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江花拉開頭上戴的放大鏡再拔下護目鏡,雖沒如愿切斷綁著兩人的紅線,她卻一臉挖到寶的興奮神情。
“給我一點時間,我一定會研究出來要如何分開我們!彼f得好像他們是連體嬰。。
覷著她的笑顏,他不確定她說的時間要多久。
因為無法分開,她的拆解大業一開始可是費了一番功夫,每當她動右手的時候便會拉扯到他的左手,于是封江花想了一個辦法:他們一人出一只手,然后她來指揮。沒意料兩人的默契不錯,倒也完成了她想到的所有方法。
“或許我們該直接去找知道的人來解。”他提出不一樣的見解。
瞥了他一眼,封江花問:“你認識這樣的人?”如果對方真能把這條紅線解開,她可能得先去開了對方的腦子看看里頭是藏了什么東西。
俊臉一扭,他咬牙切齒痛恨道:“我曾爺爺。”
“曾爺爺?”這下她可感興趣了,“你是指你爸爸的爸爸的爸爸嗎?”
貓眼兒露出不耐,“不然呢?”一提到那個可惡的“老人”,他就滿腹火氣。
“他幾歲了?”封江花興致勃勃的繼續問。
“不知道。”他語氣更沉。
她為什么這么好奇他曾爺爺?“那我們什么時候去找他?”如果真如他所說是曾祖父的話,那肯定也有百來歲了,能活到這么長壽到底是靠什么?老天!她真想立刻見見這位人瑞!“再說。”或許見到曾爺爺又是他設的另一個騙局,這么想來,他懷疑自己還會想去找他嗎?“喔,那要去之前可以先通知我嗎?”好讓她帶齊一切可攜帶的研究工具,方便去“采訪”那位老人家。
看她滿臉雀躍,他忍不住潑她冷水,“我沒說一定會去!
“咦?為什么?他是你曾爺爺,又可以解開這條紅線,為什么不去?”他的話的確達到降溫的效果,封江花露出好奇寶寶的困惑,很認真請問他想知道答案。
看著她瞬息萬變的表情,他沉默了許久。
“怎么?不方便說嗎?”呃,她承認自己旺盛的求知欲和少與人相處,造成她想說什么就說什么,直來直往的個性,這下該不會是問了不該問的事情吧?“他就是系上這條紅線的人!绷季,他終于給了答案。
無聲。
這下換封江花沉默。
“呃,可以說清楚一點嗎?”又是一段很長的時間后,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男人瞅著她,薄唇繼續吐露著可怕的事實,“替我系上這條紅線的就是我曾爺爺,而你說替你帶路的那個人應該也是。”封江花表情呆滯,“你、你是說……把我們兩個綁在一起的就是你曾爺爺?”她可以這樣解釋他的話吧?男人點點頭。
又是一陣呆愣,封江花陷入自己的沉思中。
她現在不確定自己還想不想看到百歲人瑞了。
會去算命實為巧合,會踏進那家牛郎算命鋪子也不是出自她意愿,照理來說她與他無冤無仇,和他曾爺爺更是完全陌生,為什么他要陷她于不義?或許她的發明可能危害世人,但那些她也都在完成后清除掉啦!這樣一來她根本沒做良心不安的壞事,怎么會遭逢這種劫難?嗯……這可以說是劫難吧?中文造詣她實在不高。
“那么,他為什么要這么做?”不能說不生氣,但此刻她更想弄清楚他曾爺爺的用意。
他緊盯著她,像是在確認該不該告訴她真正的內情。
猛地,她揪起他的衣領,黑眸透過鏡片直望進他眼底,語調神態都透著狠勁,“拖我下來瞠這渾水,就要讓我知道原因!彼皇悄欠N被人占了便宜還悶不吭聲的弱女子,現在她要答案,他最好老實回答!他被她絢麗的眸光給震懾住。
又是那種怪異的感覺,心跳漏了一拍,她看起來突然變得好耀眼,讓他移、不開視線,注意力完全被她吸引過去。
她全身像散發著一種淡淡的光彩,感覺很溫暖。
“喂?”奇怪了?他干嘛一直盯著她不說話?對她的稱呼很不滿意,他糾正,“申屠元!
