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后。
這一季,杜鵑花開得特別燦爛,煙園美景依舊。
葉愛成為柏夫人后,卻是過著以往難以想像的富貴生活,但隨之而來的還有以前不曾想過的困擾,她曾在舞廳工作的資歷像是一道無法抹滅的傷疤,如影隨形地跟著她。
注重家世背景的上流社會嚴重排外,一些貴婦,名媛更喜歡挖人隱私、談?wù)摪素,當葉愛的背景不再是秘密,不少唯恐天下不亂的好事者跟著繪聲繪影、加油添醋,把她的過去講得不堪入耳。
因此,在貴婦們笑里藏刀的攻擊下,葉愛常常在陪同丈夫出席宴會之后,回家難過地跟女兒哭訴。
“為什么她們就是不饒過我?”葉愛就是無法習慣這種虛偽的生活模式,不懂暗地攻擊別人、看好戲有何樂趣可言?
“媽,至少柏叔叔很愛你,你看開一點,別想太多,別理外面的人嚼舌根!
櫻嵐總是耐心地安慰母親。
但明知不該在意,葉愛卻時常為此和丈夫起爭執(zhí),柏總裁不高興,老夫少妻因此吵架,不過幾天后就又重修就好了。
因為婚后有這樣難以適應(yīng)的課題,柏氏夫妻自顧不暇,也沒有注意到柏軍耀和櫻嵐的互動有何異樣。
暑假過后,櫻嵐如愿考上了T大生命科學系,而大學畢業(yè)的柏軍耀則準備當兵去。
當兵期間,柏軍耀分發(fā)在不遠的地方服役,每逢休假都準時回家,因此他和櫻嵐的感情越來越好,同時他也在準備申請國外研究所,順利的話鄧服完兵役,他就會直接出國念研究所。
一年后,柏軍耀正式服完兵役,此時申請國外研究所的計劃也傳來好消息。
他和林國倫一起申請美國哈佛大學經(jīng)濟研究所,兩個人都順利錄取,收到錄取通知后,緊接著他開始準備出國事宜,忙碌得沒有時間多關(guān)心家里的事,甚至和櫻嵐也減少了碰面的機會。
很快地,隔天,他就要出國了。
這一離開臺灣說也要在國外待個兩年的時間,對于兩人必須分開,他也很無奈。但是沒有選擇。
想到往后不知道情況會有什么樣的變化,內(nèi)心的不安漸漸涌現(xiàn),他很想知道櫻嵐的想法,如果兩人之間真有那么一點點可能,他不想放棄……
晚上,他鼓起勇氣來到櫻嵐的房間敲門。
“誰?”
“是我!
聽到熟悉的磁性嗓音,櫻嵐慌亂地從書桌前站起來,匆忙抹去臉上的淚水,來到梳妝臺前照鏡子,整理一下頭發(fā),希望自己看起來不會很糟糕。
好一會兒之后,她故作若無其事地開門。
“軍耀,什么事?”
“你哭了?”他詫異。
她明顯鼻子紅紅的,眼睛紅腫。
“沒有!最近因為換季的關(guān)系,鼻子有點過敏、眼睛癢,剛?cè)嗔艘幌隆彼w快地辯駁,卻是欲蓋彌彰。
一想到他明天就要離開,她鼻子一酸,又想哭了……
看她的樣子,他就已經(jīng)猜到了,也不再過問。
“我想出去吃麥當勞,陪我一下好不好?”
“當然好。”她毫不猶豫地點頭,回頭拿起包包,想了想,又打開書桌抽屜,不知拿了什么東西塞進包包。
這是她要用心良苦準備了好久的禮物,今晚要送給他做紀念。
柏軍耀開車載她來到離家不遠的速食店。
在這樣的深夜里,二十四小時開放的明亮速食店讓人有種安全感。
即使時間不早了,店里的客人還是不少,三三兩兩地坐在店里,柏軍耀選了個隱密的角落位置坐下來。
離情依依,彼此對看,櫻嵐不敢多說話,就怕多說一句,她的淚水就要奪眶而出。
柏軍耀也不知該說什么,凝視她許久,最后,順著自己的感覺,伸手摸向她微卷的短發(fā)。
“我一直覺得,你留短發(fā)很很好看!彼穆曇魷厝岬米屗舷。
“可是,我看很多女生都留長發(fā),你你覺得我留長發(fā)可能更好看?”望著他,她的眼神戀戀不舍,只要他一句話,她愿意為他做任何改變。
“其實你天生麗質(zhì),短發(fā)俏麗清純,留長發(fā)飄逸動人,應(yīng)該都很好看!鼻槿搜壑谐鑫魇谒劾,她有無人能及的美麗。
他的贊美,讓她臉紅地低下頭,嘆息在心,但還是忍不住問:“軍耀,那你喜歡你女朋友長發(fā)還是短發(fā)?”
