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悠萊一直知道自己傻傻的,可她怎么也沒有想到這份傻有時會成了致命的傷。
她睜著眼睛打量著陌生的地方,她記得自己在暈倒之前,被卓烈桀氣得跑開了,她跑回房間的路上又氣自己沒出息,生氣也只會待在屋子里,便跑到了街上,結果碰上了那個自稱哥哥的人,他說他有證據證明他是她的哥哥,可秦悠萊不想跟他有牽扯。
她的心被卓烈桀說痛了,但他說得沒錯,別人會找上她怎么可能是因為她,定是因為卓烈桀,所以秦悠萊沒有理會他,轉身就走,可……之后她暈過去了。
“醒了?”秦悠萊看著眼前面熟的女子,她記得她看過這個女子。
“還記得我嗎?”莫冷月高雅地笑著。
“你是我上次不小心撞到的夫人。”秦悠萊發現周園陰暗冷森,好像很久未有人來過似的。
“呵呵,你還記得我呢!蹦湓峦蝗粵]了笑容,“那你一定還記得我問過你,你跟秦御史是什么關系。”
莫冷月當初的想法是找人冒充秦悠萊的哥哥,如果秦悠萊跟來的話,說明她跟秦御史關系匪淺,要是沒有的話,哼,她多殺一人又怎么樣。
只不過她沒想到秦悠萊會說不認識,可那相似的眉眼是騙不了人的,再者不久前她才知道她的丈夫居然隱瞞她,原來還有一個余孽未鏟除,她立刻想到了秦悠萊,眉眼相似、姓氏相同,普天之下豈有這么巧合的事情。
“我……”這件事情不是已經過去了嗎,為什么還會有人舊事重提?秦悠萊抿唇不作答。
莫冷月也不急,“我記得秦御史娶過一名小妾,結果那名小妾難產,小孩也是死胎!
死胎?只怕是那不待見她的父親將她送走的理由吧,秦悠萊黯然失色地低下眼,她的失落被莫冷月看在眼里。
莫冷月一個箭步上前,捏住她的下巴,“你便是那下賤女人的女兒?哼,我看你也怪可憐的, 一生下來母親就死了,父親又不疼你。”
秦悠萊難過地別開眼,不想看這個女人得意的模樣,“你到底想要怎么樣?”
“我想要怎么樣?”莫冷月奸笑著,“你知不知道我多恨那個男人,我恨不得親手刮下他身上的肉!
“為什么這么恨?”什么樣的事情才會讓這個貌美的女子心懷嫉恨,恨人恨到這個地步?
“哼,你不需要知道,你要怪就怪你的父親,是他讓你遭受這些……”
“你想干什么?我跟你無冤無仇,啊……”秦悠萊的臉被她狠狠地甩了一巴掌。
“講道理?哼,太遲了!”如果那時那個男人肯低聲下氣地道歉,而不是說她貌賽西施、心似狼心,她又怎么會被傷得這么痛。
那個男人一轉眼便娶了一個貌丑無比的女人,這教她情何以堪!
“嗯……”秦悠萊疼地頭昏腦脹,分不清東南西北,“你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莫冷月一把抓住她的頭發,那力道抓疼了秦悠萊,她越是疼,莫冷月便抓得更用力,執意要欣賞她痛苦的模樣。
“小賤人,我想好了各種法子折磨你,你知道嗎,那個女人死得早,我來不及折磨她,否則我一定要她死不瞑目。”
秦悠萊知道她說的是秦夫人,“夫人,舊事已經過去了,你應該放下仇恨……”
她努力不讓自己害怕,竭盡所能地希望她向善。
莫冷月充耳不聞,從一旁的桌上拿起一個藥瓶,狼狠地掐住她的下巴,將那藥全部灌進她的嘴里。
“嗚嗚……”秦悠萊發出動物受傷時的悲鳴。
“哈哈……”莫冷月發出痛快的笑聲,她美麗的容顏因為憤恨而不斷地扭曲,一直無法宣泄的恨找到了出口,她不斷地滿足自己那變態的快樂。
此時門被人直直地一腳給踹開了,一道高大的身影走了進來,莫冷月一驚,收住笑,毫不遲疑地將手中空瓶扔向了來者。
卓烈桀躲開瓶子,瓶子落地發出清脆的破碎聲。
“誰?”莫冷月心慌地看向來者。
卓烈桀連看也沒有看她一眼,直接一掌劈向她,莫冷月的身子就如布娃娃似地被打飛到墻上,她一聲慘叫接著便失去意識暈了過去。
卓烈桀走上前查看秦悠萊的情況,她正不斷地咳嗽。
他的黑眸緊張地看著她,又看到地上的碎瓶,立刻舉手以內力在她的背后輕輕一送,尚未完全吞入的藥水被催吐了出來,但秦悠萊喝下了一半,她紅著臉一直咳著,好似要咳出一顆心。
“楚風,找大夫來!”卓烈桀伸手要抱起秦悠萊,可惜遭到了她的拒絕。
他的出現讓她欣喜不已,可他的出手相救也不過是說明了她的無能,她什么都要靠他。
秦悠萊以雙手推著他,卓烈桀火大地吼道:“你再推推看!”
