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前些日子看到的幻象,就是我嗎?”
“是的!彼叵。“但我那時見到幻象,只看得到它的美,而無法分辨性別身份。初識你時,不只看不出美丑,也看不出你就是幻象中那張臉!
“那你是什么時候完全看清了?”
“在獄中昏迷的時候。我看到的幻象,又開始疼痛……”她哆嗦了一下,被他抱緊!叭绻阏娴娘嬃硕靖,那幻象便會成為真的記憶吧?你會恨我,即便地老天荒也要等著殺我……”
他的手輕輕按在她心口上,透過兩層衣物,她仍能感覺到他手上的熱力。
“我的確動手了!彼蛦〉卣f!澳闼^的胎記,根本是劍痕。蕭炎用了一輩子的劍,劍痕是什么樣的我最清楚。你的劍痕便是我留下的!
她僵住,本能地低頭要察看,卻被他握住手。
“不必看了。我昨晚仔細看過,那劍痕已經不在了!彼驼Z?
“如果我沒有及時察覺陰謀而將藥羹全喝下去的話--我不會輕易被毒死,必然是抱著病身也要四處追殺你,最后也一定成功了……”他幽幽地說。
“蕭炎是狂沙烈火般的性子,愛得瘋狂,恨得也徹底。你的幻象、每次見到我時的病痛,都說明了最后的結果!
她顫抖著,那會是怎樣可怕的結果?“那么……是因為我們改變了結果,劍痕才消失了--”
“不管有沒有老天,我會永遠感激他的!彼谒H低語!皭勰阌趾弈愕母杏X,我永遠不想再經歷一次!
隔天湘音一踏進公司,就被小秘書張拉去盤問。
“你和延特助怎么突然出差兩天?你不知道全公司的女生已經流了兩天口水了,羨慕加嫉妒加八卦,連我都遭殃!”
湘音已經努力了一夜,要在心理上適應一切已經回到原位的事實,但還是一時調整不過來。
“為什么連你也遭殃?”
“當然是因為我跟你最熟了!”小秘書張的口氣得意洋洋。
不知為什么,小秘書張讓她想起亭兒……但湘音告訴自己,別老把另一個時空的人扯到現在來,自己的幻想力已經夠強了。
“請你告訴他們,我不喜歡八卦,請他們以后別扯到我頭上來!毕嬉舻卣f。
小秘書張眼睛睜大了!坝硐嬉簟愫孟裼行┎灰粯恿!延特助出差的時候是不是給你什么特訓了?你現在說話很有威嚴、很有自信--”
湘音苦笑,這也是整件事的后遺癥之一吧?卻不是她所能控制的。
“!延襄理來了,我先閃嘍!毙∶貢鴱埌蛋祵Τ霈F在辦公室另一端的那人撇撇嘴,走了。
湘音深吸了一口氣,才轉身迎向來人。
“禹小姐!毖犹频目跉庥行┐侏M!奥犝f你出差了兩天,我本來還想,既然要出差,就沒必要趕做起碼要一個禮拜才辦得好事情,你說對不對?”
在咽朝究竟待了幾天她無從得知,但回到這里后發現僅只過了兩天。
她閉了閉眼,甩開一種不真實的感覺,這才定睛看向他。
和離開前那個延唐一模一樣--他干凈溫和的面容仍是一樣好看,那眾人都說讓人不信任的眼神,看她時依舊帶著暖意,像個大哥哥,完完全全地無害--
他不像那個二監堂--長得也許如假包換,但整個人的感覺卻完全不同。沒有狐貍般的狡猾,沒有毒蛇般的冷笑。
她楞楞望著他,直看到他揚起眉,偏頭微笑!霸趺戳?和大哥出個差回來,被他迷到魂都沒了?”
她回過神來,咳了一聲才輕斥道:“延襄理,公司里請你別隨便開玩笑!
他眉頭攏得更高了!盎隂]了也就算了,怎么連人也變了?那個乖乖牌禹小姐哪里去了?”
那樣頑皮卻無惡意的面容,實在讓人無從防起。湘音按捺下心中的驚異,鎮定地說:“延襄理,我很好,有事請到延特助辦公室找我!
半逃著進了辦公室,沒有看到延瀟,卻被人從身后一把抱住。
“延特助!”
“禹特助!彼槐菊浀鼗貞骂擱在她右肩上。“門鎖上了嗎?我辦公時不喜歡人打擾!
湘音哭笑不得。這個融合了延瀟的溫柔與蕭炎的霸道的男人,讓她暈頭轉向,根本不知道該怎么對待才是。
“延特助,”她拿出茵香老板的威風!拔液孟裼浀媚愦饝^,小木屋我待完兩天,以后要去要留隨我。請你聽好了--上班時間我不會搞私人事務,你不正經一點的話,我會把自己調回分公司!
“茵香老板好兇喔!彼г沟,慢悠悠地把她放開了,接著把她轉過來,仔細審視她,臉上的逗弄轉成強烈的關懷。
“看到延唐了?”
“看到了!彼柿艘豢诳谒行@訝他的利眼!澳阕蛲碛信錾纤麊?”
他點頭!耙换乩霞,他正等著!
昨夜經她堅持,他才沒有帶她回他家,而是送她回去后,上了老家一趟。
“那么--”
“和你看到的一樣,他不是那該死的家伙!彼f得仍有殺氣。
“你覺得他和二監堂……還是有種關連嗎?”
