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熙突然轉回來,遞給她一把匕首!高@個給你防身,記住,若有意外,別硬拚,一定要先保護好自己。」
他看她的眼神很專注、很認真。她回望他的眸,心情更亂了。
他對她也許沒有像對徐凈然那么重視,但他還是很在乎她的。
至少,他比在乎自己更在乎她。
「四娘,有時候也別繃太緊,該休息的時候,還是要休息!
她覺得這些話,應該是她對他說才對。他的憔悴讓她的心一直抽疼著。
徐熙幫她把落在額前的發撥上去。最近太忙了,已有段時間沒抱她,現在碰到她,身體有些發熱。
他忍不住抱緊了她。
「不止是身體,這里也要休息!顾钢念^,笑道。
在她微詫的眼神中,他傾身,深深吻上那豐潤的唇。
「你總是想太多,其實很多事可以用更簡單的方法解決。況且,你解決不了的事,還有我呢!你別總是一個人扛,累壞你,我也會心疼的!顾氖种该^她的唇,欲望似火,奈何他現在沒有時間魚水纏綿。「我得走了,你小心,改天我教你幾招,讓你有些防身的本事!乖僭趺床簧幔是離開了。
現下,丹霞院只剩她一個,她握著匕首,心湖潮涌。
也許他不是最看重她,但他關心她。對于一個以色事人的丫鬟來說,他這份心意已經很重、很重。
她讓匕首貼住胸懷,腦海里想著他,輕聲呢喃:「大少爺、大少爺……」
★★★
可徐熙沒料到,他送給鳳四娘的防身匕首,差點成為她的催命符。
那個采花賊夜入聚義園時,徐凈然堅持捉人,卻失敗了,鳳四娘挺身護住徐凈然,在采花賊身上劃了一刀,激怒采花賊,誓要殺人。
若非新來的長工小虎拚命,鳳四娘已經死了。當然,徐凈然也逃不掉。
她撐著傷勢讓人通知他,又撐著傷勢等他回來,告訴他,她看到了采花賊的臉,讓他可以順利捉到人。
然后,她才安心地昏迷。
真是個強悍的姑娘,他佩服她。
他請最好的大夫醫治她,但她流了太多血,情況有些惡劣。
徐熙非;鸫,立刻捉到那名采花賊。那是個很有名的食客,經常往來各富戶,聚義園也招待過他,他卻利用主人的豪爽,記清了內宅的路徑,等離開后,再尋隙夜闖,欺負人家的閨女媳婦。
難怪他能次次犯案、次次成功,一個恩將仇報的混蛋。
徐熙打斷了對方的四肢,再丟進大牢,從今以后,他別想再去騙人了。
他告訴徐凈然,案子破了,使君大人會給所有的捕快嘉獎,徐凈然居首功。他很高興。
可他又說,以后聚義園招待的客人要慎選,以免再引狼入室。
徐凈然有些不開心,他認為不該因噎廢食,像采花賊那種惡徒只是特例。
但徐熙不能容忍徐凈然的生命受到一點威脅。
「七叔,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這件事就這么定了,我會讓門房過濾訪客,以免不肖之徒混進作亂!
「到底你是長輩?還是凈然是長輩?他的事幾時輪到你做決定?」七夫人忍徐熙忍很久了,如今終于爆發。
「七嬸,我和七叔的事,希望你不要插手。」徐熙對她同樣沒好感。他知道她不喜歡徐凈然,但徐凈然一年前對她一見鐘情,相思難耐,所以徐熙才用了半年時間,施壓陳別駕將她嫁予徐凈然。徐凈然娶親后,果然很開心,他待妻子很好,可七夫人還是不愛他。
徐熙不在乎七夫人的敵視,他只要徐凈然高興。
一邊是深愛的妻子、一邊是與他感情最好的侄子,徐凈然一直希望大家能相處得親親密密,比一家人更和睦。他是個溫和又有點天真的人,但有時就是太天真了,不切實際。
「夫人,小熙也是為我好,你就別惱火了,這件事就照小熙說的辦——」看到妻子的白眼,他又改口!府斎唬闳粲蟹浅O胝埖目腿,我想,小熙也不會拒絕的,是不?」他可憐兮兮地看著徐熙。
徐熙總想讓徐凈然開心,嘆了口氣,點頭。「我有分寸的,七叔!
