里!這攸關人命的問題,你這個不學無術的醫學院學生居然問我怎么辦!我告訴你,如果不伶俐一點就不要來實習,要來實習就給我伶俐一點!”
罵完后,她轉身拿起話筒撥電話。
“許大豪醫師嗎?這里是兒科護理站,你的實習醫生不知道怎么解決病人發燒的問題,請你先處理一下。病人是一個三歲、十五公斤的男孩……”
等許大豪交代完醫囑,孫映知將話筒塞給一旁呆愣的實習醫生。
“你的學長要跟你來一場‘心靈上的對談’。等一下掛斷電話后,記得補完紀錄才準離開護理站!
拋下話筒,孫映知便趕緊去幫發燒的病人退燒,留下一臉羞怒、疲憊又戰戰兢兢接起電話的實習醫生,還有幾個對孫映知的舉動極為驚訝的護理人員和護理系實習學生。
實習醫生被住院醫師猛烈的炮火轟炸完畢,正打算抑下胸中的火氣,乖乖補齊紀錄,但一轉身,看到他打算追求的護理系;ň挂苍趯嵙暽男辛兄校樕系膶擂胃由顜追。
他以最快的速度辦好學長交代的事,草草在病歷上簽下“宋邑塵”三個字,然后狼狽的離開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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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起五年前,宋邑塵實在不知道該怎么看待這段往事。
他氣孫映知不留余地的羞辱他。在他人眼中,他是高智商的醫學院學生,是天之驕子,在她眼中卻成了不學無術的醫學院學生。
因為對孫映知帶給他的不堪難以釋懷,之后他抱持著非要洗刷恥辱的心態,拚了命的念書,連護理系的;ㄖx凱琳都被他暫時擺到一邊去。
就因為最后一年的奮發向上,讓宋邑塵在畢業當年便順利考上醫師執照。
雖然不愿意承認,但是孫映知的確是改變他糜爛學生生活的重要人物。
當然,他絕對不會讓她知道這一點。
他要讓她知道的是,她讓他當初的處境有多丟臉,丟臉到不敢展開行動追求謝凱琳、丟臉到對這件事有所耳聞的同學常拿這件事來開他玩笑!
他要孫映知知道,當年她口中不學無術的醫學院學生,現在已經成為一名各大醫院都想挖角的頂尖小兒外科醫師。
雖然孫映知對他已經不復記憶,但他發誓,他絕對要喚回她腦海中那段記億,并要她對自己的所作所為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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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使宋邑塵在心中指天發誓要雪恥千萬次,但接下來一連串的國際研討會、大學演講及大規模的手術讓他忙得昏天暗地,完全無暇進行他的復仇計畫。
只有偶爾累得倒在大床上,快昏昏睡去前的一、兩秒鐘,才想起他還有這件重要的大事待辦,但困意旋即淹沒他不太清醒的意識,將他帶進熟睡狀態。
宋邑塵的復仇計畫也隨著他的忙碌,擱置在記憶的角落。
幾個月后,好友夏聿愷捎來一封紅色喜帖,并請他在百忙中抽空擔任伴郎。
這是一場簡單、溫馨的婚禮,沒有繁復的禮節,沒有夸張豪華的擺飾,據說這是因為新郎體貼已身懷六甲的新娘,不希望她太勞累。
宋邑塵為好友尋找到人生旅途上的伴侶感到高興,但是,當他看到新娘旁邊那個身著小禮服的女人時,仿佛遭雷劈醒。
原來她是伴娘。
宋邑塵在兩人皆有空檔時,拿起香檳大步向孫映知走去。
“嗨!”他臉上揚起無人能擋的迷人微笑。
“哈啰!”孫映知知道他是伴郎,于是向他回以一笑,“伴郎先生。”
伴郎先生?他沒名沒姓嗎?
