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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幽轉醒,一室的藥香當中,牧傾心有好片刻回不了神,不知今夕是何夕……
“你醒了?”
“我看看,我看看……”
面對姚舜平的關心,放下醫書趕到榻前要為她把脈的孫大夫,牧傾心一臉愣愣,有些回不了神。
這畫面……感覺還真眼熟啊……
“孫大夫,她沒事吧?”見她不言不語,姚舜平直覺看向正在把脈的老大夫。
孫大夫沉吟片刻,依脈象說道:“雖然動了胎氣,但脈象已穩定下來,應無大礙才是!
牧傾心忍不住,先是看了看姚舜平,又看了看孫大夫,目光移回前者,但最后又忍不住繞回老大夫身上……
真的!
這畫面好眼熟……
“牧姑娘,你現在感覺如何?”為了確認情況,老大夫進行必要的問診。
基于懷孕的人會變笨的原理,再加上大夢初醒的不真實感,牧傾心牛頭不對馬嘴地回了一句:“我好像……作了很長的一個夢……”
“夢?”提出疑問的是姚舜平。
沉默,牧傾心不語,狐疑地看著他。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方才夢境的影響,這時再看姚舜平,總覺得……有些些的不太一樣……
“現在想不太起來了!碧撊醯囊恍Γ讶换剡^神的她一語帶過,想起昏睡前的混亂,有些心急,卻是不敢輕舉妄動,只能問:“孩子?我的孩子沒事吧?”
當姚舜平抱著她直抵孫大夫臨時醫館時,正好遇上要跟著福福出門救人的孫大夫,場面一度混亂是可想而知,而在探過她脈象后,孫大夫一臉憂色地說她動了胎氣,需要趕緊安胎靜養。
一聽動了胎氣,本就容易多思多慮的她因為想像得越多,而無法不驚怖惶恐,但也因為那樣,她的心神紊亂對腹中的孩子更忌諱,是以老人家說了聲抱歉,她只看見他拿起了銀針,接著就失去了知覺,直到這時才轉醒,也不知情況如何。
“沒事了。”恍若沒看見那一閃即逝的若有所思,姚舜平溫聲安撫道:“這兒是孫大夫的臨時醫所,你睡著的時候他幫你扎了針,穩住了胎兒,只是暫時不能移動,所以讓你在這兒待了一夜!
“情勢所迫,由于牧姑娘情緒不穩,對胎兒影響極大,不得已得迫牧姑娘昏睡,還請海涵。”老大夫告罪。
“孫大夫千萬別這么說,勞煩您老幫傾心留住孩子,傾心極為感激……”倏地沒了聲音,因為牧傾心感覺身側有團軟物動了動。
原先沒注意到,直到這會兒,牧傾心才發現身側貼著的那團暖烘烘的溫度,不是出于被枕,而是一團活物。
“娘……”錦被中冒出一顆大頭,一臉困樣的小習之從被子里鉆了出來。
一看見她,牧傾心神色不自覺柔軟了幾分
夢中……她有一個孩子,只比眼下的小娃兒再小幾分,但那模樣,就是這小小、小小的糖人兒,一模一樣……
“弟弟,之兒保護娘,保護弟弟!币驗榈H的交代,小娃娃不敢貿然撲倒心愛的娘親,只能伸出肉嘟嘟的小手,好輕好輕地摸摸娘親的肚子。
見那貼心的小模樣,牧傾心的一顆心簡直要當場融化。
從一開始,對這小小的人兒,她理智上知道不必要也不應該投入過多感情。
先前因為苗人凰的提醒而心生警惕時,她更是嚴正的告訴自己,對這對父女要多份防心才行。
這件事,對做爹親的那個還能有所防范,可這小小的人兒……她沒辦法,這件事從來就不在她的掌控之中。
天曉得為什么?
面對這娃兒,她就是無法控制自己的心,她無法不受這小娃兒的一舉一動給牽扯,而這時見小習之對她表現出的保護欲,更是讓她內心澎湃激昂,讓她覺得,為了這小娃兒,要她付出生命也可以的感覺…
“娘不怕……”軟呼呼的小肉掌學著大人安撫她的手勢,好輕好輕地拍撫著心愛的娘親。“壞蛋走開,走開了……”
“昨兒個的事,驚動了苗姑娘,她雷霆大怒,把那三人一塊兒給趕出了寨子!币λ雌絼幼鬏p柔地扶著牧傾心坐起。
牧傾心才懶得理會那三個人,她只想抱抱那軟呼呼的小之兒,但礙于身子骨不適,只能憐愛地摸摸那小人兒的面頰,像逗弄一只小貓那樣。
小小的人兒甚為乖覺,由于爹親交代要保護弟弟,不能壓到娘親,所以也很認分緊貼地坐于身側,任其為所歡為,而不是一股腦兒就往娘親香軟軟的身子壓去。
“先喝碗安胎藥!币λ雌匠雎暣驍嗵烊撕弦话愕哪概嘤H相愛圖。
孫大夫守候在外的弟子甚為機伶,方才聽到屋里人聲,便將爐火上煨著的湯藥給盛妥,趁熱趕緊送了進來,等著姚舜平將人給扶坐起,正好順勢,趕緊將那碗湯藥送上。
環著身側小小軟軟的身子,牧傾心看著姚舜平拿著接過手的湯碗,一勺一勺在碗中輕舀著降溫,一副要親喂她的樣子,她心中卻只有一個疑問。
她在這兒待了一夜,那……
“孫大夫斷定你快醒來,我方才讓福;厝ハ葴蕚湓缟湃チ。”姚舜平恍若看穿她的疑問,溫和道:”他老人家一早起床就先過來巡視,徒弟也因為待命的關系而無法分神處理膳食之事,所以我讓福;厝ジ梅愿酪宦暎娲蠹覐埩_早膳,等等送過來。”
聞言,牧傾心面帶歉意地朝老大夫致意:“不好意思,叨擾了,也辛苦你們了。”
“別!別!千萬別這么說!”孫大夫連忙拱手推辭,說道:“醫者父母心,能保得牧姑娘母子平安就好了,更何況守夜照顧的全是姚公子,要說辛苦,他才是真辛苦了!
心中跳了跳,牧傾心直覺看向姚舜平,但瞬間又不知為何的,很自動地移開了視線。
那心情,異樣的復雜,沒機會讓她厘清那份異樣感,只聽得姚舜平先行一步開了口——
“沒什么。”他說,語氣誠懇地接著說道:“出外靠朋友,朋友間互相幫助、照顧,是應該的。”
“出外靠朋友啊……”孫大夫微訝地重復這字句,像是沒料到這時候他竟然會講這句,因而顯得摸不著頭緒。
“是啊,出外靠朋友,今日若換了我有難,傾心她勢必也是全力相助,是吧?”舀著一口湯藥向她,姚舜平將問題丟給了她。
極尷尬!
這口舉到面前來的湯藥她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偏偏這時候連想要遲疑的時間也沒有,因為那代表的,可是友情啊!
友情……
人人都需要友情……
“那是自然!敝齑轿,將那份“友情”給咽下,毫無其他選擇的牧傾心只能順著話說道:“水云若真有難,牧傾心自當兩肋插刀,責無旁貸、情義相挺!
面對他溫雅的微微笑,除了一樣的微微笑回去,牧傾心也只能乖乖的、聽話的,一口一口喝掉那碗安胎藥。
要不,她還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