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又怒目而視的卷起袖子,眼見又要打起來,駱含瑄趕緊出聲大叫,“! ”
在場眾人頓時都轉頭看向她。
“咳!泵鎸Ρ娙说淖⒛慷Y,她輕咳一聲做為開場白,“兩位老大爺,小子先在這里跟你們說聲對不起了,為了小子的事讓你們倆反目成仇真的很對不起,所以,為了不讓兩位再爭吵下去,小子我決定要將租宅子的事委托給這位大叔來辦,還請兩位老大爺見諒!
說完,她深深一鞠躬,讓兩位老牙儈想朝她發火都發不起來。
“罷了、罷了!比~叔搖頭,轉身離開。
“小梁,你這個傻小子果然是傻人有傻福,這就當作是我和老葉剛才打了你幾拳的賠禮吧,好好干。”柳叔伸手拍了拍那個中年牙儈,說完也隨葉叔之后走出了牙行。
“這是怎么一回事?”那中年牙儈一臉莫名其妙、迷惑不解的表情。
駱含瑄覺得劇情的發展有點好笑!按笫遒F姓?”她開口問道。
“欸,免貴免貴,我姓梁,梁雨生!
“梁羽生?”新式武俠小說開山鼻祖?
“對,聽我阿爹說因為我在雨天出生的,所以才取了這個名字。”梁雨生憨憨的笑道。
原來是這個“雨生”!澳侨绻笫迨窃陉幪焐牟痪徒嘘幧,晴天生的就叫晴生?”駱含瑄忍不住開玩笑道。
梁雨生點了點頭,一本正經的道:“我弟弟就是陰天生的,所以他叫梁陰生,梁晴生是我妹子!
駱含瑄哭笑不得的看著他,有種被打敗的感覺。陰生?陰森?這名字取得還真是讓人無言以對,毛骨悚然啊。
不過這位雨生大叔感覺起來還真是個老實頭啊,如果他能盡力為她找到令她滿意的房子的話,倒是可以與他交好,未來有需要牙儈幫忙時直接找他,肯定能省不少事。
想罷,她立即言歸正傳的說出自己的來意,并將想要承租的宅子條件一一舉出,同時也將剛剛畫給那兩個老牙儈的大餅畫給他看。
這位梁雨生果然沒令她失望,對她所畫的大餅沒有太特別的反應,反倒老實的告訴她租期未到前就離開不住是可以退回一半租金的,并且向她保證,若她主子真提早離開的話,他一定會負責幫忙要回該退的租金。
真是個可愛又可敬的老實人啊。
談妥一切事宜與聯絡方式,她帶著今天真是撞到好運的好心情起身告辭,卻在牙行的大門口遇到昨日客棧里那兩個混蛋王八蛋,讓她的好心情瞬間不翼而飛。
她不自覺的停下腳步,瞪向迎面而來那兩人,結果——
“哎喲!”
跟著她身后的葉嬤嬤不知道在想什么,一時沒注意到她的停頓而撞了上來,害她狠狠地踉蹌了一下,跌坐到地上去。
“姑娘!”葉嬤嬤驚慌的脫口叫道,隨即立即意識到自己所犯的錯,趕緊改口道:“不是!王宣,王宣你沒事吧?有沒有哪里受傷,快讓我看看?啊!流血了,怎么辦?都是老奴的錯,倘若留下傷疤—— ”
“葉嬤嬤!”駱含瑄迅速出聲打斷她,“我沒事,我一個堂堂男子漢怕什么流血、留疤的,況且還是這么小一個傷口!
說完她已從地上爬起來,避開掌心上的傷口,拍了拍手上的灰塵后,道了一聲,“走吧!彪S即狀似剛才什么事也沒發生過般,帶著葉嬤嬤從容的從那兩個混蛋面前經過。
“你剛才有聽見嗎?”目送那一老一少離開后,站在原地的連馳俊開口問與他并肩而立的耿燁磊。
“你指的是什么?”耿燁磊明知故問。
“那聲姑娘。”連馳俊饒有興趣的問:“你覺得是那老婦叫錯,咱們聽錯,還是剛才那濃眉大眼黑皮膚的小子當真是個姑娘?”
