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沈蔚然從未忘記過那晚在空中庭園見到的景象,女子宛如逃脫塵世的月下精靈,靈動的身影深深烙印在他的腦中,還激發了他的靈感,專門為她設計了一件更適合她的禮服。
服裝設計只是他業余的興趣,除了他和洛珩之外,沒有第三人知道他偶爾會以六月雪這個名字在Azure發表自己的作品,為她所設計的「月下美人」,是他目前為止最為滿意的作品。
從前來參加壽宴的年輕女子中逐一過濾,他很快就查出對方的身分。
寧夏……在繁星閃爍、月色皎潔的寧靜夏夜中,他第一次見到她,這個名字很適合她。
只是,知道對方的名字后又能做什么?
之后他又在國外待了幾年,取得碩士學位后,他并沒有馬上回臺灣,父親希望他能多累積了些經驗,他先待在分公司工作,直到今年才回國。
今天這場宴會,父親美其名說是為了慶祝他接任總經理一職,實際上是一場變相的相親宴,父親竟然還要他把「月下美人」這件禮服拿出來當做大獎。
對于父親的這些決定,他并沒有拒絕,也沒有同意,反正只有被他邀舞的女性才能獲得「月下美人」,決定全在他手上,他完全可以不送出這件禮服,既然這樣,他便任由父親安排這場宴會。
只是沒想到,寧夏也出席了……
原本毫無送出禮服的意愿,但卻在見到她的時候改變了心意,這件禮服本來就是為她所設計,不屬于她又該屬于誰?
「蔚然,你爸為了替你找老婆,可真是下了重本。」身為沈蔚然的好友,洛珩今日也被邀請前來!笡]想到有生之年能見到王子選妃的盛大場面。」
不少名媛淑女都是沖著沈蔚然而來,洛珩覺得這些鶯鶯燕燕看似優雅大方,私底下斗得暗潮洶涌,讓人不寒而栗,想著想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如果你今天能找到真命天女,我想洛伯父會很高興的!股蛭等晃⑿φf道,不介意替好友牽線,同樣是富二代的他也是很有本錢的。
「這就免了,光想就害怕!孤彗裰皇菫榱丝磻蚨鴣,才不希望自己變成一群豺狼虎豹的目標!改銖膭偛啪鸵恢倍⒅锹淇矗降自诳词裁?」
他順著沈蔚然的視線看去,發現了與周遭氣氛格格不入的寧夏,再看看好友目不轉睛的模樣,他突然「喔」了一聲,瞬間了然于心。
「原來你喜歡這種清純無辜的類型?我記得她好像是寧氏企業的千金!孤彗裰霸谄渌麍龊弦娺^寧夏,但兩人沒什么交集。
今日也算是大開眼界,認識沈蔚然這么久,他還是頭一次知道沈蔚然喜歡什么類型的女人;旧希蛭等豢习炎⒁饬Ψ旁谟H友、師長以外的異性身上超過三秒鐘,就是一件很神奇的事了。
「我也是現在才知道!股蛭等粊G下意味深長的一句話,隨即邁開優雅的步伐,朝寧夏所在的方向走去。
這種說法并不正確,清純無辜類型的美女他見過不少,偏偏只有寧夏讓他記憶深刻,在那一夜,她的獨特吸引了他的目光,也讓他覺得羨慕。
在令人感到窒息、煩悶的宴會中,他時常也想拋開領帶、甩開西裝和皮鞋,然而即使是在杳無人煙的庭園,他仍舊不敢這么做,就怕有個什么意外,但是她卻做到了。
「我能邀你跳支舞嗎?」沈蔚然并沒有想太多,此時他只想將禮服送給寧夏,自然而然地上前向她邀舞。
正端著餐盤,用叉子叉了一口肉準備往嘴里送的寧夏,呆若木雞地看著突然出現在自己眼前的宴會主角沈蔚然。
剛才她很專注地盯著自己盤中的食物,根本沒注意到他走過來,等她聽見近在咫尺的聲音,回過神來才發現他們已經成了全場目光的焦點。
突如其來的發展令她一時之間難以消化,她一直很安分地躲在角落,不想太引人注目,怎么沈蔚然突然向她邀舞了?他們根本沒說過半句話吧……
也許他是在對其他人說?
