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不喜歡女人,不過比起事業,明顯熱愛金錢游戲。爺爺年輕時創立了建筑公司,幾十年來歷經幾次房地產不景氣,爺爺都這么挺了過來,而爺爺只生了父親一個兒子,父親在他小時候就過世,只留下他一個獨生子,所以當爺爺的年紀大了,公司的重擔當然全部落到他的肩上。
雖然工作不輕松,但是相對的,事業帶給他的成就感不是女人可以取代的。即使不靠他的家世,光看他的外表,從求學到現在已經二十九歲。女人對他可說是興趣濃厚,他要有女人,根本不費吹灰之力。只是他懶得應付女人,想起以前交往過的幾任女友……他還是暫時想單獨一個人,等他想不開的那一天再說吧!
他對于很多事情容易不耐煩,討厭的人事物也很廣,要跟他長期相處,老實說不容易,他知道自己的個性不算好,但是又何妨?他幸運的生長在一個富裕的家庭,讓他不用屈居人下,挑剔嚴謹的個性讓他足以領導整個公司,誰在乎女人是否可以跟他長期相處?
能跟瑩真相處那么久,主要也是因為她的好脾氣,瑩真幾乎是個沒有想法的女人,話說白一點,就是很好擺布,他最需要的就是這樣的女人。
“我不管那么多,反正要是你想讓我無法跟你爸媽交代的話,你就繼續我行我素!闭f不過孫子,蔣煥開始耍賴。氣你也不用管我的身體好不好,如果沒有曾孫可以抱,我早點死也好!
說完,他往樓上走去,表達他堅定的態度。
蔣士銓深深的嘆了口氣。爺爺分明就是要刁難他!在這世界上他只剩爺爺一個親人,怎樣都不愿意讓爺爺傷心,爺爺卻以親情當武器來對付他,真可惡。
而且爺爺的確是老了,他常看著爺爺的背影暗自擔心,不知道看起來像強人的爺爺還能陪伴他多久?
他知道爺爺是真心對他好,只可惜他也有自己的想法,要取得平衡不太可能,除非他屈服,要不然爺爺不會善罷干休。
但是要他屈服……還不如殺了他比較快。
*
“臺北的天空……”蔡玉荷呆坐在大馬路旁,愣愣的抬頭看著天空。
自從離家出走到現在,本來有的新奇感和興奮已消失殆盡,她開始想家了,不知道阿爸、阿母和阿弟有沒有想她?
她將眼神調回眼前脫鏈的腳踏車上,這是她上臺北的第一個財產,卻也讓她知道自己跟臺北有多不合。
計畫離開家里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她從小沒有離開過家鄉,連念高職也是通車上學,可是說是一直在同一個地方打轉,并不是她不喜歡家鄉,只是她知道自己要是一直生活在阿爸和阿母的庇護下,絕對不會成長,最后一定會草草嫁給認識的人。
她高職念的是幼?,畢業前也曾想過自己的未來,想說她要當個幼稚園老師,沒想到就因為阿爸說他們家不缺她一份薪水,于是要她留在家里幫忙家務,還有照顧阿弟,就截斷了她想出去工作的心愿。
她想過要違抗阿爸的命令,可是一直沒有勇氣,因為阿爸除了喜歡決定她的人生之外,其它方面都很疼她,而且她也知道阿爸是因為害怕她在外頭被別人欺負,所以希望她留在家里幫忙。但是家里根本不需要她幫忙,阿母是個全能的家庭主婦,阿弟的頭腦比她好太多,她在家中充其量只能混日子而已。
這樣的生活雖然輕松,可是容易厭煩,尤其當她老是待在家中,一天一天跟朋友疏遠,就算碰面,大家的話題她都搭不上,她越想越恐慌,害怕自己還沒三十歲就變成歐巴桑,她不想要這樣悲慘的人生,于是收拾行李就離家出走,第一個想去的地方當然是臺北,只因為臺北是臺灣最繁榮的地方,應該比較容易找到工作。
上臺北后,在旅館住了幾天,她打算要開始找工作,臺北的公車路線太亂,她搞不太懂,于是鐵了心跑去買了輛二手腳踏車,昨天騎的時候一切順利,沒想到今早騎上去不久就脫鏈,她已經是第三次在路邊修理腳踏車,搞得全身臟兮兮的,跟個流浪漢差不多。
再一次看到別人對她側目,她已經麻痹了。的確,一個女人坐在臺北的大馬路旁,怎么想就怎么奇怪?墒撬辉诤,反正沒有人認識她,她自在得很,即使被當成街友,她也不會因此羞愧。