“啥?你的名字?”聽不懂他突然進出的中文,她猜測。
他頷首。
“我不會說中文,你有沒有英文名字?”他念的那幾個音好難發,如果他有例如杰克、愛德、詹姆士這種中國人會取的英文菜市名,她會方便許多。
“申屠元就是我的名字!彼軋猿。
封江花抓抓已經夠亂的頭發,“好吧,如果你堅持的話!彼院髸⌒牟缓八拿郑挥谩澳恪眮硐喾Q。
“你不是華人?”淡覷了他~眼,封江花了解他暫時不打算回答她的問題。
“看不出來吧,我是混血兒!彼_始收拾工具,然后站起身想到研究室的冰箱拿些大嫂貢獻的三明治,“哎呀呀……”她走沒幾步就被他動也不動的高大身軀拉住。
“黃種人混血?”他挑眉問道。
見他一副非要到答案不可的模樣,封江花只好拉出脖子上的項鏈,打開放有照片的墜飾。
“這是我全家照,坐在中間的是我母親,站在她身后的是我父親!彼斑M。“黑發綠眼的是我大哥,和我母親一樣紅發綠眼的是二哥!边z傳是很奇妙的,他們家三個小孩可以說是長得截然不同,二哥像媽媽,她像爸爸,而大哥則是爸媽的合體。
“不像!笨戳死习胩,他只有這兩個字。
“呵,是呀,不像。”封江花取出兩個三明治,一個遞給他,“不過我們真的是親兄妹!倍宜膬蓚哥哥都很疼她。
雖然沒有照正常的年紀去學校上學,但她完全偏向東方人的外貌還是惹來不少種族歧視:長得像西方人的二哥沒問題,看起來最像混血兒的大哥因為個性的關系,人際方面也很吃得開,只有她這個不擅言詞也不喜歡與人相處的,連去參加鄰居小孩的生日派對都會被當“主角”欺負,幾乎所有人的焦點都落在她身上,因為她不像兩個哥哥還有西方人的影子在。
她黑發黑眼黃皮膚,就像個東方人一樣。
不過在她的記憶里,大哥、二哥都會站出來保護她,而且她幾乎足不外出,要碰上欺負事件也很少,對于自己和兩個哥哥長相不相同的事實也漸漸習慣。
把項鏈還給她,申屠元接過三明治咬了一口,視線還是停留在她的身上。
“我是臺灣人!彼蝗贿M出這句。
封江花沒有開口,只是專心的啃著三明治,低頭翻閱剛才為弄斷紅線做的實驗紀錄,耳朵卻豎得老高。
知道她有在聽,于是他開口敘述關于紅線事情的始末。
封江花只是聽著,未曾打斷過他。
但聽著聽著,她不免懷疑他曾爺爺的動機,目光又落在那條紅線上。
這條紅線長約三十公分,這個長度說有多不方便就有多不方便,他曾爺爺沒事干嘛綁著兩個不相干的人?終于,故事說完,申屠元停止說話。
封江花才開口問:“那你記得那本書上寫了什么嗎?”或許上面有解開紅線的方法。
“不記得!边@是最奇怪的地方,明明他看過的書都會記得內容,偏偏就是那本他一點印象都沒有。
付出了自己的一生卻不記得看到的內容,想到就嘔!“那紅線有什么代表的意思嗎?”拉拉紅線,她對它興致不減。
申屠元那雙金眸閃了閃。
“在中國有個神叫月老!彼砬槟獪y高深,令人看不出他說這話的意思為何。
“所以?”抬起頭就撞進他金黃色的瞳心,封江花拿起頭戴式的放大鏡,對著他的眼睛直看。
晤,拍張照做紀念好了。
畢竟要看到金色眼睛的人很難得,或許她可以用照片去參加奇人異事比賽。
扳開她的放大鏡,金眸閃著不悅。
“月老是替人牽姻緣的神,傳說中他就是用紅線將一男一女綁在一起!彼^續解釋。
“姻緣?”好文雅的辭匯!氨唤壴谝黄鸬哪信畷鯓?”她問,表情滿不在乎的。
“不論仇敵之家,貧富懸殊,天涯海角,吳楚異鄉,此繩一系,便定終身!彼麑⒁郧霸跁峡催^的念出來。
“定終身的意思是……”這種文言文他都能翻成英文,她真是佩服。
“在一起!彼∫莸哪橗嫛傻。
“在一起的意思是……”她繼續求證。
“結婚!碧岬竭@兩個字時,他眼里泛著灼熱的光芒。
封江花窒了窒,“那……會有離婚的一天嗎?”很蠢的問題,但情況看來她似乎必須這么問。
申屠元不發一語,只是用那雙比任何時候都來得灼亮的眼凝視她。
過了好一會兒,他站起身,離開研究室——后面拖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