宋邑塵眼角抽搐了一下,迅速壓下心中對她的不滿。
“孫小姐今天的打扮很甜美,很適合你!蹦膫女人不喜歡被人稱贊?他決定先灌灌她迷湯。
孫映知訝異他怎會知道她姓什么,不過旋即怪自己太大驚小怪,猜想應該是新郎向他介紹過她。
雖然幾杯香檳下肚,可是號稱干杯不醉的她,意識可是很清醒,看到眼前這位伴郎能把手工西裝穿得這么挺,可見西裝底下的身材相當可觀,加上俊俏的臉龐,她十分懷疑為何他的身后沒有跟著一串愛慕他的女子,許多未婚女子不都喜歡在參加婚禮時尋找優秀的單身男子嗎?
眼前這位大帥哥應該是單身女子眼中的極品,當然,新郎官也很優,只是從今以后,新郎官只屬于新娘子一個人的了。
“伴郎先生也挺不賴的,我剛剛注意到許多小姐們的眼神都離不開你身上。”孫映知客套的稱贊著,事實上她一點也沒注意到,她只注意到有幾次轉身恰巧對上他的眼時,他投射過來的目光并不太友善。
當然,她認為是自己想太多了,她不記得自己認識伴郎,所以應該不至于得過罪人家吧。
“那你呢?你也是一直將眼神停留在我身上的美麗小姐之一嗎?”宋邑塵故意這么問,但他心里幾乎氣炸了。
左一聲伴郎先生,右一聲伴郎先生,可見她早已不記得他是誰了!
“呵呵……”孫映知發出假笑,“伴郎先生真愛說笑!
拜托,他是哪只眼睛看到她注視著他?依她看,是他緊盯著她才對吧,眼里還帶著殺氣呢!
這時,孫映知遠遠看到新郎正在向她招手,知道是新娘子需要她幫忙,于是向伴郎一點頭。
“惇辭要換禮服了,我先離開一下。”說完,她放下手上的酒杯,立刻向更衣間快步走去。
宋邑塵看著她的身影走遠。
他今天一定要讓她清清楚楚的想起他是誰,而且深深烙印在腦海中,絕不會忘!宋邑塵忿忿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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協助李惇辭換禮服時,孫映知越想越覺得剛剛那位伴郎很眼熟。
“同學,你以前見過你老公旁邊那個伴郎嗎?”她怎么想破頭也想不起來,決定向新娘子求救。
“咦,你沒見過他嗎?他是宋老醫師的兒子啊,也是聿愷的大學同學,聽說他們倆感情很好!币妼O映知主動談論起異性,李惇辭眼睛一亮,湊到她面前對她擠眉弄眼!霸趺戳耍坑信d趣。啃璨恍枰獛湍憬榻B。俊
孫映知認真的回想著,宋老醫師的兒子……宋老醫師的兒子!
原來是他!
“同學,你記不記得我跟你提過,有一次宋老醫師的兒子到診所來,居然指著我說‘終于逮到你了’?”
“嗯,好像有這件事。”李惇辭想了想,點點頭,然后逗弄她道:“你得罪過人家嗎?欠人家錢不還?還是拋棄過人家?”
“哪有可能!”孫映知立刻反駁,“不管是朋友還是敵人,憑我的記憶力,不可能隨便忘記的!
李惇辭聽了差點笑出來。就是因為憑她的記憶力才不牢靠。
“還是等一下請他送你回去,讓你們好好培養感情,了解一下彼此。”反正宋邑塵也要送他父親回去,映知可以搭便車。
如今孫映知已完全接手診所的工作,由打臨時工的身分晉升為正職員工,也直接住在李惇辭原本住的地方。
“免了、免了!”孫映知擺擺手,“我怕我在路途中會被他眼中發送出來的無形毒箭射死。”
“呵,你也太夸張了吧!”
“真的!剛剛有好幾次我都瞄到他很生氣的瞪著我,我都懷疑如果他多瞪我兩分鐘,我身上可能已經被瞪出好幾個洞了,奇怪的是,聊天的時候又客客氣氣的!
