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問問她叫什么名字?”秦韻祈望著他古怪的神情,心里暗嘆這男人怎么會這么遲鈍。
邢千夜看著她,眸色幽深,他嘆了口氣,撫上她粉色的頰,低啞的開口:“她叫什么名字?”
“伊伊,秦伊伊。”
邢千夜微愣,姓秦?
秦韻祈見他還沒反應過來,差點想翻白眼,有沒有這么笨?
“她七歲了!边@帖猛藥他總該懂了吧?
聞言,高大的身子瞬間僵硬如石,俊美的臉透著一絲慘白。七歲……這不表示他離開沒多久她就懷孕了?邢千夜退了一步,不知道該怎么掩飾自己的難堪,眼前所迷戀的笑臉竟對他如此殘忍,過去的忍耐和等待都像一場夢,他感覺心頭破了好大一個洞,正汩汩流著鮮血,如今他被迫正視自己的傷口,失去以往的期待和感動,疼痛以無數倍放大。
邢千夜沉沉吐出一口氣,松開她的手,一直說不出口的話,一瞬間就飛迸而出。
“我要回美國了。”今天他就是來和她道別。不敢看她的表情,他略偏過臉。
“對,她就是你的……”等等,他剛剛說什么?秦韻祈舉起的手僵在半空,滿臉問號。
“我今天……是特地來跟你說再見!彼蛎虼剑陧钌铐怂谎,下顎咬得死緊。
窗口的薄紗隨著風兒款款拂動,絲絲斜陽緩射而入,將他們的身影拉得又遠又長,秦韻祈的心情也從云端跌至谷底。
“呃……你還沒搞定老狐貍嗎?”她的腦袋糊成一團,怎么所有事情都和她想的不一樣?
算了,這次換她親自出馬,她要去告訴那只狐貍,他們就是要永遠在一起,他們可以逃走、他們可以放棄一切、他們可以……噢,她好想揍他!秦韻祈心亂如麻,一張小臉寫滿了驚惶。
“他已經不是問題!毙锨б寡劾镉兄y以言喻的情緒,看來幽深又傷感。
“那、那……”秦韻祈揪著他胸口的襯衫,小手無意識的揉捏。
“祈祈,你也會舍不得我嗎?”他情不自禁的擁著她,寬厚的掌埋入她發內,痛苦難忍的閉上眼。
秦韻祈呆愣的回抱他,身子忍不住顫抖,現在到底是在演哪出戲?她都搞不清楚了。
“我想了很多……”邢千夜靠在她耳畔,輕聲開口,“看到你過得這么快樂,我就放心了!彼陌l,神色黯然。他以前從來不曉得,原來心痛的時候,是連呼吸也會疼,然后慢慢的、慢慢的滲入四肢百骸;要將一個人刻在心版上很容易,忘記一個人卻很難。
秦韻祈自他懷里抬起頭,他到底在說些什么?她有聽沒有懂。
“我祝你幸福。”唉!他真沒用,干嘛想哭。
秦韻祈的表情更呆了,圓潤的眸子繞著他轉,盯著他瘦削的下顎,深刻的輪廓,細數他長長的睫毛,幸福,不就是這樣而已?
“我的生命里,曾經有你……真的很好……”邢千夜緩緩推開她,臉上寂寞的表情像是孩子最心愛的玩具被搶走。
秦韻祈拉著他衣袖不放,曾經?那未來呢?他們努力了這么久,不就是求一個美好的將來?沒有彼此的未來,曾經也沒有存在的必要。
兩人佇立在原地,各自想著心事,眼角含淚,萬分委屈的盯著對方。事情的發展怎么跟他們想的不一樣?到底哪里有問題?
喀!大門被打開了。
砰!有重物落地。
咚咚咚咚咚,不明物體沿著走廊快速前進。
“媽咪,我肚子痛!边!小小人兒閃進廁所里。
客廳里的木頭人仍舊盯著彼此,視線交纏,難分難舍。
“我……我該走了!毙锨б菇┯驳拈_口,目光深濃,俊臉慘白。
秦韻祈急忙的拉住他,“不!等等、等等!”讓她想想、讓她想想,一定有誤會,她總覺得他們雞同鴨講。
廳柱旁有個男人,高大頎長,俊朗陽剛,此刻他的表情有一點尷尬、有一些畏縮,他怯怯的開口:“韻祈……”
“干嘛?”秦韻祈惡狠狠的回頭,口氣不佳,她正忙著理出頭緒,誰來攪和誰倒楣。
她瞄了瞄廁所,又看了看那一臉心虛的男人,瞬間胸口的悶氣化為一股怒火,熊熊的燃燒開來。
“你!”秦韻祈一指,那男人縮了縮脖子!斑t嘯川,你是不是又亂做什么東西給伊伊吃?”
