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問穆姌,成了親最大的好處是什么?那就是——
她終于可以不用再遮遮掩掩的寫俠義小說,真爽!
雖然知道李允晟是一個很特別的男人,但他毫不在意她寫俠義小說,還是讓她覺得不可思議,不過他倒是很喜歡敲她的腦袋瓜,問她腦子也不知道裝了些什么,為何可以寫出這些東西?當然,她只能嘿嘿的回以一笑,什么也不能說,雖然她總是會有一種被他看穿的感覺……這絕對是她想太多了,無論如何,自己的古怪可以被夫君完全包容、接納,這是很開心的事。
“晚膳準備好了,夫人要用晚膳了嗎?”葉嬤嬤站在門邊問。
盡管可以敞開門大大方方寫俠義小說,穆姌還是不喜歡別人踏進小書房一步,這應該是一種習慣吧。
“爺回來了嗎?”穆姌沒有抬頭,繼續揮毫寫下腦子里面的文思。
“回來了,在書海軒!
“紅杏去書海軒跑一趟,問一下永泰爺要不要一起用晚膳!
“是,夫人!
穆姌終于寫到一個段落,整理一下稿子,放置一旁,紅杏正好回來。
“夫人,永泰請你自個兒用晚膳,不必等爺了,可是他又說了,爺獨自關在書房一個時辰了,不準他們進去打擾,他放心不下!
這是要她進去看看的意思嗎?不準他們進去打擾,她還跑去,會不會挨罵?算了,挨罵就挨罵,難道她舍得看他餓肚子嗎?
穆姌走出小書房,吩咐道:“葉嬤嬤,請廚房將晚膳送到書海軒,我和爺在那兒用膳。”
葉嬤嬤應聲去了廚房,穆姌則帶著紅杏去了書海軒。
永泰一看見穆姌,開心的迎上前,“夫人來了。”
“爺今日去了哪兒?”她只知道李允晟是皇商,可是并不清楚他在做什么事。
“爺一直待在商行處理藥材的事。”
穆姌又長見識了,沒想到竟然有商行這樣的地方。
“后來我們去了一品樓,云公子約了爺一起用午膳。”頓了一下,永泰才繼續道:“從一品樓回來之后,爺去了練武場跑馬,再后來就進了書房沒出來。”
穆姌柳眉輕揚,永泰像在敘述一整日的經過,但為何她覺得他好像在暗示她什么?
此時,葉嬤嬤帶著廚房的人提著食盒來到書海軒。
穆姌看著永泰,他拱手行禮退到一旁,這就是不愿意出頭的意思,她也只好硬著頭皮上前敲門,小心翼翼的道:“夫君,時候不早了,該用晚膳了。”
半晌,書房的門打開來,李允晟伸手將她拉進去,接著就要關門,她反應過來連忙拉住他!暗纫幌拢砩。”
永泰反應很機靈,趕緊將食盒遞進來,李允晟接了過來,關上房門。
他的模樣真的很反常,到底發生什么事了?穆姌強忍著好奇心,先將食盒里面的晚膳擺上幾案,一邊吃,一邊伺候他用膳,等兩人吃飽了,她將餐具收拾好,交給守在外面的永泰,再請永泰沏兩盞茶送過來。
李允晟喝過茶,這才主動說道:“永泰今日在一品樓撞見二皇子的人。”
穆姌沒有回應,只是挑起眉。
“二皇子的人刻意喬裝,可是永泰一眼就認出來了!
她有點品出味道了,“永泰應該不是只有看見二皇子的人吧。”
“永泰還看見了容親王。”
穆納明白了,“你懷疑二皇子的人去那兒見容親王,是嗎?”
“沒錯,刻意挑在一品樓,應該是為了降低旁人的戒心,若非永泰認出二皇子的人,在那兒多待了一會兒,也不會巧合的見到容親王離開。”
“容親王和二皇子是叔侄,他們私下有往來也不奇怪。”
“他們是叔侄,兩人私下往來確實很正常,既然如此,何必遮遮掩掩的?”
“也許他們怕別人多想了,這事兒若傳到皇上那兒,二皇子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應該會一落千丈吧!
“若是被人發現,反而容易生出是非,豈不是更得不償失?”