“如果是我的女朋友,”他雙眸迥然有神地凝視著她,腦海中女朋友影像,就跟櫻嵐一模一樣。“我會讓她自己決定,不用為我而活!
“有說跟沒說一樣!”她嬌嗔道,眼睛一瞪,突然看到他下巴有個小傷口,皺眉問:“你這里怎么又刀傷?”
“早上急著出門,刮胡子不小心刮傷了!
她忍不住擔心地提醒:“軍耀,你自己一個人在國外要小心點!
如果可以,她真希望能跟在他身邊照顧他,但……跟去又有什么用?她只能停留在暗戀的階段,越看著他,心里越是苦,何況她得代替他照顧柏叔叔和媽媽,除此之外,她也有自己的理想要打拼。
看著櫻嵐眼里閃過的憂傷,柏軍耀無法遏制,情不自禁地握住她的小手。
“嵐,答應(yīng)我,我不在的時候,好好照顧自己,要用功讀書,要……好好的……”等我回來……他很想這么說,偏偏,他沒有資格這么做。
“好。”她的眼睛充滿水氣,“軍耀,你也要答應(yīng)我,好好照顧自己,趕快回來!
“我答應(yīng)你,我一定會好好用功,趕快拿到學位回臺灣。還好現(xiàn)在有網(wǎng)絡(luò)很方便,我們可以用電腦聯(lián)絡(luò),我希望你可以常告訴我家里的事,還有你的近況……”
“沒問題!就這么說定了,我們選一個固定時間每天上網(wǎng)聯(lián)絡(luò)!彼D振作,露出天使般的燦爛笑容,給與柏軍耀最大的祝福。
“好,對了……”說著,他從口袋里取出一個粉紅色的長方形盒子,遞給她。
“這是我送你的畢業(yè)禮物,你打開看看。”
櫻嵐小心翼翼地打開盒子,看到里頭放著一只精致的名牌女表,她眼睛一亮。
“哇!好漂亮!”
不似男性款型陽剛,這只水藍色的女表時尚典雅,設(shè)計簡單新穎,很適合像她這樣甜美文靜的女孩子戴。
“喜歡嗎?”他問。
“喜歡,謝謝……”她欣喜地撫摸著那只手表,這是他送她的第二份禮物,她一定會好好珍惜收藏。
“我?guī)湍愦魃!彼蟆?br />
櫻嵐伸出手,立刻讓他為自己戴上,白皙的手腕配上水藍色的表帶,煞是好看。
她愛不釋手地看著手上的表,決定每天都要戴著它,希望數(shù)著時間分分秒秒地過去,他可以早日回家,回到她身邊……
“真適合你!彼吹媚坎晦D(zhuǎn)睛。
“對了,軍耀,我也有禮物要送你!
她突然想到,從自己的包包里拿出一個透明玻璃瓶,平里有無數(shù)個摺好的紙星星。
“送給你!
打從知道他要出國的日子,每到夜里她就躲在自己房間,不眠不休地摺這些小星星。
“這是……”柏軍耀驚喜地拿起瓶子,五彩繽紛的紙星星正在玻璃瓶里閃閃發(fā)光。
她看著他,真誠地說:“這是我親手摺的紙星星,聽說,只要摺一萬顆,就能得到不可思議的力量,完成一個愿望,可惜時間不夠,我只來得及摺九百九十九顆星星,但星星代表的祝福不變,我希望你心想事成,美夢成真!
一顆紙星星代表愛,兩顆紙星星代表很想你,三顆代表思念,十顆代表想愛……一百顆星星代表無悔的愛,九百九十九顆星星代表相愛到永遠……
她已經(jīng)把自己的愛全摺進紙星星里,希望那個他接收得到。
她眼里閃爍著燦爛的光芒,他深受感動,把瓶子緊緊握在手里。
“我收下了。在國外的日子里,我一定會把星星放在書桌前,隨時陪伴我!
第二天一早,柏家人全員抵達機場一起送柏軍耀出國,隨行的還有林國倫以及林國倫的家人。
柏軍耀和林國倫事死黨,申請同一間學校,連租的房子也在一起,彼此生活有照應(yīng),兩人結(jié)伴而行,兩家人也比較放心。
因為常到柏家走動,和櫻嵐已經(jīng)很熟,林國倫找到機會就跑去跟櫻嵐聊天,他依舊無法自拔的迷戀著櫻嵐,不過櫻嵐還是跟他保持距離,只當他是普通朋友。
離情依依少不了,道別的話也少不了,在機場,櫻嵐心酸無比地看著柏軍耀的背影越來越遠。
她站在玻璃窗前看著飛機起飛,知道什么都看不見了,媽媽在身后叫喚,她才舍不得地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