“對我來說有!彼f得旨定。“都是我的弟弟,也都是心機深沉過頭又愛玩的家伙。但這次他處處想幫我,還破例對你好,也算是不枉我饒他一命吧!
“他破例對我好?”
“他一向玩世不恭,也愛把女人玩弄于股掌間,但對你的態度明顯不同,甚至還想幫我們作媒!彼麚u頭。“記得我爸的壽宴嗎?他裝著對你有意思,故意要挑起我的妒意!
她想起來了,那時她被延唐嚇了一跳。
“他在我眼中感覺像個好哥哥……”
“好小叔。”
她臉有些熱,他炯炯的目光一瞬也不瞬。“你喝了‘天地合’,不管跑到哪一個時空都甩不掉我了,娘子!
她臉發紅,但心里甜甜的--不再是教人反胃的那種奇異甜味,而是讓人忍不住要微笑、全身都酥麻發軟的那種--
“那個到底是什么酒?”
“我也不知道。但不管我們喝的是什么,只是在喝心意而已!
她心一動。說得真好……
“我家背景和成員都很復雜,你會介意嗎?”
她微笑。“這是在問禹湘音嗎?”
他似乎松了口氣,又將她抱入懷中。“我又忘了。茵香老板玲瓏八面,怎么會被這種小場面給難倒呢?”
她一旋身便靈巧地脫出他的懷抱!耙鹣憷习逡浉苫盍,打馬虎眼的一個都不會放過!
身后傳來一聲長長的嘆息。
“我有種感覺,茵香老板不太好追!偏偏這個時空的規矩也不能少,你想,我們什么時候能步上禮堂呢?”
“等我事業有成?”
“你休想!彼匦掳阉。
兩人身手都不弱,看來這場混仗有得打了。
她終于拗不過他,在兩人婚事未定之前先搬到他家。
上次短暫在他家醒來,一心只想逃開,沒有好好看一眼;貋磉@時代后的第二晚,他不由分說便將她拉來到這個他一直獨居的所在。
寬敞舒適的公寓不豪華也不矯作,甚至有種空曠冷清之感,裝潢陳設都非常簡單,好像沒有住過人一樣。
“你……從不開伙?”她進了廚房后就習慣性地找著鍋碗瓢盆,卻發現東西少得可憐。
他的微笑有些寂寥!巴ǔO掳嘁院,如果沒有應酬,就隨便在路邊攤打發了。”
她非常不贊成地搖頭。“以后我們回來吃飯,知道嗎?”
“一切聽從老板吩咐!彼Φ煤芸蓯,很延瀟!斑@個家就一直在等女主人來整治啊!
她有先見之明,順道買了菜回來,倒落地開始動手作飯。他一直坐在廚臺對面的高腳凳上,目不轉睛地看著她。
如果不是已開始習慣他熾熱的眼神,從前的湘音一定會手足無措。
現在被那樣的熱力籠罩,好像是兩個男人份量加起來的深情,她心里盡是甜意,她最喜歡的那種酸酸甜甜。
煮了一桌好菜,她又被拉上他大腿,那里已經變成她的專屬位置。他舀起的第一口菜便是喂她吃。
“有時候,我真的分不太清楚每個時刻的你是哪個你!彼粗∫莸娜蓊。
“重要嗎?”他聳肩。“哪個我都只要你!
他的愛語毫不保留,她也漸漸習慣了。
“現在你對所謂的前世今生,有什么感覺呢?”
“那不是前世。自從我回來之后,就努力搜索研究,怎么也找不到任何關于咽朝或我們在那里看到的東西的記載。我并不是說沒有證據的東西就不存在,但沒有證據的東西,我不必去相信它!彼f得斬釘截鐵。
“那我們的共同經驗呢?”她驚訝于他的肯定。
“就將它當成是我們一起作了一場夢吧!彼统恋卣f:“人的腦波是很奇妙的東西,人體基因經由不斷保存和不斷更新--其中一些東西,我們稱之為記憶,但那真是我們祖先、或我們自己的東西嗎?我不能確定。”
“一場夢嗎?”她深思著,淡淡微笑!跋袂f生夢蝶那樣?”
“為什么不能?”
她點頭!叭松袝r是活過了才知道,有時候是頓悟了就知道。我們也許不能確定是怎么發生的,但結果是歡喜的。對我來說,這是唯一重要的!
他放下碗筷,輕輕執起她的手,細看她有些粗糙的手!坝行┠菚r候的東西,我還真有點懷念啊!
她噘嘴抽出手!澳闶窃趹涯钜鹣憷习宓募毱つ廴猓俊
他噗哧一笑。“茵香老板的脾氣還在,為什么好皮膚卻沒有了?”說著轉為認真!拔抑皇窍M阆衲莻時空里一樣,處處寶貝自己。湘音太沒有自我了,教人心疼。”
他的語氣是那樣溫柔,讓她眼中升起霧氣。
他重又握住她的手,輕吻她的手指!皼]關系,你不疼惜自己,我來疼惜你就成了!彼崆榘俎D地一指一指吻過。“我很感激和你做過這樣一場夢--旁人也許會當成惡夢,但這夢卻教會了我珍惜,什么叫得來不易,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他抬起眼,那樣美的眼睛蘊滿那樣深的情感,她幾乎被奪走呼吸。
“這場夢作完,再和我作下一場吧,如何?”
她只能點頭,不想讓淚水濕了笑容。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