她紅著眼睛放下了手,卓烈桀彎身將她抱起,迅速地以輕功回到了王府。
回到王府,卓烈桀才將她放在床榻上,大夫便被楚風又拉又扯地帶過來了。
“這個蠢蛋不知吃了什么,你看看!弊苛诣蠲畹馈
可憐的大夫一路上被拖著過來,氣都沒有喘好就被他怒目一瞪,大夫嚇得差點就奪門而出了,硬生生地忍下這股沖動,這位大夫看著一直坐在床邊的王爺,嘆息說:“王爺,讓老夫看病,您也得讓個位呀!
位子都不讓出來,他該站哪里替病人看?
“哼!”卓烈桀這才站起來,走到一旁,一雙眼睛一直緊盯著秦悠萊。
“姑娘,來讓老夫看看!贝蠓蚝蜕频刈谝贿厼樗衙},又看了看她的喉嚨,“姑娘的喉嚨怕是毀了……”
“庸醫!”未等大夫說完,也不等秦悠萊說話,卓烈桀倒是先開口了,“楚風,將他給我趕出去,給我找太醫來!”
“是!背L拉著搖頭嘆氣的大夫出門,屋內只剩下了卓烈桀和秦悠萊。
卓烈桀的眼直直地瞪著她,怒火大漲,他用力地拍桌子,“你真是蠢到無可救藥了!”
秦悠萊別過頭,眼睛泛紅,心里來不及難過他便一個勁地罵她,她又沒有做錯什么,別人要是偷打暈她,她防不勝防、無可奈何呀,她又不會武藝,后腦杓也沒有長眼睛,怎么躲?
看她輕啜的模樣,卓烈桀更是惱了,“你就是蠢才會相信你哥哥還在世,天知道你哥哥早已死在了流亡途中了。”
什么?秦悠萊□大雙眸,驚愕不已,她緩緩地開口,聲音破碎得不成句,“你……知道……也不……早說!
“我要說,你有給機會嗎? 一轉眼就跑得不見蹤影。”
要不是有先見之明地替她安排了護衛,只怕她出事他都不知道,這個女人就是要他為她擔心,知道自己蠢也不乖乖地待在他身邊。
秦悠萊哭了出來,破碎的聲音加上哭泣聲簡直是慘不忍睹,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哭,這個男人看起來兇神惡煞,可真正關心她的是他,但他一直罵一直罵,她都已經知錯了他還罵,太可惡了!
卓烈桀的眼皮狠狠地跳了下,這個女人……他僵硬地坐在床榻邊,冷著聲音,“還哭,不準……”
話未說完,秦悠萊便伸手摟住他的脖頸,將小臉埋在他的肩窩處,沙啞著聲音,“我好怕好怕!
再多的火氣也消了,他哼了哼,抬手輕拍著她的后背,沒好氣地說:“別哭了!
“我以為自己要死了!彼挠杏嗉碌卣f,臉上是滿滿的淚痕,狼狽不堪。
“胡說,你只會是自己笨死!卑参咳艘膊皇亲苛诣钌瞄L的,他倒更像在打擊她。
秦悠萊止住了淚,賭氣地將臉上的淚和鼻涕都擦在他身上,引得他大怒,“秦悠萊!”