不過,今天是好友的大日子,孫映知不打算繼續拿這個雞毛蒜皮的小事煩地。
“好了,別啰唆了,我們快出去吧,免得新郎官來逮人。”她轉了個話題,連忙催促著道。
又說她啰唆,明明是她開的頭。李惇辭失笑,拿老朋友沒轍。
結果,婚禮結束時,不用新娘子出面請宋邑塵送孫映知回診所,他已直接過來把伴娘“借走”。
“宋先生,你不用送我回去,我還要在臺北待個兩天!睂O映知坐在駕駛座旁的座位,偷瞄著正在開車的人。
宋邑塵挑起眉,“你想起我是誰了?”
“宋老醫師是你的父親!彼c頭承認。
“然后呢?”他希望她“自動自發”想起那段往事。
然后?
“然后你讓我在捷運站下車就可以了,不好意思太麻煩你,我自己可以搭捷運回家!
所以她腦袋里還沒追尋到五年前的記憶。
“你有急事嗎?”
“沒有!睂O映知老實回答。
“我們可以談談嗎?”宋邑塵客氣的詢問。
談?談什么?她不解。
“好。”雖然不明白她和宋邑塵有什么好談的,不過基于禮貌,她還是答應了。
一會兒后,宋邑塵利落的將車停在一間咖啡館外的停車位。
他帶著孫映知走進咖啡館,落坐于一處隱密靠窗的座位。
服務生上前招呼,待兩人點完飲料和點心,服務生和宋邑塵寒喧幾句后才離去,看得出宋邑塵是這里的熟客。
服務生離開后,生怕冷場尷尬的孫映知率先開口:“宋先生,我們以前見過?”
“你想起來了?”宋邑塵往身后舒適寬敞的沙發靠去。
并沒有!她只是覺得兩次見面,他好像都暗示著她什么。
“呃,我該想起什么嗎?”
宋邑塵不打算再繼續浪費時間在她那記憶力不太佳的腦袋瓜上。
“我可以稱呼你映知嗎?”他唇邊帶著微笑,有禮貌的問道。
“當然可以!睂O映知坦率的對他粲然一笑,決定以此縮短彼此的距離。
“你畢業后就一直在中民醫院工作?”
這時,服務生送上飲料和點心,孫映知向他道謝后,轉向宋邑塵,點了點頭。
“想想我在中民醫院也待了五年多耶,真是可怕,女人的青春就這樣流逝了。”說著,她將巧克力奶酪一口一口的送進嘴里。
“像中民醫院這樣的醫學中心,工作壓力應該不小吧?要照顧病人,又要協助實習醫生及實習護士實習,想必比其它醫院所要承擔的壓力更大。”宋邑塵邊喝口咖啡,邊瞧著她臉上的表情。
“壓力應該算大吧,我也不清楚,我沒待過其它醫院,無從比較起。”孫映知啜了口薰衣草奶茶。
這家的薰衣草奶茶真好喝,奶酪也很好吃,離開時一定要素取一張名片,下次再來。
“那有沒有因為實習生不容易指導而責備他們?”宋邑塵像是不經意,隨口問起。
“責備?”孫映知咬住舀盛奶酪的小湯匙,認真的回想!坝幸笪疫內疚了好一陣子!
反正是閑聊,閑聊的內容本來就沒有界線。
“我剛進醫院工作時,有一天,一大堆瑣碎的事全落在我頭上,我忙得昏頭轉向,正好有一個小病人用過退燒藥后仍高燒不退,我聯絡實習醫生,可是實習醫生居然沒辦法處理,我整天累積的火氣一來,就……”
“你就教訓了那個實習醫生一頓,說他是不學無術的醫學院學生。”宋邑塵冷冷的接下她的話。
“對對對!后來我好內疚,我真是不應該說這種不厚道的話!睂O映知懺悔著,突然又想到,“耶?你怎么知道?”