“她有耳洞,若是個真小子,是不可能會有耳洞的。”耿燁磊淡淡的說。
“原來你也注意到了!边B馳俊勾唇微笑,“其實除了耳洞,還有一處是她偽裝失敗的地方,你可注意到了?”
“膚色,她雙手和臉上的膚色不同。”
“沒錯!”連馳俊忍不住彈了下指尖,隨即輕笑了起來,興味盎然地道:“是個挺大膽又有趣的小姑娘,不知是什么來歷,家人若是知道了她今日的所做所為,不知會有何反應?”
“你對她有興趣?”耿燁磊挑眉問。
“不是感興趣,只是好奇,覺得挺新鮮的!币活D,連馳俊又道:“還有,若不是剛才她身邊的老婦見她跌倒不由自主的脫口而出那聲‘姑娘’,咱們能看穿她的偽裝,發現她根本不是個小子而是個小姑娘嗎?”
耿燁磊回想了一下,不得不點頭承認他所說的!澳鞘忠兹菪g是挺高明的!
“一個女扮男裝的小姑娘,身邊有奴仆,還有一手高明的易容術,想想都覺得不簡單。除此之外,那小姑娘似乎對咱們倆有敵意!边B馳俊有些若有所思又似不經意的說。
“敵意?”耿燁磊有些訝異,這點他倒是沒注意到。“你發現了什么?”
“她在看見咱們倆時狠瞪了咱們一眼!币活D,連馳俊換上一臉揶揄的笑容,開玩笑的道:“這該不會又是世子爺的風流債吧?”
耿燁磊沒好氣的白他一眼,道:“就剛才那個小身板你覺得我吃得下去嗎?你真當我風流成性,來者不拒啊?”
“我沒說是她,也許是她姊姊、她朋友或是她所認識的某個人呢?”
“咳。”耿燁磊輕咳一聲,有些窘然的摸了下鼻子,小聲承認道:“那就不無可能了!
連馳俊失笑的搖了搖頭,對好友風流多情的性子實在是有些無言以對!翱傊阕詡兒好自為之,別哪天真鬧出事來被王爺祭出家法,到時你可就別怪我見死不救了。”
兩人邊說邊走進牙行。
剛接了差事的梁雨生正準備出門,卻又見到有貴客上門,只得先留下來招呼客人再說。
老實的他將客人迎進門后,一開口便先承認自己剛接了一樁生意,貴客若事急趕時間,那便得另尋其他牙儈。
他沒注意到當他說出自己剛接了一樁生意的瞬間,眼前兩位貴客迅速的對視了一眼,更沒注意到接下來的對話中,在他們有意的引導之下,把上一位客人的委托毫無保留的全透露了出去,他只注意到這兩個貴客的委托竟與上一位的大同小異,讓他完全可以同時處理兩件委托,真是太走運了!
這也難怪常有人說他傻人有傻福了,呵呵呵。
“王宣,拜托你聽我的話,先回客棧把傷養好,之后不管要去哪兒,我保證都不攔著你,可好?”葉嬤嬤亦步亦趨的緊跟在駱含瑄身后,小聲的規勸道,眉頭皺到都快要能夾死蚊子了。
她家姑娘雖然性子倔不好勸,但向來是愛美又怕痛的,怎么這回受了傷流了血,她卻不痛不癢的一點也不在乎,只向一戶人家借了杯水隨便沖洗了下傷口就不理了,也不怕這樣放著不處理以后可能會留下傷疤,真的是快要愁死她了。
“王宣,葉嬤嬤拜托你好不好?傷口再不好好處理會留疤的。”
“葉嬤嬤,這點擦傷不礙事,不會留下疤痕啦,你別大驚小怪!瘪樅u有些哭笑不得地道。
“你以前很怕痛的!比~嬤嬤忍不住說道。
駱含瑄輕愣了一下,隨即伸手摸了摸額頭上那剛結痂的傷口,答道:“那是以前還小的時候,現在我已經長大了,不怕了!