“哼!鼻赜迫R背過身躺了下去,不再去瞧他那可惡的臉,這個男人永遠不會給她好臉色。
懷里的小人兒一離開,他渾身都不對勁了,他脫了鞋子,躺在她的身后,摟住她的腰。
兩人靜靜地相擁,暫時的相安無事了一會兒,卓烈桀又開口,“嗓子壞了就壞了,也罷。”
他這么一說,秦悠萊委屈地皺成一團的臉才緩緩地展開,嘴邊緩緩地揚起一抹笑。
他的話甜入心扉,她忘記了恐懼,正要說什么,他又來了這么一句,“倒是床笫之歡少了不少樂趣!
這床第之歡吧,除去女人的媚態,這叫聲也是能增進情趣的。
秦悠萊的笑頓時隱沒,用力地將他從床上踢了下去,“你給我滾!”
房門正好推開,楚風正拉著一名太醫站在門口,而偉大的五王爺竟然狼狽地躺在了地上,以那姿勢、那角度來看,絕對是被人給踹下來的。
楚風的眼角搞笑地抽搐了一下,卓烈桀狀似無事地站起來,一雙厲目掃過他二人。
太醫年事已高,趕緊一跪,“下官什么都沒有瞧見!
他話一說完,卓烈桀眼里的戾氣更重,怒得走了出去,“給我去瞧瞧她的嗓子,順便醫好她的蠢。
卓烈桀稍稍走遠之后,楚風對太醫說了一句:“太醫,你這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要是治不好她的話,本王摘了你的頭!”卓烈桀的聲音又傳了過來。
太醫打了一個寒顫,他懦懦地問一旁的楚風,“王爺說的是嗓子還是蠢病呢?”
楚風跟著無語了,敢情這些人是聽不出王爺的言外之意,要是王爺真的嫌一個人蠢,哪會讓那人一直留在身邊,王爺這分明是對秦姑娘上了心。
“太醫,趕緊瞅瞅秦姑娘的嗓子吧!
不過秦姑娘傻人有傻福,敢將英明神武的王爺給踢下床,古往今來倒只有她一人了。
秦悠萊的身體并無大礙,嗓子雖然不似從前的悅耳動聽,倒也尚可接受,不過她變得不愛說話,只愛坐在窗前,看著外頭的風景發呆。
卓烈桀見她如此,心中更是氣。
一日晚飯過后,他拉著秦悠萊往小屋里去,曾經的記憶回到秦悠萊的腦海。
她記得那屋子是專門審人的,自那一日之后她久未踏足過了,她止住腳步不愿再往前。
“怎么不走了?”卓烈桀挑眉。
“我去那里干什么?”她怯怯地問,臉上的神情極度不安。
“你跟著我來不就知道了!弊苛诣罾淅涞卣f,將她的手握得更緊了。
兩人走進小屋里,有一個人被綁在木板上,披頭散發,身上有著不少的鞭痕,秦悠萊一看那人的慘狀,害怕地縮在他的身后。
“認不出來了?”他冷聲地問。
“我認識她?”秦悠萊不解地問。
“幾日前才傷了你的人,你轉眼便忘了?”卓烈桀不以為意地說。
“那位夫人?”秦悠萊吃驚地看了過去,只見那人不知是暈過去了還是死了,低垂著頭,一動不動,“你把她怎么了?”
“我能把她怎么了?”
秦悠萊的水眸細細地打量著莫冷月身上的傷痕,心里有些不忍,“這……為什么要如此狠?”
“你又要指責我?”卓烈桀揚高聲音,見她低下頭,他又道:“這人在這,你要怎么發泄你的不爽都可以,別玩死就好。”
莫冷月的丈夫也是黃河一帶貪官污吏之一,已經被收押在大牢里,過一段時間便會行刑,這莫冷月也逃不過被整治的命運。
“什、什么?”他特意帶她來這里便是讓她對莫冷月出氣?
“見你這幾日垂頭喪氣,看得我都晦氣了!弊苛诣顑傻绖γ及櫰,一副嫌棄不已的樣子。
她哪有垂頭喪氣,只不過是打不起精神罷了,她低頭輕輕地問道:“她怎么了?”
他們說話聲也不小,可莫冷月沒有轉醒的痕跡,“難道她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