被點名的男人冷汗涔涔,一臉害怕,嗚,伊伊的媽今天怎么特別兇?
邢千夜冷著臉,本想快步離開,無奈衣擺卻被緊緊扯住。他從來不知道自己這么小心眼,那個叫遲嘯川的男人他一眼就認出來了,他就是那天早上送伊伊去上學的人,一個令他嫉妒的男人。
“我、我……”遲嘯川背緊貼著墻壁,好想撞破墻逃亡。他望向秦韻祈身旁的高大男子,希望能獲得一些援助,豈料那男人竟是一臉兇狠的盯著他,!他完了、他完了。
“今天又不是試吃日,你怎么可以亂塞東西給她吃!”秦韻祈跺腳,心頭煩悶焦躁。
伊伊這小丫頭就是嘴饞,千交代萬交代,誰給的東西都可以吃,就是遲嘯川給的不行,唉!老師在說,她沒有在聽嘛!活該拉肚子。
“我、我以為這次沒問題了……”遲嘯川低著頭,絞著手,模樣好可憐。人家不是都說敦親睦鄰嗎?怎么他每次敦親睦鄰都失敗,唉,鄰居好兇啊!
“你這次又做了什么?”想到由遲嘯川做出來的食物,秦韻祈就頭皮發麻,這個天兵鄰居什么都好,就是廚藝超爛,糖可以當鹽、蔥可以當蒜。
“唔……我這次做草莓蛋糕……”遲嘯川聲音好小,頭垂得好低,大家干嘛這樣排擠他做的食物?想他拿過去請隔壁的衛煙波嘗嘗,他居然當著他的面把門甩上,嘖!世態炎涼、人心隔肚皮、知人知面不知心,還是伊伊妹妹好,二話不說就拿起來猛啃。
“草莓蛋糕……”秦韻祈喃喃道。上次她才吃了一口遲嘯川做的起司卷,就連拉了三天,那這次的草莓蛋糕……
夠了!邢千夜閉上眼,他不要看見他們眉來眼去,他無法忍受那雙盈盈水眸心系的人再也不是他,他承認他沒風度、小鼻子、小眼睛,他是膽小鬼,他不要當男子漢,他他、他想哭……
下一秒,邢千夜掰開緊扯著他衣衫的小手,長腿邁開步伐迅疾,疼痛揪著心臟,令他呼吸微窒,他只想快快逃離。
愛情給戀人飛翔的翅膀,卻也帶來折翼的痛楚,嫉妒蒙蔽了雙眼和理智,使人看不清淺顯明白的事實,連平日冷靜清晰的腦子都派不上用場。
“等等!等等……”秦韻祈試圖阻止他,奇怪的是這次怎么也攔不住他離去的腳步。
“韻祈……”遲嘯川仍舊貼在墻壁上,誠惶誠恐的看著吊在別人身上的鄰居,往門口走去的男人則是一臉鐵青。
“走開啦!”
“嗚,干嘛踹我……”
喀嚓!廁所的門開了。
“!舒服多了!币烈僚呐淖约旱男《嵌牵惶а,有些愣住。媽咪在和別人玩摔角,嘯川叔叔當裁判嗎?
混亂之際,秦韻祈眼角余光瞄到女兒,急忙喊道:“孩子,快來拉住你爸!”
“?爸?”在哪里?伊伊水亮的大眸迅速瞅向邢千夜,瞧見他微偏的側臉,小小的臉兒心花怒放。
咚咚咚咚咚咚——
小小的腳丫子又重又急的踩踏在木質地板上,形成擂鼓般的音效。
“拔拔,我、來、了!啊!”一個踉蹌,撲倒、滑壘,掃到貼在墻壁的遲嘯川。
“不要撞過來!”秦韻祈攀著邢千夜手臂,滿臉驚恐。
一瞬間,她拐他、他撞她、他被壓、她慘叫。
砰!四個人摔成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