葉嬤嬤登時紅了眼眶,忍不住心酸的低喚了一聲,“姑娘……”
駱含瑄放下手,對她咧嘴一笑,道:“放心,以后那種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不低頭就得以死相逼的事情再也不會發生了,我保證娘和咱們一起搬出來住后,咱們的日子只會愈過愈好的。所以,為了能早一日接娘離開那個地方,葉嬤嬤快點跟我走,咱們還有許多事情要做呢!
葉嬤嬤迅速點頭并跟著姑娘走,直到走了一小段路之后,她才后知后覺的發現自己竟又再一次被姑娘所說服,不知不覺順從了姑娘的決定。
看來姑娘是真的長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和堅持,再也不能將她當成一個孩子來對待了。葉嬤嬤心想著,感覺真是既欣慰又心酸。
走了一會兒,終于抵達目的地—— 百味樓。
“王宣,原來你是肚子餓了,想到這百味樓來吃飯啊,你應該早點跟我說才對!比~嬤嬤恍然大悟的笑道。
“葉嬤嬤曾吃過這百味樓的菜色嗎?”駱含瑄問。
葉嬤嬤神色帶著回憶,點頭道:“許多年前我曾陪太太和二爺來過這里兩回!
“娘和爹嗎?”
葉嬤嬤點頭,說:“一回是太太剛嫁給二爺的那年生辰,另一回則是太太剛懷上姑娘時,二爺高興得不行,問了太太想吃什么,太太便說百味樓的十錦鍋。至今太太偶爾還會提起這事,思念那天的情景和十錦鍋的味道!
剛懷上她時?那不表示這是十五年前的事情了?明明就在同一座城里,不是遠在天邊;明明也不是價值千金的珍饈異饌,有銀子的市井小民就吃得起,偏偏她娘身為朝陽城首富駱家的二太太卻吃不到也吃不起,這是多么的可憐又多么諷刺的一件事。
“等咱們將娘接出來之后,娘高興什么時候想吃這里的十錦鍋,葉嬤嬤就陪娘過來吃,天天來都行!”她霸氣的說。
“好,到時候我就陪太太天天來!比~嬤嬤眼眶微紅的用力點頭。
“走吧,陪我進去嘗嘗讓娘想念了十幾年的十錦鍋到底是什么味道!瘪樅u說著舉步走上階梯,走進這間遠近馳名的酒樓。
名店就是名店,只見店里一樓大堂中簡直是人滿為患,只能用高朋滿座、坐無虛席來形容,生意果然是很好。
“客官兩位嗎?”小二迎上前來問。
“對,還有座位嗎?”駱含瑄點頭問道。
“有的,請跟小的來!毙《鸬溃S即將她們帶往樓梯,走上二樓。
二樓沒一樓那么多人,但座位也坐了七八分滿。
駱含瑄坐下之后,便請小二推薦除了十錦鍋外的幾道招牌菜,然后選擇其中四菜一湯加一鍋,共點六道菜。
“王宣,咱們就兩個人,吃得完這么多菜嗎?”葉嬤嬤忍不住開口問。
“反正咱們不趕時間,慢慢吃到他們打烊前總能吃完。”駱含瑄半開玩笑的說道,這話也將葉嬤嬤給逗笑了起來。
葉嬤嬤笑了一會兒,突然輕嘆一口氣,道:“真希望太太此刻也跟咱們坐在這里!
“下回娘就會跟咱們在一起,還有彩袖和彩衫姊姊!瘪樅u堅定的道。
“彩袖和彩衫的賣身契不在太太那里,而是在老太太手上,可能沒辦法跟咱們出府。”葉嬤嬤嘆了口氣。
“啊?這是真的嗎?”駱含瑄驚訝了,隨即又想到另外一件事!澳窃蹅冇媱潕镫x開駱家的事并沒有瞞著她們,她們倆不會將這件事稟報給老太太知道吧?”