徐凈然笑了。
徐熙起身告辭,走出聚義園,還能聽到七夫人的怒罵聲,和徐凈然賠禮、哄人的話語。
七夫人真是不聰明,若是鳳四娘,一定能分清楚事情的輕重緩急。她從不為了私怨,而棄大局于不顧。
他想起第一次見到鳳四娘時,二弟占她便宜,她惱怒,對于他的審視,她震驚,但不管情緒幾番波動,她很快便認清了現實,并且為自己打點好后路。
他教她管家,她只用三個月便理清了這一大家子,入府第三年,徐家已經沒有人敢得罪她。
現在,她是他的左右手,幫助他很多事。
他的腳步邁向丹霞院,不出意料地在門口看見小虎。這小伙子把她當天那樣崇拜。
「四娘醒了嗎?」他問。
小虎搖頭,又掉淚了,自從鳳四娘受傷昏迷后,他就每天哭。
「她不會有事的。」徐熙微笑。
小虎本來想問:「大少爺怎么知道?」但徐熙眼里蕩漾的溫柔波光,像大海般深邃、如高山之峻偉,他莫名就相信了。
大少爺總是對的。那天,鳳四娘的血染紅他一身,他嚇壞了,但大少爺說她不會死,她果然沒死。
大少爺說,一定捉到采花賊,替她報仇,大少爺也做到了。
現在大少爺說她會沒事,她就肯定會醒。
徐熙越過他,走進臥房。鳳四娘躺在床上,臉色蒼白。
他看著她,那道從頸子到胸口長長的傷,差點就將她開膛破肚了。
他的拳頭不自覺地握緊,突然覺得自己對采花賊太客氣,他應該讓那混帳嘗嘗鳳四娘現在受的苦。
他坐到她身邊,伸手撥開她額上的亂發,看著她的臉,很久很久;杳缘乃廊徊粶p妖魅。
他爹爹對她的評價是,天生尤物、注定禍水天下,任何有理智的男人都該與她保持距離,以免受害。
其實,爹爹也想要她,所以離間他們。
但他認為,男人被女人迷惑,是男人自己意志太弱,不能怪女人。所以拒絕把她送人。
事實證明他是對的,她不僅沒有危害他,還替他保護了徐凈然。
「謝謝你。」他感激她,但她傷得這么重,總讓他覺得虧欠了她。
「下次,別這么拚命了。」他確實看重徐凈然,但也不想她有事。
他其實很心疼她,這般的命運多舛,是應了那句——紅顏多薄命嗎?
可是……
他心中閃過一抹戾氣。老天也不能搶他想護的人,他會幫她打破那種無聊詛咒的。
「大少爺。」小虎在門口小聲喊,不想打擾鳳四娘休息。「總管來了!
徐熙嘆氣,應該又是有些原來鳳四娘會處理的事務,她一倒,找不到人作主,所以拿來請示他了。
鳳四娘給他的第二個意外就是——她居然分去他這么多工作,不止家務,還有商行和船隊,可他并不記得自己教過她那些。她是自學的嗎?處理得這樣好,如果再有名師提點,她的經商能力必不在他之下。
他想,等她醒來,他要帶著她走出徐家,她不該拘束于這小小的府宅中,應該放眼天下。
「就不知你會不會覺得這樣太累?」他笑著,朝門外回一聲。「讓總管進來吧!」他沒打算離開,她為他做了這么多,至少在她昏迷的現在,他要照顧她。
總管帶了一疊帳進來,先行禮,再把帳擺上。
他一邊聽總管的報告,一邊對帳。
當總管說:「十七小姐要嫁了,請問嫁妝幾何?」時,他手中的筆頓了一下。十七小姐是誰?好像……老太爺第十五房小妾的三女兒吧?也算是他的小姑姑之一,怎么她的嫁妝也要他這個晚輩來拿主意?老太爺呢?他不是最在乎這些門面事?居然肯放手了?
「以前四娘處理過類似的事嗎?」他問。
總管點頭,回話中帶著嫉恨。「大少爺是不是也覺得四娘踰矩了,其實我一直勸她手別伸得太長,老太爺會不高興,可她野心太大,拚命哄了老太爺,連這么重要的事都放給她做。大少爺,長此以往,不是好事!」
徐熙抬眸,看總管的眼神像三尺青鋒那么冷。
「野心?這是我賦予她的,莫非,你認為我做錯了?」
總管一個哆嗦,他沒想到徐熙這樣看重鳳四娘,煽風點火卻燒到了自己身上。
「老奴不敢!顾蛳氯!复笊贍斔∽,以后老奴一定唯四娘馬首是瞻!
「罷了,你是老太爺的人,我怎會罰你?不如你再回去伺候老太爺吧!」
但眾所周知,老太爺七十多了,還是當家的,但他已經管不動事,現在徐家里作主的是徐熙,讓總管再回老太爺身邊,等于奪了他的權。
總管拚命磕頭,還不想這么快退休等死。
徐熙沒有說話,理完了帳,輕輕放下筆。
「你若不想回老太爺身邊,就等四娘醒來,讓她給你派工作吧!」他這是給鳳四娘造勢,同時增加她手中的權力。
總管總算認清楚了,鳳四娘的地位不是他能撼動的。
「這些帳本你可以拿走了,十七小姐的嫁妝就照以前四娘訂的法子辦,再有類似的事情,也如法辦理,你下去吧!」
徐熙說這些話的時候,沒發現鳳四娘已經醒了,正用一種很矛盾、夾雜著感激和眷戀的眼神望他。
徐熙果決的時候,有一種很迷人、讓人傾倒的氣勢。
但為什么這樣厲害的一個人,總在徐凈然身上犯糊涂?
他如果能把所有心思都放在家業上,徐家一定能夠更加發達,永垂不朽。
她多么希望他是一個專注于事業的男人,這樣她就永遠不必擔心再經歷一回家破人亡的悲劇。
她忠心于他,但,她還是不能完全放心。
她對他,依然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