穆姌實在想不通此事有何值得大驚小怪,可是她尊重他的想法,他比她更了解那些皇親國戚肚子里面有幾個彎。“你已經認定他們的往來有問題,是嗎?”
“你應該知道湖州的事有南越人一份,但是你并不知道其中有二皇子的一份!
腦子轉了一圈,她又問:“你懷疑容親王聯合二皇子圖謀不軌?”
李允晟點了點頭,“雖然在湖州見過二皇子的親信,但是一來不想卷入奪嫡之爭,二來覺得二皇子還未出宮建府,不至于這么早就對那張椅子動起歪心思,因此我并未將二皇子的事告訴皇上!
那日聽他提起鎮國公府的處境,穆姌多少理解他的想去,“既然決定置身事外,看著就好了,何必苦惱呢?”
“容親王!比萦H王未出現之前,他擔心自己有可能被某一方的人利用,如今他再也沒有懷疑了,二皇子就是容親王手中的棋子。
“麗妃娘娘害慘鎮國公府,容親王想必讓你耿耿于懷吧。”
“麗妃娘娘是麗妃娘娘,容親王是容親王,我不會將他們混為一談。”
穆熱不解的皺眉,“既然如此,為何你會因為容親王而猶豫是否該進宮告訴皇上?”
“雖然容親王并非麗妃娘娘,但我還是不喜歡容親王,他給我的感覺太過虛假了,重要的是,南越人向來自視甚高,若沒有誘因,如何愿意為大魏皇家之人效力?”
她歪著腦袋瓜想了想,“難道容親王身上有南越的血統?”
二皇子不可能有南越的血統,但是容親王呢?李允晟記得麗妃娘娘很美,不同于大魏的美人,她是先皇在南巡時遇見的,據說出身江南最大的望族。
“麗妃娘娘是南越送來的嗎?”穆姌知道南越皇室有送女子給大魏皇子的習慣。
李允晟搖了搖頭,“麗妃娘娘并沒有南越人的口音,而且她是江南人,不過看起來不似一般江南姑娘!
“若是經過特別訓練,口音的問題并非不能掩飾……等一下!”腦海閃過一個念頭,穆姌眼珠子賊溜溜一轉,興致勃勃的道:“她有沒有可能借用別人的身分?”
他怔怔的望著她,“借用別人的身分?”
“對啊,說不定她是南越人,可是為了讓她進宮,先皇只能借別人的身分給她!
“沒錯,為何我沒想到呢?”李允晟刮了刮她的鼻子!澳阏媛斆鳎
“我只是想象力比較豐富。”她根本是作弊,好嗎?現代小說看太多了,很容易就迸出這些不可思議的想法。
“是啊,你的小腦袋也不知如何長的,為何如此古怪?”他偏著頭瞅著她。
穆姌嘿嘿一笑,“老天爺特別眷顧我,給我不同于常人的想象力!
李允晟并沒有在這上頭糾纏不清的意思,隨口問她意見,“我應該告訴皇上嗎?”
“你是不是不相信皇上?”
“我不在皇上身邊,不能掌握皇上心思,皇上會不會因此對我生出疑心,以前我只有一個人,我一點也不在乎,可是如今有了你,我不能如此任性!
不,他是一個最不自私、最不任性的男人,穆姌感動的湊上前親吻他的唇,很感性的道:“無論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即使我們因此浪跡天涯,我也愿意!
眨了眨眼,他半晌才回過神來,“你真的愿意跟我浪跡天涯?”
“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你都要落跑了,我能夠不跟嗎?”
李允晟感動的緊緊抱住她,比起洞房花燭夜的結合,他覺得今日兩個人才是真正成為一體,因為他們的心意是一樣的,只要能跟對方在一起就好了,這種感覺很幸福!拔視䦟δ愫芎煤芎,很愛很愛你!
穆姌故作懊惱的戳他胸膛,“我不跟你浪跡天涯,你就對我不好、不愛我嗎?”
“愛,如何能不愛呢?”他用雙手捧著她的臉,用力在她唇上印下一吻!拔仪寥f苦將你娶回來,不對你好,我還能對誰好?”
“我也會對你很好、很愛你。”
李允晟感覺心情完全平靜下來了,“雖然我還是想不明白容親王究竟如何說服二皇子合作,不過這是皇上的事,我不插手!