倒是她開始自我反省,貿然跑來臺北是不是一件錯事?生活不習慣,工作也沒她想的那么容易找,來了好幾天,只是在浪費時間罷了!但是她也不想因此就跑回家去,即使再想家,她都極力阻止自己想回家的腳步,因為她知道,只要回去,就再也沒有勇氣出來外頭闖蕩了,不好好把握的話,以后只會空嘆息。
她暗暗鼓舞自己,決定起身處理這輛麻煩的腳踏車,然后回旅館休息,反正一身污黑,也別想要找到什么好工作。
沒想到一時沒站穩,蔡玉荷的身體往旁邊傾倒,一頭栽到別人身上,于是趕緊站直身子。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哼!”蔣士銓嫌惡的看她一眼,打算趕緊離開。
真是一個不順的日子,司機因為車子出了問題無法來接送他,于是他打算自己回家,沒想到才剛離開公司門口沒多久,就被不甚干凈的人碰到,讓最厭惡臟亂的他直皺眉頭。
“先生,你的衣服……被我的手……”蔡玉荷看到他鐵灰色的西裝外套上有個明顯的手印,不禁暗暗叫了聲慘,連忙伸手想要擦拭。
“走開!彼纳碜右婚W,避開了她。
她這才抬頭看著眼前的男子,果不其然,看到顯而易見的厭惡,只好收回僵在半空中的手。“不好意思,我忘記自己的手也是臟的。要不然你把西裝外套脫下來讓我拿去送洗,我會送回去給你的!
眼前這個長相出色的男子,隨便一個眼神就令人感到害怕,更不用說他低沉的聲音似乎早已習慣命令人。
他有一頭烏黑的頭發,將有棱有角的臉龐襯托得更出色,雙眼清澈但嚴厲,鼻子尖挺,嘴唇此時也因為不悅而緊閉著,不過看樣子也是個不常笑的男人,身材挺拔,再加上合身的西裝,整個人看來相當修長,手拿著公文包,一副就是精英的樣子,高不可攀。
“不用。”蔣士銓不耐煩的拒絕她的好意。要不是這女人堵住他的去路,他又不想動手將她推開,他老早就離開了,也省得這女人在這里煩他。
“是我的錯誤,我會負起責任的。”
他諷刺的笑了聲!罢垎柲阋撌裁簇熑?你憑什么負責任?你有錢嗎?”
蔡玉荷愣了下,才明了他的意思!澳悴挥脫,我有錢。”
“如果你有錢,不如先將自己打理好,至于我的衣服,就不用你操心了!闭l知道她會不會乘機將他的名牌西裝外套拿去轉賣,大賺一筆?以她現在這個鬼樣子,是有可能會為了錢做出這種事情。
“我已經打理好自己了!辈逃窈尚÷暤霓q駁。
他施舍的看她一眼,然后藐視的撇開頭。“哼!”
這樣叫做打理好?蔣士銓差點笑了出來。看看這女人的樣子,一頭長發本來應該算是柔順,現在卻因為流汗的關系黏在臉龐和額頭上。接著。本來還算能看的臉蛋,現在也因為沾到手上的臟污,活像個黑手,讓人退避三舍。而且干嘛老是露出討好的笑容?一臉傻乎乎的,看到就想要欺負她。
簡單來說,看不出這女人有當女人的自覺,恐怕是連當個人都不配,竟然還想要碰他?笑話!
“我的樣子很狼狽?”她疑惑的摸了摸臉頰,沒想到將整張臉毀得更徹底。
在鄉里間,男人看到她總是目不轉睛,據她阿爸的說法,是因為她有天仙般的美貌才會讓男人著迷,但是看眼前男人的表情,似乎不是這么一回事。
“你修你的腳踏車吧!”低等的女人就該做低等的事情!就說地球上有那么多不入眼的事物,他怎么開心得起來?腳跟一轉,他打算走人,懶得再理這女人。
“先生,請等一下!
他皺眉看著身高只及他胸前的女人,額頭的青筋隱約冒了出來!罢垎柲氵有什么事情?”
她搓著手,不好意思的開口,“可以麻煩你幫我修理一下腳踏車嗎?”她怎么修都有問題,臨時又找不到腳踏車行,又不想牽著腳踏車沿路找店家,于是只好拜托素昧平生的他。
縱使這位先生脾氣不太好,但至少他是她上臺北以來,第一個愿意跟她說那么多話的人。
“修腳踏車?”蔣士銓難以置信的提高音量。
“可以麻煩你一下嗎?”
“你不知道我是誰?”他忍著氣,指著公司大樓暗示她。竟然要一個大老板幫她修腳踏車?這女人是瘋了嗎?