「寧小姐?」沈蔚然見她毫無反應,更準確的說法是神游太虛,只好出聲輕喚。
「你在跟我說話?」寧夏趕緊將手中的餐盤放到一旁的餐桌上,動作有些驚慌,望著他的眸光帶著濃濃的不敢置信。
「是的。」沈蔚然朝她伸出的手不動,等待她的答覆。
周遭的空氣彷佛瞬間凝結,全場賓客一聽見沈蔚然向女性邀舞,紛紛屏氣凝神,他們無疑是整場宴會的焦點,因為第一個獲得沈蔚然邀舞的女性不僅能夠得到「月下美人」,還有可能成為沈少奶奶。
寧夏覺得尷尬無比,她只想當個壁花而已,無心引起沈蔚然的注意,偏偏現在全場賓客都盯著他們,如果她拒絕了沈蔚然的邀請,會不會被說不識好歹?更慘的是會害得自家企業得罪Azure服裝集團……
思緒轉過一圈后,她遲疑地伸出手,輕輕放在他寬厚的掌心上,這一瞬間,周遭響起如雷的掌聲,和她心中的忐忑形成最強烈的對比。
雖然她接受了沈蔚然的邀舞,但他們并沒有馬上到宴會廳中央的舞池,她被侍者領到宴會廳旁邊的休息室,里頭有一位待命的專業造型師。
過沒多久,寧夏已經換上作夢都會夢到的「月下美人」,造型師還幫她重新設計了適合這件禮服的發妝。
她小心翼翼地撫摸身上做工精細的禮服,老天……這件禮服太美了,她竟然穿上了「月下美人」,簡直和作夢沒兩樣!
也許這真的是一場夢,因為她覺得好不真實,踏出的每一步都像是飄浮的。
邀請卡上寫著第一位獲得沈蔚然邀舞的女性能夠獲得這件價值不菲的禮服,所以她已經成了「月下美人」的主人?不會吧……
也許待會兒有機會可以問問沈蔚然為何邀請她共舞,說不定他只是出于使命,隨便挑選一位在場的未婚女性。
不過怎么剛好這么合身?
然而并沒有太多時間讓寧夏胡思亂想,因為全場都在等著沈蔚然和她開舞,她很快地又被侍者領到沈蔚然面前。
寧夏的再次出場,驚艷四座,原本在美女如云的宴會上毫不起眼的她,此時力壓全場,像是重新為「月下美人」賦予了生命,彷佛這件禮服天生就該穿在她身上。
沈蔚然是個優雅的紳士,牽起她的手,領著她來到舞池中央,周圍的燈光漸漸暗了下來,只剩他們上方的水晶吊燈還亮著。
寧夏緊張地咽了咽口水,有種被趕鴨子上架的感覺,幸好母親讓她學過一些社交舞,不然此時就糗大了。
「果然……這件禮服很適合你!股蛭等粷M意地看著她,她本就長得好看,穿上適合的禮服之后更能凸顯氣質,宛如墜入凡塵的精靈。
「嗯?」她一臉疑惑,他這話怎么聽起來怪怪的?
他并沒有替她解惑,而是執起她的手,輕輕在她的手背上印上一吻,柔聲說道:「不用緊張!
此舉立刻引起全場譁然,尤其是女性……
寧夏視死如歸地點點頭,沒有多余的心思感到害羞,她知道這個舉動只是出于禮貌,并沒有多想,只求他別再激起周圍女性的憤怒了。
被他這么一攪和,明日她估計要在千金名媛的圈子里紅了,而且是被熊熊妒火燒死。
當悠揚的樂聲響起,寧夏全神貫注地跟著沈蔚然的舞步,其實他很擅長領舞,她的舞步就是不斷前進后退,但她還是擔心已經許久沒跳舞的自己會不會不小心踩到他的腳,絲毫不敢松懈。
共舞時,兩人免不了肢體接觸,寧夏頭一次這么近距離感受到他的男性魅力,這才明白為何會有這么多女人對他趨之若鶩。
俊美英挺的臉龐近在咫尺,惹得她的心跳頻率非常不正常,但幸好她的定力還算夠,沒有被他迷得暈頭轉向而踩到他。
一支舞很快就結束了,寧夏深深體悟到一件事:好看的男人很危險,好看又優雅的男人更危險。和他近距離接觸真的容易讓人芳心大亂,怎么有人可以舉手投足間都在散發荷爾蒙的?