“皇上必會問你!
“你覺得我應該如何應付皇上?”
“你不要想著應付皇上,這反而讓你看起來像在耍心機,倒不如真心誠意,連你的不安都說出來也沒關系。”
“這是為何?”
“遇到愚拙人,你藏著掖著,可以耍得他團團轉,可是面對聰明人,他只會覺得你心眼很多,懷疑你在算計什么,還不如坦率直白,不過這也不表示毫不遮掩,只是避重就輕,免于過度尖銳傷人,畢竟實話往往令人不舒服!鳖D了一下,穆姌做了一個鬼臉。“這是我個人淺見,不見得是對的!
“不,你說得很好,我在皇上面前總是藏著掖著,就怕皇上多想,可是卻忘了皇上是聰明人,他反而猜想我藏著掖著的那些心思是什么,倒不如坦白,只是避重就輕!
她搖了搖頭,“我不喜歡當聰明人,太累人了!
“你還是別太聰明了,要不,我可頭疼了!
穆姌沒好氣的睨他一眼,就是對上他這只狐貍她才需要更聰明,好嗎?
李允晟又吻了她的唇一下,“明日我就進宮見皇上,將該說的說清楚,至于你呢,將東西收拾好,方便我們隨時浪跡天涯。”
老實說,穆姌還是覺得自個兒受騙上當了,既然都要浪跡天涯,何必一路過關斬將呢?
這是李允晟第一次跟皇上不見殺氣,而是以細水長流的耐性下棋,仿佛想透過棋局述說什么,反倒讓過去能忍著不掀棋盤的皇上受不了了。
“朕不下了!”魏琰孩子氣的伸手一揮,弄亂棋局。
李允晟忍俊不住的笑了,皇上的舉動讓他想起可愛的小嬌妻。
魏琰驚異的瞪大眼睛,在一旁伺候的德全和成均浩也傻了,這位國舅爺笑起來實在妖孽得太不象話了,難怪平日那副死德性也能引得姑娘在他面前摔倒、落水。
“微臣府里那只小老虎也跟皇上一樣,不想下的時候就會弄亂棋局!辈恢挥X中,他也習慣跟著云錦山喚她小老虎,看似沒有多大的攻擊性,可是兇起來就會知道她的厲害。
“小老虎……是指小舅母嗎?”魏琰兩眼一亮,這還是他第一次聽見小舅舅主動提起千辛萬苦娶回家的小嬌妻。
李允晟點了點頭,“她看起來嬌小柔弱,骨子里可是兇悍的。”
“沒想到小舅舅喜歡兇悍的姑娘!彼X得太稀奇。
德全和成均浩也有同感,看著國舅爺的眼光完全變了,沒想到國舅爺原來也挺可愛的。
“微臣不是喜歡兇悍的姑娘,而是小嬌妻骨子里面住了一只小老虎!
魏琰實在不明白這兩者有何差異,不過也懶得探究,他更好奇的是小舅舅今日主動求見的目的!白屑毾胂耄【司诉是第一次主動求見,小舅舅不會只是進宮陪朕下棋吧?”
“微臣今日確實有事求見,事關容親王!毙±匣⒔趟胝f什么就說什么,他就不客氣了。
魏琰神情一肅,瞥了德全和成均浩一眼,兩人行禮立刻退出御書房。
“小舅舅為何突然提起容親王?”魏琰盡可能讓自個兒的口氣平和。
“永泰在一品樓見到他。”
“他去一品樓用膳有何奇怪?”
“在容親王之前,永泰先見到二皇子的人,經過喬裝。”
魏琰的聲音變得有些緊繃,“你懷疑他們私下往來?”
“他們是叔侄,私下往來并不奇怪,只是遮遮掩掩的,難免教人胡亂猜疑,不過微臣倒也并非因此多想,而是因為容親王……皇上應該知道微臣對容親王的心結,看到他,總免不了想起麗妃娘娘,若不是麗妃娘娘,祖父不會含冤而終。”
魏琰其實比起李允晟更恨容親王,可是他不能表現出來,因為要成為一個賢明的君王,在容親王未露出任何反意之前,他也必須像個愛護弟弟的兄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