“不會!比~嬤嬤說得斬釘截鐵。
“為什么不會?畢竟她們的賣身契在老太太手里。”
“因為太太救過她們的命,若不是太太的話,她們倆早就不在這世上了,所以她們是絕對不會背叛太太的。”
“可是葉嬤嬤,人心會變,更何況人生為己,天經地義,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那兩個丫頭是葉嬤嬤從小看到大的,葉嬤嬤相信自己和太太不會看錯人。”葉嬤嬤堅定的搖頭道,依然堅持對她們的信任。
駱含瑄無話可說,因為事到如今相信與否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如何以防萬一、防患未然,再說了,彩袖和彩衫若真如葉嬤嬤所言是忠仆的話,那么她又怎能只接走娘一個人,留下她們兩人在駱家受苦受難呢?在她剛穿越來、臥病在床的那幾天,可都是彩袖照顧她、服侍她,她可不是個忘恩負義之輩。
不行,那兩個若真是忠心的,她一定要想辦法將她們也一并帶出來才行。
“葉嬤嬤,彩袖姊姊和彩衫姊姊是駱家的家生子嗎?”她問。
“不是,她們倆都是從外面買來的奴婢,一個六歲進府,一個七歲進府,轉眼間都過了十一年,兩個人也從小丫頭變成大姑娘了。”葉嬤嬤有些感嘆。
“她們沒有家人嗎?”
“彩衫有,但彩袖沒有!
“葉嬤嬤,我想知道關于她們倆所有的事,你把你知道的全都告訴我好嗎?咱們得想辦法把她們倆也一起帶出府來才行,否則若將她們留在駱家,結果極有可能會是兇多吉少!瘪樅u認真道。
葉嬤嬤其實也想過這個問題,但是……“有什么辦法呢?她們倆的賣身契都掌握在老太太手里,老太太是絕對不會將她們的賣身契給咱們的!彼酀恼f,這就是身為奴才的悲哀。
“辦法是人想出來的,咱們不能什么都沒做就放棄希望!瘪樅u嚴肅道。
“姑娘——咳!”一出口葉嬤嬤就意識到自己又犯了錯,趕緊輕咳一聲改口道:“王宣你說的對,咱們不能什么都沒做就放棄希望,得想個辦法才行!
接著她深吸一口氣,開始說起關于彩袖和彩衫的事。
原來彩袖和彩衫皆是十一年前大漢河發大水的災民,那年水災死了很多人,也有很多人因受災而流離失所、無家可歸,更有數不清的災民因無糧可食而活活餓死,因此那一年賣孩子換糧食的事也特別多。
彩衫便是在那一年被賣進駱家好讓家里其他人能活下去的,而彩袖則是因與家人走散,為活下去才不得不賣身為奴。兩人那時候的年紀雖然都不大,但都已曉事,彩衫是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彩袖卻是流離失所后被現實所逼,兩人在進駱府后一直乖乖巧巧、兢兢業業的做著本分事,直到某天彩衫收到駱大太太的密令,要她在二太太的飲食上動手腳,否則將對她家人不利。
兩個彩自小相伴,感情極好,因此彩袖很快就發現彩衫的不對勁,幾次關心的詢問終于問出原因,之后兩人討論掙扎了許久,終于在深思熟慮后決定向二太太投誠,并乞求她救救彩衫的家人。
那件事讓彩衫吃了不少苦,彩袖后來也被卷入其中,挨了不少板子,二太太是費了不少心力和銀錢才將這件事情解決,成功的護下這兩個丫頭。
聽完這些,駱含瑄終于明白葉嬤嬤為何會如此相信兩個彩不會背叛母親了,也意識到自己又多了一個任務,那就是得把兩個彩給平安的弄出駱家,要不然等待她們倆的命運,真的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唉,任重道遠啊。
所以她就說嘛,沒事干么讓她穿越重生為人。空媸巧鷣硎茏锏,苦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