寧夏以為跳完開場舞他就會換舞伴了,畢竟旁邊有不少年輕女性等著和他共舞,都希望自己能獲得他的青睞,沒想到當音樂再次響起后,他竟沒有要松手的意思。
她吶吶地問道:「沈先生,你不會累嗎?」其實她心里有些著急,她覺得自己都快被旁邊的一群女人瞪成蜂窩了。
「你累了?」沈蔚然低頭凝視著她,微帶著笑意問道。
「呃……也不是……」
「我還不累。」他原本只打算和她開舞而已,但是視線一瞥到在旁邊等著和他跳舞的異性,和等著邀寧夏共舞的同性時,他決定暫時不松手。
在她換上「月下美人」之前,可沒什么男性注意到她,這可是他挖掘到的瑰寶,哪能這么輕易就交出去。
「蔚然,能不能和我跳一支舞?」突然一位成熟美女走入舞池,來到他們身旁。
寧夏非常清楚感受到從這位美女投向她的蔑視,她認得對方是黃氏財團的千金黃思語。她承認自己的外表和家世都不如黃思語,但她有必要當眾表現出這么赤裸裸的鄙視嗎?
「沈先生,我有點累了,不如就換這位小姐……」
寧夏發現當自己這么一說,黃思語的臉上瞬間像開了花一樣開心。
「我也累了!股蛭等灰廊槐3种θ荩贿^是對著寧夏,而后逕自拉著她離開舞池,不想繼續當眾人的焦點。
寧夏頓感無語,他剛剛可不是這么說的。
兩人一離開舞池,沈蔚然就被父親找去,離去前他向寧夏交代道:「在這里等我。」
寧夏骨碌碌的大眼轉了轉,望了一眼窗外的夜色,夜黑風高,此時不逃更待何時?
和宴會主角跳了一支舞之后,想繼續當隱形人是不可能的了,她可沒有留下來被其他人注視的興趣,所以她馬上把沈蔚然的話拋諸腦后。
另一頭的休息室里,沈家父子在對峙。
「蔚然,你把『月下美人』送給寧家小姐就算了,反正不過是一件衣服,但你還是要多和其他千金名媛接觸,剛才你可是當眾掃了黃總女兒的面子,要我如何跟黃總交代?」沈岳無奈地說道。
黃家和沈家是世交,黃氏財團和自家集團有很多生意往來,兩家的生意規模不相上下。
「沒興趣!谷绻總想和他跳舞的女人他都必須答應,那估計整晚都不用休息了。
「你……所以你對寧家小姐就有興趣?我就直截了當跟你說了,寧氏企業雖然和我們也有生意往來,但寧氏早已沒落,是風中殘燭,和他們聯姻沒有任何好處,我不可能讓你和她結婚的!」沈岳差點被兒子毫不在乎的態度氣死。
「如果一定要我挑個結婚對象的話,就是寧夏了!谷羰沁t早都要為了公司的利益結婚,他覺得寧夏是個不錯的對象,至少他并不討厭她。
「寧夏不行,就算我同意了,董事會的人也不會同意,在場還有很多比她更好的千金小姐,你再多看看……」
「那你們自己去娶,隨你們喜歡誰的家世背景都可以!股蛭等挥行┎荒蜔,扔下話便轉身離去。
明明是他的婚姻,父親想插手就算了,就連董事會都想干預?他們是認為他必須靠著有錢有勢的姻親才能撐起整間公司?
出生在這樣的家庭,他早已不奢望自己的婚姻能夠建立在彼此相愛的基礎上,但至少結婚對象必須是他自己挑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