補習班周邊的交通總是特別壅塞,送向柏成去補習班后,車子抵達和余安朵約定的捷運站,時間已經遲了十來分鐘。
“對不起,等很久了吧?”第一次約會就遲到,向之謙覺得自己真是既糗又尷尬。
印象中的向之謙總是一臉從容、淡定又冷情,強大的好像這世界上沒有什么可以難倒他,隨便出手就可以輕易將整個地球握在手里動彈不得,從來只有他讓別人慌,沒想到今天居然也有輪到他出糗的時候。
瞧,他困窘的模樣多純情,余安朵還是第一次看到。
余安朵開心又新奇的仰望他,須臾,她朝他招招手,示意他彎下身來。
向之謙心里不解,仍按她意思彎下高大的身子。
忽地,微涼的小手突然摸上了他的耳朵,漾著嬌柔的嗓音笑咪咪說:“你好可愛,居然連耳朵都紅了……”
她、她居然說他可愛?!
向之謙瞠目結舌,不敢相信頂天立地的自己居然有天會跟這種粉紅色的形容詞產生關聯,更別說還被抓到紅耳朵這種小把柄。
被她幼細小手碰觸的瞬間,一股微弱的電流竄過,感覺臉龐的溫度又上升了幾分,向之謙不假思索,迅速抓住那放肆的小手,假裝慍惱的瞪住她,藉以制止她這看似無心卻極撩撥人的舉動。
向之謙佯裝冷靜,啞聲道:“上車,先去華季酒店樓上的H俱樂部吃Bmnch,然后去看電影!彼蛋蹈嬖V自己,下次除了要更精準管理時間,還要管好余安朵那雙造次的手!
H俱樂部?!余安朵露出驚訝的表情。
話說H俱樂部就位于華季酒店頂樓,是全臺最高檔的會員俱樂部,會員資格管制十分嚴格。想要拿到?!
俱樂部的會員通行門卡,光是有錢可不行,畢竟那是高檔
俱樂部,可不是土豪活動中心,會員素質還是要講究的。
“你有?!會員通行門卡?!”她忍不住暗忖,向之謙這家伙確定只有十八歲嗎?
“我們全家人都有附卡!
余安朵在心里倒退三步。想她余安朵活到二十六歲,都還沒機會踩進去?!俱樂部一步,向之謙年紀輕輕卻早已熟門熟路,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哈,應該的,應該的!碑吘故琼斝偶瘓F未來的主人,區區一張通行門卡算什么。
想到她待會隨便張嘴吃一口食物,就能吃掉她和母親一頓的伙食費,余安朵心兒卜通卜通地跳得很驚嚇。
“那、那是幾點的電影?”如果要趕電影場,那可得注意一下用餐時間。
“這你不用擔心,今天一整天電影廳都歸我們所有,幾點抵達,電影就幾點開演!彼呀浽谀澈廊A影城包下IMAX頂級影廳,保證給她一個舒適又科技的環境好好欣賞電影,她只要盡情享受今天美好的約會就行。
“你不會是包場吧?”她傻笑問。
向之謙沒有說話,理所當然的點點頭。
對他來說,營造一個優質、美好且不被打擾的約會環境,本就是男孩子該做的事情,他只怕不能做得更周延,可不覺得這樣有什么不妥。
余安朵忍不住搔搔腦袋,離開高中生活太久,又在社會上打滾了一段時間,突然回到二零零六年,她都差點忘了高貴如向之謙的消費水平,根本不是她這種年年覬覦獎學金的小老百姓可以想像的。
她覺得不可思議的行為,對向之謙這樣的富二代、富三代來說,不過是喝杯白開水那么尋常普通的小事罷了。
她不是不感激他對這次約會的慎重,只是仍不免有些嚇到。
“走吧,上車!
雖不知道她喜歡吃什么,不過,他已經交代讓俱樂部的主廚現場待命,相信一定可以滿足余安朵這張可愛的小嘴巴。
當他握住她的手,準備將她帶上車時,余安朵腦中無預警跳出一個想法——
對于向之謙這樣的人來說,但凡他想要,像這種出入高檔俱樂部,吃著由國外聘請來的名廚親手烹調的美食,啜飲媲美瓊漿玉液的昂貴香檳,再包下整個IMAX影廳的華麗約會,這輩子他要多少有多少,可對于余安朵來說,屬于他和她的首度約會就那么一次。
不愿屬于兩人的珍貴時光糾結在該用哪支叉子吃沙拉、該用哪個杯子喝飲料,又或者今天發生的點點滴滴,日后被記憶的洪流淹沒在不知名的角落,余安朵想,也許她該逆勢操作,跟他來一場不華麗的約會才是!
“皮夾借我一下!彼斐鍪,浸潤水色的黑眸閃爍著亮彩。
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向之謙納悶卻也沒多問,爽快交出他的名牌皮夾。
余安朵從里頭抽出一千塊,“我現在有個臨時動議!