“不知道!彼蠈嵉膿u搖頭,眼睛也跟著他的手指望過去。“原來你家住在那里?你不用邀請我去你家,我只是要你幫我修理腳踏車而已!
蔣士銓翻了個白眼!澳愕闹巧痰降子袥]有超過五十?你白癡。俊
“你怎么做人身攻擊?”蔡玉荷聽到他不客氣的批評,不禁心生怒氣!爸徊贿^叫你幫我修理腳踏車,有必要罵我白癡嗎?你就老實承認你不會修理,我又不會笑你!
一聽到她藐視的話語,他頓時覺得不服氣。“誰說我不會?我就修理給你看!彼砥鹞餮b外套和襯衫的袖子。然后蹲在腳踏車前,聚精會神的研究著。
她沒想到情況會急轉直下,他真的開始動手修理腳踏車,這下子她也不知道該不該阻止他。
看他瞎忙了好一陣子,似乎遺在抓訣竅,她正想開口請他不必麻煩了,卻看到幾位西裝筆挺的人對著埋頭苦干的他指指點點。
“那不是總裁嗎?”
“他怎么會蹲在這里修腳踏車?”
“總裁瘋了嗎?”
聽到他們說的話,蔡玉荷詫異的看著眼前的男人。原來他是一家公司的老板?也難怪當她提出修理腳踏車的要求時,他會如此氣憤。
等他公司的員工一離開,她隨即抓著腳踏車的把手阻止他。“我自己來就好!
“不用,我一定會修好的!奔词故稚险礉M了油污,他仍一臉堅定,只是看起來有點可笑。
“我說不用了,我自己修就好。”她強硬的將腳踏車拉了過來。
她是顧及他的面子,不想讓他在下屬面前丟臉,況且他根本不會修理。為什么還要逞英雄?只是浪費彼此的時間罷了!
“你休想!”他站起身子,大手抓住一邊把手,毫不示弱。
她抓得更緊了,跟他形成拉鋸戰。
“喂!這是我的車子,不是你的車子,你干嘛那么野蠻?”
“是你要求我幫你修理的,現在又中途改變主意,我不接受!
“放開我的腳踏車!彼幌敫麪庌q,卻怎么也甩不開他。
“絕不!
“放開……啊!”
兩個人爭奪不休的當口,她眼睜睜的看著一邊把手脫離了腳踏車,被他握在手里。
他看了看手上的把手,又看了看她!澳萌,還你!北砬楹芤话,看不出任何愧疚感。
“你把我的腳踏車弄壞了,還一臉無所謂?賠我腳踏車。”她火大的拍掉他的手,然后將腳踏車往旁邊一擺,抆腰站在他面前,抬頭瞪著他。
雖然腳踏車很便宜,阿爸也將生活費匯進她的戶頭,但是看到他不認錯的樣子,她就是堅持要跟他要錢。
“莫名其妙,我為什么要賠你?要不是你死命抓著另一端,腳踏車怎么會壞掉?況且腳踏車也不算壞掉,把手沒了,就不能騎嗎?”他寧死不屈服。
腳踏車便宜得不得了,那一點錢他根本看不上眼,純粹不爽她的態度,一下子這樣一下子那樣,以為他蔣士銓是可以隨便擺布的人嗎?
“我不管,還我錢!”她固執的將手伸到他面前。
“你是乞丐嗎?”又臟又愛錢,不是乞丐是什么?
“我不在乎你怎么說,錢拿來!彼硪恢恍∈秩嗔巳啾穷^,繼續堅持。
看她毫不放棄的表情,他顧慮到搞不好會被熟人看到,只好掏出皮夾,抽了五張千元大鈔朝她丟去。“拿去,就當我施舍你!比绻泄菤庖稽c,就應該跟他反抗,不過看她乖乖的低下身子撿拾鈔票,他更瞧不起她了。
撿完了鈔票,蔡玉荷拿出自己的皮夾,抽出幾張百元鈔票。“我買腳踏車只花了九百元,而腳踏車壞掉我們都有責任,所以我付一半,剩下的還你。”她上前一步,將錢塞進他的褲子口袋里頭。 。
“不要用你的臟手碰我!笔Y士銓硬著聲音警告她。
沒想到她竟然會這樣做,雖然有稍微挽救她的形象,不過她窮酸的樣子還是令人討厭。
“先生,你的手也沒干凈到哪里去。”她牽起腳踏車。“另外,剛才還你的錢就讓你去吃藥,祝你早日康復。”她哈哈大笑幾聲,快速的從他面前離開。
這女人……他將手上的把手狠狠的扔到地上,接著大力踩了好幾下。下次要是再讓他遇上這個女人,一定要讓她好看。
什么給他去吃藥?現在還有人這樣詛咒別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