“我當時也在場!彼鏌o表情的說。
“你也在場?哇,世界真的好。 彼@呼一聲,覺得緣分真是奇妙的東西!翱墒牵覍δ銢]有任何印象!彼谟洃浿兴褜げ坏剿纳碛。
“我就是那位不學無術的實習醫生。”宋邑塵冷淡的宣布答案。
噗——
孫映知將剛入口、尚未吞下喉嚨的薰衣草奶茶噴到宋邑塵的身上。
“對不起、對不起!”她連忙抓起一旁的紙巾,向他的臉、脖子和西裝擦拭,“我真是太失禮了!”
“不用忙了,我自己來就可以了!彼我貕m撥開她的手。
呵,沒想到她會用這招“攻擊”他。他用濕紙巾將“慘遭毒口”的臉擦干凈,并脫下西裝外套。
收拾好后,宋邑塵直直盯著一臉窘狀的孫映知。
“真是太不好意思了,西裝清洗費用的賬單請寄給我,我一定會負責的!
孫映知對自己失禮的行為感到極難為情。
“還有,那件很久以前的事……”她低頭偷瞄他一眼,開始認真的道歉。“真的很抱歉,我實在不應該在大庭廣眾下那樣責備你,就算你不認真念書,我也不該說你不學無術;就算你無法處理病人的問題,我也不該說你不伶俐;就算……”
“夠了!”宋邑塵冷聲制止道。
這樣的道歉,聽在他的耳里根本是提醒他過去的不知進取,刺耳極了。
“宋醫師,”孫映知將剛拉近彼此距離的稱呼恢復為客氣有禮的尊稱,“過去有任何不敬的地方,請你別放在心上。還有,你西裝送洗的費用明細,請寄給我,我再將費用寄給你。你寄到診所來就可以了,我收得到的。那……我先離開了!
孫映知拿起賬單,小心的起身離開。
她終于理解,為什么宋邑塵會對她表現出不友善的態度了。
只是,他在眾人前和只在她面前的表現大相逕庭,人前他是溫和體貼的好男人,只有她在場時,他卻沒有任何表情,聲調也沒有任何高低起伏。
這真是可怕啊,所以保命的好方法當然是走為上策。
“等一下。”宋邑塵忽地喚住她!澳阌X得說聲抱歉,就可以將在眾人面前的難堪一筆勾銷嗎?你應該不知道,你偉大的長篇大論,讓我在同學面淪為笑柄!因為淪為笑柄,我甚至放棄追求心儀的女孩,因為她當時也在現場,看著你如何教訓我!”
孫映知倒抽一口氣。她知道自己不應該,事后也對那時沖動的言行懊惱,但她沒想到會有這樣的后果。
“我只能再次說聲對不起,實在也想不出能夠如何彌補你,但是,如果有任何我能夠補償你的地方,又是在我能力范圍之內,我一定會盡力達成!彼\懇的說!皩α,還是你告訴我,你想追求的女孩是哪一位,也許我可以幫你打聽她的事!彼绱私ㄗh,暗自為自己的提議喝彩。
宋邑塵幾乎要答應她這個提議了,但他不希望讓她認為他是因為兒女私情才會對此事懷恨在心那么多年。
他是為了自尊和驕傲!
“等我想到有需要你效勞的地方,我再通知你!彼我貕m拿出手機!鞍涯愕碾娫捥柎a給我!
孫映知只好乖乖的報上自己的手機號碼。
就像“無間道”中有句臺詞,“出來跑的,遲早要還”,現在她心中想到的是,“欠宋邑塵的,遲早要還”,唉!
“那我現在可以離開了嗎?”她了無生氣的問。
“我送你!彼我貕m拿過她握在手中的賬單,起身走向柜臺。
“宋先生,不用了,我可以……”孫映知想拒絕。
他結完帳后逕自道:“走吧!焙翢o讓她拒絕的余地。
“好……”孫映知只能氣弱的尾隨在他身后。要不是心中對他有所虧欠,以她孫映知的個性,才不會這么窩囊!她只能安慰自己,只要趕緊把欠他的還完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