繼告白企劃書后,不知道這鬼靈精怪的小妮子又有什么把戲,向之謙好整以暇的望著她,興味盎然地問:“什么?”
他平日肯定沒少去H俱樂部用餐,只怕吃都吃膩了,不如——
“今天讓我帶你去吃不一樣的東西,去看不包場的電影,如何?!”
“那這一千塊?”
“今天的約會基金!
從小接受紳士教育的向之謙是斷然不許讓女孩子付半毛錢的,余安朵也不想為這種小事堅持,不過,她保證,今天一定會給他截然不同的新鮮體驗。
一千塊就想搞定兩個人一天的約會?向之謙強烈懷疑。
“你確定?要是到時候讓我被當在哪個地方,你就完蛋了!彼殉笤捳f在前頭。
余安朵彎唇自信笑了笑。沒有將皮夾還給向之謙,而是將皮夾遞給等在車旁的德叔,“德叔,這是你家少爺的皮夾,麻煩你暫時替他保管一天!
剛才下車時向之謙幫他們雙方介紹過了。
德叔不敢貿然接手,他詫異的看看余安朵又看看向之謙,直到向之謙對他點點頭,德叔才恭敬收下皮夾。
“德叔,今天就不麻煩你了,你家少爺我帶走嘍,掰掰!
在德叔一臉驚傻的目送下,兩人舍棄了舒適的私家車,帶上從向之謙皮夾里抽出的一千塊,余安朵拉著向之謙奔進捷運站,買好票順著人潮擠進一輛捷運列車,開始今天的不華麗約會。
習慣了在高檔餐廳用餐,在俱樂部消磨社交,在健身房鍛練健康,不管是設備、空間還是服務,除了高檔還是高檔,除了寬敞還是寬敞,沒有九十度根本不叫鞠躬。
這是向之謙第一次走進空間小得不像話、服務態度也一般般的茶餐廳。
高大如他,坐在有限的小小座位里,稍嫌局促的和余安朵一邊吃著起司菠蘿面包一邊喝著鴛鴦奶茶。
這些東西向之謙以前也吃過,只是用餐的地點比起這兒,遠遠不知道要華麗氣派多少倍,以前稱不上喜惡,可說也奇怪,今天的菠蘿面包吃起來就是特別香、特別可口,起司融化在烤得熱熱的菠蘿面包里,實在是美味極了,就連奶茶的滋味也特別棒。
他抬頭朝對面正在大塊朵頤的余安朵看去一眼,難道是因為她?
瞧,那張粉嫩的小嘴正毫不扭捏的咀嚼著菠蘿面包,微微鼓脹的臉頰讓她看起來活像只可愛的花栗鼠,滿足的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美麗的弧度。
看著她,向之謙覺得自己的味蕾從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被誘惑得如此徹底,忍不住和她一樣,將桌上的菠蘿面包和奶茶一口一口地往嘴里送。
“好好吃對不對?菠蘿面包配奶茶是不是好好吃?”她像是個急欲跟人分享秘密的孩子,粉嫩的臉蛋漾著令人牙齒發軟的甜笑。
他但笑不語,不忘紳士的伸手抹去她嘴角的面包屑。
食物落腹,不只胃袋獲得前所未有的滿足,更令向之謙詫訝的是,價格居然超級親民,著實讓他這個銜著金湯匙出生的富家少爺大開眼界,一度以為老板算錯帳。
“嘿,小子,我的腦子可是比計算機還靈,是我該賺的錢我就賺,不是我該拿的錢,我也是一毛不拿的。”老板踐兮兮地說,一副“休想瞧扁我”的態勢。
“人忙起來難免出錯,我……”
余安朵噗車一笑,沒讓向之謙把話說完,趕緊連拉帶扯把人帶出茶餐廳,免得老板被惹毛。
“為什么不讓我把話說完?我是認真的,那價格便宜得不像話,實在不符合常理!毕蛑t說。
她蹦蹦跳跳的走在前頭,像個小女孩似的翩然轉身笑望他,“放心吧,肯定沒錯,一直以來都是這個價格。如何,是不是很好吃?”
不等向之謙回答,余安朵繞回他身邊又說:“以前我爸常帶我來這家店,我超愛這里的菠蘿面包,喜歡到一度很認真的跟我爸說,以后要嫁這兒的面包師傅!
聽到她說想嫁給菠蘿面包師傅,向之謙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知道,對于十八歲的兩人來說,談婚姻還太早,可聽到喜歡的女孩居然想著要嫁給別人,心里總是不舒服,再者,因為東西好吃就想嫁給師傅,哪天她要是迷上喝牛奶,是不是也要嫁給牛了?
真不知道她這是什么神邏輯,向之謙眼角微微抽搐。
“面包師傅你就不用想了,我剛剛瞄了一下,人家已經有妻有兒幸福美滿。至于面包師傅的兒子,”銳眸對著余安朵一陣上下打量,“你也不用考慮。小朋友差不多才三歲,摧殘幼苗這種缺德事就別做了!